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雪 篇 情动情人节 情动情人节 他爱上了最美丽的她,可情人节之际,他却想放弃……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岁月可以倒流,我最愿意将它定格到20岁,愿意无数次体 味当时那种荡气回肠的滋味,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很多东西都已经忘却,坚强的记忆 被冲刷为齑粉,能够把握的只是那逐渐模糊的感动,我是那样的陶醉。 于是,于是就一次次在梦里回到过去。 20岁的那年冬天,我满怀惆怅地站在紫藤园里。夏天的长廊被疯长的有碗口粗 的蔓藤遮盖住,犹如女人浓厚的披肩发,在长廊里行走犹如在原始森林里跋涉,绿 色的枝叶为你遮住的不只是阳光甚至是声音,即使有一场倾盆大雨也无法穿透绿色 的屋顶。所以白天那里坐满了苦读的人们,晚上成为情人的雅座。只是到了冬季, 没有了叶子,就好像是博物馆里陈列的恐龙骨骸,站在其中向上望,天空也陷入了 罗网。 那时候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长廊里,抬头看见晦暗的天际,在春天快开始的时候, 雪纷纷地从天而降,在我印象中,恐怕是最大的一场。我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木头, 冰凉的颤抖从另一头无声地袭来。为什么来到这里,我无法回答,因为我受不了拥 挤而热气腾腾的宿舍里的烟雾,还是想为自己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似乎只有来到 这里我才能得到平静,这片土地所散发的气息让我情不自禁。 天渐渐的暗下来,可雪依然在无情地飘落,灯火通明的映照中可以看见他们从 容飞行的身影,荧荧发光好像亿万只萤火虫。我能够听见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破 碎,犹如无法承受寒冷的玻璃杯,点点滴滴溢满了往事。 我闭上双眼,任往日如一滴滴的冰凉纷纷落在肩头,凝结成冰。一片黑暗中我 看见20岁的我坐在教室里,坐在她的身后。如果我那一天没有传出那个字条,问老 师那个问题,如果我没有经过她而是别人,如果真的有如果,我宁愿还坐在她的后 面,拥有那个与她相识的机会,只为了她那一瞬的会心微笑与回眸。当时的教室里 挤满了人,所有能伸出脑袋的地方,都被超载地利用上了,上这种课最大的乐趣莫 过于哄堂大笑了,平常读书时的悠然心得只在唇边流露的浅笑,被放大为最自由的 声音,一个球迷是不会喜欢只在家里看转播的,他会需要一起分享一起波动。我艰 难地站在过道,等着上课,然而脑子里回想着上次那个给我赞同微笑的女孩时,我 眼前又出现了她的笑脸。她的同伴没有来,于是我就幸福地摆脱了苦海坐在她身边。 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即使你老态龙钟见到后仍要禁不住回头;她是我见 过的向我招手的最美的女孩,你左右上下到处乱看就是不敢相信是招呼自己;在缤 纷的杏黄色的树叶的飘扬中,她向我招手并且大声叫我的名字,终于当近视的双眼 看见她笑脸的时候,我已经把她的笑脸铭刻在心的磁带上,不时地现诸眼前,时时 让我迷失现实与幻境的分野。 然后就是像狂欢节一样备受憧憬的每周一次的期待,期待着那次短暂的选修课, 并且为之坐立不安,好梦连连。我们总是“碰巧”坐在一起,“碰巧”多了就成为 规律,不可违背的定理。我第一次感觉到课程的短暂,铃声的残忍。如果一定要诉 诸语言的话,那恐怕又要用很多最高级形容。当我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的时候,我 好像真的能够游离于躯壳之外,忘却拥挤的人群,污浊的空气,只有我与她,驾一 叶轻舟,在转瞬之间,就能穿越两岸猿啼的万重青山,把深情的缆绳抛在她会意而 笑的眼眸深处。 然后就是争吵,像是五四青年一样为宏观民族的命运而战斗,有时候我们会惊 异于对方的妙语连珠,一方面又为自己的精彩辩词得意洋洋。短短的不足2 000米 的放学路上,我们走得很艰难,后来干脆就在漆黑的校园里漫无目的标乱转,当然, 在最后的终点上我们停留的时间最长久。在紫藤园里,任月色汹涌,挟着无法抵抗 的冰冷,从所有树叶的缝隙冲决而下,留给我的是她幽幽暗暗在月光下闪动的眼波。 就这样我们几乎要站到熄灯的时候,浑身冻得发僵的时候才会分手,有时候往 往还要聆听看门大爷的教诲,只是一直到了上床睡觉的时候……黑暗中,我脑中还 在回响着我们激烈的论争,心中想着下次见面如何反驳,如何措辞。即使在被兄弟 们发现,并为我欢呼的时候,我仍然没有什么想法,我更珍惜这样一种无拘无束的 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她从一辆奔驰中走出,才明白心中究竟隐藏些什么。那天, 我也是来到这里,从纠结不休的藤叶下细数膝前的微光。至今我也不敢触及和体味 那时的感受,再现昔日意味着一场心灵的风暴。 是校园名流,甚至也兼职着电视台主持,不知道有多少热切的眼光追随着她的 脚步,对她而言,我不过是个无关风月的清谈者。然而,这还不够吗?我反复问自 己,一直问到我不能在冷风中坚持,我还是无法回答自己。 放假的时候,我没有回家,因为没有路费。