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股趣记 作者:水生 1993年9 月24日,一个令无数中国人倍感心酸的日子——当天凌晨进行的2000 年奥运会申办城市投票表决结果是:悉尼以极其微弱的优势击败北京,取得了2000 年奥运会主办权。王文海啪的一声关掉电视,头一仰,咕噜噜喝光了原本用于庆 祝申办成功的啤酒,阴沉着脸对我说“老刘啊,这次赔定了!”我大口大口地吸 着烟,想安慰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觉得舌头又苦又麻。 当我迷迷糊糊睁开睡眼时,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满屋的烟臭,洗了把脸后直奔 小饭馆。因为是熟客,店老板张氏夫妇甚为殷勤。正喝着豆浆,王文海也来了, 冲我就嚷嚷开了:“你说这奥运会申办不成功咋就搞得股票也赔大钱呢……”没 等他说完我就问他:开盘价多少? ——11.15.——11.15 !!!我惊叹一声,心想:这次亏大了。 93年1 月份,我和王文海各揣了七八万在成都红照壁股票黑市上倒腾,当时 的黑市上有乐电、嘉粮、大钢、峨铁等股票,因乐电快要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 价位在十七八块下不来,嘉粮和大钢价格太低怕上不了市,所以我和王文海将宝 押在峨铁身上,均价在十四块各进了五六千股。93年4 月26日,乐山电力(600644) 以20元开盘,此后股价都比较坚挺,因此我们对手中持有的四川峨铁也颇为乐观, 心想多多少少肯定都是赚。可是,当今天四川峨铁(600674)以11.15 元开盘, 我和王文海觉得象掉进了冰窟窿。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持有的股票一直在10到11元之间震荡,想割肉吧, 亏得太多,不割吧,心里又没底。王文海闲不住,对我说:“刘海涛,我想去峨 铁公司了解了解,看看这股票还有没有戏,顺便去峨眉山市的亲戚家呆几天。” “去吧,有什么情况赶紧告诉我一声”就这样,小王从成都直奔峨眉山市,一百 七八十公里的路,四个小时就到了。王文海在峨眉山市有个远房亲戚,理关系得 理到他曾祖父那辈了,平时少有往来,这次为了股票又来往上了。小王一走,我 就开始琢磨着该咋办,想来想去自认为想到一条“妙计”——去找我的前妻借点 钱,低位补仓摊底成本,再等机会出货。 我是于89年国庆同前妻于小丽结婚的。当时我、小丽、王文海和丁肇军同在 成都一家国营的机械厂上班,我和小丽分在钳工甲班,钳工这个活不好干,遇到 小丽干不下的粗活累活我都替他做,你问我为啥这么傻?我才不傻呢,想替小丽 干干活的人都排着队,我能独享其美应该算是大大的好运气了。当时我可不敢往 深处想,只觉得能替小丽这么漂亮的成都妹干活简直令人高兴,我这个人优点是 能吃能睡力气大,多次被评为技术标兵。学历不高,技校毕业,家庭背景是简单 得来不能再简单,基本上没有家底。就凭这么寒酸背景的我最终能赢得美人归, 实在是上天的错爱。后来为什么又走到分手的地步呢?说来话长: 国企那点工资实在太低,王文海和丁肇军早就想到外面混混。后来呢,王文 海辞职后跟着他大伯做粮食生意去了,说是去做粮食生意,实际上还不是给他大 伯打杂。丁肇军在成都折腾一阵没戏,跑回湖北老家去了,后来寄封信来,说在 家乡学完驾驶后同几个哥们合伙买了个农用车跑运输。我呢是除了钳工的活其他 都不会,任旧在机械厂上班。小丽在她舅舅的资助下在成都市闹市区春熙路摆了 个衣服皮鞋摊,这样一来,小丽每天都起早贪黑地忙生意,深夜回来后倒头就大 睡,一大早又出门了。我见她累得不行,抽空去帮她,一个大男人呆在那里,既 不懂得招徕顾客,又不会同砍价的客人还价,所以去了几次后,我就不去了。 以前我在家很少做家务活,这到好,现在这些事慢慢地得由我来干了。老婆 挣钱比我多,比我累,我不做家务,谁做?有一天小丽回来得比较早,她用一种 几乎不容商量的口气对我说:海涛,你把机械厂的活辞了,咱俩同舅舅一齐干。 我说:哎呀,这样做不保险,呆在厂里好歹是国家的人,有房有医疗保险,退休 后有工资拿……没等我讲完,小丽讲开了:有房?18个平方不带厕所,洗个澡都 要让你在公用水房外把门,这算什么房?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工辞了跟我到 舅舅那去!你要不来,我就住在舅舅家不回来了!我当时就愣了神,自从结婚以 来小丽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同我讲话,以前温柔的她跑到哪里去了? 后来的发展你们也猜得出:我没辞职,小丽也没回来住。