二 张东林找到了一个曾在刘玉良她们分厂的朋友——刘健,这哥们大学毕业没两 年就混上一个科长,当时恨的张东林他们这群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只想把他吃了,张 东林走后不到一年就听说刘健换了个分厂又变成副处级了,后来工厂的效益越来越 差,分来的本科生有点能力的无论男女几乎都跑光了,这小子因为混得不错,不舍 得走,巴不得有文凭的全滚完,将来他弄个总厂厂长总师什么干干,没想到十几年 过去了他还是副处级,除了头发秃了,肚子大了,不但没有任何进步,还从有实权 变成没实权。又因为专业荒废了,想跑也不敢跑,想跑也没处跑。他一看见张东林 开着奥迪A6不由得眼里冒火,恨不得把他也给吃了,但寒暄还是要寒暄的,两杯酒 一下肚刘健便开始发作了,先从总厂领导骂起,再骂分厂的所有上级,然后是所有 他认为比他混得好的同学,这个势利、那个无耻,总算没彻底喝糊涂——没骂张东 林,张东林先开始问了几个厂里以前知道的人的情况,最后终于切入正题:“那个 女的,胖乎乎的大眼睛的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在你原来那个分厂的,现在还在 吗?”“哪个胖的?” “挺漂亮的,叫什么良的?”“刘玉良!她不算胖呀,现在挺瘦的,也不算瘦, 有的地方胖有的地方瘦。”两个人都不怀好意的笑了,刘健来了兴趣:“你走的时 候刘玉良结婚没?”“结了吧?没注意。”“他找的那个男的真不行,要长相没长 相,要本事没本事。”从刘健口中知道刘玉良找了一个市委办公室主任的儿子,那 小子也是大学毕业,不知道是家里惯的还是怎么的,能力特别差,老爸动用关系把 他分进一个事业单位,后来又到了某个机关,他却干啥啥不行,在哪都是垫底,还 特别的嚣张,后来他爸死了,这小子立马老实了,怕刘玉良怕的不行。据说整天买 菜做饭相当的勤快。 刘健喝高了,突发幽怨:“刘玉良找他,还不如找我呢!我还以为她能找个多 出色的男的呢!”张东林心里想:“找你还不如找我呢!”听张健说:刘玉良这些 年一直在搞技术工作,因为是电大毕业,职称评到中级就到顶了,加上厂里工资低, 最近一直不太安心,由于厂里有内部规定女同志到四十岁可以办理休长假手续,刘 玉良也蠢蠢欲动。这和张东林掌握的情况基本吻合。但有一个情况张东林却不知道。 有个早几年从厂里出去的姓武的在外面办了一个公司,最近正下劲的挖刘玉良, 张东林不由得紧张起来:“他让她到公司干什么?”“好像说是搞管理,刘玉良一 直搞技术,懂什么管理?我估计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姓武的口碑差,不是好东西, 刘玉良和她搅在一起,早晚得吃亏,哪天我的提醒提醒刘玉良,不过现在有个说法 :四十岁的女人是秋后的蚊子,狡猾老辣,咬一口弄不好就能让人伤筋动骨,说不 准谁被谁骗呢!” 从工厂出来时,张东林在厂门口看见了那个修车滩,十几年了,估计摊主肯定 换人了,他就是在这里听刘玉良和摊主聊天知道她在九厂,当时他百无聊赖地坐在 修车摊的小板凳上东瞅西看等着修车,看见她推着车地向这里走来,他登时觉得呼 吸困难,她停在车摊前,问:“得等多长时间?”“一会儿。”修车的是一个六十 多岁的老人。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车停到那,她站到树荫底下,他看到 她手抚着树干,悄悄的把一只脚从高跟鞋里抽了出来转动着,他注意到她的小腿很 粗,她好像发现他在盯着她的脚看,立刻穿上了鞋,他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这时他 忽然想到这个摊上只有一个板凳,她也许是累了,他站了起来走到一边,果然她立 刻走了过来一下子坐在凳子上似乎很放松,他又开始悄悄的打量她,其实他上下班 经常看到她,只是不知道她是哪个分厂的,那是八六年,这个中等的内地城市,人 们的穿着都不太时髦,她却总是穿着连衣裙,高跟鞋上班,在一群蓝灰色的工作服 中间极为显眼,他印象她长得很漂亮,但在这天之前却一直没看清过她的长相:她 长着当时非常流行的苹果脸,红扑扑的,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异常清澈水灵,他 最喜欢的是她的嘴,小巧而又丰满,其实他非常不喜欢那些涂着鲜红唇膏的女孩, 常常看到有的女孩大脸抹得雪白,大嘴涂的血红,呲牙一笑,惨不忍睹,但那点红 色在她的脸上却非常美,不由自主地他的眼神似乎长到了她的脸上。张东林把车停 住了,恍惚中一切就像是昨天的事。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