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的爱情 作者:不喜欢水的鱼 曾经听到过这样一个故事:在一个几近干涸的水塘里,有两条小鱼,它们都 已奄奄一息,天气却依然大旱,没有丝毫可能下雨的迹象。它们真的是在劫难逃 了。这时候,一条鱼从嘴里吐出泡沫,来湿润身边更加虚弱的同伴。它就这样艰 难地、不停地吐着泡沫,用自己那极其微弱的生命力来维持着同伴已将熄灭的生 命的火花。 它的真情终于感动了苍天。天降大雨,水塘里注满了水,它们得救了。 这就是“相濡以沫”的来历。“相濡以沫”是一种伟大的感情,确切地说, 是一种真正的爱情。相拥采摘玫瑰固然非常浪漫,但携手经历苦难却能够感动苍 天。 我的爷爷奶奶便是在苦难中相濡以沫一步步走过来的。他们在炮火硝烟的战 场上相识、相知、相恋。战争结束了,新中国建立了,他们还拥有着完整的生命 和完整的爱情,比起那些牺牲或受伤的战友,他们是幸运而幸福的。 可是幸福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又将他们拖 入了苦难的深渊。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的爷爷莫名其妙地被打成了“右派反革命”, 被下放到遥远的东北劳动改造,那里曾是他和奶奶初相遇的地方,是留下过许多 甜蜜回忆的地方,而今却只有无尽的辛酸和痛苦。 很难想象爷爷当时是在怎样的状况下苦熬岁月,一面是批斗审查的政治压力, 一面是形单影只的痛苦寂寞,再加上食不果腹的困难生活,爷爷就在这三方重压 下艰难度日,就像那条在干涸水塘中挣扎的鱼。但是,他依然惦念着奶奶和他们 的孩子。他利用工余时间挖了很多野菜,可是已饿得浮肿的他却一根也舍不得吃, 他将野菜晒干,连同他沉甸甸的爱意和关怀,寄给了远方的奶奶。 这时候的奶奶处境同样艰难,她带着四个孩子留在那个没有爷爷的家。在那 样动荡的年代里,劳燕分飞,无依无靠,还要独自抚养四个孩子,困难是可想而 知的。 但奶奶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的身上有着军人的顽强和东北女子特有的坚韧。 她顶着重重压力,坚持拒绝和爷爷“划清界限”,对于爱情,需要划清什么界限 呢?对于爱情,又怎能划清界限呢? 每个月,奶奶都要从微薄的收入中省下一点钱和粮票,寄给爷爷。有一次, 奶奶好不容易买到了一瓶猪肉罐头,想寄给爷爷。可是罐头是玻璃瓶装的,邮局 不给邮寄。奶奶恳求了半天,还是没有用。回到家,奶奶把罐头分给孩子们吃了, 不谙世事的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着,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肉了。看着眼前 饥饿的孩子,想着远方受苦的丈夫,奶奶的心碎了…… 终于,“文化大革命”结束了,爷爷平反了。他们迎来了幸福的甘霖,重又 相守在一起。只有经历过痛苦的分离才会格外珍惜这幸福的相聚。无论走到那里, 他们总是形影不离。 但是,“人长久”从来都只是“但愿”,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五年前,爷 爷去世了,很难想象奶奶当时是怎样的痛楚和悲伤。以前的分离,还是有相见之 期的,可这一次的分离,再相见是何时呢?如像那两条鱼儿,如果其中一条死了, 那么另一条也就从此和快乐幸福绝缘了。 爷爷去世后,奶奶开始信仰宗教,每天都要虔诚地礼佛,也许她是想为自己 孤寂的心灵和情感寻求一种寄托。奶奶说,信佛可以为自己修一个好的来世。 如果真有来世,爷爷和奶奶会不会再相逢、再相爱呢? 每次听到那首叫做《牵手》的歌,都会觉得就是在唱着爷爷和奶奶。“因为 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也许牵 了手的手,前程不一定好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这就是相濡以沫的爱情,伟大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