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现在时 作者:lcorvye (一) 春草如碧丝,忧郁地延蔓着,直到碧波深处,天涯尽头,雨便在碧绿的世界里 缠绵着,默无声息。冷清的山色,行色匆匆的风,匆匆的来了又走,如梦如幻,不 带走一片云彩,亦不勾留一份留恋,只是匆匆地轻轻扫下片片粉红的桃花,像是情 人的眼泪。 他便在这样春愁望极绵延不绝的雨中奔行,由于没有打伞的缘故,轻灵的雨珠 已浸湿了他的头发,长长的睫毛暗恋着水的唇印。雨是天的精灵,下雨对于他本是 可望而不可求的,但现在他已没有心情去体味这雨的温情了。 远处响起了响亮的马哨,他抬头望去,似是熟悉的身影,便放开脚步奔了过去。 一个女子,很怪异的打扮,但给人一种宽松而青春,不羁却可爱的错觉,冲他拌了 个鬼脸,巧笑倩兮。 晶莹剔透的雨珠险险地曳在她的发际,她甩了甩头,那雨珠飞似的溅在他脸上。 “师妹,我们……” “不准你再叫我师妹。”伸出玉指点在他鼻子上,一脸严肃地警告,但眼睛里 分明是欢喜的笑意。“从今以后,我们都不是天剑门徒,你是我的郎君,我是你的 妻子,再也不会有师兄师妹的称呼了。” 他点点头。“我们去哪儿啊?” “是啊!我们能去哪儿啊!天下之大,何处上我们留身之地,但终是要远离天 剑门吧!”她长叹一声。 春雨飞扬的季节,寒意料峭,枝条瑟瑟,想起自己的父亲——天剑们主,她不 由也瑟瑟的,一股凉意。 “清妹走吧!不论天涯海角,我们终不会再有分离。”他很坚定地说,毕竟爱 情会给人很盲目的自信。 “但愿如此。”她笑了笑,却掩不住眼睛里的忧色。 “想走吗?”她的心一颤,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么?她向声源处望去。正 是她亲生的爹爹,难道他们今生今世真的不能在一起么? 雨渐渐大了,像这样来势汹汹的雨即使在夏季也是不多见的,天地间模糊起来, 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只有灰蒙蒙的一片和不绝于耳的雨声。 (二) 悠悠的三百年,是历史的恐慌,在这悠悠的三百年了,她只是梦,她只有梦。 梦是寂寥无赖的,沉睡是恶毒蚀心的,她宁愿自己是死亡而不是沉睡,三百年前, 亲生的爹爹杀了她的情郎,而后用“忘忧丹”让她沉睡了三百年,在这悠悠的三百 年中,她无数次的痛哭泣血,现在她终于可以轻松地在梦里欢笑了。她知道自己醒 了,在她的情郎过十八岁生日那一天她的灵魂会醒,使她从三百年的噩梦中挣脱。 第一章“对不起,我想我们真的不合适,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女孩怯怯地 对程城说,这也是程城上大学以来的第八次失恋。 “你是一个好人,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的爱人和爱你的人的。”女孩说完转身走 了,但只是走了三五步就掉转过头,说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讨厌你的 笑,它让我没有自信和安全感。如果有一天你改掉笑的习惯,也许我会爱上你!” 程城只是笑,很甜很迷人的笑,仿佛他不是失恋,而是听到很快乐的消息后的表现。 女孩走了,将他的世界里另了一个知己,没有人会因为他的微笑会成为他的敌人, 但也没有女生会因为他的而成为他的女友,这也许就是他的宿命吧!他是笑着出生 的,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笑,即使在睡梦中他依然在笑,这个世界上除了 他自己,没有人见过他不笑时的脸,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不笑时的脸,除却真 正爱他的人和真正喜欢他笑脸的人。可,这要等到哪一天?程城想着作晚失恋时的 情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倦意袭来,伏在课桌上小寐。 “笑面虎,醒醒!”同桌林琎毫无“怜香惜草”之心狠狠一巴掌将程城打醒。 “大熊猫,你能不能温柔些,你可是女生啊!”他一脸醉人的笑意,边揉头边 嚷道。 吐吐舌头,拌个鬼脸。“老哥,别人早就吃饭去了,你难道要黄梁充饥吗?” 