她还找人传话说我 再不过去就同我离婚,几次下来,我对传话的人说:“离就离,谁怕谁呀!”就 这样,两个人都赌气,谁都不肯让步,一直搞到真的离了婚的地步。拿到判决书 的当天,小丽打了个电话给我,她哭着说:“我以为用离婚的方式可以将你拉回 我身边,没想到假戏做成了真,但离婚都扭不转你的方脑壳,看来分手也算不上 是最大的错误……”没听她讲完,我已是泪流满面,我的爱人,我的娇妻,就这 样离我远去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周围都是一片蓝白色,只听见王文海说:“你可醒了,酒 量小还喝这么多,还以为救不活了……”原来我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出院后,我将住院的医药费发票交到厂财务科,一个多月没报销下来,我跑 去问,对方说:“象你这种情况原本不该报销,副厂长说你家庭情况有变,才给 你报销。但现在厂里不景气,你这笔款得往后推,你先回吧,有情况我再通知你。” 一听这话,心里凉了半截,暗自揣摩:看来这厂里是不能再呆了。 后来我拉下脸,和王文海一齐为他大伯打杂。他大伯叫王世国,五十多,看 起来满和蔼,其实满肚子算盘。王文海负责看管仓库,我负责看管民工装卸和押 运,其他诸如联系买卖家、收钱管帐此类的事都由王世国管。辛苦归辛苦,总比 国企拿得高。王世国对我俩还过得去,赚了钱也会给我俩发发小奖金。听王文海 讲,他大伯前一阵被一个江西九江的老板骗了几万块货款,我说你大伯这么精明 的人都会受骗啊?小王说,干这行的一不小心就被别人洗白了(意思是被别人骗 得倾家荡产)。反过来一想,也真够难为他大伯的,哪象我这个打工仔呀,我是 干完份内的事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王文海还对我讲他大伯目前正在干一笔大的, 怪不得这几个月来王世国总在外面跑。 有一天深夜王文海跑到我屋里来,他小心地把门关好后神秘兮兮地对我说: “海涛啊,咱俩先出去躲躲吧。”我问他为什么,他躬身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 掏出两个塑料饭盒给我,我打开一看,妈呀,全是钱!我哆哆嗦嗦地问他发生了 什么事,他站起身说:“赶紧收拾换洗衣服和值钱的东西,你一边收拾我一边讲 给你听。”原来呀,是他大伯前一段跑到东北去,赢得了一个老板的信任,那个 老板往他大伯帐号上打了七十几万的货款,他大伯等货款一到帐,就赶紧将这笔 款转移到其他几个帐号,并提现十八万给王文海,叫王文海出去躲一阵,而他自 己则溜到新疆去了。收拾妥当之后,我俩直奔火车站,小王已经提前买好了两张 从成都发往西昌的卧铺票。 我俩在西昌呆了半年,倒也过得有滋味,和彝胞一起喝坛坛酒,过火把节, 还去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游览。后来打电话回成都,说没什么动静了,我和王文海 就溜回成都。回到成都,没事可干,正赶上股票黑市红火,于是我们将剩下的十 五万多平分,这些就是我和王文海初涉股海的钱。说到这里,我要再次感激铁哥 们王文海,要不是他,那有今天这些事呢。 还是说说我去找小丽的情况吧,离婚这么久了,前前后后又发生这么多事, 小丽她还好吗?是否依旧那么漂亮?来到人气极旺的春熙路,远远地我就看到小 丽了,她依旧那么漂亮,人却显老,最要紧的是有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在忙前忙 后地为她帮手。从种种迹象看来,他俩关系应该比较密切。我一下子犹豫起来, 想了一阵,算了,我有什么权利再去打扰小丽的生活呢,世上的事只能不断向前 发展,却绝无后悔药卖。 过了两个星期,王文海从峨眉山市打电话来,叫我不要急,说四川峨铁马上 要有行情了。原来是该公司老总也不满意现在的股价,已经动身前往上海准备召 开记者招待会,向上海的媒体充分披露四川峨铁的市场优势及良好的发展前景。 王文海还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说他在当地证券公司认识了一个漂亮的寡妇股民,过 一阵带回来给我瞅瞅,我说你呀找别人不行,非得找个寡妇,小王嘿嘿一笑,说 到时你可别嫉妒我。 没过多久,我们的股票果然有了起色,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涨上来,我们的亏 损额也随着一点一点地减少,心情也一点一点地好转起来。当有一天股价上涨接 近13元时,王文海突然打个电话来,叫我在此价位上立即抛空,我说咱们还亏一 块钱呢,小王着急地说今天他去了证券公司,峨铁职工们正排队抛空手中持有的 原始股(内部发行价1 比1 ),再不抛股价又要跌回原位。