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么地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但是我的内疚不是时间可以消除的,它没有淡化, 而是似块大石,压在心头,甚是沉重。 我几乎不敢再见他,因为每一次线上相见,于他并不是快乐,于我,也只有给 心灵增加一分负担。而我的初衷是要他快乐,与我呆在线上只有快乐!而现在每一 次我问他,他都答:不知道!我知道我深深地伤害了他,虽然是不经意的,但是已 经没有可能弥补,永远也不可能弥补了! 我们的相识并不浪漫,如互联网的许多人一样,在OICQ上,他发来请求验证加 为好友的信息,我看到他的资料显示比我小一岁,拒绝了。但他执着地一次次地发 送请求“我一定要你做我的好友!”我笑着按下了通过请求之键。记得我们当初是 多么快乐,即使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但我们之间仍然是阳光一片!我们常常为某 一观点的不谋而合举杯庆祝;也常为某一事争得不依不休;更多时候是我“依老卖 老”,打趣他,挖苦他,整盅他,他依然淡定地笑呵呵应对,没有一丝互联网的通 病浮躁。他虽然年轻,比我年少,却显得成熟睿智,心胸宽广,谈笑风生。我们一 次次在线上侃得昏天黑地,但是他并不知道一点点我的具体情况。因为我的OICQ上 个人资料是一片空白。他知道的只是我的网名,但却不妨碍我们的一步步接近,一 步步地熟悉。有多少次,我们不知疲倦地直侃到东方发白,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数地 去上班。与他呆在线上,快乐充盈心间,我忘却了一切,只是以“倩倩”呆在线上, 其它什么也不是! 终于,有一晚,他情绪有点低落,有点心事,问:“我一直忍住不问你,是怕 你反感,其实我是那么想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想知道你的一切!”我知道会有这么 一天的。“只要是我个人的资料,我都愿意让你知道的。”毫无保留地,我告诉了 他一切。一瞬间,线上寂静无声。我知道在线的那一边,他呆住了。他或许根本没 有想过我会是个已婚妇人!其实我一直称呼自己为“女人”,从来不敢用“女孩” 自称,为的是就暗示我的身份。不知道他是视而不见还是真的没有留意。其实我何 尝又不知道他的那一片感情,只是我一直不愿正视它而已,正如我不愿正视自己心 灵深处所埋藏的一切!在微妙的交往中,终于碰到了障碍了。没有说再见,我下了 线。 很多天我没有再上线,也没有开信箱。我不想对人有一丝丝的欺瞒的,那从来 不是我的本意。但现在却是这样。有一晚,已经是子夜,非常无聊,我上了OICQ, 他居然在! “你终于来了!!!”他居然用了三个感叹号!“很是想你!!!!”他发了 第二句话。 在真情泛滥的互联网,我仍然为他的真挚所感动。他没有再提上次的事,没有 再问一点点关于我的情况。是他忘却还是已经接受了现实?我不敢问,怕触动他心 中的那根弦。又好像以前一样,我们又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我们一次次地在线上聊天,一点点地接近,很自 然地,感情在我们之间沉淀、积聚,一天天地深厚起来。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算是什 么。朋友?知己?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自己沉醉于这一份微妙的感情之中,甘之 如饴。 在他的要求下,我传了照片给他。他惊奇于我的年轻,其实我只是早婚而已。 并且一再赞叹我的美丽。我明明白白地对他说:那只是照片而已!我是很普通的! 普通得融入人群,再也找不着的那种! 无数次,他告诉我对着我的照片难于入眠!在思念我所说过的点点滴滴。网络 上的话,我并没有怎么样相信。又有多少人会为网上所说的话负责任呢?而且我情 愿他只是说说而已。我每一次听到他痴情的话都装傻扮懵,但那敏感的心却为之陶 醉。我不敢在言语之间加入太多的感情,经常以玩笑来掩饰,我不愿意误导他,也 不愿让自己有不切实际的梦想! 一次次我们在设想会有怎么样的相见。在心底里,我一样想见到他,想与他相 处几天。我觉得只要有三天,我就已经足够了!我问:“如果去了你那儿,你把我 藏在哪里?”“怎么要藏?为什么要藏?我要带你认识我的每一个好朋友!”他的 光明磊落每一次都让我折服!如果将来他可以征服我那桀傲的心的话,那一定是因 为他的那一份光明磊落!我想与他在雪花飘飘冬日上华山;想与他的朋友们一起喝 酒;想让他带我逛遍他以前学习生活的地方;还想与他一起蹦迪!他说要带我走遍 古城的每一个角落,探寻每一处古迹;还要带我去工作的地方,让每一个认识他的 人知道我!他的坦荡,是不容置疑的。那也是我最欣赏的啊,在网络上,这点尤为 珍贵。而且每一次,他都会自信地说:“来了我就不会再让你回去!我相信你也会 留下来,不愿再回去!” 一步步地堕入深渊,我一边提醒自己,一边提醒他:我不是自由人!从来不是 的!我只是希望你快乐!他却说:“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我是那么的不快 乐,但是我却毫无办法。”他的话深深地震撼了我,同时让我觉得深深地歉疚,我 不应该让事情发展成这样的。“如果可以让你快乐,我是愿意的。”我回答说。他 几乎歇斯底里地:“你是可以做到的,你可以让我快乐的!!”我无以应答。我不 能漠视一切。存在的始终是存在的。 我说:“你忘记我的一切吧!