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怎么办 作者:阿凉·吴 走在阳光下,感到一阵阵的茫然充斥全身。好像是一股气流猛烈的流窜在身 体里,想要寻找身体的缺口溜出身体。这时候感觉我的身体好像是一个鼓涨的气 球,随时都有可能被不断膨胀的气体撑破。 也许有人会告诉我,不要担心,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你只需要放一个屁, 就会感觉很舒服。去你妈的,这不是什么生理反应,这应该是正常的心理反映才 对。不要跟我说什么笑话,有些笑话出现在不适合的场合,那叫什么?那叫愚蠢。 昨天阳光明媚,坐在一个朋友的破面包里。车窗打开着,从窗口吹在我脸上 的风好像一个男人温柔抚摸的手。我相信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双手,那么他的心 里是有爱情存在的。温情而缠绵的爱情,是对付我这样的女人的毒药。 打开他破车上的破收音机,找到一个播放交响乐的频道。深重而悠扬,让人 安静,但是我突然觉得好笑。我坐在一辆破车上,翘着脚,手上拿着一支香烟, 而那支烟因为窗口吹进来的微风而迅速燃烧着。窗外光明桥上,很多人迎着风费 劲的蹬着自行车,而我做的破车上正播放着激昂的交响乐。这场景好像是某部黑 色幽默电影的开场,正常的步调中,暗藏自嘲的幽默感。想到这些,我突然的大 笑起来,然后告诉身边的朋友我的想法,他也跟着我大笑。其实我知道,他并不 知道我的意思,也不能体会我从中体会到的悲哀的好笑。 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慢的行走在中环上。星期六的下午,路上行人稀少, 网吧门口的自行车却排成了行。耳朵上的耳机里是许巍的《在别处》,他唱 “爱情像鲜花它总不开放 欲望像野草疯狂地生长 他们像苍蝇总是飞来飞去 在我身边侵蚀我身体 在每一个夜里 我从梦里惊醒 看见我的心它正在飘向窗外……“ 很多个夜晚,不眠的夜晚。我期待我的爱情,仅仅是我的爱情,与别人无关。 这样说让我想起许茹云的《独角戏》,一个人的爱情满是疼痛的伤疤,我是在黑 暗中流泪自残的可怜虫。 对我来说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中,我在不断的期待,在期待中我看见黑暗中的 镜子里,有我花一般年轻的脸,脸上是什么,当时没有仔细追究。现在看来,那 时期待爱情的爱情傻瓜的白痴一样的尊容。 曾经那么认真的对一个我认为值得的男人,直到一向在我看来优雅并且冷静 的他歇斯底里的对我大叫“你给我快滚”的时候,感到恐惧。他从来没有给过我 这样的感受,很多时候他只是保持着沉默,然后用犀利的眼神告诉我,他在愤怒 着。如今,他像一个庸俗的市井小民一般对我歇斯底里,让我不能接受。 我是怎么了?我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我们这一代人,很可怜。一方面受父辈们保守的思想束缚,一方面受西方新 思想新潮流的冲击,很多时候找不到自己的方向,被弄的昏头转向。在这样一个 现实的社会里,一方面有雄心壮志,一方面被残酷的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又不肯 向现实妥协,然后苟延残喘的存活于世界的角落,每天幻想着幻想可以实现,因 为幻想的完美而沉迷于幻想。即使我们很清楚我不能与坚硬的现实抗衡,我们是 最终的失败者,我们最重要在洋洋得意的现实面前卑躬屈膝的妥协、屈从,可是 我们仍然拥抱脆弱的自尊,窘迫的生存着。 其实,也许我们的要求并不高。仅仅是想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逃避繁重 的工作,躲在一间清雅的咖啡店里,坐在落地大玻璃窗后面看街上匆忙的行人, 他们西装革履,他们衣袋飘香,可是他们是为生活而不断奔波的可怜的蚂蚁,而 我们可以一边品尝香浓的咖啡,一边嘲笑他们并且庆幸自己的成功出逃;我们只 是想在某个周末的晚上,在很有个性的酒吧邂逅看得上眼的异性,请她或者被他 请喝一杯威士忌,最后疯狂度过一个晚上之后分道扬镳,即使以后某个时候在某 个场合见面也当不认识一样;我们只是想要看一场看不懂的画展或者话剧或者歌 剧或者音乐会再或者服装发布会,还要装出一副感动陶醉欣赏的样子 诸如这些有点小资情节的人,他们往往对生活水平要求很高,却因为囊中羞 涩而隐忍了欲望。不可否认的,我是这其中的一员,并且是比较严重的一个。很 多时候我生活在幻想当中,不想出来,面对现实的生活时,却无能为力。曾经在 一家很小的店里面看上了一双很别致的鞋子,价钱是180 元人民币,是当时我半 个月的生活费。每次经过那家店,我都会去看那双鞋子,直到,有一天我去看, 它不见了,老板告诉我它被卖掉了。我感到一阵阵的悲哀,并不是为了失去心爱 的鞋子悲哀,是为了自己对欲望的无能为力悲哀。现在,我的生活依然,欲望却 少了很多。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该如何生存在下去,我知道我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 存在很多,他们散布在这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我们只能躲在角落里悲哀和幻想。 曾经,我想通过我的文字来保证我的生活,至少这是我喜欢的工作。对我这 样无法对现实妥协的人来说,只有喜欢的事情才能投注精力,否则,就只能是一 塌糊涂。可是,很多时候作者需要考虑读者的需要去写作,这一点却又是我不能 妥协的。而更重要的是,我的文字并不能保证我的生活,因为它很单薄。它是我 的孩子,它还没有长大,甚至偶尔会出现软骨和疲软的症状。 我总在思考,我该怎么办,我们这样的人该怎么办。行走在绝望的边缘,前 途一片茫然。不要对我说努力就会赢,不要对我说有志者事尽成等等诸如此类的 屁话,这个年代不需要虚伪的鼓励、支持和安慰。 2002/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