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从酒吧出来,我脱掉有些挤脚的高跟鞋,拎在手里。巨大的喧嚣过后,接踵而 来的便是无边的落寞。当柳林拉着我,并一再对我说:“那些人都是为你而来,你 怎么可以走?”我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酒吧里的那些人也许并非为我而来,他们 只是为自己找一个快乐的理由罢了。 突然开始想念老爸老妈,老娘一定为我做了长寿面,老爸一定有新书送给我。 而我,却没陪在他们身边。我坐在马路崖子上,掏出手机给老娘打了个电话,我说 :“老娘,我爱你,还有老爸,我爱你们啊。” “死丫头,又喝高了吧?” “嘿嘿,高了,是高了,不过我还是爱你,您听的见吗,我说我爱你啊,老娘。” “快回去睡觉,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挂了电话,我就疯狂的往老娘家里跑,直到俩脚生疼,才蹲在马路边上拦了辆 出租车。进了小区,我在楼下望着老爸书房里昏黄的光,心里突然一紧。我就这样, 光着脚,拎着鞋,在楼下站了好久。然后,我在小区外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买了盒 烟,坐在小花园里,一根接一根的抽。中途有个男人过来,对我说:“姐姐,我刚 从外地过来,刚下火车包就被人掏了,您能给我个回去的车票钱吗?”我瞪着他, “你他妈的给我滚远点,你这号儿的我一天见了仨了,大半夜的,我看你比小偷还 猖狂了,怎么着?你还敢瞪我。”我把烟头狠狠的捻在花坛上,“我今儿刚从抬拳 道馆换了个黑色带子,你要试试吗?”男人上下打量着我,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 悻悻的走开了。其实,我练拳道还是小学三年级的事了,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我娘 为了让我增强体质给我报了个班。可没练两天我就坚持不住了,教练狗熊一样的爪 子天天往我胳膊、腿上拍。我对我娘说,如果再让我去,不但体质增强不了,我非 得成残废不可。我娘害怕了,我的抬拳道生涯也就此夭折了。不过,那男人真要怎 样,我就站起来跟他比划两下,毕竟是在自家地盘上,实在不行我就跑呗。 天快亮的时候,我把烟盒扔进了垃圾桶,起身抖了抖身上飞落的烟灰,穿上鞋, 走进了小区。看着老爸书房的灯灭了,才上了楼。我是怕打扰他写东西,老人家勤 苦了大半辈子,终于要达成心愿,如果可以,我和老娘真想倾尽所有来帮助他。以 前我并不理解他,每天呆在书房里整理那些让人头疼的学术资料,写了书,即使出 了也定不会赚什么钱。有次我对他说:“您不如写点青春小说吧,还能卖点钱。” 他看着我,摇摇头:“那些都是你们小孩子玩的玩意儿,再说,我一大老头子写的 青春小说谁要看?”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里写尽苍凉,我知道,他不是不 能写,他读过那么多书,肚子里那么多故事。他只是不懈于玩儿这些小孩子的游戏 罢了。 老娘开门见到我,吓了一跳,“怎么一大早就跑来了?”我咧嘴笑了下,突然 觉得头有些晕,全身无力,我用手扶住门框,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只记得老娘标准 式的女高音,大声嚷嚷着,“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