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刘玉良一来公司张东林就已经想过,无论怎样照顾她都不能做得太明显,他并 不是怕别人议论什么,他唯一的担心是怕影响其他人的工作积极性,刘玉良到这后, 他就发现她对加班深恶痛绝,她当然没对他说过,但平时议论起一些企业,说是工 资很高但几乎天天加班,她都挺反感,说起一些女同志天天在外奔波,顾不上家庭 孩子,她总说不值。有一次说起这些事,他跟她开玩笑:“你好象事业心不强呀!” 她很认真地对他说:“强不强要看是什么样的事业,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事业那 我的心也强,我可以不管孩子,大不了掏钱让她到国外上大学,现在的情况是我事 业心再强一年也就能多挣一两万,改善改善生活,一旦把她耽误了,将来上高中高 价上大学高价,打不好基础大了再找不到工作,我的心就操不完了,可能我这几年 也白忙了,还不如守着家,哪怕少挣点钱,把重点放在孩子身上。”他点点头笑道 :“刘工看得明白。”自年轻时候起在他的感觉里刘玉良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估计 在家肯定是不干家务,事实上刘玉良还是比较贤惠,经常向姚工请教南方菜的做法, 知道一招,晚上立刻就实践,第二天就发现的问题再次探讨,平时包饺子、蒸包子、 烙饼好像什么都干得来,张东林心里不平:她那个平庸丈夫凭什么就有这福气?故 意说:“刘工会伺候老公。”“我伺候孩子,没孩子我才不管他呢。”张东林一听 这些,心里就比较舒服了。刘玉良在公司的工作即不算纯技术、也不算纯营销,这 两个部门加班,只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都不安排他,其他人都没说什么,也可能 根本没注意到,也可能注意到了不想明说,就柳燕死瞄着刘玉良,经常在张东林面 前絮叨,还不说是自己说的,动不动就说谁谁谁说刘玉良怎么老比别人特殊,张东 林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不由得对谁谁谁反感好几天。 一次柳燕又在张东林这发牢骚,张东林说她:“你别老和她比,她有孩子,你 将来有孩子就知道那时候家里事多了,你别嘟囔了,你要是真有事也可以不加班。” 话说得已经够明白的了,可柳燕妒火攻心,居然还接着说:“她有个孩子多了 不起,钱会计孩子今年还考大学呢,怎么没见你照顾她?”柳燕这话说得非常不实 事求是,张东林照顾钱会计比刘玉良多得多,而且由于心中没鬼,也就照顾的明目 张胆,以前钱会计一直是柳燕的进攻目标,现在柳燕咬住刘玉良不松口,倒开始替 她说话了。 张东林因为跟柳燕关系近,说话也就随便了:“你还有完没完了,你也别加班 了,回家玩去吧。” 第二天下午,张东林把柳燕叫到了办公室,告诉她济南的刘经理他们来了,叫 柳燕晚上和他们一起吃饭“你怎么不叫刘玉良去?”柳燕一句话噎得张东林哑口无 言,半天才说话:“她不行。”“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行,五一会餐我看她也没少喝 呀!”“这不是光喝酒的事,关键得会说场面上的话,她干不了这个。”“那她在 公司都干什么呀?”张东林觉得柳燕太过分了,板着脸对她说:“柳燕,她干什么 是我安排,不是你安排。”柳燕抽抽搭搭的哭了,张东林心软了:“别哭别哭,你 能干的她干不了,她能干得你也不行,你看,她懂技术——”张东林还没说完柳燕 就打断他:“你什么意思呀?