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城记 (上) 写在这个题目我就知道自己难免落入一个俗套,只是依然很想把在这半年内都 去过的这三个城市---伦敦,巴黎,柏林---做个比较,毕竟这三个城市,从某种意 义上曾支配过欧洲的历史,而至今,也依然在欧洲的各种事务中发挥不可忽视的作 用。 由于是刚刚去的伦敦,所以我不可避免地将把更多的笔墨放在伦敦身上,而且 我想说,相对巴黎而言,我更喜欢伦敦,也许是因为我粗通英文,总可以和人交流; 也许是因为伦敦比巴黎在我光临的时候给于我更多的热情;也许是因为我对伦 敦的期望本就比对巴黎的低;更重要的,我想是也许因为我在伦敦是住在朋友家里, 感觉是在近处体会这个城市,而在巴黎,我是住在青年旅馆,更象是完成一个必须 完成的旅游任务,使我也许未能真正认识巴黎迷人的一面。而柏林,众所周知,二 次大战的创伤,长达四十多年冷战分割的阴影,使得它的魅力和国际知名度都没有 办法和前面两座城市相比,只是柏林人在用他们所有的气力追赶。 到伦敦的时候是下午,那天的天气格外的热。我和接我的朋友先去了唐人街。 我们是坐地铁去的。早听说伦敦的物价昂贵,从地铁票上就可略见一斑:伦敦 地铁的周票是18镑,大约相当于180法郎,而巴黎地铁的周票才80法郎。可是贵也得 乘啊,不管怎么样,在伦敦和巴黎这种大都市,地铁都是最经济和实用的交通工具。 而伦敦和巴黎地铁的复杂与拥挤似乎也是不相上下。穿行在地铁那黑暗而密布 钢筋水泥及各种电缆的通道里,我总会问自己:什么是真正的文明?钢筋水泥和电 缆? 在唐人街的这一站下来,走上地面,我就被伦敦的街景深深吸引----川流不息 的人群与车流,这是我想要的大都市的风景,加上当时的热浪,我有一种莫名的幸 福感:是的,我喜欢伦敦,这才是大都市。你知道,德国的大部分城市给我一种死 气沉沉的感觉,当你步行于大街小巷中,感受到几乎是一种死寂,特别是入夜以后, 街道上几乎是空无一人,唯一热闹的地方是啤酒馆。柏林的情况虽然稍好,可是与 伦敦相比,就不入流了。而在巴黎,我的更多注意力是花在怎么样在最短的时间里 赶到下一个旅游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欣赏一遍(如果算的上是欣赏的话)。 唐人街给我的一种亲切感是我也未料到的。在德国的城市里只有某些角落里散 落了一些亚洲店,而在巴黎和阿姆斯特丹我都未曾特地去唐人街一观,因此伦敦的 唐人街是我在欧洲国家看到的第一个大规模的唐人街。看着那中文招牌,看着身边 走过的几乎都是黄种人的脸,我就是感觉到亲切。 著名的匹卡得利广场(PICCADILLY CIRCUS)就在唐人街的附近。一路走过去的街 道都很窄,可依然车水马龙,一派喧闹,这一带似乎是伦敦的商业区。我看见了那 早已熟悉的双层巴士(DOUBLE DECKER)和老式的出租车,却有别样的新鲜体会。 后来傍晚的时候,我坐在这广场旁的一家汉堡快餐店里等朋友,看着窗外熙熙 攘攘的各种肤色的人群(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带的黄种人特别的多,除了华裔之外还有 很多日本人),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冷落的德国来到了这热闹的伦敦。 这个匹卡得利广场和稍后去到的特拉法加广场(TRAFALGAR SQUARE)实际上都是 很小的一块,没有办法和巴黎的协和广场相比。只是,特拉法加广场的周围的建筑 都是以大英帝国以前的殖民地命名的,而一角气派不凡的林荫大道(THE MALL) 直通 向白金汉宫(BUCKINGHAM PALACE)。我当时楞楞地穿过林荫大道,却并不知晓就在我 右手边的不远处是白金汉宫。 