我这才慌不迭跑到证 券公司以12.65 的现价将股票抛空。股价在挣扎了几天之后,又慢慢地滑向原位。 少亏当赢吧,反正这笔钱来得也不正,先好好修整一段时间再说,天天关注股价 也够折磨人的,特别在亏损的时候。 过了十天,王文海带着他的寡妇股友回来了,这位股友长得确实漂亮,看着 王文海和她有说有笑,不禁令我回忆起我和小丽谈恋爱时的甜蜜时光。这位股友 的到来却给我增添了麻烦——我现在是寄宿在王文海的祖屋里,我不辞而别后半 年,机械厂就将我的18平米的鸽子笼给收回了。三个人住在一房一厅的房子里不 合适呀。没辙,我只好跑到九眼桥去租了一套房,虽说偏了一些,但周边环境不 错,旁边就是四川大学和成都科技大学,再往前一点是望江公园。刚开初我还老 老实实地买门票进望江公园,后来发现从川大某个地方越过矮墙就可进入望江公 园,于是我就每次都和那些大学生们一起这样进出公园,并不是心疼门票钱,而 是想找回小年青的感觉。 从那以后,我对股票有点害怕,赚钱不容易,搞不好还将自己的胳膊大腿给 耍没了。不炒股那该干点什么呢?这样坐吃山空可不行,做生意我可不是那块料。 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开个自行车修理店,自己钳工出身,这点活简直不在话下。王 文海一听,说你疯呐,只要人机灵,炒股票很容易发的。我说不一定,再说了, 我也不够机灵,还是干点实际的心里踏实。小王说随你吧,不过没听说有哪个修 自行车的发了达。 我可没管这么多,将先前租的房退掉,在九眼桥桥头临街的地方租了个房, 临街的大房是工作间,小房做寝室,小房后是一大片杂草地。接下来就是大采购, 采购完毕,当天就开张。那些乱七八糟的证件慢慢再办。桥头这个地方真是好, 一方面是交通枢纽,另一方面成都地势平坦,满街都是自行车,所以生意不错。 光修自行车没多大利润,我就买了些自行车零配件来卖,有修有卖,情况有 所改善。后来我又琢磨着怎样扩大生意额,光这点确实太慢,应该再干点其他的 事,只要跟老本行沾边就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步添置了电动配匙机,电动 气泵。本钱积累多了以后,我又把摩托车修配的活给揽上了,这下自个儿忙不过 了,请了两个农村来的孩子来帮手,高个儿的叫小李,另一个叫小莫。我比较喜 欢小莫,虽然手脚苯一点,但人非常老实单纯,问他什么他都一五一十地讲。相 反地,小李机灵,手脚麻利,但我少有向他问事。这套房就给了他俩住,我去新 南门学道街租了一套房。之所以叫学道街,是因为这条街在华西医科大学和气象 学院之间,很安静也很舒适,看来我跟高等学俯非常有缘分,只可惜自己从未真 正踏进她神圣的殿堂,这样一来,我每天都坐公共汽车来回于住处与店铺之间, 很不方便。于是,我就买了一部当时非常流行的嘉陵摩托车,反正店铺里有的是 配件,怎么骑都不怕。 正当我忙忙碌碌专注于自己的事差不多忘记了其他时,命运之神让我再次与 股票发生了联系。这天上午九点半刚过,王文海打了个电话来,说股灾来了。我 问他什么股灾来了,小王说哎呀你老兄还一点都不知道呀,今天一开盘,所有的 股票都跌了两三块钱,而且还在不断往下滑,我一见这阵势,赶紧冲到柜台前, 将股票全部卖光,这次又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哟。我说你在哪里,好久不见,找个 地方凑一块儿聊聊。 王文海瘦了些,一见面就说开了:幸好今天一早抛地快,否则明天更惨。我 问他为什么跌得这么厉害,他说不清,只是埋怨自己上个星期不听寡妇股友的劝 告将股票抛出,到今天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黑色星期一。我问你和寡妇股友现在还 行吧,小王说,别提她了,我和她终究不是一家人。我问他怎么啦,小王说:我 和寡妇股友经常一起去证券公司,谁知过了几个月她钓上一个大户,竟然把我给 甩了。我追问她为什么,她说我这几个钱不够她花。不过这寡妇还算有点儿良心, 跟了大户后有时也透露一些内幕消息给我,上次600601延中实业被举牌,她让我 马上跟进,真还猛赚了一笔。我说两三个星期的时间她就跟着你从峨眉山市跑到 成都来,甩掉你还用了几个月时间,说明你还是很有魅力嘛,小王苦笑着不做声。 王文海看过我的店铺之后直说不错,并说下一步应该搞一个汽车修配站。我 说你有兴趣时咱俩合伙干吧。小王说哪天厌烦炒股了就同我一起干。临走时他又 说寡妇那边有内幕消息的话就及时通知我,我说那就谢了。想想也是,赚机构和 大户的钱才是大快人心的事。从那时起,我又开始关注股票了。 自从黑色星期一以后,这股市就象慢慢漏气的气球,指数是一天天阴跌,每 天跌得不多,可过上十天八天再一看,哟。