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们同居吧 我曾对石头等人开玩笑说我们的宿舍是单身汉之家,石头却说单身汉怎么会 有家呢?四个大男人住在一起,的确找不到家的感觉,而且容易让人误认为是同 性恋。 事实上,我们都是很正常很健康充满欲望的棒小伙。只不过我们虽渴望来自 异性的爱抚,却又害怕女孩子真正介入自己的日常生活。 然而,生活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 有一天,石头突然提出要搬出去和艾米同居,他说主要是为了保护艾米使她 不受伤害。石头搬走不久,木子居然也在花园另租了一室一厅,同小芳住到了一 起。 象他这样的风流种子,竟能收下心来和一个女孩建立稳定的同居关系,实在 令我和小同很吃惊。同样,似乎挺传统的小芳答应与木子同居也是一个谜,不知 道木子家伙采用了什么手段。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我十分意外。 一天晚上,小同把艾丽丝带回来住了一夜。隔几天,又来了,接下来次数越 来越频繁。我想他们很快也会正式同居,果然不出半个月,小同就对我宣布了这 个事实。 看来,一新新同居时代到来了。 而我,依然是孤家寡人。 记得狂热追求阳阳时,我曾试探着暗示如果她能接受我,可以先同居,但她 每次都假装糊涂或故意岔开话题。 其实,我并未真正考虑过要与任何一个女孩子同居。所以,若阳阳果真答应 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坦然面对。对于同居,我一半是神往一半是恐惧。 没有夏娃的时候,亚当深感孤独,上帝便抽出他的肋骨创造了夏娃,亚当从 此不再寂寞。 可正是由于夏娃经受不住蛇的诱惑偷食禁果,他们才双双被上帝逐出了伊甸 园。 一个被男人所爱的女人,可能是他的天堂也可能是他的地狱。 选择同居生活,我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 只要两心相依,即使下地狱也在所不辞。可果真如此,地狱也会是天堂。 如今,石头他们一个接一个踏上了同居之路,我是否也该步其后尘呢? 当我对阿媚诉说自己这些杂乱的思绪时,她始终温柔地注视着我,就象一位 慈爱的长辈看着迷失的孩子。听完之后,她沉默片刻,轻轻地说:“要不,我也 搬过来住吧?” “你……”我知道自己应该表示出惊喜,可我实在惊而不喜。因为我对阿媚 讲这些,并非成心引诱她与我同居,只是找不到更合适的人倾泻而已。 “别想得太多嘛!”阿媚嫣然一笑:“同居并不一定要沾上柴米油盐,我们 不需要承诺不负担责任,合则聚不合则分,OK?!” 我依然犹豫,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犹豫。照理我应当喜出望外一口 答应才对,禁锢已久的单身贵族面对一位如花似玉的时尚女孩主动投怀送抱而且 无任何后顾之忧,何乐而不为呢?也许正因为一切来得太轻松太随意,我虽自觉 艳福不浅却难以潇洒自如地接受。 自从与阿媚发生过关系以来,我们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一些敏感的问题。 她和我都已预感到我们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可…… 我的再三犹豫显然伤害了阿媚的自尊心,她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眼里还 滚动着泪珠。的确,身为女孩,就算再洒脱也不可能对一切都毫不在乎,尤其主 动提出与一个男人同居却得不到回答,无疑很难一笑了之。 