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气开始变冷的时候,窗台上的两盆花还在葱葱郁郁的冒叶子,它们不停息的 长啊长,让我估不准什么时候是尽头。 进入冬季前是最广告的繁忙的时候,公司的每个员工都象忙碌的蚂蚁,穿梭于 城市的每个角落。而我需要约见的客户是平时的几倍,每次的个案分析都会让我伤 透脑。 多半的时间我不在公司,有时回办公室时已时晚上六七点,查来电显示才发现 铃铛给了我许多的电话,我奇怪她这么急的找我,为什么不直接打我手机?我给她 回电话时已是晚上十点,她一听到我的声音,便急切的说马上过来,我说我在公司, 过半小时才回家。她说我在你家门口等你,说完便挂了。 铃铛经常发神经,但象这次这么疯,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初冬的夜晚寒意浓浓, 驱车回家时,风从头盔灌到脸上,象刀刮般疼痛。诧看到铃铛,我骇了一大跳,她 象具僵尸,苍白消瘦直直的立在我家门口,我开口的一刹那,她象鬼魂一样飘闪进 去,倒在沙发上紧紧的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趁她琢磨怎样向我开口的这个时间,我快速的洗了澡并换上长长的棉质睡袍, 热好牛奶放在她面前。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让我有些安心,“我怀孕了。”我不认为 这有什么太可怕,大多的女人都该有这一历程,不论是否婚配,何况铃铛已有26岁。 我放下心来,问她:“你不想要吗?或者要为此结婚?”她抬起头看着我,坚决的 表情让我有些吃惊,“我要做未婚妈妈。”我笑她够新潮,不小了可以结婚了, “叶——梓——俊。”我惊跳,盯着她痛苦的表情,我确信了她的话。 叶梓俊我太熟悉,象铃铛所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是是广生行的老总。广 生行是一家规模营销咨询公司,在武汉十分有名气,传闻叶梓俊的点子对濒临破产 的企业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并且他与新闻媒介的关系非同一般,在电视上露脸的机 会比电视台的主持人还多,他的名字象热门股一样被炒作,所以不论是广告界还是 从事产品营销的企业,对叶梓俊都非常熟悉。 而现在这个传说中的神奇人物,居然与铃铛有这样不可公开的隐情,我感到有 些愤慨,看来神话离现实只是一纸之隔,叶梓俊的赫赫名声与美满的家庭在三阳路 三楼的小住房里坍塌得只剩破栎烂瓦。 想到铃铛要留下腹中的小孩,我惊问:“他要你留的吗?还是他会为你离婚?” 她哀怨的摇头。“你不会告诉他吗?”她又摇头。我着急起来,“你想维护他什么?” 铃铛很多时候都会向我妥协的,可是这次她坚决的态度让我明白她对这段不可告人 的恋情是怎样的执着。 我让她躺到床上去,她蜷在被子里的样子让我鼻子酸酸的。熄了灯,我拥着她 的肩,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深夜我被她细细的啜泣声弄醒了,我打开灯,看到铃铛 满脸的泪水,她在灯光下将头埋进我的臂弯,感受着她在我怀中恸动,我的心象被 谁久久的拧住,痛得无法吭声。 第二天一早,我向公司请假,老板十分的恼火,他说有什么事这么急,给他一 个理由,我说奔丧,他哑口无言。确实我是去奔丧,为铃铛肚子里不知性别的孩子, 昨晚我一直无法入睡,我决定带铃铛去堕胎。 我给铃铛端了些早点上来,她在洗手间里干呕了几次,我皱着眉等她坐下来, 我问她几个月了,她犹疑的瞟我的面色,轻声回答:“52天。”这么精确?我说正 好,上午别去上班了。她象大难临头的坐直了身子,惊恐万状的盯着我,我冷冷的 以命令的口吻说:“打掉,你要想留下来,就马走,再别让我见到你。”“李尘。” 她哀求着,“我不会改变主意。”她伏在桌上失声痛哭。我冷然着,但心里的痛切 一点都没减。我了解铃铛,她自己也明白不该冲动留下这个孩子,但需要依赖我为 她做决定。 铃铛做手术时,我与她隔着一道薄薄的帘子,听到里面金属器械的碰撞声与她 极度压抑的呻吟声,此时我觉得好象与铃铛是连体的,她的呻吟都让我感到更压抑, 这种痛苦让我象被棉被蒙住不能呼吸般难受,我快步走到手术室外,推开临街的窗 户,大口大口的呼吸混杂着灰尘被子污染的空气。 手机响起来,是文伟,他显得十分焦急,却又吞吞吞吐吐,我没好气的问他有 什么事?他居然问我知不知道铃铛在哪?我蓦然想起那天晚上文伟与铃铛在酒巴里 嬉笑的场景,这才意识到他们可能有很长段时间在互相联系。心念一转,我热情的 对文伟说,请他到我家去照顾铃铛。 文伟惊慌的追问铃铛怎么啦?我感到踏实,铃铛交付给文伟,成了我此时的心 愿。 而叶梓俊,我不会让他过得太舒坦。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