林琎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他心疼,傻傻一笑。 “也是,呵呵!” “走吧,笑面虎,今天我请客。”程城一听慌了。 “猫……猫大姐,您就发发慈悲吧,小虎我本月口粮不多,您就不要再克扣敲 诈了。”虽然是心疼,脸上却依旧是如沐春风的笑意,让人总觉得他口是心非。 “小虎崽儿,你想哪去了?今天我买单。为了庆祝您老第八次失恋,本猫也得 表示表示吧!” 一脸戏谑的狡猾,让程城颇是无奈。 “笑面虎,记不记得这是我第几次请你喝酒?”林琎终是不胜酒力,三杯啤酒 下肚话就多了起来。程城自顾喝他的酒,她每次喝完酒就是这样,他早就习惯。 “程城,回答我!”程城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叫他的名字了,放下酒杯,春 风满面地去看她。一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另一颗正滑到腮边,“点点珍珠挂玉腮” 的感觉,他却只是笑,尽管他心里诧异,或许也有些许的酸痛,可表现在脸上依然 是笑意,很精彩很灿烂的笑。 “猫儿,怎么了?” “回答我,好么?” “好象是第八次了吧!” “恩!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每次失恋后请年喝吗?”忧郁的眼神,让他想起李 易安的“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我是在为我庆祝,因为你失恋了,我便会多一分被你珍爱的机会。”程城的 心一震。“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人说“近水楼台先 得月”可是为什么每次他失恋了,伤心得含笑欲绝时,却从没有注意身旁人的爱恋 呢?难道身边的风景,真的没有远处的好么?他笑着看她的眼睛看她的脸,第一次 这样认真的看。这是一张很诗意的脸,若明月初悬,温玉乍暖,娇花初妍,偏偏此 时云鬓微乱,泪痕轻沾,却似雨打芭蕉水润梨花,自别有一般迷人滋味。程城笑的 很激烈,他那里忍着但还是笑出了声! “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笑,喜欢你叫我猫儿时温柔关爱的笑,喜欢你生气时阳 光灿烂的笑,喜欢你调皮时满眼狡黠的笑,喜欢你睡觉时天真可爱的笑,可是有用 么?我只是在自做多情罢了,我多想你真真切切地把我当作女孩子来看!我不渴求 能成为你的爱人,我只要你能像追求其他女孩追求我一次,哪怕只是走走过场,也 好让我有一个欺骗自己的理由……”她粗喘着,由于过于激动,脸颊染的绯红。他 只是笑,没心没肺不为所动的样子,因为除了笑他再也没有其他表情了,面对她哭 泣的脸他控制不住要笑。 “城,你是在笑我吗?笑我傻笑我痴是么?你心里一定在鄙视我,因为女生好 象天生就必须是矜持的,像我这样喝醉酒后胡言乱语,是不是很不贤淑?不要阻止 我!我要说下去!我也不想这样的,可爱情不是理智所能控制了的,它是洪水猛兽, 个人力量去抗击它,等于十万分的决心自杀……城,你知不知道我很心痛,看着你 千方百计得追求其他女生,我的心都要碎了,可脸上还要强装出来笑容,给你出主 意,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骗自己说,‘你快乐所以我快乐’,我真的快乐么?爱 情毕竟是自私,有谁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追慕她人而不为所动呢?城,我真的心 痛,每次看到你失恋后‘含笑欲绝’的样子,比在我心头狠刺两刀还要难受……” 林琎终于醉了,伏在餐桌上说着便睡着了。程城笑着,那笑意很难形容,只是无奈 的成分多一些吧! 次日,林琎醒来的时候,依然感觉头部不适的厉害,便让同室的伙伴请了半天 假。程城虽然一脸急火攻心的笑,但终是没办法,好不容易“活”到中午,火速给 林琎打了个电话。 “笑面虎,什么事啊?不会是向我讨债吧!对不起,本猫近期资金周转不灵, 您老就先记在帐上吧,等本猫什么时候拣到百万英镑,再还你。”她昨天似乎真的 喝多了,所说的一切都忘的干干净净。 “猫儿,别闹了好吗?我很担心你,下来好吗?我等你。”