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个玩不下去的游戏 作者:小喜饼 (上) 当林姝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时,这个男人正在皱着眉头在一幅山水画上用画 笔细细地描着,胡子拉茬,毛发蓬乱,约有一米八的身躯上套着一件五彩缤纷的 毛衣和一条破旧的牛仔裤,林姝眼睛刷地亮了。这是一个在林姝二十多年的生活 中从未接触过角色,此时此刻,那办公室的凌乱简陋、李总的一脸愚蠢,对于林 姝来说,已无足轻重了。 李总向林姝介绍到:“这是我们工艺美术大学的郭总监,画家,公司的艺术 总监。” 林姝甜甜地冲他笑了。 李总指着林姝说:“郭总监,这是公司新来的秘书,你觉得如何?”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了,说:“可以可以。”就低下头继续用画笔描着他的画。 李总领着林姝边走边说:“小林啊,你刚毕业出来,没有工作经验,就先写 写公文,接接电话,我和郭总监的办公室,你每天早上就收拾收拾。先熟悉一下 环境,好吧,过些日子,我会有工作任务交给你的。” 一听说要收拾他的办公室,林姝心花怒放地说:“好的!” 家里,姐姐冲林姝叫:“你有没有脑子,一个读工科的本科毕业生,去帮他 们这种烂广告公司收拾办公室、打杂,你要不要前途了?” 林姝说:“可是他们公司里有一个画家啊,我从来没有见过画家,说不定我 可以和他成为好朋友,我先去看看,不行再走嘛!” 姐姐生气地说:“画家有什么好交朋友的,你这个小神经病!我看你是看琼 瑶的无聊小说看多了!” 林姝也生气地叫到:“我现在才不看琼瑶呢!可是现实生活也能有浪漫的故 事,关键在你怎么看了!” 是啊,林姝觉得自己遇到了他,就是爱情的开始。 第一天上班,林姝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抹布要去收拾郭总监的办公桌。 他的办公桌真是乱七八糟啊,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茶杯里里外外是厚厚的 一层茶渍。各种草稿纸横七竖八地布满了一个桌面,其中竟有几份去年的南方都 市报。 正当林姝挽起衣袖打算大干一场,好让他进来就可以见到一个窗明几净的新 办公室时,一个女人冲了进来,叫到:“不要碰郭总监台面上的东西啊,千万不 要碰啊,他经常找不到东西的就骂人。他的办公桌你就不要收拾了。” 林姝讪讪地收了手,看着她。这是一个约三十岁的少妇,穿着大红外套,打 份相当俗气,但面部表情显示着亲切、直率。可她说这种话的口气就可以听出她 平时跟郭总监很熟,林姝心里不禁酸溜溜了起来。 她说:“你是新来的秘书吧?你好,我是业务部的,叫我琼姐就行了!” 约九点钟左右,郭总监在林姝热切的等待下,终于迈着懒散的脚步走了进来。 他坐了下来后,就低下了头开始沉思。 李总进来了,跟林姝打了声招呼后,对郭总监说:“郭总监啊,我等一下就 出差了,公司的事具体你跟小林交待一下。”他头也没抬,就说:“哦,好吧!” 不知道他又深思了多久,才叫到:“小林,你过来一下,我简单地跟你交待 一下公司的情况。”林姝于是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和他隔开了有一米多 的距离,他翻开他的笔记本,看着林姝的脸开始说话了,用的是一种节省力气的 喃喃作语,天生浓厚、低沉的鼻音,一不专心就会让人开始走神。果然几分钟后, 林姝就开始走神了,尽管林姝循规蹈矩地坐着,手握着笔写着,但思绪却离开了 谈话的主题,投在了他那被密密麻麻胡子遮盖了但仍可辨认出阳刚的轮廓。林姝 的心再一次被拨动了,一股动荡不安的水开始在她的里心甜蜜地漫延了开来。 正在林姝神情恍惚的时候,琼姐过来了,她大大列列地一屁股坐在了郭总监 后面的椅子上,凑在他耳朵边说:“喂,郭总监,李总真得走了?”郭总监伸手 向窗外一指,说:“你去看车,在不在,不在就是走了!”琼姐高兴地说:“我 早就看过了,走了,嘻嘻,我可以吃我的豆子了!” 郭总监笑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他变法术般把手往桌底一伸,就抓了一个 袋子,递给了琼姐,对林姝说:“她这个人啊,什么豆子都吃,整天就黄豆、黑 豆、绿豆、红豆、蚕豆、聪明豆,豆得我晕了!”林姝笑了,她想不到她一见钟 情的郭总监还是个幽默的人。 琼姐说:“小林今天早上还要帮你收拾桌子,被我制止了,不然今天早上就 要挨你的骂了!” 林姝赶紧说:“是啊,我要擦去你桌上的灰尘,又怕你在灰尘上画了图,就 不敢擦了,我想收拾你的烟灰缸,又怕你用烟头摆了个造型,于是又不敢碰了。” 他“扑赫”一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小林,看来你这小姑娘还挺幽默啊!” 