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 作者:阿凉·吴 生活似乎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如果他送给你一天的快乐,绝对不会 让你只痛苦12个小时。大家都说有的必有失,可是伊美觉得上天还是特别善待了 她,给了她一个完美的丈夫和完美的家庭。 伊美和尚飞可以说是两小无猜长大的,小时候住在同一条胡同里,尚飞比伊 美大两岁,小学、中学,甚至大学都是在通一所学校里。这或许是命中注定,月 老的红丝线从他们降生的那一刻起已经拴在了他们的脚踝上。 从小尚飞就很照顾伊美,高年级的男生欺负伊美,尚飞跑上去痛揍了那个男 孩子,结果自己也满脸是血。当时伊美8 岁,伊美从口袋里掏出折叠整齐的花手 绢擦尚飞脸上的泥土和鲜血,眼睛里豆大的眼泪一个劲的掉。尚飞用手给伊美擦 眼泪,结果弄的伊美干净的脸像个大花猫。两个人回家都是脏兮兮的,被父母骂 了一顿。小时候,尚飞为了保护伊美经常打架,最后总是满身是伤还牵着伊美的 手送她回家。 伊美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尚飞已经是大学毕业班的学生了。同学们都认为伊 美和尚飞是一对儿,他们总是一起吃饭、去图书馆。在尚飞毕业的前一天晚上, 尚飞拉着伊美的手来到图书馆旁的湖边。 那天天气很凉快,伊美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裙子,站在湖边,微风掠过,群裾 摇摆。尚飞拉着伊美的双手,伊美感觉到尚飞的手在轻轻的却是激烈的在颤抖, 手心里都是汗。尚飞了紧张了很久终于说,伊美,等你大学毕业了,我们结婚吧, 那时候我也有能力照顾你了。伊美被尚飞突然的表白惊呆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呀,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尚飞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保护她,没有人比尚飞更爱 她了。伊美笑着点头,脸上一片红晕。 伊美毕业的时候,尚飞已经在一家外企工作的有模有样,并且有晋升主管的 机会。两家的父母似乎等这一天很久了,欢天喜地的准备婚礼,一切都在紧张的 进行。伊美隐约觉得少了什么,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这种感觉很快被大家兴奋 的气氛冲淡了。 结婚那天很热闹,来客三十桌。整个酒店的大厅都被包下来了,当大家同时 举杯祝福这对新人的时候,伊美哭了,眼泪是苦的。来客大多是尚飞公司的同事 和他们两个人的同学,年轻人在一起特别的热闹,小两口被折腾的不善。 宴席中途,伴娘莉莎被一桌子人拉着灌酒,伊美一个人趁机出来喘口气。在 走廊转角的地方,伊美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伊美脱着巨大的白色礼服,群摆大 而沉重,就这么结结实实的倒进了对方的怀里。伊美趔趄着站稳抬起头来,原来 对方是尚飞公司的部门主管方子岩。伊美和尚飞给来宾敬酒走到方子岩的时候, 他曾经很正式的跟伊美握手说,你好,我是方子岩,31岁,离异。当时同桌的同 事拍打着方子岩的肩膀开玩笑的说,人家今天结婚,不是相亲,这里有这么多单 身女性,你留着跟他们说去吧。大家一起哈哈大笑,方子岩看着穿着白色雪纺礼 服如公主般的伊美,眼神专注而认真。 方子岩帮伊美站稳,拉好群摆,然后站在伊美的面前似乎并不打算让路。方 子岩大胆的用手指拖起伊美的下巴,轻轻的亲吻了伊美的嘴唇。伊美完全被方子 岩大胆的行为惊呆了,这个男人,难道他什么都不怕吗?方子岩用拇指抚摸着伊 美的脸说,你不应该嫁给尚飞,你不是属于他的,你应该属于我,一年后,你会 属于我。伊美不知道方子岩为什么要这么说,她的脑子已经不停使唤了,都停顿 了。 