看着阿媚受伤的样子,我不由既心软又心动,终于握起她低垂的手:“你打 算什么时候搬家,我找小同一起去帮你。” “坏家伙!”阿媚挣脱我的手,粉拳出击在我的胸口敲打了几下,又被我一 把拉住拥在怀中,我在她身边轻轻地说:“妹妹,钥匙在我的口袋里,跟我回家 吧!” “对,我们回家。”阿媚紧紧地抱住我。闭上双眼喃喃道。 此刻的阿媚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狂野,如同一只温驯的小白兔,让人十分怜爱。 可我却感觉自己体内潜伏的野性在发散,令我蠢蠢欲动。我开始捧起阿媚娇 柔的脸庞,轻轻地亲吻着。渐渐地,欲望越来越疯狂,我的吻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就象一只吞食猎物的饿狼一样狠狠地噬吻着阿媚每一寸坦露的肌肤……阿媚一边 呻吟一边颤抖着褪掉了我的衣衫,她的白色小背心和迷你裙也被我不知不觉中撕 扯掉了。我们互相坦露着、亲吻着、抚爱着、交溶着,在一次又一次剧烈冲撞中 共同创造了一次又一次潮起潮落,直至双方都精疲力尽。 石头和木子搬走了,艾丽丝和阿媚住了进来。我们的宿舍不再溢满雄性荷尔 蒙,也开始有了女人的气息。但我依然找不到家的感觉,因为我们过的只是同居 生活,而并非家庭生活。艾丽丝不愧来自浪漫之都,虽然我们的四人之“家”缺 少柴米油盐酱醋茶,可由于她的存在却颇富浪漫色彩。客厅给她布置得象一间小 型艺术沙龙,从兵马佣到维纳斯、从仕女画到蒙娜丽沙、从中国书法到西方印象 派,东西合璧应有尽有,虽然这些玩意儿混杂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不过可以看 出艾丽丝小姐颇有几分艺术修养,搭配得还算凑合,至少看上去不太扎眼。她和 小同的卧室则装饰得如同安徒生笔下的公主闺房,但我知道小同一定没有成为青 蛙王子的感觉。这小子向来懒散,住得越随意越舒服总把房间弄得狗窝一般还说 什么这样随心所欲才够爽。艾丽丝能瞧上他,也真挺让人奇怪的,据小同本人讲, 他最初原无非份之想,只不过对艾丽丝吹嘘了一番西安的悠久历史灿烂文化捎带 吼了几句秦腔。谁知艾丽丝竟在迷恋上兵马俑唐三彩的同时也对他产生了莫大兴 趣。至于我和阿媚的卧室,则给阿媚弄得十分前卫。席梦思直接铺在地板上,麦 当娜崔健猫王等巨星贴在天花板上俯瞰全局,牛头马面之类骨饰在墙壁上到处张 牙舞爪……每天晚上,我们都在艾丽丝播放的缠绵小夜曲伴奏下做受、入睡;每 天早晨,又几乎都是阿媚用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把我吵醒。我们四人平常很少在一 起吃饭,但偶尔也聚聚餐。高兴时,大家还各显神通每人做几碟小菜,我的看家 本领是凉拌茶,小同是西北风味,阿媚则会烧几种甜腻腻的上海本帮菜,艾丽丝 当然只会做法国菜了。 艾丽丝还能拉一手漂亮的小提琴,经常在华灯初上时演奏一曲,听得我们如 痴如醉,她最擅长的曲子居然是《梁祝》,的确堪称地道的“中国通”。在她的 熏陶下,小同也变得越来越懂浪漫讲品味了,整天油头粉面一副没落绅士的派头, 每次与艾丽丝分开时都要深情款款地吻别回家时则先献上一支鲜花。拿阿媚的话 讲完全失去了无产阶级的本色,整个小资情调。 阿媚依旧白天上课夜晚陪酒,不过夜班时间比以前大大缩短了。心情不错或 烦恼时,我们会一起去蹦迪或泡吧,但大多数夜晚我们都是在卧室里疯狂地做爱。 据说如今离婚率逐年上升,而离婚的原因有80%以上是由于性生活不和谐。 看来,性爱是夫妻生活中最重要的润滑剂。正所谓饮食男女,亦如孔夫子老人家 所言:“食色者,性也。”可我总觉得有爱无性固然会导致夫妻失和,有性无爱 的婚姻更不道德。