这不跌了很多吗。看着股票价格越来 越低,就心痒痒想买一点,打电话问小王,小王说跌势未止,还不到时候。我说 这峨铁的股票都跌到五块几了,比我们在黑市买的价可低多了。小王说这个你就 不知道了,听寡妇讲,早在黑色星期一之前,那些机构和大户就将筹码抛得差不 多了,只留了小部分用于打压股价。他们先是制造黑色星期一,(很多散户还不 明究理地往里钻),然后就撒手不管,任股价阴跌;并在重要的技术位和心理位 拼命做空,引发惨烈的多杀多。我说指数都跌到五百多点了,还能跌到哪里去, 小王奉劝我多看少动,他说大户室里都差不多没人了,短期内不会有行情。少动 就少动吧,可价位这么低实在吸引人,我现在天天都关注行情。时刻准备着冲进 去。这段时间绝大多数股票的价格都跌得惨不忍睹,只有两支股票分外引人注目: 第一支是600683宁波华联。这支股票根本不理会天天阴跌的大盘,股价横在 十几块钱岿然不动,和其他的股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它独特的走势来看,绝 大部分筹码都集中到了庄家手中,散户们都给套住了,都巴不得有谁来拉抬股价 解放自己,谁还傻呼呼地买进股票呢。该庄家没办法,又不甘心股价下挫,只好 在高位横盘举杠铃。在这个时候发动行情吸引散户跟进来解放自己,简直就是搬 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有等大盘趋暖人气活跃时才可能脱身。这是1993年年底到 1994年7 月间唯一不套人的股票。 第二支是被称为中国第一妖(药)股的600666西南药业。该股在此期间的走 势更让人感到惊心动魄,它先在8 元左右做了一个长时间的平台,然后向下突破, 制造空头陷阱,股价被打到6 块多后横盘整理。在散户将筹码抛得差不多时又从 6 块多拉抬到8 元的平台位置,稍做整理后就一天一两块地往上涨。在当时万马 齐喑的背景下能有如此桀骜不驯的表演,其冲击力和震撼力实在撼人心魄。在伴 随这众人的赞叹声中它跃上了20元大关,就在大家被搞得头晕目眩的时候,它又 来了个让人吓破胆的动作——有一天它上摸至24块多的高位时突然垂直跳水,22 元、21元、20元、……股价一直跌到13.5元!!!当天买进该股的人悉数全部被 深套其中。第二天,该股依然象断了线的风筝,股价无情地向深渊滑去…… 这段时间上证指数的走势就象一根直线,每天跌一点点。我关注的峨铁股票 从8 块多缓缓地跌到五块几,又从五块几慢慢地滑到3 块8 左右,这时小王打来 电话说该股票的承销商准备守住3.8 元的配股价价位(该股曾经1 比1 配股,配 股价每股3.8 元)。头几天,该股股价还稳在3 块8 左右,过了没多久,随着成 交量的放大,它也随波逐流,跟随大盘往下破位。我问小王为啥该股3 块8 守不 住?小王说现在是啥时候?散户们见3 块8 的价位摇摇欲坠,谁都不想将配股部 分的筹码也给套牢啊,所以都在纷纷抛售。承销商本钱再大,也敌不过散户们的 联合行动,再加上阴跌的大盘,承销商只好放弃。 看着如此怪异的走势,真是觉得困惑,眼见那些股票的价格越来越低,想趁 机购买的冲动就越来越大。终于有一天,我没有跟小王打招呼,就将能动用的资 金全投进了股市。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当峨铁慢慢跌到2.8 元时居然止跌回稳 了,并且连续三天小幅上涨,收在3.15的价位。第四天一开盘,我就以现价3.12 元和3.11元各买进一万股,当天该股收市价为3.01元。我想:庄家在底部吸纳筹 码,股价肯定会在此位置小幅震荡筑底的,这点跌幅不算什么。 但是,从第五天起,峨铁也跟随大盘的走势亦步亦趋地往下跌。头几天我还 稳得住,再过了几天,我心里开始发慌了,股价已跌到了2.43元,割肉吧,心痛; 再等等吧,又不知会怎样。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损失了大约25%,心情难受的程度 可想而知。就在我反复犹豫反复估量中,股价依旧阴跌不止。现在的价位是2.12 元,两万块钱没有了,我心里沮丧地念叨着。心想既然割肉已经失去了意义,干 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由得它吧。不谈股票,不看股价,不听股评,这是我当 时的“三不”政策。本以为不去留意那惨不忍睹的股价心情会轻松少许,但是接 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让我伤透了脑筋。 由于我将周转资金都投到股市里去了,搞得修配店运作困难,已经有好几个 星期没有资金进货,结果弄得大部分配件断货,生意额大幅下降;连小李和小莫 的工资都只能拖欠着。