林姝心里乐开了花,眉飞色舞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林姝到办公室时,竟发现郭总监早早就到了,正坐着发呆。林姝坐 下后,他走过来跟林姝说:“小林,我出去一下啊!有人找就叫他们打林姝手机” 就走了。 不一会儿,琼姐来了,问:“郭总监呢!” 林姝说:“出去了啊!” 她一听,就赶紧打电话,只听见她说:“郭总监啊,我给你带药来了,你人 怎么不见了。赶紧回来啊!” 等她放下电话,林姝问:“郭总监怎么啦!” 她说:“上火了,喉咙发炎呗,都是昨天晚上喝酒喝得,你不知道银行那帮 人,把我灌倒了不说,还把郭总监也灌倒了!” 郭总监一会儿果然回来了,一进办公室进门就叫到:“你又不早打电话,我 药都喝了!” 琼姐叫到:“你喝什么了?” “还能喝什么?我一进凉茶铺,人家小姑娘就叫我喝板蓝根,说非典时期, 这种药最管用,还一个劲叫我多喝点,我说多喝就多喝了,一连喝了六杯,现正 头晕眼花呢!”他没好气地说到。 林姝和琼姐都忍俊不禁地大笑了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 临下班时,郭总监又来问林姝:“小林,你是广东女孩,最会整汤了,你说 我今天煲什么汤可以下下火,我的喉咙还是痛啊!” 林姝说:“你就煲萝卜汤吧,一根大白萝卜,放点黄豆和猪骨,中火两个小 时就可以了!” 郭总监朝着办公室其他人大声嚷:“我回去煲萝卜汤了啰!”就像个小孩子 一样,挥着钥匙,哼着小曲走了。 留下林姝一个人在办公室一个劲地笑。郭总监性格的随和、和谐,出乎林姝 的意料又在情理当中,林姝觉得,正因为有了郭总监,这办公室的生活是这样地 多姿多彩。 林姝不禁陷入五彩缤纷的幻想当中,一会儿是她和他坐一起在茶室里,一杯 红茶,无话不谈地聊个通宵;一会儿他和她去海边写生,他对着湛蓝的海边挥着 画笔,而她在一旁给他递颜料,一边欣赏他画画,该有多好!直到琼姐喊林姝去 吃饭,林姝才回过神来。 今天的中午林姝没有回家,在公司里和琼姐聊天,琼姐带林姝参观郭总监的 画室,一进门,林姝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花的世界,各种各样大大小小色彩斑斓 的花布满了四面的墙壁,林姝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些画里的花都在妖冶地骚姿 弄首,华丽而诡异,让人喘不过气来。 琼姐拿了一本郭总监的画册给林姝,林姝翻来一看,里面都是人体,光溜溜、 赤裸裸,再仔细端详,林姝才发现这一本画册画的是同一个女人,一个长相妖冶 而俗气的女人,骚姿弄首地站在花丛中、躺在沙发上、罩在薄纱中,如同画室墙 壁上的花。其中没有洋溢什么艺术,什么美,只充满了赤裸裸的肉欲。 林姝尴尬而吃惊,心想又不是第一次看人体画,可不知为何让她感到如此地 不安。 下午上班时,一米八个子的郭总监穿着他的花T 恤,牛仔裤,英气逼人地走 了进来,用手拍着肚子说:“小林啊,我这一肚子全是萝卜啊!撑死我了,我的 病要再不好,你就要负责了!”又伸出双手一比,接着说:“一锅大萝卜!”逗 得林姝咯咯地笑了起来。 设计部的经理让林姝帮他处理一份文件,无意中聊起了室内设计,他说到: “郭总监的设计真是太好了,具有艺术性又富有人性化,像他的人一样,我将来 的房子一定要让郭总监来设计。” 临下班时,竟然还有一群中学生叽叽喳喳冲了进来找郭总监,要他教他们画 画,郭总监被围在中间,憨憨地傻笑着。 看得出来,郭总监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也许是因为他的艺术家身份和直率的 性格吧,他的画在林姝心里造成的不安又渐渐地消除了。 接下来的两天,郭总监都没有来上班,琼姐说:“他就是这样子,神出鬼没 的,李总也经常找不到他。” 第三天早上,他才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拿起他放在办公台上的茶壶,抛下 了一句:“我去广州了!”,就消失了,而林姝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那壶八宝茶 已经泡了三天了! 下午临下班前,郭总监回来了,林姝使劲忍住笑对他说:“郭总监啊,你没 有觉得不舒服?” “咦,你怎么知道?我拉肚子了!”他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说到。 “哈哈哈哈,”林姝乐不可支地大笑了起来,足足有几分钟才好不容易缓过 气来,说“你早上拿的那壶八宝茶,已经泡了三天了!” 他顿时站了起来,说:“你为什么不说!” 林姝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是要告诉你的,谁叫你跟箭一样,走得鬼 似得那么快!” 