不过,现代人既可为爱结合,也可把婚姻变成一种交易,性与 爱常常是相互背离的。在我眼里,为某种目的而委身下嫁的女人与出卖肉体的妓 女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只不过前者是批发后者是零售,前者披了一层婚姻遮羞布 后者纯粹是赤裸裸的交易。 我和阿媚的性生活可谓水乳交溶十分完美,但我们之间并无婚约,甚至连情 人也谈不上。我们之间的情感说不清道不白,但我们深知彼此并非同路人总有一 天会在茫茫人海中走散。所以,我们在一起时从不考虑或谈论明天会怎样,而只 想轻轻松松地享受每一天。 石头曾说过他对感情只求曾经拥有不求天长地久,可在纷繁复杂的现代社会, 无论天长地久还是曾经拥有都可遇而不可求。有多少人在蓦然回首时,敢说自己 真正地曾经拥有过?自以为得而复失的人,很可能从来就没有得到。也许只有不 奢求拥有,才不会感到失落。但我还是希望:石头和艾米能够相互拥有。 木子和小芳,小同和艾丽丝的明天又会怎样呢? 我和阿媚的同居生活单纯而快乐,没有柴米油盐的烦琐也没有相濡以沫的温 馨。 我们彼此都需要对方,却又无法完全靠近,正因为我们在一起毫无责任和压 力,一切都轻飘飘的似乎随时都会飞走,就象生活在半空中一样。 每次做爱的过程中,阿媚总会梦呓一般说一大堆不着边际的废话,结束之后 我问她说了些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一次高潮来临的时刻,她突然尖叫了一 声:“我要飞啦!”隔壁的艾丽丝和小同被吓了一跳,小同还为此而早泄了。 我问过小同与艾丽丝的感觉如何,他总笑而不答。有天晚上阿媚和艾丽丝都 不在我们俩对饮了几瓶啤酒,小同醉熏熏地扒掉短袖衬衣指着身上一道道的齿痕 告诉我这些都是艾丽丝昨晚给他留下的印记。 看着他的遍体鳞伤,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看似温文尔雅浪漫多 情的艾丽丝竟会是一位虐待狂?! 千真万确。小同满嘴喷洒着酒气告诉我,每次做爱之前,艾丽丝都会一小口 一小口地咬遍他赤裸的身体,然后要求他极其温柔地亲吻她的裸体…… “痛疼难忍的时候,我真想大喊大叫,但我一直咬紧牙关忍受着。”小同说 这句话时,满脸痛苦不堪的神情。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和她拜拜呢?” “我对艾丽丝提过分手,可她说她已经真心实意地爱上我了,还说等她修完 学业后要带我去法国。” “那么你至少也得警告她不要再发狂呀。” “我是发过几次脾气,艾丽丝也表示道歉了可她总也控制不住自己。” “你就这样忍受下去?” “为了出国……”小同苦笑道:“不忍住又该怎么办?” “你真的很想出国?” “想!做梦都想。不出国镀镀金,我他妈何时才会有出头之日?!” “休闲屋的生意不是还不错吗?” “嗨,就靠挣这几个小钱,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在那臭婊子面前抬起头来。” 没想到前任女友给小同造成的伤害会如此之深,更没想到以前豪爽坚强的小 同会因爱生恨变成了这样子。 爱的反面应该是什么? 记得一位作家说爱的反义词并非“恨”,而是遗忘。因此,当我们为爱受伤 之后,完全没有要怨天尤人,相反却必须尽快学会遗忘。只有从昔日的伤口里走 出来,我们才会脱变才会无怨无悔地活下去。尤其是在人群越来越拥挤人情越来 越淡薄的现代社会,出没于钢筋水泥丛林中的现代人更要象野兽那样,学会在受 伤后自己舔净伤口继续投入下一场争斗。 喝完酒之后,小同又拉我去“炸弹”迪吧蹦了个通宵。我发现领舞台上的石 头和艾米似乎比以前多了几分默契,相互配合得挥洒自如。小同整夜都在不停地 跳着叫着,我却难以投入进去。