小李没跟我打招呼,自个儿跑了,他溜的时候带了些配件 和工具走。房租费啊,这税那费的事儿凑一块儿了。没办法,只好将摩托车卖了, 住房退了,搬回九眼桥修配店里同小莫一起住,并且重操修配的旧业。当晚我问 小莫为啥没想小李那样走掉,小莫说他其他的不会干,只会干这个。我一下子想 起来这话我也曾说过,是对于小丽说的。小丽她现在还好吗?是否和那个帮手的 男人结了婚?说什么“其他的不会干,只会干这个”的我不是离开了我认为绝对 不能离开的机械厂吗,而且还干起了诸如修配、炒股这类跟钳工毫不相干的事情?! 这时候,我一下子明白了,当初是我错了。那时我为什么要瞻前顾后畏畏缩缩呢? 现在不一样砸破铁饭碗干个体了吗?!刹时,一种深深的愧意和后悔之情弥漫了 全身,只觉得眼前的灯光变得模糊和微微颤抖起来。 股市依旧象吃了泻药,不停地往下拉。好在修配店的生意还能撑下去,否则 的话这个修配店都得抵押出去。尽管小莫手脚笨一点,但他肯出苦力,在我非常 困难的时候没有离开,说实在的,我心里非常高兴,甚至有点感激,觉得他真的 象自己的好兄弟。当他又叫我刘叔的时候,我对小莫讲,甭把我叫得这么老,我 还年轻呢,以后就叫我大哥得了。他愣了一阵,红着脸说我还是叫您刘师傅吧。 我嘿嘿一笑,说现在你的手艺比我还好,称师傅不合适啦。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我和小莫专注于修配店的活,股票的事儿撂一边不管, 反正将它当成没有。偶尔翻看报纸,尽量避开股市专栏,但有时又忍不住看看自 己买进股票的价格。我的天,峨铁居然降到了1.69元,上海石化600688在1.01元 处晃来晃去。我在想,这上海石化会不会跌破1 块钱的面额大关?这中国的股市 是不是要彻底崩盘了?!我的6 万多块钱是不是要化成了水了?!时值94年炎热 的7 月,上证指数已跌到了三百多点的位置,我觉得自己象在过冬天。 1994年7 月30日,久违的老朋友王文海打来一个电话,他兴奋地告诉我说报 纸上刊登了特大利好——国家出台了三大救市措施,8 月1 日准得涨起来。我苦 笑着将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小王。他满有把握地说不要担心,这三 大措施条条都很实在,你的股票不仅能解套,还能赚钱呢。我说能解套已经是万 幸了。他笑着说准备于8 月1 日一开盘就全线杀进,赚了钱请我去旅游。 8 月1 日,建军节。我一早来到证券公司,对小王讲的话半信半疑,不管怎 么样先看看大盘的走势再说。9 点25分,开盘指数和个股集合竞价开出来了,所 有的个股都跳空高开。没过多久,大厅里挤满了闻讯赶来的散户。大盘稍作回调 后,就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这时候大厅里一下子嘈杂起来,有高声尖叫的, 有热泪盈眶的,只见有人在马上跟进买入的,也有见好就收沽货的。到上午收市 时,我的峨铁已经涨到了2.32元。 好不容易找到王文海,我俩在一家小饭馆里边吃边聊。他对我讲,一开盘他 就将全部资金买入600669鞍山合成6 万股,均价在1.98元左右。我说鞍山合成的 流通股数量比峨铁还要大呀,小王笑着说这个你就不明白了,现在的股票一窝蜂 似的大家都在往上涨,此时低价股涨个七八毛的毫不显眼,以后拉抬起来每天涨 几毛也不起眼;如果同样是涨几毛钱,低价股上涨的百分比就比高价股多很多。 在这轮行情的初段要买进低价股,在后段要买进高价股,为什么呢?绝大部分的 机构都在今天突击建仓,那些在高价股上建仓的机构成本高,但利润却比炒作低 价股的机构少。在行情的后半段,低价股滞涨,高价股的庄家不甘心获利不丰, 就一定会发动最疯狂的行情。此时很容易获取暴利,但同时也最危险,也是行情 的末尾。一听他讲完,我说哎呀呀了不得,你什么时候变得象个股评家了;我就 想着解套赶紧出来算啦,从没想过要象你这样做;哎,你真有这么大的把握敢说 这股市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发展下去?小王笑着说,你放心,应该十之七八吧。从 去年年底到前几天为止,我买了许多关于证券和期货方面的书籍,并且认认真真 地学。嘿!里边的名堂可多了。告诉你吧,这上证指数跌到三百多点曾有过两次, 一次在几年之前,另一次,就是从去年年低一直跌到前几天的大熊市!前一次跌 到三百多点后没多长时间,上证指数又涨回了一千多点。虽说历史不会简单重演, 但会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三百多点应该是上海股票市场的绝对底部!再加上国家 出台的三大救市利好,这股市能不暴涨吗?我说老刘啊,你手上的筹码虽说不是 现在买入的,但它依旧是比较便宜的筹码,你一定要忍一忍,多赚点钱再抛出去。 