莉莎在叫伊美的名字,方子岩放下手,同时说了一句,记住我的话。莉莎跑 过来拉着伊美的手臂,一脸奇怪的看着一身灰色西装的方子岩。你怎么把新娘给 丢了,幸好我捡到了,别再丢了,今天她是主角。方子岩走回宴会大厅,大厅里 一片共筹交错,喧闹声声。 婚后尚飞对伊美的关爱丝毫没有减少,每天尽可能的推掉应酬回家陪伊美, 两个人一起去市场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就着新闻联播吃饭,一起希望,一起看 伊美喜欢的连续剧。生活就这么在继续,伊美生命中唯一的男人时刻在身边陪伴 着,伊美觉得自己应该满足。偶尔伊美会想到在婚礼上那个走廊里的男人方子岩, 他的无礼行为和语言。或许那只是一个玩笑,他们只见过一次而,伊美很快忘了 方子岩的存在 . 伊美在一家合资企业找到了一份财会的工作,每天看那些报表数字,工作简 单而忙碌。最近公司整顿,高层领导大换血。听说从外方合作商方面提上来一个 行政总经理,而外方正好是尚飞所在的那个公司。他们的公司有自己的独资企业, 又跟其他企业合作创立了另一个公司开发不同的产品。不知道这一次会提谁上来, 公司上下议论纷纷已经快一个月了。伊美并没有什么感觉,不管谁来当头儿,她 的工作不变。 周一早上的主管报告会,财会部的主管居然叫伊美一起去了。那天来上任的 新行政总经理因为到总公司开会来晚了,大家做在会议室对这个神秘人物猜测万 般。半个小时候,会议室的门开了,一身深色西装打扮的方子岩走了进来,后面 跟着一群人。落座之后,副总宣布方子岩先生为新任的行政总经理,大家欢迎致 敬。伊美坐在角落里,忘了鼓掌,脑子中回放婚礼那天在走廊里的遭遇。 副总叫伊美的名字的时候,伊美没有听到,坐在她身边的同事踢了她一脚她 才醒过来。副总宣布,伊美是信任的财务部副主任的时候,财务部主任不情愿的 拍着手。 回到办公室,大家恭喜伊美升职,伊美僵硬着笑脸道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伊美的手还在发抖。 虽然升职了,但是伊美的工作却越来越重了。这个办公室,真正在工作的只 有伊美一个人。主人每天坐在办公桌后面喝水看报纸,而其他职员都只是互相聊 天和打私人的电话。方子岩每个星期都来财会部晃一晃,搞得人心惶惶。也只有 在方子岩光临的时候,其他的同事才会摆出一副工作的样子,算盘和电脑弄得快 要散掉了。这时候主任会马上离开办公桌,笑脸相迎,却总是在还没有说出话的 时候被方子岩一个手势打住了所有的动作,只能回到办公桌前假装继续工作。 方子岩光临的时候,伊美不用看也能感觉到来一股压力,如芒刺在背。虽然 方子岩只是在办公室的门口站几分钟而已,可是每次他离去,大家都如灾难过后 般的解脱。 对一个结过婚,又离了婚,有房有车,相貌堂堂,风流倜傥,又有地位,受 无数未婚甚至已婚的女人青睐的男人来说,无疑玩弄一点感情小把戏再简单不过。 在方子岩每星期来视察一次经过了两个月后,伊美收到了一束香水百合。当 伊美走进办公室看见桌子上那束洁白的香水百合时,震惊的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那束花是谁送的。果然,夹在花束里的一张淡蓝色小卡片 上写着“花如着白纱的你”,字迹苍劲有力,带着点方子岩式的霸道。此后的每 个星期一,伊美都会收到一大束带着露水的香水百合。同事们以为是伊美的老公 尚飞送的,都对伊美夸尚飞多么的体贴。 鲜花送了一个月后,方子岩似乎放弃了一般的没有了任何的动作。伊美觉得 送了一口气,方子岩终于放弃了,这让她轻松了很多。可是有时候伊美心里会有 小小的失望,虽然方子岩只在婚礼上跟她说了一句话,探班和送花的行为有点霸 道,可是在伊美的心里却如在湖水里投进了一块小石子,涟漪骤起,缓缓铺设开 去。 在家里,尚飞对伊美一如既往的体贴和照顾,可是伊美最盼望的是上班时间。 她希望能在公司的门口偶遇方子岩,或许两个人只是那么瞬间的对视一眼,她都 会快乐而满足的度过一整天。