有人在迪厅里发泄,有人在迪厅中忘却,有人在 迪厅里迷醉,也有人在迪厅里沉思或惊醒。 在一次做爱的高潮过后,阿媚躺在我怀中仰望着天花板说她的22岁生日快到 了,问我打算怎样为她庆祝。 少女是正在开放的花朵,生日时理当绽放一回。虽然我毫无思想准备,但一 经阿媚提醒便马上聚中精神绞尽脑汁为她设计庆典。 很多人过生日都喜欢大摆生日宴会闹腾一番。可我总觉得生日只是个人节日, 只需三五知己共同庆贺而不必过于热闹。最好是与自己心爱的人相依相伴,感觉 再好不过。因此,我先后为阿媚提出了两人烛光晚餐、朋友小聚或搞一个小型Porty 等方案,但都无一幸免地被她一票否决。 最后,阿媚表明了她的计划——举行一个假面舞会,让所有朋友都尽情狂欢。 我不能不赞同阿媚的奇思妙想,难得有人会为自己设计如此浪漫而个性的生 日。 但,这也正说明了我们之间的差异。阿媚喜欢在喧嚣中舞蹈,我却习惯在喧 嚣的果核里寻找安宁;阿媚喜欢通过狂欢来放纵自己,我却难以面对狂欢之后曲 终人散灯火阑珊的失落;阿媚总想发泄得淋漓尽致,我却认为只有进入孤独的纵 深才能学会平衡和遗忘;阿媚喜欢去迪厅或酒吧寻找另一个自我;我身处迪厅或 酒吧时心灵常在空旷处漫游;阿媚从不担心自己的位置和归宿,我却经常迷失去 向和来路…… 经过商讨,假面舞会的场所定在“炸弹”迪吧。石头和艾米出面谈判,我们 终于以最优惠价把“炸弹”包了一整夜。 舞会之前,我们撤去了迪吧里所有的座位,吧台上堆满了食物和饮料。 朋友们陆陆续续地到来,在《Rose,Rose,I love you》的甜美乐曲中轻松 随意地吃着自助餐。大家到齐之后,开始吃生日蛋糕,阿媚在祝福声中吹灭生日 蜡烛,即宣布假面舞会正式开始。 一片黑暗里,一阵忙乱,大家都戴上了自带的面具。随着疾风暴雨一般的乐 声响起,舞池里的彩灯亮了,点点光斑雨点似的淋撒在众人身上。一张张奇形怪 状的假面在五彩灯光照射下给人一种光怪陆离之感。 根据事先的要求,跳舞时无论谁戴怎样的面具就应发出什么样的叫声,戴狗 面具就得学狗叫戴马面具就得学马鸣。因此,当大家跳得如痴如醉之际,迪厅里 “鬼哭狼嚎”热闹非凡,反正大家的真实面孔都隐藏在假面里,正好尽情发泄尽 情狂欢,跳得再疯叫得再狂也不会有人干涉有人笑话有人惊异,甚至没有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 有人说如今是贴面时代,虽然人人都标榜个性和自由,但在现实生活中每个 人都不得不戴着厚重的面具。因此,夜深人静时摘下面具独自面对真实的自我, 往往感到寂寞无助。难怪阿媚要举办假面舞会,在这样的舞蹈中没有身份的限制 没有规矩的约束,人人都可以在假面掩护下充分暴露自己的真实性情。 不过,如果是我过生日决不会弄得这么闹腾,而只想与自己最心爱的人共度 良宵。 我戴的是一只苍狼面具,可我并没有发出狼的嚎叫。因为我明白自己只是一 只迷途的羔羊,绝对叫不出狼的沧桑与悲凉。 伴随着越来越激烈的摇滚乐,舞池犹如沸泉,越来越兴奋的人群象沸腾的泡 沫不亭地跳跃,你撩我我碰你,恶狼和绵羊面对面狐狸和兔子背靠背老虎和斑马 肩并肩猫和老鼠手拉手……一切都滑稽又生动,我不由觉得阿媚实在是一个天生 的行为艺术家。 借着幽暗而迷幻的灯光,我努力搜寻着阿媚的身影。虽然她肯定戴着面具, 但我相信自己还是能够认出她。 最终,我瞄准了一只裂着三瓣嘴傻笑的“大白兔”,挤过去给她一个“狼吻”, 大声喊道:“生日快乐!” “大白兔”重重地点点头,把三瓣嘴凑到我耳边:“谢谢!”果然是阿媚。 阿媚过完生日不久,有一天艾丽丝忽然大发雅兴,宣布要请我们大家吃法国 大餐,并且由她亲自下厨。她还建议我们的单调休闲屋歇业半天,供自家人聚会。 虽然为了这次聚餐要损失休闲屋半天的收入,但世上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况且 是久享盛名的法国大餐呢?