我听完小王的宏篇大论之后,我对股市增强了信心,决定赚点钱再抛出去。 这股市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前几个月它阴跌不止,一到八月份,却义 无反顾地一路往上狂涨,短短的几个交易日,我持有的峨铁从1.68元上涨到了6.5 元,此时上证指数攀上了750 点的位置。证券公司里人声鼎沸,人们摩肩接踵地 挤在一起,都说是解放军救了大家(8 月1 日建军节,股市由跌变为涨),就在 人们十分亢奋时,大盘出现了调整。我见势不妙,赶紧将手中持有的两万股峨铁 以6.22和6.20元抛空,自己估算了一下,证券保证金余额应该有12万左右,我心 里乐得不行,赶紧找小王告诉他吧! 虽然证券保证金里的钱要明天才能取出来,我可不管这么多,在锦江宾馆中 餐厅定了两个位,早早地等着小王。哎呀,这有钱就是好,你看这环境,这音乐, 多么舒适和令人陶醉啊……我正想得入神,看见小王笑眯眯地走过来。他一落座, 就劈哩叭啦讲开了:今天我一见大盘调整,就将鞍山合成在5.37到5.15之间全部 抛空。我说,哟,小王,以你现在30万的身价,可以坐大户室啦。小王笑着说, 不急,等炒完这一波再说。我说涨了这么多了,应该跌了吧。他哈哈大笑起来, 说你呀被前一阵给跌怕了,现在大盘回调是正常的,我估计要调整到600 点左右, 那时再进场买涨幅不大的中高价股,然后根据大盘的情况伺机出货。我说我可不 敢再买股票了,守好我那个修配店得啦。小王说你呀就是不敢博,炒股就是赌, 而且是大赌特赌。现在正是最容易赚钱的时候,等大盘确实不行了再撤退也不迟 啊,你敢说你这一辈子能遇上几次这样的机会,你这一辈子能遇上几个上证指数 跌到三百几十点的机会?告诉你呀,这可能是唯一的一次,许多人想有这种机遇 都没有啊!小王虽然年纪比我小,可脑筋灵活,新鲜东西学得快,又能说又能做, 在这些方面我真佩服他。在他的左说右劝之下,我决定拿出其中的6 万块钱再博 一把,他再怎么劝,我都只拿6 万出来。小王只好说行吧,现在风险是比较高了, 到时候我通知你吧。我又同他谈到了寡妇,我说你还想着她呀,小王闷闷地点点 头。我说你都30万的身价了,再找个漂亮容易得很。他说你不知道,我就特迷她, 被她的容貌和她身上独特的味道所深深吸引,我有时都觉得自己贱,别人都不要 我了,我还这么痴迷……我一见他打不住,赶紧叫服务员过来结帐。唉,原本高 高兴兴想庆贺一下的,谁知搞成这样。我拦个出租车送走小王后,自己沿着锦江 散步。两岸江风轻拂,灯红酒绿。现在暂时不缺钱了,可心里却有点空荡荡的感 觉。 回到店里,小莫正在收拾准备关门。我到隔邻的饭馆里买了些炒菜滷味和啤 酒回来,小莫狼吞虎咽地吃着。我心疼地看着他,慢慢地呷啤酒。吃完后聊了一 阵,小莫就倒头呼呼大睡起来。这几天他一个人守店,也够累的。我一个人来到 南河(其中的一段叫锦江)边,坐在草从里,静静地听蛙鸣虫叫。小丽她还好吗? 为什么拥有的时候我不知道珍惜?现在虽说有几个钱,但我失去的东西太宝贵, 失去了她,生活真的是了无滋味。 第二天,我从证券保证金帐户中提取了6 万块现金,然后同小莫一起去买了 店铺急需的零配件,因量比较多,我们租了个小四轮帮助运货。收拾妥当,已是 晚饭时间。我和小莫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服,带着他到了市中心小有名气的醉 仙阁。小莫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显得很拘束。吃完后,我俩来到夜市,叫他挑几 套衣服。他笑着对我说自己不买了,想给父母和弟弟一人买一套。我说小莫啊, 今天你先给父母和弟弟买,然后再给自己买,钱方面你不用担心,有你刘大哥在 呐。我又问他弟弟在家干什么,小莫讲他弟弟在家务农。我说现在店里零配件不 缺了,只缺个人手,你明天给你家里邮寄衣服是再写封信,征求你父母和弟弟的 意见,看看你弟弟愿不愿过来帮我。小莫说肯定愿意啦,种地收入太少。 第三天,我去找到原来的房东老妞儿(成都人管老太太叫老妞儿),将原来 住过的房子再次租下。我真的很喜欢学道街这个地方,清静舒适,环境卫生。唯 一的缺点是没有安装电话,很不方便,于是我同老太太讲好,第二天去电信局申 请安装电话,钱由我出,电话户名写我,老太太出示相应的证明资料和文件。 第四天,来到电信局,交了5000块电话初装费,里边的工作人员说回去等着 吧,一个月之内装好。 第八天,王文海找到我,叫我明天跟他去买股票,他说股票指数接近600 点, 比较安全了。 第九天一早,我和小王来到证券公司,一开盘,指数就翻绿往下跌,620 点、 610 点、603 点!很快指数就逼近了600 点大关,交易厅里的人们坐不住了,纷 纷起身来到柜台前抛出手中的股票。