清脆得如同百灵鸟的歌声,脸上的红晕如同天边的飞霞,郭总监呆呆地看了 林姝好一会,用手握住她的胳膊,说:“小林啊,为了你的可爱,我晚上请你吃 饭,好不好!” 林姝脸刷地红了,小小声地说:“好啊!” 林姝呆坐在办公桌前等下班,有一句没一句听设计师们和郭总监在旁边讨论 什么大学校长家的设计问题。心里一直在回味着他握住她的胳膊时留下的余温, 心里的欣喜如潮水般流淌着。 晚上吃饭是在一家中式餐厅里的包间里,一共四个人,琼姐和他老公、郭总 监和林姝,四个人扯东扯西地瞎聊了起来,郭总监说:“我的同学,除了我,哪 一个还在画画?一个个,不是当大官了,就是当大官的秘书,XX你们知道吗?那 就是我同学,我上次在北京带跟她一起吃饭了。她问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到 这里来,我说你看不明白吧,等你看明白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不在这里了。什 么事业不事业,公司不公司,我一高兴就不什么都不管了,画画去!来来,喝酒!” 林姝一听,高兴地问到:“郭总监,你什么时候画画去?”他眯起眼睛冲林姝笑 着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不怎么地,林姝觉得这一笑,有点暖昧。 琼姐的老公说:“不知道,你们喝了酒有什么动作,我一喝多了,就要和老 婆吵架!” 琼姐说:“行了行了,干这种烂事,你还得觉得光荣是不是!” 郭总监把一杯白酒一干到底,说:“我喝多了,就想干坏事?” 林姝说:“郭总监,你干什么坏事啊?不会是去偷你邻居家的狗吧?哈哈哈” 郭总监没有回答林姝,而是继续眯着眼睛看着她,眼神中的暖昧越来越浓, 直到让林姝从立不安了起来。琼姐的老公说:“什么啊,郭总监说的干坏事就是 干好事,你小女孩还不懂!”郭总监突然用一种嘲讽的口气说:“是啊,她还是 个小孩子,多吃饭吧,好长身体!” 单纯的林姝有点呆了,听他的意思,好事就是男欢女爱了。不会吧,这种事 那有摆在饭桌上说的。但林姝心里不舒服,就低着头吃饭,没有说话,不知道如 何应付这种暖昧的语言。 琼姐的老公扭过他的被酒精刺激得通红的脸,对着林姝,说:“郭总监是我 的老师,是我最尊敬的人,你能认识到他,就是三生有幸,你知道和郭总监在一 起是什么感觉吗?拿支笔来,我写给你看!”林姝从皮包里掏出笔递给了他,不 一会儿,林姝就看到了他手掌心上的四个字:如沐春风! 琼姐的老公接着又醉熏熏地说:“小姑娘,我不知道郭总监会给你个什么奖, 以前公司的女孩子,郭总监已经发过安慰奖和头奖了,还有”他正在说的时候, 林姝的电话响了,林姝便站起来到一旁去听电话了,是姐姐打来的,说她买了大 盒巧克力雪糕,让林姝赶紧回家吃,林姝说:“好了,我们都快吃完了,林姝等 一会儿就回去了。” 等林姝回到座位上,惊讶地发现郭总监搭拉着脸,像被刺蔫了的汽球。林姝 怯怯说:“才一下子,是谁把郭总监搞生气了?”林姝不说还好,一说竟惹得郭 总监一挥手,说:“不吃了,回去吧!”琼姐和他老公乖乖地站了起来,收拾着 衣服什么的,林姝只好跟着收拾了。 结完帐,琼姐老公用摩托载着她先走了,郭总监送林姝去坐车。一路上,他 都板着脸,没有说话,林姝觉得也许是琼姐两公婆惹他生气了,心想着艺术家吗, 脾气总是怪怪的嘛,就不敢问他什么。 上了车后,林姝透过车窗看着郭总监的背景在昏黄的路灯下渐渐走远,高大, 孤独,桀骜。风花雪月的幻想又在林姝脑海里汹涌不已,郭总监的长发、胡子, 雪白的牙齿,握着画笔的那只修长结实的手,破旧的牛仔裤蔚蓝的海,小路曲折 曼延的小山坡,炊烟袅袅的木屋,一一又充斥了林姝的脑海,在车上,上吃雪糕 时,在洗澡时,在梦里。 林姝忘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饭局。 林姝是爱上郭总监了吗?不,林姝应该是迷上他了,尽管林姝年轻而张狂, 但也不敢轻言爱字。她对郭总监的迷恋也仅限于和他一起聊天谈心,看他画画, 想笼罩在他慈爱的目光下而已。而郭总监如何想,林姝却一无所知,单纯如同一 张白纸的林姝怎么能知道一个画家在想什么啊? 郭总监又消失了几天,等李总出差回来才出现,李总交待林姝说,有一个女 孩要来面试,直接带到她办公室。 果然,一会儿有一个人来了,不过不是女孩了,应该叫做女人。她的头发紧 紧地盘在脑后,不知道到刷了多少发水在上面。毛茸茸的披肩夸张地罩着肩膀, 一身黑色的尼龙紧身裤裹着她丰满的身材,手里拎着了一个结满了蕾丝的小袋子, 生生一个旧大上海的贵妇。 她凑着她那不知道刷了几层白粉的脸,在公司的门口左右扫视了一下,就叮 叮咚咚地走到了林姝的面前,张着猩红的嘴,吊着嗓子说:“喂,小姐,李总在 吗?” “你是过来面试的吧,请进!”林姝站了起来,走她的右侧前方礼貌地把她 领入李总办公室,看样子,她对林姝的礼貌觉得很受用,趾高气扬地迈着步子, 显然是把林姝当成了酒店的服务员了。 自她进到李总的办公室后,里面就传来了热闹笑声,看样子谈得很愉快。