说完不给他说话的 机会便挂了电话,等待是蚀人心的,尽管是短短的几分钟,程城脸上的笑容逐渐扩 展起来,愈发得阳光明媚。林琎看到后颇为吃惊,粉拳狠狠得捣在他的胸口:“笑 面虎,是谁惹你生这么大的气,脸笑得跟蜜糖似的。”依旧是昔日大大咧咧的样子。 “猫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上午不去上课?你在恨我吗?” “虎大哥,你想噎死我啊,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 “还不是怕你想不开,闹个什么玉殒香消驾鹤西游,小虎我岂不是损失惨重, 不但得给你买个花圈,作日代付的债又向谁讨去。” “去你的吧,小气鬼。”两个斗着嘴搭着肩出去了,那像普通朋友,简直一对 恋人。 吃罢了午饭,程城扯着林琎去商店买了面镜子,便拖着她到了大学生公寓不远 的山上。山上满地鹅黄色的绿,在烈烈的山风中骄傲地笑,墨绿的松柏,经受了寒 冬的洗礼,愈发的茁壮,并吞吐出更新鲜的绿。 “猫儿,想看看我不笑时的脸吗?”林琎一愣继而点点头。 “站到我身后,你可以从镜子里看到我没有笑容的脸,可是我不知道你能看多 长时间,现在也只能祈求这镜子的质量好一些了。”林琎感到莫名其妙,看就看吧, 为什么还要在背后用镜子看;还有镜子质量的好坏与看他面目时间长短有何关联? 真搞不懂,不过他说怎样就怎样吧! 程城脸上的笑容,正逐渐的收敛,代之的是很耀眼的光,她只能眯着眼睛去看。 山风忽然间停止,这片天地好象在刹那间被抽空被冰封,一切都保持着静死的固态, 但仅仅只是几秒钟,程城手中的镜子突然炸裂破碎。林琎在看到程城收敛了笑的面 容的一刹那,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心脏也刹时停止了跳动,直到镜子的碎裂她才 恢复正常,却是一阵眩晕,腿脚一软倒了下去。程城伸手将她托住,手轻柔地抚在 她的额头,温柔百般地笑道:“猫儿,醒来啊!” 一股暖和的气流在她的脑中流动,使她清醒过来,像看妖怪似的看着他。 “为我保密哦!我不想让其他女孩知道刚才的情况。还有就是,请你做我的女 朋友,你不会拒绝吧?”说完在她眉角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良久,林琎才恢复平静,从他的怀里跳出来,狠狠的一把掌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保密你个大头鬼,谁答应做你女朋友啦,竟敢强吻我,是不是想变成虎骨酒啊!” 一副母夜叉的俏样,脸上满是幸福的笑,眼睛里溢着沉醉的幸福。苦笑了一下,程 城满脸很假的失望。 “那算了!我找其他女孩好了。”又是一巴掌打在后脑勺。“算你个鬼,你想 始乱终弃啊!本姑娘……”忽然觉得话语有毛病但终是收不回,引得程城大笑不矣, 便又是一阵狂轰乱炸的粉拳。 “笑面虎,告诉我为什么要用笑容掩饰你真实的面孔?” “想找一个真正爱我笑容的人。我是笑着出生的,笑几乎成了我唯一的面容, 除非我去刻意收敛,所以如果我的爱人不喜欢我的笑容,那怎么在一起生活下去呢? 我不笑时的脸谁都会喜欢的,可我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留心自己的表情吧?”看了看 林琎的眼睛,程城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怕麻烦,试想一下,如果我以收敛了笑容 的脸去面世的话,将会引起多大的动乱啊!”一句话逗的林琎娇笑不已,不过他说 的也是事实,她不是险些昏了过去么?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秘密的?” “高一,那一次的场面可够宏大壮烈的。因为感冒的缘故我独自一个人在宿舍 休息,等半晌醒来的时候,忽然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控制自己的笑,于是乎拿过来一 面镜子,结果不但镜子炸裂,连宿舍窗户的玻璃也化为了粉末,还有就是宿舍的床 铺柜子电灯管破裂的破裂,坍塌的坍塌,而我则从上铺直坠下铺。最厉害是全校无 故停电三十秒,一百多名师生昏倒,还有……还有就是……”程城忽然脸红起来。 “还有什么?