指数悄无声息地击穿600 点,这下交易厅里 炸开了锅一样,人们由于恐慌而大力抛售,使得股票指数走得更弱。等人们抛售 得差不多了,小王带着我来到柜台前,填单买入600839四川长虹各22000 股和4500 股,平均价格在13.5元左右,在看到成交回报确认以后,小王拉我到茶馆喝茶, 我说买了就不管啦?小王笑着说难道你今天还想卖了它不成,别这么慎小慎微的, 放心啦,最多再盘整几天又要往上涨啦。 此后我将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修配店上,股市上那部分钱是赚是亏还没有定论, 但修配店是我的大后方,只有大后方稳定了,我才有饭吃。该买的零配件和工具 我一一买回来,我和小莫在紧靠屋后面的杂草地上辟出一块平地,搭上柱子,上 面盖塑料瓦,买来一张小方桌和竹编的靠背椅放在棚架下,空闲时喝口茶打个盹, 很舒服。我们将铺面重新布置,把不常用的东西放到里屋,又请人换了个新招牌, 这样一来,整个店铺看起来光光鲜鲜的,生意又逐渐兴隆起来。 第十五天,股市在经历了短暂的盘整之后,又昂起头,向上涨。 第二十一天,小莫的弟弟莫凯东来到修配店,他比他哥哥高一些,感觉也很 本份。为了区分他俩,我就叫他小东。小东一来,我清闲好多,也放心将店铺交 给小莫兄弟俩看管。于是,我就跑到证券公司和王文海一起混时间。 上证指数涨到750 点,又出现了上下震荡的行情,多空双方似乎都有很大的 决心将对方打败。此时的股评专家们也是分化为唱多和唱空两大阵营,公说公有 理,婆说婆有理,让人无所适从。虽说我和小王持有的四川长虹涨到了15元,但 也担心大盘猛烈下挫。小王对我说,看看这走势如何演变,如果长虹跌破14.3元 我们就抛空股票,跌不破的话就要耐心持有;按照我的推断,这波行情应该不会 就此结束,前几年上证指数也曾跌到三百多点,后来一路走高,曾达到一千五百 多点的高位,虽然历史不会简单重演,但这波行情只涨到七百多点也低了点吧。 大盘在经历了痛苦的挣扎之后,终于突破前期高点,出现了加速上升的凌厉 走势。800 点、850 点、900 点、950 点,机构和庄家们制造了无比火爆的行情, 再加上此时几乎同时看多的股评宣传,所有的人都认为次波行情会达到前些年1500 点的高位,甚至还要创造新的历史高度。以前根本没炒过股票的人们纷纷买进股 票,生怕错过了这次良机,整个证券公司交易大厅里人声鼎沸,挤不进去的股民 在大厅外将马路都阻断了,害得警察们吹着哨来维持秩序。在上证指数突破1000 点大关时,股民们个个欢声雀跃,有的人甚至激动地热泪盈眶,人们的热情象浇 了汽油的火焰一样高涨。上证指数上升至1052点后,紧跟着出现巨额成交,指数 滞涨,甚至下跌,成交量却一直没有减少,到收盘时指数为974 点。吃晚饭时, 小王不象以往那样有说有笑,显得心事重重。闷了一阵,他说今天股市走势很怪 异,量放得这么大,指数却涨了一点点,上影线太长,K 线图很难看,有机构和 庄家出货的迹象;咱俩明天将股票抛空,先观望一阵再说吧。说完这翻作决定的 话之后,他又恢复了侃侃而谈的架式,开玩笑地说,今天收盘指数也不好呀,974, 974 ,那不是“就气死,就去死”吗?! 第二天,我和王文海早早来到证券公司柜台前排对,拿出圆珠笔,将姓名, 股东代码,资金帐号等一大堆资料填写好,就等着开盘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交 易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在柜台前排对的人也多起来,到后来就挤成了一团,压 得我和小王的胸口抵在柜台前沿上动不了。一开盘,小王看清价格后,吩咐我比 现价低五分钱的价格全部抛空,他则以低一毛五分的价格填单全部抛空。在看到 成交回报之后,我和小王费劲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浑身发软,胸口还隐隐作痛。 我俩坐个三轮车到了一家茶馆,泡上两杯盖碗茶,点了些小吃。小王掏出计算器, 劈劈叭叭按了一通,满面笑容地说,也还行,均价为17.25 元,你的证券保证金 帐户大约有七万七,我的帐户里大约有三十七万多。我说小王啊你的资金超过了 三十万,干脆去坐大户室,不拥挤,自己一台电脑,有空调,又安静,有个内幕 消息的话还可以告诉我,让我也小发一笔呀。小王笑着说这个不急,这段时间脑 子里全是股票呀指数呀,头都发晕,现在第一件事呢,是我们先好好休息几天, 第二呢,我履行诺言,请你游览峨眉山! 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环境优美民风古朴,因此香火很旺。我和小王两 个人从峨眉山脚的报国寺开始徒步游览,一路上烧香,也捐功德。一凝神,但闻 寺钟飘悠,一侧身,只觉净风微拂。