朋友有事情走开了,我独自一人顺着满是商家的牛津大街(OXFORDSTREET) 向前 逛。不过真要说最给我深刻印象的商业大道还数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虽然我去的 时候,街道上正在搭建庆祝千禧年的设施,却依然掩盖不了她那娇妍的魅力。我漫 无目的地前行, 突然来到了一块绿地的边缘,仔细一看居然是海德公园 (HYDE PA RK)。人们知道海德公园是因为它有个著名的演讲角(SPEAKERS'CORNER)。我在绿地 旁极目远望,试图找寻那个演讲角到底在何处,因为在我的理解里,那个角落一定 是时时刻刻挤满演讲和聆听的人群,因为,这种可以任意发泄的自由是多么的来自 不易,尽管也许不具备什么实际的意义。很失望,没看到演讲的人群,只有绿地上 休憩的恋人和走道上慢跑的运动者。在经过地下通道往回走的时候,居然有个人问 我演讲角在哪儿,我说我也在找。后来,隔天我为演讲角特地再来一次海德公园的 时候,才知道,那天我站着寻找演讲角的地方就是演讲角。演讲角并不象我所想象 的始终充满热情不懈的人群。人们虽然有这种权力,可人们也有更多迫切的事情要 做,毕竟,要说,更要做。 我穿行于伦敦的大街小巷,努力想要寻找出与巴黎特别不同的地方。说不上来, 伦敦就是给我于与巴黎不同的感觉。而柏林,我更关注于它的一些冷战遗迹,如勃 兰登堡门(BRANDENBURGER TOR),柏林墙什么的。柏林的夏洛腾堡宫无法和巴黎卢浮 宫相比,不管是外表还是里面的馆藏。而伦敦的白金汉宫里依然住着一群所谓的贵 族。讲到贵族,就得讲后来的观礼。那天我在逛完海德公园后急匆匆地往白金汉宫 跑,到了门前,已是挤满了等待观看白金汉宫门前的御林军换岗仪式的的人群。 我当时想,即使是为了旅游收入,英国也要保留皇室。看着穿着厚重制服的御 林军吹着军号行近,是啊,真是威武。我又想:贵族,什么是贵族?用什么来界定 高贵? 血统还是真正的人格魅力?于我而言,我更景仰真正的人格魅力。 御林军在换岗时,军乐队(不知是为观礼的人群还是一项仪式)居然演奏了一些 民乐,第一首是《祝你生日快乐》,第二首是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演奏 完毕,不知道是赞誉军乐队的成功表演还是钦佩皇家的贴近平民,围观的人群里响 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远远看着白金汉宫那窗户上低垂的帘幕,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实现真正的自 由,平等,博爱?即使是在英国,法国和德国这三个老牌的资本主义国家里。 (下) 大凡城市,要么在河流旁,要么在海湾旁。我对巴黎的塞纳河印象寥寥,而柏 林, 许是游得过于匆忙,只看见一条小小的不知名的河流, 而伦敦的泰晤士河 (THAMES),是横跨其上的众多具有独特风采的桥梁让我记住了它。 在这许多桥梁中,我想,大家最耳熟能详的肯定是那座桥面可以翻起让船只通 过的塔桥。当我远远看见塔桥的时候,它的外观和颜色并不象我以前在书刊或电视 上看到的那样。正巧有一艘桅杆很高的木帆船要通过,我就这么看着塔桥的桥面就 这么慢慢翻起又慢慢放下,这也使得我很好奇地想要进到塔桥里一观它的工程结构, 毕竟,我也是曾经学过工程的人。 参观塔桥的人不多,我们也只是在一间间小小的放映厅看着各种讲解塔桥历史 的纪录片在各种屏幕上被投射出来,没有被允许到桥下部的工程间作一参观。由于 我的英语听力太差,我只大约搞懂了塔桥工作的原理类似于翘翘板:在一端由齿轮 工作,给予压力,使得另一面的桥面升起。这桥是上个世纪的作品,已经工作了这 么长时间而从未出错,也确实值得英国人骄傲。