不 一会儿,李总把郭总监也叫入了办公室,里面传出来的笑声就更热闹了。 一直到下班时,李总才领着她笑眯眯地走出来,对林姝说:“小林,这是新 来广告策划,叫小罗,明天就过来上班了,到时候你给她办一下手续。”郭总监 跟在后面走出来,一脸沉思状,天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那个叫小罗的女人,罩着一件巨大的绿毛衣,如同一个变种的大蝴 蝶般盘在林姝办公台前面的椅子上。林姝让她填了一份简历表,她叫罗明明,今 年二十岁,北京商学院毕业。林姝惊讶地看着她的年龄,她就说:“是不是我不 像这么小?是啊,我这个人就是讨厌,看起来好老,不过可能跟我的打份有关系, 也有可能是我以前的职位有关系,我以前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常务副总。而且我老 是熬夜写诗,又喜欢喝酒。” “你还写诗啊!”林姝不由得心想对她的看法有所改变。她一甩头,接着说: “对啊,我经常写诗,你听说过市里的快乐大本营没有,就是我策划的。我来这 里只不过想取取经而已,不然我哪里会看上李总给的这点工资,我一个月的生活 费可是要五千块钱的,我一天的打的费就要八九十块钱。你看看我这身衣服,要 二千多元呢!”这一番话听得林姝真是无话可说了,幸好李总来了,把她带入了 办公室。 琼姐说出了林姝心里话,她说:“她这么说不就告诉我们她是一个鸡婆吗? 她的年龄肯定是假的,二十岁,笑死人了,三十岁都有了。李总真是有眼光啊, 找了个这种活宝!她迟早把生意开到公司里面来。” 罗明明为了留在这家广告公司,就开始跟林姝和琼姐套近了起来,尤其是林 姝,林姝本来对人就没有成见,她对林姝笑,林姝也就和她有说有笑起来。罗明 明交际确实有一套,不管她是否有真材实料,却能深得李总的厚爱,自她来了公 司后,几乎什么都要征求她的意见。甚至包括郭总监,对她也格外热情,开始小 罗长小罗短的。 林姝的心里纵然酸溜溜的,但郭总监喜欢这个俗不可耐的女人的想法,倒是 从来没有产生过。 南方的春天是个多雨的季节,窗外总有飘不完的丝丝细雨打着嫩绿的树叶, 正当林姝站在会议室前欣赏雨景时,郭总监左手扛着一卷白纸右手拎着一桶颜料 进来了,动作敏捷往会议桌上铺白纸,林姝高兴地叫了起来:“郭总监,你是不 是要画画了!” “最啊,小家伙!”郭总监着手调颜料,看也不看林姝。专注的样子让林姝 着迷不已,她坐了下来,又手放在会议桌,乖乖地欣赏着。 琼姐和罗明明走了进来。“咦,郭总监,你的头发怎么会湿的!”琼姐问到。 郭总监却顾着画画,没有理会这句话,林姝笑着说:“郭总监刚才出去淋雨 了,得到了灵感,就回来画画了!” 大家都笑了,郭总监说:“我从不一个人去淋雨,要是林姝陪我去我就去,” 林姝说:“我不喜欢淋雨,我往你推荐一个人,黄伯(公司的门卫)!陪你 去,怎么样?”哈哈哈,大家又笑了起来,琼姐还上气不接下气叫到:“黄伯, 来一下!”黄伯赶紧端着饭盆来了,林姝说:“黄伯,郭总监请你一起淋雨,你 去不去?”黄伯口里含着饭,口齿不清却毫不客气地说:“有钱没有,没有就免 谈。”这句话的结果是让这几个人又是一阵死去活来的笑。 “咦,郭总监,你的白裤子买到了吗?”琼姐又问。 “没有!我走遍了整个市了,也没有看到合适我的。”郭总监答到。 林姝装作一本正经说:“郭总监,你是不是要那种薄纱做的那种,半透明的, 飘飘荡荡地,若隐若现的那种啊?” 好像郭总监粗壮的腿上的牛仔裤已经变成了白纱裤似地,“哈哈哈哈”三个 女人又不可仰止地哄笑起来。郭总监低着头试图忍住笑,实在忍不住“扑赫”一 笑了起来,放下画笔,冲林姝说:“小林,你这个家伙,是不是不想让我画画了。” 林姝止住笑,用手捂住了嘴。 郭总监才又开始画画,只见画笔在纸的左上角勾出了了几颗樱桃,几个梨, 接着又画了个似梨非梨的东西,林姝忍不住问到:“郭总监,这个是什么?是樱 桃和梨结婚后生下的怪胎吗?”郭总监停下画笔,大声地笑了起来:“樱桃和梨 也结婚吗?我不知道,我以为只有香蕉才结婚!” “为什么?”林姝问,“香蕉嘛,长成那种形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还没有落,罗明明伸出手来捏了一下郭总监的手,娇声说:“郭总监,你好 坏哦!”说完就暖味地笑了,林姝也似懂非懂地笑了。 画着画着,郭总监突然说,“不画了,今天没有感觉。”罗明明说:“郭总 监,那你帮我写一下我的名言,送给我,好不好!”郭总监于是再铺了一张白纸, 罗明明说到:“生命的激流,只有奔腾和咆哮,而没有喘息和呻吟!这是我自己 写的格言”,郭总监挥笔很快地写了下来了,看了看说:“我不信,一声呻吟也 没有?总会有人让你呻吟的!”说完后,琼姐一面怪异地看着林姝,郭总监和罗 明明相对而笑,笑得意味深长,林姝看着,不由为了这个笑而心里酸溜溜起来, 要是她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就会明白把酸溜溜的感觉用在这里是太奢侈了。 (下) 这一天的中午,林姝和琼姐仍然没有回去,吃完饭后,林姝在看报纸,琼姐 则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大约一点钟时,郭总监突然走了进来,朝林姝点点头算是 打过招呼,在林姝正眼睁睁地看他想干什么时,他忽而快步朝外面走去。林姝好 奇地朝窗外望,发现他快步地进入公司正对面的一家快餐厅,面朝着公司坐下了。 林姝搬来椅子,坐在窗边,双手放在窗栏上,盯着他。 只见服务员给他端来一盘肉、一盘菜、一碗饭,两分钟不到,他的饭就光了, 只见服务员一直给他端上了四碗,他吃饱了,就喝茶,跟服务员聊起天来了,不 知道他说了什么,逗得那服务员捂着嘴一个劲地笑。 他回到公司时,林姝和琼姐你一嘴我一嘴地说到:“郭总监,你肚子里面有 什么,我们全知道了!”“郭总监,温饱思淫欲,吃饱饭就调戏人家小姑娘吧!” 郭总监并没有理会这些问话,他拍拍肚子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开始说: “我一进门就跟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多来点饭。那服务员上上下下,下下上上 地扫了我一眼之后,同情地说:没关系的,饭是免费的,我给你多打点啊!看我 服务员就更同情地问我:哪个工地的?干了一早上挺累的吧!我说:是啊,扛了 一早上水泥袋,肩都酸了。服务员又说:成家了没有啊?我说:哪有钱娶媳妇啊! 服务员一脸惊讶地瞅着我说:这么大年纪还没有成家啊?我说:是啊,你给我介 绍介绍!她竟然爽快答应了。” 他一边说,林姝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等他说完,琼姐打了林姝一下,说: “郭总监又在调剂我们的神经了,你不会信以为真吧?” 林姝说:“什么?骗人的?”郭总监这才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什么嘛,骗 人的!林姝张开了嘴巴,不相信真得被骗了。 郭总监一直笑着,点开了一支烟,开始接着说:“我大学的时候,是学生会 主席,当时学校要举行马拉松比赛,教务长找我说:你是学生会主席,运动能力 应该很强,你也参加吧!我从来没有参加过马拉松,但想到自己的跑得还是挺快 的,就爽快地说:行,没问题!比赛那天,我穿上运动服,穿上运动鞋,头上缠 着吸汗带,手上带着护腕,全身武装,号声一响,我就拨足狂跑了起来,拉拉队 都呼叫了起来:哗,好快啊!我拼命地跑啊跑啊,把其他人远远地甩开了。可能 有个一千米吧,我顿时像被刺破的汽球一样,蔫了!一步也跑不动了。我站着休 息一会儿,可是不行啊,当时太冬天,我穿得少,一停下来,觉得冷风刮在脸上 生疼生疼地。这不能停下来啊,一停下来人肯定得病倒。无奈,我只好往回慢慢 地跑。好一会儿,才见比赛其他队员慢慢地迎面跑来了,都笑眯眯地看着我,救 护车还问我上不上去,我想,上去多没有面子啊!于是我就咬着牙根跑回去了。 当我奄奄一息地回到跑道的开头时,举着彩旗和气球的拉拉队、全校的老师、学 生都向我欢呼着涌了过来,教务长一把握住我的手,说: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会 得第一的。班里的同学赶紧拿着大衣披在我的身上,把我扶在椅子上坐下,拿来 了饮料、蛋糕,我喝了一口水后,抓起蛋糕就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教 务长知道了之后,我还在吃着蛋糕呢,教务长指着我只说了一句话:”没收蛋糕, 把这家伙架出去!‘。“ “我这个人溺过二次水,第一次在学校的游泳池里,我宿舍的人跟我说游泳 很简单,划两下手就可以我,我就信他了,我穿着黑衣的泳裤,架着防水镜,戴 着游泳帽,全身武装,跟着我的同学跳入游泳池,结果,好嘛,我一到水咕咕哝 哝地喝了好几口水,挣扎了几下,就屁股朝天地往下沉,我同学一见,赶紧用手 一把抓住我的游泳裤,把我拽回了岸上,当时游泳池边,都是同学,男男女女, 都看见了,都说我这游泳裤的质量真好。第二次,是我的老师,他想去水库游泳, 就抓去陪他,我说不行,我不会游泳,他说没关系,带一个大皮球,你抱着皮球 就浮起来了。我一听觉得好玩就跟着去了,当时水库里只我们两个人,我老师一 跳入水就像鱼一样游了起来,我抱着皮球小小翼地走下水,果然浮了起来,就放 开了胆往深的地方去,结果,好嘛,一到深水处,我的手一不小心松开,皮球一 下飘走了,我一急,伸要去抓它,结果人却往下沉咕咕哝哝,咕咕哝哝,我又一 连喝了好多水,幸亏我老师发现了把我带到岸上。我被水灌得头晕眼花地,我老 师赶紧拍我的背部,我吐了一些水,那时候,要是让学校知道,老师单独带学生 出来游泳还出了事,性质是很严重的。我那老师一个劲地问我不要紧吧,我觉得 有点头晕,肚子涨得很,倒也没有大碍,便说不要紧。