我觉得某种尘封已久的,使人充满感激和喜 悦之情的暖流在心中不断涌动,最后弥漫全身。是啊,平时我们在平凡的日常生 活中,或为钱愁,或为情困,都忙得几乎没有空闲时间来考虑某些关于人,生命 和社会的问题,今天,我心中的某种东西被轻轻地唤醒了。它是什么呢,我能感 悟到它,却说不明白。 十天之后,我们回到了成都,腰部和腿又酸又痛。小莫两兄弟除了将生意搞 得红红火火之外,还在塑料棚架边开出了一小块地,种了些花苗,小白菜和葱。 他俩还征询我的意见,说是想养一条狗。我说行啊,抽空去买一狗崽吧。 我叫小王找人打听清楚了,于小丽现在还跟她舅舅一齐做服装生意,最重要 的一点,她现在还是独自一个人过。我赶紧忙着武装自己,先是买了台幸福牌的 摩托车,又买了25吋的长虹大彩电,一套日本的索尼组合音响。我还买了一大堆 诸如花旗参龙井茶此类的礼品和一枚5500元的红宝石钻戒。怎么分配呢?礼品送 给于小丽的父母和舅舅,钻戒送给小丽。这几天来我想通了,就是她舅舅打破我 的头我也要将小丽请回来! 俗话说得好,走回头路是难上加难,小丽她舅舅倒没有打我,半理不理地听 我一个人讲,我又递烟又端茶,好象舅舅才是客人。听我说了半天,舅舅面无表 情地说,这个事我作不了主,你先同小丽谈谈吧,然后再向小丽爸妈说去。屋子 里只剩下我和小丽,她侧坐着不作声,我走过去将钻戒放在她面前,说了一大堆 表示后悔的话,并立誓从今以后要两个人好好过。小丽一听,眼泪刷地一下子涌 了出来,她哭着说,早知今日,当初你为何如此不通人情,这两年来,你知道我 是怎么过的吗?……,话没说完,她已成了个泪人,我心里也是酸楚难忍,我轻 轻扶住她的肩说,小丽啊,都是我傻,我不好,请你相信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 我真正知道了谁是我最重要的人,过几天我们一起去你爸妈那里,我会好好证明 我的决心。 小丽爸妈让我吃了两次闭门羹,第三次才允许我进门,好在我认了这个死理, 通过我无数次的软磨硬泡,小丽终于同我一起去办理了复婚手续,住进了学道街。 当天晚上,她对我说,你不是离不开机械厂吗,我说你别笑话我啦,虽说咱们钱 不多,但你不用再去摆摊卖衣服了,明天先去修配店看看吧。 修配店在小莫俩兄弟的精心照料下生意很兴隆,刚买的小花狗摇摇晃晃地跑 来跑去,听小莫讲刚买回来时它不吃不喝地嚎了好几天,现在不嚎了。我问起什 么名,小莫说叫它小花,我说你想女孩子了是不是,给狗起个名都女孩子味十足。 屋后面又开了一幅地出来,小莫俩兄弟准备全种上菜。呆了一阵,插不上手,我 和小丽就返回学道街。刚进屋,小王打个电话来,说马上过来。 小王买了一大堆礼品,搞得我直说他为何破费,他又从皮包里掏出两个BP机 出来,摩托罗拉牌。他递了一个给我,说你我一人一个,方便联系,号码是:99880006, 我的号码是:99880008,图个六六顺和发的意思。我说很贵吧,小王说,还行, 两千五一台,我已经交了一年服务费。因为小丽才过来,厨房里可以说空空如也, 我们就去醉仙阁。在席间,小丽问起了小王的个人问题,小王笑着说目前依然没 有着落,小丽说我回去了解一下,过段时间给你介绍一个。 此后的股票市场波澜不兴,指数回落到750 点左右窄幅整理。小王坐进了大 户室,但面对如此牛皮的市场,他也是看的多,做的少,甚至长时间不去。 小丽始终是个闲不住的人,这种比较悠闲的日子才过了半个月,就嚷着要做 事。能做什么呢?我暂时想不出。她说去修配店管帐,然后给你们做午饭和晚饭。 我想也行啊,自己好久没有关看过修配店,虽说做老板,也不能啥都不管。于是 将小莫俩兄弟叫过来,租个小四轮,将一些厨房用具搬到修配店。后面的塑料棚 就显小了,我们又七手八脚将其扩大,又买了些桌椅板凳,修配店伙食团正式开 张了,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天的热闹情景。 转眼已是第二年春末夏初,修配店生意兴隆,后面的菜地里辣椒和茄子已长 出了果实,丝瓜藤蔓将整个棚价浓浓密密地遮盖起来,粉黄的花引来不少蜜蜂和 蝴蝶。我将股市中的证券保证金全部取出来,和小丽一起精心照料我们的修配店。 谈不上富,却也悠闲从容,自得其乐。王文海依旧在股市里折腾,后来我也很少 问他资金额翻到了多少,有空他就上我的店里来,我们在菜地棚架下品茶、下棋、 聊天。后来,小丽介绍个女孩给小王,过了一年半后他俩喜结连理。同年,小丽 给我生了个儿子,取名刘小康,眼睛张得漂亮,象他妈妈,体格象我,很健壮。 吃完晚饭,我们一家三口常去望江公园散步,傍晚时分游客稀落,极静极美,我 们坐在木制的长凳上,听微风轻扫竹叶,看晚霞染红天际。 (完) 2000-9-18于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