我就能喝酒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三陪。”张 东林的火已经被柳燕撩了起来,他控制住自己没说话,拿出一份合同看了起来,不 再理柳燕。柳燕又哭了一会儿说:“我今天晚上有事,反正去不了。”张东林也没 看她:“行,你忙你的去吧,我叫刘玉良去。”柳燕气哼哼地走了。柳燕一走,他 把合同摔到桌子上,全公司就柳燕敢这么放肆,动不动就和他叫板,张东林早就想 给她点颜色看看了,他下了决心,这次好好把柳燕晾一晾,不行就叫她走人。可一 想到刘玉良张东林发怵了,她要是也不去怎么办?他能翻脸让她也走人么?张东林 心神不安的把刘玉良叫到了办公室:“刘工,晚上济南有些客人想了解咱们产品的 一些技术指标,你能不能去给他们介绍一下。”刘玉良眼珠转了转,她刚才看出柳 燕哭过了,直觉告诉她恐怕和自己有关,她答应:“行,可能问什么,我先看看, 别到时候忘了,不会说了。”“没必要,随便说说,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外行就行了。” 晚上当张东林带着刘玉良一到酒店,刘经理他们就开始起哄:“老张,你可以 呀,你的公司是不是只要美女。”张东林忙介绍说刘玉良是工程师,他们好像都有 些放不开了,变得比以前有礼貌多了,刘经理也是搞技术出身,对刘玉良很是客气, 一反常态还真问了很多技术问题,刘玉良毫不拘谨,文雅亲切,侃侃而谈,把那帮 人听呆了,刘经理频频点头不住赞刘玉良秀外慧中。张东林心想看来环境造就人呀, 上次刘经理来的时候拍着旁边的椅子对柳燕说:“燕,来坐这,和哥哥喝杯交杯酒”。 柳燕和他你喂我,我喂你,你模我,我捏你没完没了,尽管张东林对柳燕确实 没有太多的想法,也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今天刘经理在刘玉良面前也像知识分子了, 也不说黄段子了,也不一口一个“操”一口一个“蛋”变得文绉绉了,后来刘经理 提出让他的人轮着给刘玉良敬酒。“那可不行”刘玉良满面笑容:“我们张总知道, 我一点酒也不能喝,不过今天你们来了,我一定要敬你们一杯,来,这杯我干了, 你们随意。”刘玉良杯中的酒三钱都不到,喝后立刻面若桃花,满眼醉色,看来是 真不能喝酒,那之后张东林和其他人开始猜枚划拳,刘玉良和刘经理两人在一旁低 声交谈,张东林一边猜枚一边还得匀出个耳朵听刘玉良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毕竟一 心不能两用,发挥极度失常,输了不少枚,灌了不少酒。出来的时候,张东林看见 刘经理和刘玉良握了半天手,心里非常不爽,装着喝多了,也没怎么理刘经理,张 东林不听别人劝还是坚持自己开车走,刘经理说:“他一斤的量,今天就喝半斤, 没问题。”刘玉良坐在车上倒是特别担心一个劲让他开慢点,张东林正想和她多呆 会儿,估计也没交警,就把个汽车开得比自行车还慢“刘工,今天真得好好谢谢你。” 张东林看了看刘玉良,不由得心率加快,刘玉良因为喝了酒,一脸慵倦,正眯 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客气,不过以后别叫我喝酒了,我真的不会喝。”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出来了。”张得里心里想:你想去我也不让你去,省 着你动不动就和别人握手,他注意到她的一只手放在仪表板上,不由得想要是自己 现在握住她的手她会有什么反应,尽管车开得慢,可禁不住路程短,酒店离她家不 到半站路一会儿就到了,张东林真后悔选错酒店了,刘玉良下车时突然说了一句: “别让柳燕生气了,干什么呀!” 