老实交代!” “还有就是……危险,闪开!”程城抱住林琎滚到一边,他们刚才坐过的地方 被一株柏树压个正着。 林琎惊魂未定,赖在他怀里问道:“你怎么知道树会倒下来呢?那棵树可在我 们后面。” “呵呵!我一直在奇怪,就我的魅力,这附近的树怎会不为我倾倒,就在此时, 我忽然觉得脸上的笑愈浓,所以……” “呵呵!”林琎笑如银铃:“想不到你收敛笑容会引起这么大的麻烦。”程城 点点头,笑道:“这算什么?第一次我还被吊了半天呢?” “什么?”“还不是楼板塌了一个洞把我卡在中间,上不得也下不得,其悲惨 状不可一语而道也。”林琎从程城怀里挣脱出来,痴迷看着他的脸问道:“这是第 几次收敛笑容?” “第四次。每一次都是很惨烈的场面,渐渐的我不敢轻易的收敛笑容,所以只 好找一个喜欢我笑容的女朋友。”说完,盯着林琎平淡的笑。 第二章程城近来心绪总是不平,精神不能集中,和林琎在一起,固然会好些, 一旦分开眼皮就跳动的厉害。他也不在意,而大学期间似乎也没什么值得个人太注 意的闲事。 周六吃罢晚饭,便约林琎和他一起去上网,然后两人躲在自建的聊天室里甜言 蜜语,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或者联手打网络游戏,珠联璧合的合作常常将他人打 的落花流水,而后惹得众人千里追杀,两人便默契地退出,让那些报仇心切者恨的 直咬牙。 “猫儿,我有些倦了,回去好吗?” “好啊!小虎,你近来怎么了?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异彩,是不是有心事呢?” “没什么,只是没有精神……”说着便出了网吧。 阳春三月,新月如钩,在凄迷的夜里分外显得悲凉。他们要穿过马路时,一辆 摩托飞驰而来,直冲向林琎,多亏程城身手敏捷才免她身受大难,二人惊魂未定, 摩托急刹车,将头尾掉转又箭似的冲向林琎,车尾坐的那人举刀砍向林琎. 程城急 中生智伸手将林琎推开,同时跳跃而起,右脚狠狠地向驾驶者面部踢去。 程城醒来时,右腿很剧烈的疼痛,上面打着厚厚的石膏,很滑稽的吊着。林琎 趴在他旁边睡得正香,他很欣慰的笑了,爱恋的轻抚她的秀发,幸福洋溢在脸上。 林琎忽然醒了,揉揉惺忪的睡眼,看到他已经醒来,便笑了,心痛地问:“还痛吗?” 点点头,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说:“看着我的脸,也许这次你可以看更长时 间而不用晕倒,为了我爱的人和我的爱人,我要试试它是否也有恢复的异力。” “可……可是!” “顾不了太多,你的眼睛让我心痛。”说着他闭上双眼,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 失,一股柔和的光轻沾在脸面上。当他睁开眼睛时,那光便随着眼光游走,先上到 林琎玉容上轻轻爱抚,消去那憔悴,使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一亮,恢复往日的神 采,而血丝亦缓缓褪去,只留下春波荡漾的眸水,那光在他腿上慢慢环绕,继而游 走,速度愈来愈快成为一个亮丽的光环…… 程城想不到他的自疗术会带来更大的麻烦,完全康复的他不但没有尽早出院, 反而被医院很客气的禁锢,说是进行研究。人的自我修复能力是有限的,即使很小 的一个伤口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完全恢复原状,何况他小腿的胫骨腓骨不完全性骨折, 偏偏一夜之间完全愈合,皮肤表面连淤痕也没有。医院照了八九次X 线,图片皆显 示正常,于是乎医院便决定将他留下来进行研究,以明了他超强痊愈能力的所在。 “猫儿,救救我吧,我快活不下去了!”终于经过‘政治协商’他可以给林琎 打个电话了,听到林琎的声音便诉起苦来。 “怎么了?” “甭提了,这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整日的面对煞白的一切,我都已经快疯了, 还要被他们呼来喝去的抽血样,提取DNA 样本,做各种各样的试验,现在我已经被 蹂躏的惨不忍睹,可我偏偏是愈笑愈甜美,使他们认为我身为医学院的学生颇具为 医学献身之伟大精神呢,研究起来更加认真起劲,好象已经乐此不疲了。” “呵呵!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谁让你用它自疗呢?” “猫儿,别再逗我了好吗?