去认识新的朋友,无论网上还是网下的!”“但 是我一定要记住你,永远要!我不可以忘掉的,我做不到!”他迅速地回答。“认 识是为了新的开始。 我希望你有新的开始!“我只能如此说。”我不能够开始!“他执着地说。我 有点无奈,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我只是希望我没有影响你选择女 朋友!“”不是你说不就不的!现在已经影响了,你说怎么办?“他固执地。 事情变得这样,我慢慢地想淡出他的环境。虽然我是那么的不情愿,我怀念与 他呆在线上的时光,不管快乐还是伤感,我还是愿意在茫茫的的人际,线的那一边, 有他与我同在。我更换了OICQ号码,用了新的网名,申请了新的信箱,我知道我的 无情。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已经过了几乎有一个月,我忍不住还是想知道他的近况,用旧的号码上去看看。 我既希望他在线,又希望他没有在。如果他永远在我的好友名单黯淡,或许就是最 好的结局。 果然,他在的!“不要逃避我!与我说说话,哪怕就是一两句!”我似乎感觉 到了他的憔悴。我心一软,又留在线上陪他。这一晚,我心有点痛了。让一个大男 孩如此落寞,是我的罪过啊!我柔情地抚慰他,一改以前的泼辣。至天亮时,我说: “我们不是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日子吗?我希望你也去迎接新的生活,仅仅属于你的。” 他久久沉吟之后:“让我看一看你!那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不!我没有那 个自由的!”我绝情地。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只想问你,你对我是怎么样的?” “你是知道的。”“不,我要你说出来!”他说。我也混乱了,也弄不清楚自己的 情感了。我只是任由感情之马在网络的草原上漫步。我想了一下,说:“你是我的 好朋友啊!”“仅仅是那样吗??”他步步进逼。 “是!”我斩钉截铁地。“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敢面对!”他几乎发怒了。我 没有再回答他。他也静了下来。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一定要看一看你!”他 说罢就下了。 时光总是要过去的,无论你怎么样。我们偶尔仍然在线碰面。我不敢再问他是 否快乐。 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想他是认识了新的朋友代替我吧。虽然有点淡淡 的失落,但是我仍然替他高兴。 有一晚,我开了信箱,发现他的信,只有“我在广州!我要见你!!”几个字, 并留下了手机号码。这一刻,我真的觉得震撼!他居然来了!这是我所害怕的呀! 但同时我又是那么欣喜!我该如何去面对他呢?我拨通他的手机,第一次听到他的 声音,是那么的清新、爽朗。我们约在一咖啡馆见面。我没有化妆,穿了套装,刻 意把自己打扮得老成持重,一反平常的随意。虽然我连他的照片也没有看过,但是 一走进咖啡馆,我就感觉到了那坐在角落的大男孩就是他!看到他饱含渴望的眼神, 我似乎感到自己的心轻轻地痛了起来。 他站起来迎接我,他是那种高大清爽阳光般的男孩,很有气质,在那一霎那, 我在想,恨不相逢未嫁时。他欲拥抱我,我却只是伸出了我的手,他自嘲地笑了笑, 与我握了握手,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很让人眷恋。其实我是多么地不忍心。他轻轻 地笑了,就吹散了我们之间仅存的那一丝丝阴影。他笑起来很灿烂,很有感染力。 我们很默契,并没有一点陌生感觉。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几十年,什么也不需要 再说。我在心底决定,一定要好好的对他,不要再伤害他。 在接下来的几天,我请了假,陪他逛街、饮茶、及游览一些景点。那几天真的 是过得很快乐!我真的愿意时光就此凝固、定格,不要过去,也不要未来。我发觉 我很久没有那样笑过了,那样的开怀,那样的纯真!我几乎忘记了我原来还有如此 的一面了。而他是那么的聪明、善解人意,开朗自信,我深深地被他吸引,我是多 么多么地不愿意让他在我的世界流失,无论是虚拟的还是现实的世界。但我知道他 会在我的世界消失,那是我一定要接受的必然。 在他离开的那天,我特意携先生及儿子去送他。在他见到他们时,怔了一怔, 虽然很轻微,但我仍然看出来了,然后向我先生伸出了手,两个男人友好地握了握 手,并没有说话。我低下头去,不敢面对他的眼神,那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 我把手伸进了先生的臂弯,对他说:“保重!”没有说再见,也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伤楚的气氛漫过我的心灵,停留在一角,不肯离去。虽然存在是我们都明白的,但 是要他直面网络下的这份真实,仍然是残酷的!我知道我这是最残忍的一招。只是 以后不会再有的了,永远也不会再有的了。 我是那么地后悔这样做。多么想抚平他轻锁的双眉,但我只能呆在那里,看着 他黯然神伤而无能为力,我真的无能为力。 离去时,他没有再看我一眼,也没有回头。我知道终于曲终人散了,虽然伤感, 但却是唯一的终结。只是我的心就这样隐隐地痛起来。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