我记得有一次看国内的报道说上海 机床厂有一台20年代利物浦出产的冲床,工作了这许多年依然战斗在"四化"的最前 线,使得这台冲床的生产商还特地前来一观并授予证书云云。这报道使我一面钦佩 英国人以前的工业文明(而现在却也几近凋零?),一面在想中国工业的老化到居然 可以用一台70多年前的机器的地步,这样的工业产品精度如何保证?塔桥的上部是 2条人行通道连接2座桥塔,实际上它是封闭的,而在远处看去,象是开放的通道, 而又看不见行人,因此使得很多人以为塔桥的内部是不能被参观的。我也差点上了 这个当。 沿着泰晤士河散步,你看见的不只是一座座桥梁,你还能看见很多极富特色的 建筑。国会大楼(PARLIAMENTHAUSE)应该是最富盛名的一座,大抵是因为它拥有曾经 敲响世界时间钟声的大笨钟(BIG BEN)。国会大楼本身是一座古典肃穆的建筑,透着 一股厚重的感觉。它的旁边就是大名鼎鼎的西敏寺(WESTMINSTERABBEY) ,它不仅是 历届英王加冕之处,也供有很多大英帝国名人的纪念碑。我在众多古代英文写就的 文字中努力寻找传说中的诗人之角,后来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刻有沙士比亚,拜 伦,济慈等人的石牌,仅仅是一块石制的牌子而已,倒是出口处有一方地板上镌刻 了纪念二战中英国的领袖人物邱吉尔的文字,让我驻足看了好一会。他试图挽回大 英帝国垂垂老去的颓势,不惜牺牲中国人的利益,就这点而言,我并不喜欢他。 从西敏寺出来,我在伦敦眼(LONDONEYE)附近乘上了去格林尼治的游船,它将顺 着泰晤士河下行,一直漂到伦敦边缘的格林尼治镇。而伦敦眼实际上就是很多城市 都有的大转轮,只是它的乘客舱稍具特色,是一只只透明的椭圆,远远看去象是一 只只眼睛一样。 船一路下漂,我悠悠哉地看着泰晤士两岸的风景。而坐在我身旁的一群法国小 学生可就不那么安分,每当经过一艘对面而来的船只或穿过一座桥梁,他们都要高 呼尖叫狂舞双手。就在这样的一股氛围中,游船到了格林尼治镇。我来这儿,也就 是为了看看零经度的格林尼治天文台。其实天文台是一幢外表极不起眼的小房子, 可是院落里的一条浅槽却规定了这个地球的零经度。我脚跨这条浅槽嘻嘻笑地给自 己照了一张"到此一游"的纪念照,嘿嘿,不管怎么讲,我可是曾经同时跨越东西球 哦。 巴黎,柏林和伦敦的郊外都有一座宫殿座落于一个小城。巴黎是凡尔塞镇上的 凡尔塞宫,据说很漂亮,我去的时候由于排队购票等候一观的游客实在众多,使我 只在门口草草照过两张像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柏林是波茨坦的无忧宫,据说是模 仿凡尔塞宫所作,自然,模仿的作品再精彩,也不过是模仿而已,我去的时候不见 人迹, 远无法和凡尔塞宫前的喧闹相比;而伦敦, 是一座城堡, 位于温莎镇 (WINDSOR TOWN)上的温莎堡(WINDSOR CASTLE)。温莎堡并未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一 方面是因为我看过的城堡已不在少数,另一方面,温莎堡内还有很多房间由于王室 依然会前来居住而并未开放。不过温莎小镇上的景色却让我想起了巴黎郊外的枫丹 白露,一样的恬静和绿树掩映。还有,自然是那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温莎公爵。 我总会想,我是温莎公爵的话会怎样选择,应该也会选择爱情的吧?可是又转 而一想,那也许是因为我从未拥有过江山,我始终是个平淡的旅者,不管是在此异 国,还是自己的生活里。那也许就是最平淡最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