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11月23日 天终于亮了,我也可以在大白天 来领略翡冷翠的风姿了。 可能是因为还早,大教堂的门没有开,附近的游人也寥寥无几。我顺着街道慢 慢向佛罗伦萨博物馆和乌菲齐画廊走去。在画廊的门口我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是否 应该进去,地图上说它收藏有最精心挑选的油画,而我知道,我认识的油画是数的 出来的,除了《蒙娜丽莎》的微笑,就是...。不过,为了避免以下对话的发生,我 还是决定逛逛乌菲齐画廊:“爱谁是谁,听说你去了欧洲文化复兴的源头---佛罗伦 萨?”“是啊。”“你都下了哪些馆子?”“下馆子?没钱下馆子,也就街边小店 里买两馅饼吃。”“土!我是问你参观了哪些博物馆画廊什么的。”“......” 进到画廊里,倒确实没几幅油画吸引我的注意,我却被它放画的方式下了一跳。 很多幅画是很紧密地挂在一起,而走廊天花板的角落处也是一幅接一幅地挂着人物 肖像画。这是一个画廊么?感觉是个暴发户在摆阔啊。而这阔摆出来,偏偏我这没 文化的穷小子看不懂,实是大煞风景。溜眼见,在天花板角上的肖像画里发现一幅 如此内容的画:一个酷似黄种人的男子戴着一顶类似于清朝官帽的帽子。我揣测, 没准是哪个西方画家给某位清朝大员画的肖像,可又怎么流传到这里来了? 草草看完乌菲齐画廊,我走到阿诺河边。阿诺河的水是黄的,而白天的老桥就 更加难看,一扇扇突出来的窗户仿佛一个受伤的人脸上贴满的创可贴。真不明白, 徐志摩的激情从何而来。我穿过这桥,向皮蒂宫和观景要塞走去,想要到高处去欣 赏佛罗伦萨的景色。皮蒂宫平平无奇,也并不在高处,而观景要塞并未开放。我只 得向米开朗其罗广场进发。地图上广场离皮蒂宫并不远,但我这个也算爬过不少高 处的家伙却依然忽略了一点:在地图上也许只是很短的一条直线,反映到实际中, 却可能是很长的一个大上坡或大下坡。我再次吃了一堑,多走了一段冤枉路,不知 道下次是不是会长一智。 喘着粗气终于爬到米开朗其罗广场。眼前的一亮,让我觉得再爬上两段冤枉路 也并冤枉。站在广场的前沿,整个佛罗伦萨尽收眼底。阿诺河在脚下淌过,从近到 远,是一片红色、黄色的屋顶,份外闪眼。为什么叫“翡冷翠”呢?应该叫“翡热 黄”或“翡热红”才是。呵呵,实在是不喜欢徐志摩的所谓才情。大教堂的圆顶这 时候份外清楚,还有其他几个高高突兀的建筑物。最远处的是山,黑黑的,与佛罗 伦萨城的黄红,云彩的黑白,偶露的天空的蓝,一映衬,是绝美的一幅图画,应该 是油画的风格吧? 可惜广场上的游客并不多,大多少游客可能并不到这里来。他们中规中矩地在 佛罗伦萨的每个著名景点前停留拍照,在某个画廊里脚步匆匆地略过一些他们并不 能真正看懂的画作或雕塑,而高处,他们并不来。他们不知道,高处才是欣赏佛罗 伦萨的佳处。 喜欢登高的人总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风景。 从米开朗其罗广场下来,我又步行到火车站,坐上去比萨的火车。其时,我的 两条腿已经累得不行,我每天有多少个小时在不停步行啊? 到了比萨,拿到地图,问了一下从火车站走到斜塔所需时间,我依然决定走去, 而不坐公交车,实在是因为,出来旅行,不走,很多东西很难真正体会到。 比萨小城的风景平淡无奇。倒是快走到斜塔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让我开 始对意大利的窃贼提高警惕。当时我正向斜塔方向急急步行,突然三个不知何国籍 不知操何种语言的女子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还向我大抛飞吻,而另外一个手持一块 纸板绕到我的身后。我连忙紧跑了几步,甩开了她们,卸下背包一看,拉链被拉开 了一半---那纸板的功效不言而喻。检查一下,因为跑的快,没有损失,因此也无损 我继续前行的兴头。 终于看见了斜塔,这早已在我头脑里打下深刻烙印的斜塔。白白的一具玉柱, 虽然是歪斜的,却与塔边同为白色的大教堂及其他建筑物和谐一体。煞风景的是, 斜塔周围正是热火朝天的修缮工程,几条钢索从斜塔上斜拉向远处,塔基附近也已 挖开。看起来,意大利人真要把斜塔给拉直了?可是,拉直了就不好玩了。 还有一个想说的事情是,在佛罗伦萨的街头游走,偶尔能看见从外貌气质就可 以判断是中国人的行人,但他们明显绝对不是游客或其他身份,而应是偷渡而来的。 他们的双眼充满警惕,步履匆匆,身形有些委琐。有些人甚至加入在黑人的行列里 叫卖小玩意。我还看到一位在街头画那种我在国内就嗤之以鼻的名字作画。其实也 没什么好说的,每一个在外的中国人都有自己的艰难。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唯一能 作的就是祝福他们。 我又于黄昏时分离开佛罗伦萨前往罗马。在罗马一下火车,我就护住背包,警 惕地看着身旁摩肩擦踵的人们,罗马的窃贼实在是臭名昭著。我在波兰遇到的韩国 人YOO就在罗马丢失了他的大部份行李。 没有事情发生。罗马火车站倒是意大利火车站中最干净清楚的一座。在旅游问 讯处要了地图,然后询问如何去青年旅馆。工作人员先在地图上画了个向外的箭头, 表示青年旅馆在地图之外,我问怎么去,他说出租车,我说没钱太贵,他说你是来 渡假的。呸!我要打的,还住什么青年旅馆?这就是意大利人的幽默,也是意大利 的胡说八道。我没有继续理他,走出问讯处,有一挂旅游服务胸卡的男子上来说他 能帮我找青年旅馆,而且就在火车站附近。我听之信之,和他一起走出火车站。火 车站外游若干警车警察,不知道是不是我下车一直安全的原因。走了没2分钟,有个 人过来接头,把我领到了一处实际不是青年旅馆的旅馆。我在那里碰到日本人JENO。 JENO和我说了很多,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年欧洲的土地上都游魂野鬼似的飘荡 着许多日本年轻人。日本大学生有一年可以不上课,专门用来旅行,所以日本年轻 人就满世界跑。据JENO说,日本年轻人基本不去美国,他们去欧洲、印度、非洲和 南美,因为感觉美国和日本差不多,这时他用了个词说日本已经“Americanized” 了。JENO又补充说,其实因为日元坚挺,才有这么多日本人往国外跑,因为在国外 旅行比在日本国内生活便宜。 JENO自己也很牛,今年在欧洲已经泡了六个月,先在法国做了三个月的义工(他 说日本有类似的机构,所以可以交换人员),然后游荡了三个月。而去年夏天,他在 印度泡了一个月。而他,才不过22岁。 我不得不感慨:22岁的中国大学生在干什么?在谋划毕业后找份好工作以谋生 计。 爱谁是谁 2000年1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