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变幻的世界 作者:阿凉·吴 每天的上午,我在家睡觉。醒来的时候打开电视机,蓬头垢面的躺在床上看 电视,插播广告的时候我起床去卫生间洗脸刷牙,然后去厨房烧开水准备冲麦片。 等待水开的时间里,我回到房间收拾床铺,然后在脸上认真的擦润肤霜,如果我 要出门的话,我还会再擦一层防晒霜。今年的夏天似乎已经悄悄来临了,去年的 夏天,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似乎每天都一样,也似乎每天都不一样。每天我走在同样的路上,我知道前 面是什么地方,但是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的生活规律的让我经常弄乱了日子, 有时候我想,如果有一天我的身边发生命案,警察在跟我要口供的时候,我一定 会回答,我知道自己去了什么地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我住的小区出来,越过马路是一条叫广东山庄路的小胡同,下雨的时候里 面好像是一条池塘。路的一边是这个城市最有特色的低矮的平房,这里的人叫它 鸽子窝。一间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通常是在大床的上方隔出一个不到1 米高的小 阁楼,这样的房子里通常住着两代人,甚至三代人。路的另一边是一个学校的围 墙和一个油厂,记得一次在晚上从那里经过,运豆子的车上掉下来的豆子砸在脸 上,回家脱掉衣服的时候,还有豆子滚出来。 当我从小区走进小胡同里的时候,经常有跨越时空的感觉,从21世纪初期回 到19世纪后期一样。其实这两个地方每年都有变化,比如小区原来其实也是那些 和胡同一样的平房,但是现在那里成了居民住宅;而小胡同里住着的人们,也在 家门口做起了生意,卖菜,卖水果,批发冷饮,夏天的傍晚,他们经常坐在胡同 的路边吃晚饭,聊天。 春节回家和高中的同学聚会,大家都已经变了很多,有些同学甚至从高中毕 业后就没有见过面。曾经我们在一起,无拘无束的生活,无法无天的胡闹,乱七 八糟的画画,欢天喜地的聊天。多年后我们再次聚在一起,我们看到彼此的眼神 是那么的热烈,但是我们保持了良好的姿态,围坐在桌子边,仅仅是喝酒聊天, 全然没有了那时候的温度。很多感情,因为时间的流逝和时空的变迁,遗留在记 忆当中的某个小角落,也许会珍藏一辈子。我知道,我们彼此的心里都有一个同 样的小角落,珍藏着相同的故事和经历,这对我来说,很奢侈,却足够了。 叶蓓的纯真年代里有这样一句歌词“变幻的世界有多美,昨天的爱情像流水”, 我很喜欢。身边的人每天都不一样,在小胡同里看见往日在大学里经常在一起的 小朋友,骑在摩托车上,远远的没有认出来,直到他将车停在我的面前,才认出 来。他说,你怎么走路还低着头,没撞在电线杆上算你走狗屎运。他比半年前瘦 了很多,我说他的眼睛都瘦的凸出来了,好像金鱼。客气的寒暄几句,他骑着摩 托从我的身边呼啸而去,消失在胡同的尽头。 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没了原来的样子,这城市每天也在不断的进行 着城市绿化改造。我是念旧的人,很多孤独的时候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有 时候悲有时候喜。身边的环境变得感觉越来越舒服,可是身边的人变得越来越陌 生,对我这样多愁善感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悲哀。 拒绝嘟嘟,是因为我终于知道自己是注定孤独的人。他把我们的未来设想的 很美好,他甚至想到了结婚。我们见面的第二天晚上,在电影院里,他突然很平 静的说,我们结婚的时候去欧洲旅行吧。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聚精会神的看 电影。当我用惊奇和诧异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用力握住我的手,我想那代表了 他的决定,而那时候,我满心的恐惧。 这个对我而言即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从很远的城市来到我的身边,就因为我 让他感动了,而我让他感动的,是我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那时候我对感情很绝 望,我认为只有离开这个城市,我才能忘掉一切,重新来过,那时候我再回到这 里,就没有痛苦。我以为我可以和嘟嘟很好的相处,相敬如宾。相处几天下来, 当他已经计划旅行结婚路程的时候,我却越来越恐惧,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在一个深夜,我想离开的男人打电话给我,我们说了很久,嘟嘟就在我的身 边不耐烦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我知道我应该尽早结束谈话,我应该顾及到他的 感受。听到电话里第一声熟悉而想念的声音时,我终于知道我到底要什么。然后 我不断的思考该怎么把我的决定告诉嘟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用嘟嘟的 话来说,本来可以三分钟说完的事情,我用了两小时四十分钟。我想,我伤害到 了他,毕竟,他用一种我不能体会的热烈在爱着我,可是我却用最伤害他的方式 告诉他我的决定,我是很自私的人。 嘟嘟开始恨我,他用了更激烈的方式对待我。但是他说,我以后的生活跟他 有关,他要我好好的生活,而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他说,女人是善变的。这样的结论,也许是经过相当长的时间,集合了所有 经历过爱情的男人的心得,得到的最后的结论。真理往往是这样产生的。 一个朋友在网上告诉我,留下来的都是认为最好的了,我们要好好的珍惜。 但愿,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这变幻的世界呀,真的好美;昨天的爱情,也终究会如流水一般消失的无影 无踪。 200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