老家远在千里之外,可是孤单的感 觉却近在眼前,最痛苦的是春节的时候,打工的地方已经关门歇业,我只能坐在空 荡荡的宿舍里看书,风一阵阵敲着窗棂,似乎是寂寞得想请我这个朋友,阳光漂白 了屋中的空气,所有的灰尘都追求着自己的旋律。就是在这时我开始了雕刻,或许 只是因为无聊,小时候跟木匠学的那点手艺根本无法跟得上我心中的意念,终于我 完成了一个女孩的头像,年龄大约在18到80岁之间,虽然出奇的丑陋,但是从有些 神化的微笑的面孔中我感觉到了她的存在。 2 月14日,情人节,我决定用挣来的钱买上一束玫瑰,再送她这个偶像。可是, 我却不得不去邮局取电,母亲病倒了,是中风偏瘫,这意味着失去了健康的母亲的 同时,我也失去了家里的生活费,也许我需要中断学业,支撑这个家。 我来到这里,问自己,我到底有没有权利谈爱情,我两个月的血汗钱也许都抵 不上她一只鞋的价钱;我连返家的路费都无法凑齐却在食不果腹的夜晚想入非非。 早晨,我踌躇满志起床的时候,我的母亲却在寒冷的病榻上呻吟,我困窘得连返乡 一次都不可能,我有什么理由奢谈爱情?我无法不责备自己,直到来到这里,因为 寒冷而没有人迹的地方,却成为封存妄念的最佳地点。 我满怀惆怅地站在长廊里,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头,像为往日举行一场葬礼。 终于结束了追问,并且完成了人生的一个段落。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我猛一回头,她举着一束花朵,在夕阳之中奔放地燃烧,她轻轻地走近,握住我的 手说:“无论发生什么事,请不要拒绝爱情。”那根木头掉落在地上,我没有去拣, 只觉得金黄色的光辉掀起巨浪,冲破了一切抵抗。刹那间,我完成了感情的又一次 轮回。 永不言悔 网上相识、相恋、相爱,虽然贫穷,却永不言悔 年轻的我始终保持着对爱情的幻想,可当真的遭遇一段浪漫而又坎坷的爱情时, 我才知道爱情的坎坷路实在太难走了。 他的真名叫罗威,网名叫NOVER ,大我五岁。他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 单纯,开朗,像个十足的小孩,他成熟,稳重,非常严肃的样子。认识他是在前年 的6 月,在广州的一个聊天室里。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和他在网上只聊了两次,两 次都只有几分钟而已,没想到第三次见他时我就成了他的女朋友。 那天我刚进那个聊天室,他便跟我说,霏儿,做我的网上情人吧。我问他真的 吗?他说真的。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看得出来他非常吃惊,他问我是不是真的 答应了?我说是的。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他,那时甚至连他 真名都还不知道,我想这就是缘分吧。那晚我和他下了网,用电话从晚上九点一直 聊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第三天一大早,他就给我打电话,他说他很开心,当别人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时, 他可以很骄傲地说有了。他说他的生活因为有了我,而变得多姿多彩。过了几天, 我收到他寄给我的玫瑰花,我把最漂亮的那一朵花瓣摘下来,夹在日记本当中。不 管结果如何,我希望等我老了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回味一下陈年旧事,也是一种幸 福吧。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未曾谋面,但是每晚八点至十二点,聊天室里总是有他和 我的名字。每天他都会给我打电话,或者给我发E -mail. 那段时间我被那份浓浓的爱包围着。以至于连过年这么重大的事都忘了。直至 他说他要放假了,想来北京看我,我这才恍然时间的流逝。 记得去机场接他时的心情,异常激动。我告诉他,我长得并不漂亮,他说他长 得也很一般。我要求他见到我的第一面,一定要抱抱我,以免我和他尴尬。很多朋 友都说网络上的人在网上和网下是不一样的,也许在网络上你们很谈得来,可是到 了现实当中,就并不一定谈得来,也许你还会讨厌他。可是我和他并没有这样。他 对我就像网上对我一样好,没有任何的陌生感。 我带他见了我父母,父母的不同意是我意料中的事。因为父母始终希望我不要 嫁得太远,而广州距离北京很远。跟了罗威,也就意味着父母一年也只能见我一两 次而已。何况罗威比我大了五岁。父母怕我和他相处久了,会没有共同语言,毕竟 是生活在两个年代的人。 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坚持跟着罗威去了他家。他母亲是个很典型的家庭主妇, 她一眼就看出我的性格,她也否决了我,原因是我太小,无法照顾罗威。假期很快 就过去了。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原位。分开的日子我非常想他,想他的一切一切。 在家里,我的生活因为对罗威的坚持而变得异常尴尬。我知道我伤害了父母。 我无法在家里停留。那晚我给罗威打电话,我说:我去广州找你好吗? 他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去广州,只问他同意还是 不同意。