再说我们也不忍扫了艾丽丝小姐的雅兴,自然都欣欣 然接受了她的盛情。就在艾丽丝打扮得象中国厨娘忙里忙外之际,木子和小芳, 石头和艾米先后结伴而至。艾米一到就嚷嚷:“艾丽丝姐姐,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不用”,艾丽丝边忙边回答:“你就等着坐享其成好了,我可不想让你分 功。” 等到艾丽丝开始上菜时,我们早已饥肠漉漉急不可待。 最先上桌的是开胃甜点,很快被一扫而空,不过我只随便尝尝,因为我向来 吃不惯甜得发腻的食品,正如我不喜欢听甜蜜蜜的流行歌。随后上的菜同样提不 起我的胃口,甜甜酸酸的各种沙拉,半生半熟血淋淋的煎牛排,麻酥酥的咖喱肉, 软绵绵的奶酪……而且我也很不习惯使用餐刀和叉子,面对满桌不对胃口的盛宴 不知从何下手,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却每道菜均浅尝堪止。 不过,艾丽丝准备的正宗法国白兰地和干红还不错。小同和石头边吃边喝边 赞不绝口,艾米和小芳也交口称颂艾丽丝的手艺挺地道。事实上,我们谁都没吃 过正宗法式菜肴,鬼才尝得出艾丽丝做的菜地不地道呢。 干吃干喝太没劲,石头提议大家轮流讲笑话助兴,谁讲的笑话不能引人发笑 就罚酒一杯。 如此一来,气氛果然更活跃了,欢声笑语不断,不象吃西餐倒象大排档。 最初大家讲的笑话还比较规矩,渐渐地就开始带色了,并且互相开涮起来。 木子连讲几个笑话都没把大家逗乐,小同逼着他罚了几杯酒,他满脸红光满 嘴酒气又开讲了:话说小同在陕西住的是窑洞,全家人睡一张大炕。一个月色朦 胧的夏夜,小同躺在炕上发现自己的蚊帐破了一个洞,一只蚊子正在洞眼里飞进 飞出。 于是他便随着蚊子的运动说着“进、出、进、出……”突然他爹在旁边大叫 一声:“龟儿子,老子不要你指挥!”原来,小同的爹娘正在做爱呢。 听过木子的笑话,我们无不心领神会大笑不止,就连艾丽丝也听懂了,笑得 花枝乱颤。小同当然不甘心吃哑巴亏,等大家笑完之后接口讲道:话说木子回台 湾后应征入伍,并娶了个女兵做老婆,新婚之夜,女兵向他忏悔说自己已经被长 官占有过不是处女了,木子当即跳下床向躺在床上的女兵“啪”地敬了个标准的 军礼,嘴里还叫着:“请允许我向长官战斗过的地方致敬!” 石头被挑起了兴致,也自告奋勇讲了起来:文革时期,我们老家有一对新婚 夫妇天天晚上都如胶似漆,并且叫床叫得很响。他们隔壁正好住着一位光棍汉, 自然受不了这种声音,便找村干部解决问题。村干部只好私下里要求小两口晚上 不要叫得太大声,可小两口表示实在无法克制,村干部想想也是,无奈地道: “那好,以后你们真忍不住了就改喊革命口号吧。” 于是,这对新婚夫妻从此每晚做爱到高潮时就大喊着“造反有理革命万岁— —万岁……” 这下子,大伙儿笑得更狂放了。阿媚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振臂高呼“万岁”, 艾米一手捂嘴直乐一手敲打着石头,小芳一边捧腹大笑一边直往木子怀里钻,艾 丽丝则笑着举起酒杯:“太有意思了,来,让我们为万岁干杯!” 碰杯之后,他们又一致要求我来一个更精彩的。我只得搜肠刮肚地抛出了一 段:有一位红杏出墙的女人在家里与情夫幽会,偷情的过程中还不断埋怨自己的 丈夫又傻又笨什么都不懂。这时候,突然回家的丈夫打开房门发现床上的一对男 女不由瞠目结舌,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们在干,干什么呀?!” 女人没有理睬丈夫,却对情夫说:“你听听,他是不是真够笨的,居然连我们在 干什么都不知道。” 