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姜扬走出顾长顺的办公室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椅上,双脚翘 在办公桌上,嘴上叼着烟,紧缩着眉下的三角眼显得细小阴森。 他在寻思着刚才顾长顺看着设计稿时的心态,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难道对 我看中的设计公司有异议? 姜扬又盘算起自己的心思。他选中的这家设计公司,自己已收受了人家的好处。 而且他也向设计公司拍过胸承诺,这项装修改造工程基本可定给这家公司做。他很 自信的想,这三家公司实力都相当,而另两家的报价都比这家略高,应该有充足的 理由定给这家公司。当时顾长顺也对他说过,这事权全委托我去办的。再说这个改 造项目就是自己在代理馆长时,通过与局里沟通,并做了很多工作才立的项。 怎么今天感觉顾长顺态度好像有变? 他烦燥不安的放下了翘在桌上的双腿,起身来回在办公室走着。他又想起自己 刚来群艺馆那踌躇满志的神气,可万万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一个陈咬金,给自己重 重一锤,这一锤打得他现在还懵然无知。为此顾长顺一直在他心里成为一个无法解 开的结。 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用手擦了一下鼻子,感觉鼻子里有一个什么东西堵塞着, 他支起右手一个手指,塞在右鼻孔上,用力一“喷”,左鼻就像喷虫剂洒药一样, “嗖”地一声,房间顿时弥漫着一种异味。他摇了摇头,顿时感觉轻松和舒服了很 多。 这种舒服的感觉又让进入了新的苦脑。他又点上一支烟,随着青烟缭绕,仿佛 自己看到了一张让他时时夜不能寐而心潮翻滚的脸。 他举手看了看表,是下午四点半,他犹疑了一下,还是走出了办公室。 艳雯写完病案,心觉得空空的。她想起了中午认识的刘亮,从他眼神中隐隐的 感觉到了一种忧伤,这忧伤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怜恋,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张医生,外面有人找。”一个护士在她办公室门口叫她。她应了一声,心里 在想是谁这时来找? 她起身来到了走廊的门外,姜扬站在那痴笑地看着她。艳雯刚疑惑的心顿时有 一种失望。 但她还是没表露在脸上,笑着说: “姜馆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找我有事吗?” 艳雯一句话问得姜扬有点尴尬,姜扬用微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窘态说:“来看 你一定要有事吗?就不能专程来看你?” 艳雯看着姜扬窘红的脸,“扑哧”地笑了一下说: “哦,专程来看我,谢谢了!可我这男人不能随便进,所以我不能邀请你进来, 现在看完了?” 姜扬镇静了一下说:“我专程来看你,你就这样准备打发我走?” 艳雯露出无奈的样子说:“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站在这走廊上吧?” “这样吧,今晚我想请你吃餐饭,不知是否尝脸?”姜扬说。 艳雯想了想,又看了看表。 姜扬从艳雯神态中,心里仿佛感觉到了一种希望,但又紧张艳雯会拒绝他,眼 底流露出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艳雯。 艳雯犹豫了一下,对姜扬说: “今晚刚好没什么安排,就给你一个面子,你去楼下等我吧!” 姜扬听着艳雯的回答,犹如中了大奖似的高兴,头就如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说 :“好,好,我去楼下等你!” 艳雯去办公室换衣,她知道姜扬一直在追求自己,常常在她面前献殷勤,有时 让艳雯极度反感。他在艳雯心里是一个心胸狭窄、善于表现自己,是一个夸夸其谈、 不务实,一肚子青蛙籽的男人。她也想找个机会与他说清楚,让他死了这份心。 姜扬在楼下等艳雯,心里充满着无限的喜悦。 他兴步来到了医院大坪的花坛前,抬起脚,跨上花坛墩子。蹲下来,双肘托着 脸颊,凝视着花坛里正在阳光下盛开的粉红色的月季花。月季花那被数层花瓣紧紧 裹着花蕊,娇嫩犹如含羞的少女。他突然想起了宋代诗人:“只道花无十日红,此 花无处不春风”他又联想到艳雯,艳雯就像这盛开月季花,春风一直荡漾在他心中。 他扭头看看医院楼大门,又想起从认识艳雯开始,心就不时不在的为她翻滚。 不知多少个夜晚,让他思潮难眠!闭上眼,艳雯那双眼温柔、静穆的眼神,特别是 她那性感的嘴角诱发出的微笑,总把他带进飘浮的仙境中,不断地遐想而眷恋。 每次看到艳雯,心像擂鼓似的蹦蹦直跳,恨不得时时刻刻都与她在一起。艳雯 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每一根神经。特别是她身上那特有的芳香,让他陶醉迷恋。 想到无数次的相约共餐,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他兴奋地从花坛上跳下来,不时 地看着表,又不时地看着医院楼大门,来回地度着如飘的步。他心中暗暗地下决心, 今天一定要向艳雯表白自己久恋的爱意。 半小时后,艳雯穿一身宽松浅白色的休闲服,清新淡雅: 长长的秀发在白皙秀 美的脸颊两侧飘逸着,如轻轻的风,从医院楼大门走出来。 姜扬来回的走着,突然抬头一看如仙将至的艳雯,全身像被闪电而击一样,眼 放着白光,愣在那里。 