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娃娃 作者:枫野冰 “我是一只美丽透明害怕跌倒害怕破碎脆弱的娃娃……”CD机里的声音就这样 响着,任叶子的眼睛傻傻的盯着窗外的远方。 窗外下着雨,淅淅呖呖的。 歌里的纯纯的声音仿佛一条流动着的山谷小溪,空空旷旷带着山谷回音;象一 把钥匙,一把唯一能打开叶子心灵的钥匙,在叶子的这片心灵的净土里,它和她一 起唱,一起流泪;可它的感情是假的,而叶子的,是真的。 “就差一点点了,叶子,拜托你,帮我向她说说好话么……”阿岩满脸愁容又 不失希望的恳求着叶子,只为追到那个漂亮的女生。 “好,我尽力……”叶子笑着,很勉强地。 阿岩很少这样子的认真过,自打叶子和他在初中认识起。而叶子对阿岩有怎样 的一种感情,除了叶子自己,这世界上恐怕也只有宜志一个人知道。 那是在初秋的下午,叶子独自徘徊在街头,脑子里满是阿岩愿望实现的幸福表 情,一种无名的惆怅漫漫的四散着。 “玻璃玻璃娃, 玻璃娃娃在你手里听你细说他的离去, 你的泪水滴在娃娃 整个世界泪如雨下 原来只有痛心 你才会来我的天空……“ 叶子站住了,在川流的人群里找寻那个空灵的声音。 ——是在路边的精品门口,大大的音箱里。 象在梦中似的,在都市的浮躁与内心的孤独里,这个声音轻而易举的钻进了叶 子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心门。 不顾一切的,闯进那里,没有理售货小姐一脸微笑的“您想买什么”,劈头就 问:“这支歌是谁唱的,您知道吗?” 迎来的却是满脸的不解。 “真的不知道吗?”还是穷追不舍。这次得到的是略带愠气的摇头。 然后,带着深深的失落,准备离去。 “是熊天平!” 一个很醇的声音传来,一个男孩子,站在货架旁。 他叫宜志,这家店的老板,比叶子大几岁,高考落榜后就扔掉书本来这里开创 自己的事业。 “有时候大学不是人生唯一的一条路,”叶子和宜志坐在露天台阶上,仰望星 空,宜志如是说,“当你发现在一个地方痛苦挣扎之外有适合你的另一种人生,就 一定要义无返顾的选择它,否则会是一生的遗憾。” 墨蓝的天空下面,叶子想问:感情,也是这样吗? 叶子喜欢上了熊天平的歌,因为自己,也是因为那个象哥哥一样的宜志。 宜志有个很漂亮的女朋友,是这里美术学院的。 “我很爱她。”宜志总是这样对叶子说。 “我喜欢阿岩。”叶子的这句话仅仅对宜志讲,也仅仅讲过一次。 “喜欢他就对他说出来啊?”宜志是用一种着急的口吻说的。 叶子苦苦的摇摇头,没有说话。 宜志,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那首《玻璃娃娃》吗?在我的剧本里,我就是那 个玻璃娃娃呵…… 宜志有很多小熊的CD,总是把它们包在精精美美的纸袋里,象宝贝一样。 “我只把它们借给你,要爱护哦,听到没有?”宜志瞪着眼睛,而流露出的却 是柔柔的光。 这种光包围着叶子,温温暖暖的。 当宜志漂亮的女友惊讶的看着宜志身边叶子时,宜志笑了:“她是我妹妹。” 叶子心头一热,攥紧了宜志宽宽大大的手…… “你长大了,知道吗?”这是在宜志和叶子相识三年之后,宜志说的. 叶子笑 了笑,低头看着桌上透明的杯子里打着旋儿的黄褐色的咖啡. 三年了呵……叶子的 世界里,这三年改变了许多东西。小熊质纯如水的音乐就象这杯咖啡,永远和着心 声,而宜志的关心,俨然就是咖啡里的糖,纯纯的,但少了它,整杯咖啡就会变的 苦涩而索然无味。 而关于阿岩,叶子自己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拢住了射向他的关切的目光。一 种真真正正的坦然,就象一股清泉,流淌在叶子心里。 “是呵,我是变了呵……”伴随着怅怅的呼吸,耳边响着小熊的歌声,“宜志 啊,那个……你和她还好吧?” 宜志楞了一下,摇摇头。时间真是一个怪东西,任何畅游在它的世界里的人都 会改变,而交往了五年的女友,也渐渐和自己越来越远。“我好久没找到她了,她 总说因为要毕业忙着找工作……”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任耳边的那个声音和谐的融入咖啡,拌成一道别致的液 体,散发着香味。冬天就是这样的么……小店外的萧瑟和店内的温馨有一种色调上 的冲突,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默契。 “回家吧。” 出了店门,宜志忽然愣住了:马路的另一头,被一个瘦高的男子紧紧揽着的竟 是—— 不知什么时候风大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留下两旁的霓虹无声无息孤寂 着。叶子紧紧跟着宜志后面,一种无言的苦涩充溢在叶子的整个世界里。 “别再跟着我了,回家去!”宜志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把自己裹在厚厚的风衣 里,可寒冷还是一步不放。他加快了脚步。“回去!” “不要——!”叶子很坚定。 “不用你可怜我——也许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但我不需要可怜!” 突然,叶子站住了。“宜志——!”象一股寒风带着刀刺进胸膛,在心脏上面 割出了血,带着哭泣,带着血色斑斑。眼睛里,映着星星的闪烁。 那天晚上,在那条街上,留下了两个人的眼泪。 可叶子却始终没有说出那一声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滋生的——“宜志,我喜欢你 ……” 接下来的半个冬天里,宜志再没有出现在叶子的世界里:店关门了,call机手 机都关了,叶子找不到他。春天就要来了,叶子要考大学了。 而这个时候,宜志出现了:“我要去南方,去那里工作。……叶子,我想只有 这样我才能忘掉这里的一切……” 叶子望着宜志,那一张写满受伤的脸,带着一种不可测,却又深入骨髓的感觉: “宜志——别忘了我……” 宜志走了,临走那天,把那包小熊的CD送给了叶子。一句“好好珍藏”是临走 的最后留言。 “玻璃娃娃在你手里听你细说她的离去 你的泪水滴在娃娃 整个世界累如雨下 原来只有痛心 你才会来我的天空……“ 北国的春天,很少下雨。而这一年,小雨竟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而南国的你,会想起北方的那只玻璃娃娃么 …… (OVER)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