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下车吗? 本世纪的第一个春寒料峭的天气里,我还听能到这样的声音:“师傅,您下车!?” 其嗓门儿之大,理直气状之态,简直能让你背过气去。 这让我想起了孙猴子,“八戒!师父(傅)呢——?” 据查:“师傅”有时可与“师父”相通用,本指对有技艺者的尊称,如:请师 父多加指教,这里指对和尚、尼姑、道士的尊称。 我怎么就是个“师傅”呢?打生下来,我是个孩童,再就是个穷学生,紧接着 做编辑、记者,做书商时算是“师傅”吗?太勉强。新经济时代,我摇身一变,成 了不折不扣的网络人,还是个总编辑,总编辑是“师傅”吗?好象算个白领吧,对 白领的尊称当下至少也得叫“先生”吧? 不知道是这文明的进程太慢,还是我正在渐渐脱离群众,自大自我的意识在高 涨? 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怎么就被唤作“师傅”呢?哪怕叫我一声“同志”,难 道只有在资本主义社会或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里,我这般臭文人才被唤作“先生” 吗?哦,总统先生,鲁迅先生…… 我也不知为什么,每每有人叫我“师傅”时,我就觉得特别扭。若我是“木、 瓦、油”(木工、瓦工、油工)也罢;若我是打铁匠也罢;若我是霍元甲也罢…… 可我只是一个书呆子,倒是可做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初到北京的那个冬天,我曾在旧鼓楼大街的一个地下诗人旅馆暂住,房东一梅 老太太就常常叫我“回来啦,小学究。”她总爱数落历史、大骂江青。她还说自己 年轻时如何如何美丽,但她却也未曾叫过我一声“小师傅”,当然,这很可能与她 曾是个大家闺秀有关,也许,这日常称谓的准确使用还真的跟人的文化素质关系紧 密。 其实,我并非觉得“师傅”这个词有辱我的身份,只是觉得此词确实与我无关, 却为什么偏偏要落到我的身上,而且不止一次,数十上百次。 时代在前进,语言在变化,新事物不断在涌现,而他们为何还是旧思维、老习 惯? 听说,目前,在北京对称呼年轻女人为“小姐”时都要先慎慎了,原因是怕引 起歧义,怕此“小姐”误会为彼“小姐”,难道他们即籍此而缄其口,一并笼统均 称呼男女为“师傅”么? 不知老外见了我是否也会叫我一声:“师—傅—,天—安—门—怎么走?” 如果有一天,有人从身后突然发声:“诗人,您下车吗?” 那我不知道会不会惊讶得晕过去。 2001/3/4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