老师赶紧扶我回去,到了 宿舍,老师嘱咐我让我千万不要跟人说,我点了点头,他又说,上我家去喝杯茶, 好不好的。我说:不用了,我不想喝水了” 他一边说,琼姐和林姝不时地爆发出笑声。林姝真爱这种时候,爱这种郭总 监一本正经地逗林姝们笑的時候,这样灰谐、豁达、无拘无束、忘我。林姝靠在 椅子上,听着他说,看着他的脸,笑着他的幽默,构想着他话中的世界,真希望 能天天都有这个时刻。 林姝从未想过在这个男人的眼中自己是一个年轻诱人的姑娘,只是感觉到如 同一个慈祥幽默的郭总监在逗他宠爱的学生,林姝只想去抓住他的蓬乱的头发, 扯他那开满了小花的衫衣,让他骂小淘气。当林姝定定地盯着他这样想的时候,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姝笑了,林姝以为,这一刻,她和郭总监已经找到了默契。 早上起床,打开窗才发现下了多天的小雨停了,出了太阳,上班的一跑上, 林姝慢吞吞地走,欣赏着树上每一粒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的水珠。心想,郭总监 如果看到这样的情景,会作什么样的画呢? 到了公司,琼姐一脸高兴地对林姝说:“小林,今天中午刘老板请郭总监和 林姝吃蛇火锅,一起去吧!”快下班了,琼姐突然跑来找林姝,一脸不高兴地说: “郭总监发火了,不去吃火锅了!都怪刘老板啦,请人家吃饭,到这个时候才打 电话过来,把郭总监搞得生气了!”林姝说:“不会吧,郭总监这么小气啊!” 琼姐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跟小孩子似的,说生气就生气,要不然,你去劝 劝他,好吧!” 林姝喜欢这个差使,于是,林姝走到了郭总监旁边,他正在看报纸,林姝在 他旁边坐下,用手扯他的衣服,小小声地说:“郭总监,我要吃蛇!”他继续看 报纸,仿佛听不见林姝说话。林姝就大声说:“郭总监啊,我要吃蛇!”他忽地 站了起来,抓住林姝的胳膊把林姝推出了办公室,还关上了门。林姝就在前台那 里打他的电话,他一接起,林姝就嗲嗲地说:“郭总监,人家要吃蛇!”他一听, 咚就挂了林姝的电话。林姝冲进办公室,叉着腰,正打算怒冲冲地叫到我要吃蛇, 谁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段麻绳,一见林姝进来就扔在桌子上,说:“拿去, 吃吧!”逗得林姝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 最终他还是带着林姝去吃蛇火锅,走时,林姝发现,琼姐一副不情愿地叫上 了罗明明,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刘老板长得就像一个大大的冬瓜,出手非常大方,竟然叫了昂贵的三蛇煲老 母鸡,对郭总监的态度是必恭必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郭总监仍一本正经 地说了他的初恋,说有一个女孩子写纸条给他,吓得他两天脸一直通红,兴奋得 什么都干不了,那女孩约他去看电影,他一直盯着电影,看也不敢看她,后来因 为他一直是不敢采取行动,女孩就跟了别人。如今终于开了窍,却错失了一段好 姻缘。 林姝说:“郭总监,不要灰心啊,所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你旁边不就坐着 一位吗?”坐在郭总监旁边的罗明明脸色突然变了,朝林姝瞪了林姝一眼。那样 子,就如被人看穿了心事,恼羞成怒。 郭总监说:“我说,小林啊,你怎么总是和我抬扛啊?”林姝朝他做了个鬼 脸。刘老板色眯眯盯了罗明明好一会儿,说:“小罗啊,你长得很有古典美啊!” 罗明明这才高兴地笑了。 火锅吃完了之后,林姝们就坐着说说笑笑地聊着天,林姝不小心看见,坐在 林姝旁边的刘老板的手,正在坐在他另一边的罗明明的大腿上,上上下下地抚摸 着,林姝吃惊地看见这一幕,而罗明明的脸带着微笑,认真地听郭总监说他的笑 话。厌恶,翻天覆地地涌上了林姝的胃,让林姝几乎呕吐,琼姐说得没有错,罗 明明是个妓女,她混入公司当中,专做一些有点头面的人的生意。林姝觉得好丢 脸,竟然跟一个妓女在一起吃饭,还在一个公司里工作。 三八妇女节的当天早上,李总发话,让公司员工晚上庆祝一番。罗明明说: “我以前是搞活动策划的,今天就免费给你们策划一个活动吧!这样,我们先去 吃饭,再去洗脚,后是唱卡拉OK唱通宵,好不好?”林姝说:“尽是这些没意思, 我觉得应该让公司所有的男人合本请我们女的吃饭,给我们献花,还要跳舞给我 们看,叫郭总监和黄伯、彭经理,脱了衣服,在身上涂上金粉,像健美比赛那样 摆造型给我们看。”郭总监插话说:“对,在我们的身上接上遥控器,让我们跳 得快点就跳得快点,想让我们跳得慢点就跳得慢点,是不是,小林!”