在大伙儿开怀大笑之际,我提高声音问道:“你们说,我们又在干什么呢?” 笑声嘎然而止,大家不由面面相对。 沉默片刻,阿媚满不在乎地说:“我们能干什么,找刺激呗!” “没错”,艾米接口道:“这就叫没事偷着乐。” “我看纯粹是穷开心。”小同在一旁发言。 “甭管是穷开心还是富开心,只要开心就好。”石头举杯道:“来,今朝有 酒今朝醉,接着喝!”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又喝了近两个小时,终于曲终人散。小同醉得人事不 知,艾丽丝忙着照顾他;艾米也醉得站都站不稳却口口声声说“我没醉”不让石 头扶她;小芳则倒在木子怀中醉熏熏地喊着“我要回家”。唯独我和阿媚双双都 保持清醒,当仁不让地收拾残局。 面对着杯盘狼藉的画面,我不由怅然若失。一只只盛着残酒的高脚杯在灯光 下冷清而慵懒,散发着末代贵族似的气息,与午夜孤灯交相辉映的杯杯残酒,融 入了我们每个人悲欢交集的心情,会不会更醉人?阿媚边整理边责怪我讲笑话之 后不该发问破坏气氛,我说我并非故意只是不知怎的感觉没意思了。什么有意思 没意思的?阿媚不以为然地说凡事想多了想透了都没意思谁活着真正有意思呢只 要看开了什么都无所谓我看你压根就是吃饱了撑的。 在我们的同居生活中,阿媚偶尔会半是发嗲半开玩笑地喊我“老公”,但我 从不肯叫她“老婆”,我总觉得这个称呼太不适合她了,就算叫出口也如同讽刺。 的确,阿媚这样野性十足活力四射的时尚女孩,也许可以做一个很棒的情人 或朋友,却完全不适合居家过日子的角色,至少目前的状态下如此。有时候我甚 至想如果我们真正组成一个小家,必定会三天两头大吵大闹。我是一个宜静宜动 的人,比较讲究生活的品味和情调,但又不刻意强求更不屑于疲于奔命地追风赶 潮,烦闷无聊时我会找点刺激,可更多的时候我相信平平淡淡才是真。还有我坚 持个性但并不张扬,始终认为只有内心空虚的人才会借助外物夸张地表现自己, 被流行风所席卷的人其实最没个性,时下十分流行“非常”一词,人人都想鹤立 鸡群卓尔不凡,少男少女们更是以“酷”为时髦。可自命不凡并非真正的超凡脱 俗,所谓个性也不仅仅是表面上的标新立异独立特行。 然而,阿媚坚持反对我的“谬论”,一口咬定雅皮士文化的核心就是“酷”, 个性必须从内到外,只有时刻关注流行动态才能走在时尚的前沿。因此,她总喜 欢挟持我去参与一些我毫不感冒乃至有些反感的活动。刚刚她又不知从那儿得到 消息说一家时尚网站将在“新人类”生活广场举办一个“酷哥VS辣妹”的什么活 动并极力鼓动我们一起参加,我自认并非“酷哥”,根本不想去凑这种热闹。但 经不住阿媚的软缠硬磨,是终我还是勉强答应了。这次所谓“酷哥VS辣妹”的活 动号称上海首次HIP -HOP 之夜。“HIP -HOP ”是一个新兴的音乐流派的类别, 代表一种雅皮文化。类如NEWSKOOL,NEWPOPZN等。而HIP -HOP 文化不仅包括音 乐、舞蹈,还包括DJ,RAP ,前卫美术和独特的服饰装扮等内容。尤其是在新世 纪来临之际,HIP -HOP 已发展为一种新兴生活行为方式的代名词。 “酷哥VS辣妹”活动的具体内容就是用音乐、舞蹈、服装和行为来演绎HIP -HOP 文化。因而阿媚报名之后,便挖空心思地设计我们参赛的项目和细节,反 正越另类越能表现HIP -HOP.最终,阿媚异想天开地为她和我分别设计了两种风 格独特的出场造型。她自己身着印染棉布肚兜配荧光牛仔短裤,裸露在外的肌肤 全部涂上一层人造“小麦褐”,头发编成一根根细细的非洲辫,初看上去就象一 个来自热带的混血儿;我的前胸被她画了一条腾云驾雾的巨龙,后背给画上一只 张牙舞爪的猛虎,再穿上印满各种图案的大板裤,整个一副不良少年的形象。此 外,阿媚还编了一支黑人舞蹈与中国武术结合的双人舞以及选了一首软摇滚风格 的对唱歌曲天天拉着我排练。