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作者:阿凉·吴 当我从Ace 变成了Brenda,我知道,我的生活将要改变。 换了一个环境,心情却没有什么改变。春节之后在家里找了一份工作,可是 妈妈说离家太远,怕我辛苦。在给朋友的电话里,她哭了。妈妈已经已经习惯用 眼泪做武器,只是,她没能以此征服自己的丈夫。结果,我被安排到开发区工作, 一份我完全可以胜任的工作。 这里很陌生,在大学的时候经常有同学跑来这里玩,买便宜的水货,可是我 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直觉是跟我没有关系的地方,所以也就不想大费周章的跑来, 不如在宿舍看两本无聊的言情小说。结果,我还是来了。 住的地方很复杂,四幢五层的公寓,住了几乎开发区所有的打工仔和打工妹。 他们看上去很单纯,每天早上坐大轿车去工厂上班,傍晚男男女女在公寓楼下聊 天、打球、观望。除了这些打工的外地人,还有很多每天傍晚打扮得香气袭人的 小姐,她们在夜总会、酒店、俱乐部工作,一直到凌晨。 与我同住的是三个上夜班的小姐。 本地的小姐是年龄最大的,曾经有过一次婚姻,失败了。我不知道她在离婚 前做什么,不过她工作很努力,或者说很拼命。从她的嘴里能听到的事情不多, 钱、性、衣服和美容。我曾经想,感情让这个女人像开败了花,虽然还有丁点的 颜色,只是,周身透着腐烂的气息。生命已经开始走向灭亡,如行尸走肉一般。 上海小姐最年轻,具有所有上海人的特点。她对我说,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比 利时客人对她很好,回国了还每天写几封Email 给她,想介绍她去Motorola工作, 她用英文回信给他。我并不相信她真的可以看得懂比利时男人写给她的英文Email, 更不相信她可以用英文回信。这种猜测中不包含任何职业歧视,只是武断的认为, 如果她可以用英文读写,就没有必要做小姐这份职业。我一直认为她们这些人会 明白男人,可是她却仍然相信一个欢客的许诺。男人的话大多不可信,在欢场上 的男人,更不可信。 四川妹子有个结了婚的男朋友,几经周折,仍然没有干脆的放弃。我们之间 似乎有一种共同的东西,所以我们之间多了一份对彼此的关爱。她大概是三个人 当中赚得最少的一个,因为她只坐台不出台,有时候一连几天没有台坐。 我曾经跟因为没有台坐而早归的四川妹子聊天,她想改行,想找个可以善待 她的男人嫁了,她已经开始思考选择一条可以走到尽头的路。一天她对我说,帮 我找份工作吧,我什么都不会,辛苦我不怕,钱少也没关系,我想学点东西。上 海姑娘嘲笑她说,你能做什么?没有学历没有经验,什么都不会,不如趁年轻多 赚点钱,找个有钱老头嫁了算了,何必自己辛苦。我和四川妹子无言。 我不能肯定即便她选择了一条正常的路,她是否真的能够忍受辛苦和窘迫。 一个过惯了奢华生活的人,是否能够忍受贫穷,那需要很大的毅力。 面对四川妹子的沉默,我心里感到一阵刺痛。对她,我无能为力。我告诉她 一条没有经过验证的路,但是在我的观念里,是可行的。可是,她或许做不到, 也忍受不了。 我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人,自然对别人的事情只有袖手旁观的份。 离开我爱的男人,然后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没有换个环境换个心情 的概念。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如寒冬中凛冽的寒风。他曾经说,你是一个没有 承受力的人。看着他眼中的失望,我真想大声说,我可以。可是,我变得更加沉 默。他总是能看到我心里极力隐藏的东西。相同,他的脆弱我也了如指掌。或许 是因为过分了解,所以我从来没有怨恨。我把他保护在我心里最安全的地方,然 后自己能够得到安慰。我并不能解释我这么做的原因,直觉爱一个人应该是这样。 我很清楚或许自己做得有点过火,只是既然已经没有机会,那么即便是过火也无 所谓了。 他始终会是我生命中一块即快乐又疼痛的伤疤,有安慰也有眼泪。 离开一种生活状态,又陷入另一种生活状态,这是一场轮回。有谁知道我们 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曾经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孤独的反省、思考。房间里到处是烟雾缭绕,我 坐在烟雾中冥想。生活中始终有孤独陪伴,身边每个人的生活都忙忙碌碌,我站 在他们的花园外看园内花枝招展、硕果累累。 工作占据我大半的时间和精力,所以没有时间思考那些已经不再具有意义的 事情。我在过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正常生活,每天忙碌的工作。这曾经是他希望的 我的一种生活状态,只是他已经停止了评价。 我并不知道我的选择可以带给我什么,好像买了一盒果汁,并不知道是甜是 酸。不变的是我依然选择孤独,对身边任何一个男人没有非分之想,哥们一样的 一视同仁。我并不想祭奠什么,或者表白什么,只是想知道,可以忍受孤独多久。 作于2003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