笑得几乎 直不起腰来的琼姐说:“好啊,这主意好啊,就这么定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计划太吓人了,公司的有些男士一下班就赶紧逃了,女的也 逃了一些。最后到饭桌前也就七八人。管他呢,对林姝来说,只要有郭总监在, 就够了。 这顿饭几乎都是不停不停地喝酒,和听着郭总监的说话而不停不停地笑着。 郭总监的手机不知道谁不识相地拨打了三次,每次接起电话,郭总监不问对 方是谁,就直接说到:“我正和公司所有靓女吃饭,我哪也不去了,我今天要给 她们洗工作服,唱歌给她们听,跳舞给她们看!忙得很!” 等所有的酒都喝光了后,菜也吃得七七八八后,帐也结了后,当所有人站起 来要走时,郭总监突然间说:“靓女们先别忙,坐好了,看着!”说完,他变法 术般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朵百合花,必恭必敬地站了起来,双手举着花,递给了 公司的前台小叶,小叶高兴地叫了起来。在大家又惊又好笑地看着他时,他忽地 又从衣服里又掏出了一支花,依然是必恭必敬地举着,递给了罗明明。郭总监一 连掏了五支百合花,在场的女的每人一朵,他把最后一朵给了林姝,林姝接过一 看,才发现竟然是一朵鲜花,天知道他哪里弄来的,竟然在衣服里面捂了那么久, 谁也没有发觉。“郭总监,这朵花,我还能闻到你的身上的余香”林姝把花放在 鼻子下闻了一上,笑吟吟地说完,又补了一句:“是狐香!”话音未落,全桌人 就笑得炸开了,郭总监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指着林姝说:“小林啊,你就破坏这 份浪漫的情调吧,你就专门与我对着干吧!”林姝嘻皮笑脸把花插到头发上,抽 起一块餐巾纸,往前一甩,娇声娇气地说:“郭总监,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你经常 光临的那个怡春院的门口那个女的?哟,大爷,你好久不来了,想死人家了!” 郭总监又是忍俊不禁地“扑赫”一声地笑了起来,笑得用手扶着桌子以支撑身体, 在哄笑声中,唯有罗明明板着脸,冷冷地笑了一笑,林姝刚好看见了,心里闪过 一丝不解,也有了一份厌恶,觉得她像是这个快乐夜晚的一个嗡嗡作响的大苍蝇, 专门来惹人不快的。 离开了饭店,林姝们来到了个叫金嗓子的歌厅的一个包房里,昏黄而摇曳的 灯光下,罗明明抢先点了几首《走进新时代》、《常回家看看》之类听到耳朵起 茧的歌,在她扯着嗓子没完没了的唱着时,林姝和小叶围在郭总监的左右,要郭 总监用花蘸着红酒喝,他不肯喝,林姝就自己喝,反正红酒林姝最喜欢喝。 几杯下肚了,红晕泛上了林姝的脸,郭总监那张快乐的脸在林姝眼前晃动起 来,林姝抓住郭总监的手说:“郭总监啊,书上说,二十岁男人的心是虚掩的门, 一推门就开了;三十岁男人的心是铁栅门,有钥匙的人才可以进去,但柔情的水 可以渗透;四十岁男人的心是一个保险柜,只有知道密码的人和了不起的神偷才 能打开;你的心是什么啊?郭总监。”郭总监笑眯眯地一直看着林姝,正准备回 答林姝时,琼姐一阵风地冲了进来,抓起林姝的手就向外拖到了外面,原来她是 让林姝陪她到舞池去蹦的,林姝不喜欢,也陪着她跳了一会儿,正当林姝准备回 到包房去时,忽然看见了郭总监和罗明明坐在舞池旁的咖啡桌边,头靠着头,不 知道在说着什么,这种动作,很明显,是不希望有人过来打扰。 林姝又跳了一会儿舞,希望他们能快点谈完,但他俩却似乎准备没完没了地 谈下去了。林姝觉得无趣,就回包房了,留下琼姐一个人在舞池瞎转。 恍惚在林姝离开包房的那十几分钟里,林姝那美好的世界就变了。林姝等待 着,等待着郭总监回来廷续以前的那种美好。 约有一个小时,他俩才进来,郭总监看起来一脸春色得意,他一进来拿起酒 就喝了一杯,大声说:“小林,我要跳舞给你看了!”说完,他就在桌子边跳起 了天鹅舞,先踮起脚,横向挪动着脚,双手作翅膀状拍着,久不久还做一下空下 拍踢腿。在歇斯底里的笑声中,郭总监点了一个新疆民歌《阿拉木汗》,跳了一 段新疆舞。 跳完了后,他气喘吁吁地大声说:“小林,你完蛋了,我已经很喜欢你了, 看你怎么跟你的男朋友交待!”尽管林姝知道这句话是开玩笑,可还是禁不住脸 红了,他却不依不侥地坐在林姝的旁边,拿起了一粒花生仁,让林姝张开嘴,要 喂林姝吃,林姝自然不肯,他就说:“看看,你还是小姑娘,不行吧!”他把花 生仁递给了罗明明,罗明明一张口就吃了。 郭总监又大声地到:“一般人看女人,眼中就只有乳房和大腿,就是色情, 艺术家看女人,看到的是内在的东西。其实色情不色情,就在于女人的又腿张开 不张开。”公司的设计部的陈工听了这句话,朝郭总监举起了拇指,说:“精辟, 精辟!”面对这么露骨的话,林姝和小叶尴尬、无措地面面相视。郭总监笑了, 说:“怎么,我说你俩个不行吧,还是小姑娘吧!” 罗明明扯起嗓子,唱起了《山路十八弯》,嗓门之大,震得包房里所有的物 件都在震动。 郭总监抓着林姝的手,在林姝耳边轻轻地说:“小林啊,我的年纪是你的老 大哥了,可是我很喜欢你,你很聪明,很幽默,很漂亮,我真高兴能认识到你, 所以我特别羡慕你的男朋友,真的!”