面对温柔的尚飞,伊美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她总 是想弥补,可是却没有办法。当尚飞洗碗的时候,伊美就站在厨房的门口陪他说 话;看电视的时候,伊美会提出给尚飞捏背;每次回家看尚飞的父母,伊美都会 买很多的东西去孝敬。在大家眼里,伊美是小鸟依人的年轻妻子,孝顺体贴的好 媳妇,只有伊美的心里如打碎了妈妈心爱的香水瓶子般的胆怯、内疚和自责。这 种感觉时刻折磨着伊美,她曾经觉得自己不配接受尚飞无微不至的体贴,不配接 受双方父母尤其是尚飞父母的关爱。 有谁能逃的过自责的难受?如果被别人臭骂一顿会比较好过一点,可是自责 会让自己难过一辈子。伊美在这种自我折磨中渐渐的消瘦。 一天午休前方子岩再次出现在财务部的办公室,这一次他径直走到伊美的身 边。伊美,下班后我在楼下等你。说完转身就走了,伊美坐在位子上惊呆了。消 失了一段时间的方子岩又出现了,如恶魔般突然降临,可是那不变的霸道姿态却 是那么的让人着迷。 下了班,伊美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室。其他同事整个下午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 伊美,他们心里大概猜测着他们的关系。伊美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怕什么,她和 方子岩之间什么都没有过。或许方子岩曾经让伊美的感情动摇过,但是伊美知道 那是不可靠的。生活是现实的,感情应该是实在的,像尚飞对待她一样。 伊美走出公司大楼,方子岩正坐在他的汽车里等在门口。伊美没有走近他的 汽车,而是直接过了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回到家里,尚飞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饭了。伊美顾不上换掉鞋子就跑进厨房从 后面紧紧抱住了尚飞,伊美深深吸了一口气,尚飞的身上有一股油烟味,那是家 的味道。 晚饭后,伊美对尚飞了说了关于方子岩的一切。她跟老公说抱歉的时候,老 公轻轻的抱紧了她说,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你还是一个小女孩需要爱情,我们 从小在一起,我们在一起让我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你也需 要恋爱。如果下辈子我们还会相遇,我会做你的第十个男人,让你去经历九次恋 爱之后,再来接受我的爱,让我做你的最后一个男人。 伊美趴在尚飞的肩上泪流满面。或许人的一生要经历轰轰烈烈的爱情才对得 起自己,可是只有一个人能陪我们走过一生坎坷而未知的路。真正的爱情应该是 那种融进生活的有激情却细水长流的,而不是如昙花一现。伊美的生命中或许没 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爱情发生,但是她在最早的时间里得到了一个女人一生追求的 目标,那就是一个如尚飞一般体贴并且理解自己的终生伴侣。 (完) 后记:我并不知道我写了些什么,我从来不会让我的故事这样结束。我一直 认为感情应该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否则,还有什么激情可言。现在我却突然明白, 坚持原来的感情,不要为了刺激而给爱情加上什么本不应该有节外生枝,否则, 失去时,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是固执的人,我相信自己所坚持的事情,不管是对 是错。我曾经背叛了我的誓言,放弃过我坚持的事情,然而,我去我却失去了诺 言的机会和坚持的资格。 作于2002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