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走丢 昨日,我在马甸桥边走,耳边听到一男子的声音:“去哪儿?去哪儿?”我茫 然抬头一望,不知道声音的对象是谁,也不知这句话里是什么含义,说确切点,我 只是意识到有个声音,也模糊的知道每个字,但捉不住每个字里含着什么意思,我 的心思还在面试这件事情上。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去哪儿?”我看着他,但眼睛 却不是对焦在说话的人身上,脚下继续着我的步伐,恍惚中,我看到眼前一辆小公 共,车门口撑住了一个人,我想说话的应该是他了。现在想来我当时的神情肯定是 很冷漠的,因为当下他又来了一句:“去哪儿?你跟我说,要不你走丢了,我告诉 你。”声音里含着虚夸的好意。但是我仍然没有明确的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只是能 确定他是在跟我说话。意识仍沉浸在面试中,我神情木然,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 那个声音渐渐侵扰到我的意识中来,并与面试作起了对抗,渐渐地,我明白了那个 声音的意思,他原来是要我坐车呀。 继而,我的意识抛开了面试,专心想起这件事来,庆幸不是在有些地方,强拉 人上车的,否则糊里糊涂被拉上车,不搞晕才怪,最后只恐怕要怀疑自已到底是要 到哪儿去。 再想想,不禁要失笑了,在北京呆了五年了,竟然会听到这样的吓唬:走丢。 哈,走丢又怎样呢?在我,已是平常事了。刚来北京的时候,还会为走迷路慌 张,可是,五年了呀,五年里,我寻找过多少陌生的路呀,许多的陌生已变成了熟 悉了。即便是纯粹的陌生,即便是再次走丢,难道我还会害怕么?在这个城市里, 我还怕走丢? 我已经不会再随便走丢了,去一个地方之前,总要把这个地方查得明明白白, 到了大致的地儿,还要再问几次路的,怕的就是走了冤枉路。 意识再次飘散,因这个车掌先生的话语。我想到晋时狂士阮籍,他常常驾车在 旷野里任意行走,路尽时则痛哭不止。我又想到我在学的时候,那个时候,多少是 潇洒的。记得每逢春、秋游时,几乎都要落队,就因为任性自由,三、两知已一道 走着走着,不见了大伙,往往过了老师约定的时间,大伙等着等着,不耐了,或者 说,是大局为上,先走了。结果往往是去的时候是一道出发,回来时就变成孤零零 三两个人,第二日还要挨批评,同学耻笑你走丢了。 毕业后,就没有机会再有这样的走丢了。出去玩,三、两个,或者一个人,即 便是走丢,也是有意的寻了小道,但总会把路问清楚了,有时甚至要问起有没有危 险,如果说有蛇或者路陡,那就可能要打退堂鼓了。而在平常的生活里,更遑论有 这等闲情雅致随性而走,总是要问捷径的。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我们如何承担 得起走冤枉路的累。 想来不禁怅然,在山野里,在大自然里,我们可以随处的行走,即使是累了, 也只是体力上的累。在城市里,那又岂只是体力上的累,更累的是心。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