连着三天,张东林没理柳燕,对她的工作不催也不问,柳燕傻了,其实那天和 张东林发完飙柳燕就后悔了,一夜没睡好觉,第二天刘经理离开之前和柳燕打了个 电话告别,说起刘玉良就跟说花一般,柳燕才知道那天晚上刘玉良真去了,似乎才 开始清醒地认识到公司离开自己照转不误,不是就自己上得了台面。柳燕开始反思 自己,也觉得自己对刘玉良太过分了,自己既不是张东林的老婆又不是他的情人, 实在是没资格吃人家的醋。柳燕从小就是个美人配子,一直就被男孩子围着哄着, 养成了一种习惯性的意识:周围的男的都应该视她为金玉,视其他女人为粪土,原 来这个公司,女职员总共就五个,除她还有一个会计,一个杂务,一个保管,一个 检验,年级有大有小,但姿色都和她相距甚远,柳燕一直是属于众星星捧着的月亮, 刘玉良一来这个平衡打破了,虽然她比柳燕大十来岁,但姿色并未相差多少,俗话 说:新箍马桶三日香,也许是因为才来的缘故,刘玉良显得比柳燕更受欢迎。技术 部的那几个男的,没事就跑到刘玉良这闲聊,什么宗教、战争、经济、历史等等, 刘玉良三教九流无所不知,和谁都有共同语言,柳燕是又恨又气又没办法。特别是 张东林对刘玉良掩饰不住地关注总让柳燕的心如同在醋罐子里浸泡一般,虽然她也 清楚地看到刘玉良根本无意接近张东林。这几天张东林对她的冷遇,让柳燕的心一 个劲儿的发凉,一方面觉得委屈:我为公司掏心掏肺,点灯熬油这么长时间,就因 为说了刘玉良几句,你就不理我了?一方面感到害怕:张东林会不会一直这样对她? 有一种材料是柳燕负责购买的,昨天对方传真过来价格,柳燕没跟张东林说, 今天柳燕思量再三不敢也不想再僵持下去了,她走到张东林办公室破例地敲了敲门, “进来。”张东林正在电脑前玩游戏。“开拓公司的价格表传过来了。”“放这吧!” 张东林没看她,似乎精力都在游戏上,柳燕只好悻悻的转身向外走,心更凉了。 “柳,还生气吗?”柳燕停下脚步,极力克制眼泪。“来坐这,咱们聊会儿。” 张东林温和的看着她,柳燕别别扭扭站了一会最后还是被张东林拉到了椅子上。 张东林那天确实是生气了,倒不是因为柳燕攻击的是刘玉良,柳燕经常这样, 谁都攀谁都咬,最典型的一次是在半年前:技术部有个五十多岁李工,业务水平很 高,一次开发出一种附加值很高的产品,张东林当时太高兴了,当月就奖励李工一 万元,柳燕知道了就开始到处发牢骚,弄得李工非常生气,甚至不想在公司干了, 而且那几天张东林一让柳燕干点事,她就说:“李工水平那么高,让他去呗。”张 东林觉得柳燕实在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忍无可忍说了她几句,她才安分。这次张 东林开始真是动了让柳燕走人的念头,不过马上就自我否决了,张东林是一个很重 感情的人,公司里的员工他并不是各个满意,但只要没有刻意捣乱的企图,张东林 都很宽容,总觉得公司是一个大家庭,自己是家长,孩子有智有愚,但绝不能轻易 抛弃,更何况是柳燕了,虽然张东林对柳燕没有多少男女情怀,但应该说目前在公 司里柳燕还是和他走的最近的人,再说柳燕聪明能干为公司为张东林鞍前马后好几 年,于情于理张东林都不可能也不舍得让她走。这次张东林只是想吓吓她给她一个 教训,让她多少懂事一点。 经过了这件事,柳燕还真就懂事多了,她的性格好像都变了,老长一段时间不 再叽叽喳喳的难缠难惹,特别是对刘玉良不像过去,一有机会就当着别人的面说几 句风凉话,现在偶尔还主动给刘玉良倒杯水什么的,刘玉良立刻接住了她抛来的橄 榄枝,俩人经常坐在一块勾肩搭背嘀嘀咕咕,还结伴上街购物,弄得张东林都很迷 惑,这女人还真是善变呀。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