林姝呆呆地听着,想着这些似乎语重心长, 又似乎不怀好意,似乎挑逗,又似乎拒绝的话,摸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只好装 着一副醉熏熏的口气,说:“哈,郭总监,你喝多了,说出心里话了!来,再来 一杯!” 就这样,林姝一杯,他一杯,一下子就把一扎红酒喝光了。 夜了,歌厅打烊了,要回去了,林姝摇摇悠悠地在街上走着,打算拦出租车, 一辆摩托车在林姝前面停下,车上坐着两个十七八岁的臭小子,张嘴对林姝说: “靓妹,咱们去开房吧!”走在林姝前面的郭总监回过头来,带着他结实高大的 躯体,走了过来,摇摇晃晃地搂住林姝的肩膀,对那两个人,说:“什么意思? 想干什么?”两个臭小子一看这阵势,赶紧发动摩托车,呼地一声消失了。 郭总监搂着林姝的肩膀走了一段后,拦了一辆的士,说:“回家去吧,小林!” 林姝上车时,他朝林姝挥手,说:“再见了,小林!”林姝从车后窗里看着他, 回味这着给这个让林姝觉得怪异万分的告别,他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 如果林姝能多看一会儿,就会看见,郭总监搂着罗明明的腰,一起上了一辆 的士,朝一个不是回家的方向,开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周未过后的星期一,早上开会,罗明明坐在林姝旁边,半梦半醒状,一直在 打瞌睡。郭总监则一直不见人影。开完会后,林姝看见了罗明明正在玩弄一款新 手机,得意洋洋地对林姝说:“小林,你看这手机好看吧!三千多呢!”林姝没 有理她。 琼姐中午请林姝吃饭,在一家排挡的包房里,琼姐一边给林姝夹菜一边说: “小林,知道吗,郭总监要帮罗明明画人体画!” 顿时,郭总监的画上的花、女人中流露的暖味和妖冶,又涌入了林姝的脑中, 林姝说:“不止画画那么简单吧!”琼姐不屑地说:“对啊,罗明明那种卖肉的 鸡婆,不赚一笔才怪!看到那手机了吗,就是人家买给人家的!男人啊,都是爱 吃腥的猫!” 吃完饭后,林姝和琼姐一起走回公司,春雨过后的天,刮起了阴冷的风,朝 着灰濛濛中公司的方向,两个懒洋洋地走着,琼姐好几次欲言又止,林姝一直回 避着,怕现实真如她所想。 然而残酷事实却在随后的两天急速地朝林姝扑了过来。 先是罗明明和郭总监早上一起来上班,却笨拙地解释说在路上相遇,不打自 招。 有人上洗手间,看见,郭总监掀开罗明明的裙子,用手抚摸罗明明的大腿。 林姝才知道郭总监去年刚刚结婚了,孩子都一岁,他老婆开服装店,长得很 漂亮。 罗明明在三八节的那天晚上,就已经和郭总监定下了买卖肉体的口头协议。 第二天有人请琼姐和郭总监吃饭,郭总监把罗明明带去了,吃完饭就在酒店开了 房。 罗明明的策划方案被总公司扔了回来,要求李总炒了她,但郭总监不同意, 鉴于郭总监在公司的地位,李总也只好依了他。 这一切都是琼姐告诉林姝的。琼姐不以为然地说:“小林,你千万不要告诉 人啊,郭总监的老婆很凶的,要是闹到公司来就很难看了。唉,怎么他就会看上 这个鸡婆的,才一个星期,这个罗明明到公司才一个星期,就上了他的床了。以 前公司的办公室主任阿娟就跟他有一腿,后来不知为什么给郭总监炒了,那个可 比这个好多了,人家可不是卖的。真是的,郭总监真是个色鬼!” 知道这些情况的第二天的早上,郭总监给林姝倒了一杯茶,硬让林姝喝了。 郭总监看着林姝喝完,一言不发端起茶杯就离开了,他走后,琼姐鬼鬼祟祟 把林姝叫到阳台上,小声说:“小林,我听说罗明明不做文案策划了,但李总也 不炒她了,她要当李总的秘书,你可能要另作安排了。真是想不到,郭总监竟会 为了她干这种事,昨天他在李总的办公室说了一个晚上了。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吧! 你也不要太怪郭总监了,也只有你这个位置可以调整了。也有可能是罗明明用肉 体关系在威胁他。” 林姝二话不说就辞了职,走的时候,一声再见都没有说,因为林姝明白了, 在三八节的晚上,郭总监已经和她作过告别了。 在郭总监的眼睛里,林姝的所有言语,所有一举一动,只是一具女人的肉体 而已。他逗林姝笑,陪林姝聊天,只不过是想找机会掀开这个漂亮女人的裙子。 这个男人迎其所好,撒出浑身解数,急欲想掀开这个青春漂亮女人的裙子,在几 乎失去耐心的时候,却等来另一具急切朝他扑来的肉体,尽管不那么好味道,但 有好过没有。爱情?是这个男人没有耐心玩的游戏。 在林殊的眼睛,原来的郭总监是摇曳的花,流淌的小溪,是清风拂脸,是无 拘无束的笑声。当然,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郭总监这个称呼只能引起无穷无尽 的恶心了。爱情?是一个被用最恶毒最丑陋手段毁灭了的梦。 爱情?浪漫?是这个男人玩不下去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