人家现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 啊!” “那我去看你呀!” “看我!?你就不用想了,连我也只是知道身在北京,具体地点根本就不清楚!” “什么!你现在在北京?”林琎显得很惊讶。 “说什么……为了尽早找出原因,所以……哎!” “那……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天知道,鬼知道,我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明年!” 林琎脸上的表情很灰黯,没有接过话头,便挂了电话,她知道自己会忍不住的, 那样程城会笑得更可爱些吧! 林琎的生活开始变得很有规律,早上六点起床去教室学习,直到七点四十才出 教室,随便弄些吃的,接着到教室里学习,中午在教室,下午在教室,直至深夜倦 极了才回,一回到宿舍马上躺倒睡觉。日子似乎很充实,但她知道自己有多苦,她 从不给自己闲暇去思考,即使在等程城电话的几分钟里,她也要看着书!可是她终 于忍不住了! “城!我想你!”今晚的电话她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很沉默,没有笑,没有 哭,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程城脸上的笑忽然变得明快而靓丽! “猫儿,猫儿,猫儿!你在听吗?为什么不说话啊!猫儿,不要吓我好吗?猫 儿……”程城哭了,含笑而泣!“猫儿!我决定马上回去!不管会造成怎样的结果, 我都要回去!回去陪你!”林琎从他的话中听到一股寒意,刺骨的那种,却没有阻 止他。她现在的日子很清,也很轻,没有生机,身心抽空了般,像绝望的死水。程 城没有等她劝戒便果断地挂断了电话,他决定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再犹豫过,现在 他决定回去,回到他爱的人身边,就算天崩地裂他也要回去! 程城终于可以回去了,在他还没有申请之前,被通知可以回去了!就像莫名其 妙的被养尊处优地用来研究一样,又莫名其妙的让他回去,第一次他还知道原因, 这次他不知道,或者实在研究不出结果从而放弃了吧!但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却也顾不了很多,他只是恨不得马上飞回去见林琎. 他只想给她一个惊喜才没有打 电话给她,可他想不到学校接站的老师会给他更大的惊喜。初夏的傍晚,天绯红着 醉脸,夕阳的呵护让它幸福地沉醉,终于可以见到心爱的人了,心情除了迫切,还 算是不错的!偏偏一抹黑云遮挡了太阳,使天空的红晕中夹杂惊慌无措! 下了火车,便见到辅导员李老师熟悉的身影,李老师接过行李将一封信交给他。 程城阁下:林小姐现于妾处闲居,玉体尚佳,唯思君之意与日俱增,期君至陋 居一聚,妾当敞门相迎,望程君勿伤切渴望之心。 慕容念清敬拜信中并没有提及林琎现在所在的确切地点,可他偏知道,那是一 种无法言语的感觉,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他脑子里便出现一副很清晰的图影。他知 道林琎现在很好,他们待她一定很客气,一定。 “李老师,林琎是何时何地被绑架的?” “昨天午夜,宿舍?” “没有人发觉?现场保护怎样?”程城便得很冷静,他知道要面对的似乎不是 普通人,倘使率性而为,也许会令林琎受到伤害,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现场保护的很好,却也等于没有保护,窗户紧闭着窗帘也拉着,据说他们醒来 得时候门也是从里面锁着的,唯一少了林琎的铺盖。程城要来林琎衣橱的钥匙,里 面空空如也,他笑了,很精典的笑。 “是不是所有与林琎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了?就像从空气里蒸发?”他问身旁负 责调查此案的工作人员。 “是!希望你和我们合作,好尽快破案。” “不用了!我想我能解决。”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但没有完全消失,于是 查案的工作人员答应了他近于命令的要求。 (三) 山,青山,连绵的青山,满是离恨,愈蔓愈远还生。日,斜日,无限美好的斜 日,黄昏的影子,渐深渐浓无穷,触目柔肠断。 他索性闭上眼睛,凭那种说不清的直觉前行。他现在的速度,用闲庭信步安步 当车来形容再恰切不过了,虽然他迫切的想见到林琎,然而偏偏只能以这种速度前 行。穿过一片树林,他睁开眼睛,远处有座庄院,他知道那是他的目的地。 脚下开始有台阶时,也有了人。两个年轻漂亮的青年,和他相仿年龄,笔挺的 西服,笔挺的腰杆,梳的很整齐洗的很干净的头发——从头到脚都干净的一尘不染, 就连笑容也干净的暖人心脾。 “程少爷,家主人恭候多时了,请。”很干净的动作,很干净的言语,偏偏这 两个很干净得人只是仆人。两人站着不动,只是做了很干净的“请”的动作。 二十步之遥同样站着两个很年轻很漂亮的青年,做同样干净的动作,说同样干 净的话。而且每隔二十步都有相同的两个人,直到庄园大门。 看清庄园大门,也看见了林琎,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清瘦憔悴了许多,她身 旁站着一位很美的少女,很古典的那种美。来不及反应,林琎已经飞似的扑进他的 怀抱。古人云:“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岂不知小别之后的乍见,令人黯然魂 消。古典少女含笑望着他们,只是眼神复杂令人无从琢磨,是妒,是怨,还是恨, 没人清楚。 程城将林琎的头从胸前移,看着佳人春雨打芭蕉的脸,强忍着笑,逗道:“猫 儿不羞,都二十岁了还流金豆豆。”说着冲他拌个鬼脸,引得佳人破涕为笑,便又 将她揽在怀里,抬头对古典少女说道:“不知慕容小姐请在下来何意,倘有事需在 下出力,则在下义不容辞。” “久闻程少爷风流多情,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也。妾闻名久矣,奈何无缘相见, 遂使下人相请,恰程少爷不知所踪,故先请林小姐于敝处小住数日,并留涵相邀程 少爷前来一聚,已了识君之愿。下人无礼,倘有甚不敬处,程少爷雅谅。”程城眉 头一皱,他不过因为那封信是文言写的,才信口胡诌了两句文言,不料这为慕容含 情小姐叽叽歪歪之乎者也了一大串,实让他头痛不已。 “好说,好说!”程城笑得肠子都打结了,这哪里是二十一世纪的见面,简直 就是武侠小说里的对白,幸亏他素爱看武侠,否则真不知何言以对。 “妾身略备粗茶薄酒,请程少爷家中一叙,望程少爷勿令妾失望。” “令主人破费,程城心中万分愧疚,岂敢再拒主人雅意。” “妾身倍感荣幸,程少爷请。” “慕容小姐请。” 仿古式的建筑,也只有这种古典的精巧雅致才能配得上慕容含情如此古典美的 少女。大厅的装饰亦满是古风,让人心情为之一畅。林琎倚在程城怀里,一脸的幸 福,虽然脸上脸的憔悴依然让人心痛,但终掩不住笑的光彩。 “慕容姐姐,我可不可以先和他说句话?” “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林妹妹月余未见程少爷,自有相思满腔欲诉, 姐姐我岂是不尽人情之人?” “多谢慕容姐姐。”说完便从程城怀里挣脱,牵着他的手向后园跑去。 “程老虎,恨死你了!”林琎一巴掌打在程城后脑勺,打得他险些栽倒,傻傻 揉着头冲林琎笑。 “还笑,看你下次敢不敢二十七天不见我。” “敢……敢才怪。”程城坏坏的一笑,将她拉进怀里,用双唇封住她不知将要 说什么的嘴。 恨恨地打上几拳,见无甚效果,便欣然接受相吻相拥带来的激情快乐甜蜜。 山中的春总是迟来迟去的吧!后园里的桃花还未凋谢,挣妍着春的爱怜。相爱 的人心情会如这正放的花吧! 后园有池,池中有亭,二人正坐于亭中享受独处的幸福,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跑过来。“琎姐姐,清姐姐说你喜欢这儿的风景,他便在这亭中为城哥哥洗尘,不 知琎姐姐有没有意见。” 林琎看着程城正欲开口,小姑娘笑道:“不用问城哥哥,清姐姐说城哥哥是‘ 妻管严’,不敢有异议的。”林琎的脸忽然红的好像秋季的苹果,满是引人垂涎的 诱惑。“小丫头,再胡说我撕了你的小嘴。”小姑娘早笑着跑掉了。 程城只是傻笑,林琎扯着她的耳朵嗔道:“笑,还笑,都是因为你人家才被取 笑的。”