他眨了眨贪婪的三角眼,双脚打着踉跄步伐往前走。他感觉自己有点失态,又 顿了顿,放松了一下自己,举着强扮镇静的脸向艳雯走去。 “艳雯你今天真漂亮!”姜扬露出一种不自然的笑容说。 “难道我只是今天漂亮?”艳雯浅笑自傲地说。 “哪里,哪里,你的美无时不在!”姜扬恭维地笑着说。 “去哪吃饭?”艳雯问。 “你喜欢吃什么?”姜扬反问。 “我什么都行,你请客你定吧!”艳雯说。 “那我们去吃粤菜怎样?有一家粤菜饭馆刚开张不久,生意很红火。” “好吧。” 他们邀了一辆的士来到了这家装璜豪华的“江南粤菜馆”。 他们来的早,人还不算多。 “先生、小姐您们好!请问有预订位吗?”服务员礼貌地寻问着。 “我们刚到,小姐请问有小包厢吗?”姜扬回答并问。 “先生,请问几位?”服务员问。 “二位。”姜扬回答说。 “先生请稍等!”服务员去了前台。 “这酒家还行吧?”姜扬问艳雯。 艳雯看看这酒家的装璜,心中暗暗地想,今天姜扬要出大血了。 “还行!”艳雯说。 “先生,对不起,小包厢已定完了,只有中包厢了。”不一会服务员来了。 “中包厢就中包厢吧。”姜扬说。 “先生,我们包厢是要设最低消费的?”服务员补充说。 姜扬说没问题。 服务员带着他们进了一个豪华的包厢,包厢台面很大,黄色的台布罩在上面。 桌面整齐摆放着十位用餐的金亮和瓷白的餐具及透亮的葡萄酒杯,特显气派。 “请把多余的餐具撤下来,只留两套。”姜扬潇洒地对服务员说。服务员说好 的。 不一会进了二、三个服务员,麻利地收拾起来。 姜扬和艳雯坐在了包厢内的真皮沙发上。 “两人吃饭,用得着这么大的房,我去大厅吃不一样吗?”艳雯说。 姜扬环视了一下,酸味十足的说: “与你在一起吃饭,只有这样的包厢才相配!” 艳雯淡淡地笑了笑。 服务员收拾好桌面后,问姜扬:“先生请问喝什么茶?” 姜扬又问服务员有什么好茶,服务员说了一些茶名,姜扬要了上好的铁观音。 服务员泡好茶,给他们斟上。姜扬品了一口滋味醇厚甘洌的铁观音茶,看了一 下艳雯,仿佛久藏在心的爱恋,要随着这茶香飘入艳雯的心扉。 艳雯品了一口,又让她想起与顾长顺在一起,品茶论茶的情景,内心随茶香荡 起了一种甜蜜。 他们点完菜,姜扬提议喝点酒,艳雯说不喝了。 “我们还是喝一点好吗?”姜扬坚持地对艳雯说。 “你想喝就喝吧,我真的不能喝酒。”艳雯说。 姜扬要了一瓶半斤装的白酒。 席间,姜扬一杯酒下肚,情绪随酒精发酵,脸开始慢慢红涨起来,话语也开始 多了起来。 “艳雯,我来到群艺馆工作是失意的。二十八岁就提为正科级,本想这次来群 艺馆工作,是领导有意要提拨,没想到半路来了个顾长顺,我真的不甘心!”他又 喝了一杯酒。 艳雯看着他说话的语气,感觉他真还不知道她与顾长顺的关系。 她夹了一块菜给姜扬说: “姜馆长,不愉快的事就不要多想了,你还年轻,前途是不可估量的,今后一 定还会有机会的。” 姜扬看着艳雯纤细的手给自己夹着菜,有一种受宠之感,血液在沸腾。 他接着又喝了一口酒感叹的说: “是的,我也相信自己会有机会。我现在三十二了,为了自己的事业,个人问 题至今也没考虑。”他用眼瞥了一下艳雯有点冷漠的脸,他又喝了一口酒,仿佛在 给自己壮胆。接着说: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心中就一直在翻滚。你人漂亮、善良,是一个不可 多得的女人,我一直很敬仰你!” “谢谢你,姜馆长你喝多了,别喝酒了!”艳雯说。 姜扬翻着他那三角眼对艳雯说: “艳雯,我没喝多,我今天有满腹的心里话想对你说!”他又喝了一口酒。 “你没喝多,那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艳雯看着他那红红的脸,红红的三角眼, 酒精已把他身上的血直往脑上涌,有点恐怖。 姜扬带着一种酒酣耳热的兴奋说:“艳雯说心里话,我真的很欣赏你,从欣赏 已到了爱!”。 艳雯听他这一说,心中有一种无名的火,于是阴着脸说: “姜馆长,你欣赏我和对我好,我谢谢你,但是我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有你所 说的爱!” 艳雯一席话,把姜扬在朦胧的醉兴中震醒!他用一种失望的眼神懵然地看着艳 雯,足足看了一分钟。 他从艳雯那冷漠的脸上,读出了艳雯的真心话。 也许是酒精产生了作用,他憋红着脸说: “艳雯,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你这句话可是在伤我的心呀!” “姜馆长,我心里有没有人与你关系不大,我说的是真话,也不存在伤你的心! 再说爱是不能勉强的,像你这样出众的人,会找到你喜欢的女人!” “艳雯,你不要这样说,现在没有任何女人能像你一样打动我的心了!”姜扬 激动失态地紧紧抓住艳雯的手说。 艳雯甩开姜扬的手,并挪了一下椅子,与姜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用一双秋水 般刺冷的眼神鄙夷地瞪着他,说: “姜馆长你今天喝多了!”说完,她起身拉开门,叫了一声服务员买单。 不一会服务员进来了。姜扬冲着服务员说:“还没吃好,现在不买单!” 服务员又退了出去。 艳雯怒视了一下姜扬说: “姜馆长,你没吃好就慢慢吃。我吃好了。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艳雯拿起椅上的小包,就破门而出。 姜扬想追上去拉艳雯,可她已走出了包厢。姜扬站在包厢门,看着艳雯离去的 背影,眼一片模糊,头就像铅一样沉重,转身摇摇晃晃,嘴不停地说:“完了,完 了”就瘫坐在椅子上!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