最终他说,你来吧。我回家告诉父母,我说我想去广州工作一阵子,父母 知道我要去找罗威,坚决反对,甚至把我的行李藏了起来。我知道如果我这次不去 广州,我和罗威面对的将只有分手这条路。于是我没经父母的同意便去买了车票。 在走之前,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我请求我妈原谅我。我妈希望用哭来劝我回去,她 说,你回来吧,如果你想结婚,我可以帮你找一个,为什么非要跟罗威呢。 我无语,挂了电话,踏上了南下的列车。48个小时的火车并没有把我累倒。一 下火车,我便飞奔到他的怀里。对眼前的男人,我不了解他的任何背景,也许他不 值得我放弃家,可是我终究还是在家和他之间选择了他,原因只是因为我相信自己 的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一个值得我爱的男人。他在赤岗的一个小区里租了 房子,是个单间,我到的前一天他才拿到钥匙,拿到钥匙后匆匆忙忙去商场购置了 一些生活必需品。放下行李,他搂着我,没有说话,只听到他的叹息声。我知道他 在叹息我为他放弃的一切,而我实在不愿看到他眼中的自责。我说,别这样。 他说,对不起,我带给你这么多的麻烦,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只是我们以后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浪漫了,我要工作,要赚钱,以后不可能天天陪 你。我不知道平淡的生活你是不是过得惯。 接下来的生活是幸福也是平淡的,每天我都翻《广州日报》的招聘启事。适合 我的很少,又都因为我不能说广州话而被否决。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家里洗洗 衣服,做完饭等他下班回来吃饭。每次我都会站在阳台上看着马路,希望马路上会 有他的身影。后来,他笑称阳台为“望夫台”。晚饭后的时间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 时间。可以让他一直抱着我,一起看电视,或者和他出去散步。偶尔也会跟广州的 网友一起出去吃顿饭。我是个玩心很重的女人,每晚他回来,我都要躲起来让他找, 每次都能让他找着,他说他能闻出我的味道来。有一次,我心血来潮,我把行李收 拾了一下,躲到了楼顶,然后给他留了一封短信,我说生活太过于平淡了,这不是 我想象中的爱情,我决定跟随另一个男人。我以为他会想得出我是跟他开玩笑的, 因为我身上有多少钱,他最清楚,根本出不了广州。没想到在我偷偷回家看看他在 干什么时,我看到他在我的短信后面留了一句话:我会等你回来的。我知道他去火 车站找我了。等我以熊的力量、豹的速度跑到公话亭给他打电话时,电话那头传来 他的哭泣声。他说你在哪儿呢,我说我在家里,跟你闹着玩呢。我知道他生气了, 因为他看到我时,没有理我,一个人坐那里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而且哭得 那么伤心,于是我也跟着哭起来。可是不管我怎么哭,眼泪始终不肯出来,终于又 把他逗笑了。一场对我来说很大的灾难终于过去了,不能幸免的是他罚我洗了一星 期的碗。 三个月后,母亲打来电话,她说家里开了一个店,希望我回去帮忙,我想了很 久,不知去和留。罗威说,你回去吧,你还小,虽然我可以养你,可是这样会害了 你的。你老待在家里,也实在太闷了。你放心好了,你会是我的最后一个女人,除 了你,我不会跟第二个女人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了。是呀,我不能生活在他的庇 护下,我留下来,只会让他担心而已。我又踏上了回北京的列车。 父亲并没有如我愿让我开公司。我一直在他的公司帮他管理。有一部分亲戚知 道我去广州找罗威的事,于是便会有一些闲言闲语。在对北京失去信心时,我又踏 上了南下的列车。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父母送我上车的。他们知道如果我想走, 他们是留不住的。 到了广州,生活一如既往的开心。我想我和罗威是合适的。他是一个很优秀的 丈夫,每次他都会帮我洗碗。他在家里的时候也都是他做饭,有时衣服也是他洗的。 对我的生活起居他更是呵护备至。记得有一次,他的口袋里只有五元钱,他把 那五元钱为我买了我喜欢吃的喜之郎。幸亏第二天他发了工资,否则他只能走着回 家了。 这一件小事都让我感动不已。 我以为我就可以这样和他白头到老了,直至房租到期,我和他找不到合适的房 子。原因是他没有更多的钱支付房租,广州的房租一交就是半年。我知道要是结婚 的话,我和他必须要有一套房子,广州昂贵的房租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生活的拮 据让他感到内疚,我不忍看他那么辛苦。而且他还有家人,母亲的生活费,妹妹的 学费他要负担。而我的存在给他的压力太大。所以我再一次离开了广州,回了老家 北京。他说,霏儿,等我,给我五年时间,我会用这一段时间好好赚钱的。 有他的这句承诺,我就已经知足了。 又是6 月了,是那个我和他相识的季节。但愿明年的这个时候,亲爱的,你会 在我身边。 无论何时,永不言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