程城将她的手拿下来轻吻一下,调笑道:“无所谓啊!她说得也对嘛,现 在的男人必须要:”太太出门跟从,太太命令听从,太太说错了盲从;太太化妆等 得,太太生日记得,太太打骂忍得,太太花钱舍得。‘既所谓的男人的’三从‘’ 四德‘。“ “贫嘴!谁答应做你太太了,不要脸。”佯怒的脸好花,林琎抽出手又去扯程 城的耳朵,却被击掌声阻止。 “妙极!妙极!程少爷之论精妙之极妾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虽然笑颜如 花,慕容念清的眼里却满是忧郁。 程城与林琎连忙站起,程城笑道:“道听途说之言,慕容小姐见笑了。” “程少爷过谦,若尚有精妙言语望君不吝赐教,妾洗耳恭听。” 程城正欲推辞,几位少女已携酒菜来到后园。人如秋月,一样的白色连裙。程 城留心看着,给他的同样是一种干净一尘不染的感觉,连她们的指甲都修剪的光滑 平整,心中便不能不佩服慕容念清,更忐忑不安起来。林琎确实是被绑架来得,慕 容念清是友是敌亦难分辨,是友便是自己的幸运,若是敌的话,那就可怕了! “妾闻程少爷善饮,特命下人准备百五十年之茅台十斤,以谢程少爷莅临敝居 之恩。” 程城苦笑着,他真不知如何以对。 “玉液佳人,良晨美景,倘能得闻程少爷如珠妙语,岂非人生最大之快事,程 少爷以为然否?” “慕容小姐,请不要称我为少爷了好吗?我实在是一不名文的小书生,受不起 的。倘慕容小姐不嫌弃就称我为弟好了!” “呵呵!那你为什么还要称我为小姐呢?” “哈哈!”程城忽然大笑不已,慕容念清奇怪不已,林琎明白他是因为诧异, 于是解释道:“慕容姐姐听我说你平时说话老是之乎者也,于是便试你一试,所以 才……!”程城苦笑着对林琎说道:“一会儿再收拾你!”便转首对慕容念清道: “既然清姐如此珍视小弟,如果小弟不出一言以报,那岂不是有伤清姐盛情。不过, 清姐是否容小弟先饮数杯酒,那样才能思如泉涌,也才能有博清姐一笑之言也……” 程城话还没完,林琎早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喝!喝!小心喝多了成虎骨酒!” 逗得慕容念清娇笑不已,但眼睛的忧郁更深更浓。 “李白醉酒诗百篇。”程城虽然不是李白,但比李白多了年的历史知识,况天 生古怪刁钻,脑子不同寻常,饮酒作诗他或许不行,酒醉胡言倒是他的专长。 “人都说,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其实在大多数人心中‘兄弟是用来出卖 的,老婆上用来崇拜的。’第一条上老婆永远是对的,第二条是如果老婆错了,请 参照第一条。很显然,老婆的地位比兄弟要高!”程城笑看着林琎满是讨好的样子, 林琎从桌下伸手拧了他一下,痛的他酒醒了许多。慕容念清看在眼里,只是笑,然 后举酒灌入口中。 宴酣之乐,宾主尽欢,时光匆匆。笑声中有灯影,清水中有月影,白日的结束 是夜的开始,欢笑的结束呢? 玉楼明月夜水白,小亭灯火桃花开。 程城倦缩在林琎的怀里,林琎左手揽着程城轻抚着他的头发,像慈爱的母亲轻 抚心爱的小儿子的头。慕容念清坐在她的旁边,面对着月,月的光彩煊在脸的边缘, 形成一个圣洁的光环,使她的脸看起来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像神女。忽然,她叹 了口气,转过头面向林琎说道:“林妹妹,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她的眼睛满是矛 盾,但却是一张很果断的表情。 林琎左手放在程城脸颊,缓缓抬起头,问:“什么东西?清姐的东西一定很特 别吧!”慕容念清点点头又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吧,改日再给你看吧!夜凉了, 先扶他回房吧,小心别让他着凉了!”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闺中女儿伤春夜,生 机盎然的春天,夜总是很低迷的吧! 程城的脸一直是笑着的,只是她们没有注意,在林琎抬头和慕容念清说话的一 刹那,他脸上的笑忽然消失了,不是昔日缓缓收敛再逝去,而是陡然消失,就像奔 流的大河忽然被截断,前面没有任何大河的影子一样的消失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