我三番五次想“罢工”,却又经不住她的软硬兼施, 最后念她用心良苦,干脆努力配合一回。 终于熬到了活动进行的日子,我们吃过晚饭准时来到“新人类”生活广场。 果然酷哥辣妹云集,几百平米的会馆里塞满了身着各类奇装异服打扮怪异的年轻 人。 空军防风镜,民族花样的头巾,宽松的T 恤拖沓的板裤,耳环臂环墨镜,滑 板车溜冰鞋,染发烫发板寸光头麦穗头,令人目不暇接。不过,阿媚和我的造型 依然十分引人注目。 活动开始了,种种酷爆的音乐和舞蹈以及表演你方唱罢我登场,掌声喝彩声 尖叫声不断。 阿媚越看越有信心,一个劲地鼓动我力争技压群雄一举夺魁,我也兴奋不已 准备拿奖,虽然我对活动本身不太感冒,但据说冠军奖奖品是两部时尚WAP 手机, 难免对我有几分吸引力。 当我们踏着音乐节拍迈着舞步上台亮出设计好的造型时,立刻引起了场内一 片尖叫声。接下来,我们独具匠心的歌舞也使得观众们如痴如醉反响不凡,头一 次面对这种场面,我既有点儿紧张又不禁飘飘然,也不知是那根神经出了毛病, 竟在表演和展示快结束时接连犯了几个明显错误,招来一阵倒彩,阿媚当时气急 败坏地朝我直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由于我关键时刻的失误,我们不仅没能如愿以偿拿到冠军奖,就连前三名也 未进入。阿媚失望至极,一改往日凡事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态度,下台后就开始 数落我排练不认真表演不专心让她的心血付诸东流,直到活动结束回家的路上还 在喋喋不休。我自认理亏,只好耐着性子听她的训斥,但见她没完没了我终究还 是忍不住回口说:“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你还有完没完?” “一场游戏?!”阿媚顿时火上浇油:“你没看见我有多么用心吗?原来你 把我们之间的一切只不过当成一场游戏。”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面对阿媚的上纲上线,我虽感到委屈但为避 免加深误会仍不得不耐心解释。 阿媚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再同我争吵而对我不理不睬,我也懒得再 说什么。 一路无语,回家后我们依然保持沉默,草草洗濑一番使躺在床上各自想着心 事。 第二天起来,阿媚对我恢复了常态,可我却感觉彼此之间似乎有了一层若有 若无的隔膜。 不久,因为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我们大吵了一架。表面原因是我一天下 班回家顺便买了几斤自己爱吃的酸葡萄,却忘了阿媚只喜欢吃甜味水果,阿媚很 不高兴,由此展开话头埋怨我自私自利从来都一点儿也不关心她,我自然认为她 小题大作,结果话不投机演变成了一场口头官司。 自从有过一次激烈争吵之后,我和阿媚之间的隔膜越来越深,虽然事后彼此 道过歉相互之间甚至比以前更加礼让,但总有些貌合神离的感觉。最明显的是我 们做爱的频率越来越低而且越来越不和谐,阿媚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还经常夜 不归宿。 让我隐隐有些不安的是,有时阿媚很晚回来倒头便睡且鼾声如雷,第二天早 晨起床后稍加洗濑又变得容光焕发光彩照人。要知道以前她临睡前总要听听音乐 或看看书,否则就会失眠。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生活习性怎么 会说变就变呢? 也许正如阿媚所言,我对她实在关心得太少了,在我看来象她这样前卫的女 孩压根不需要来自男人的关怀,可事实上没有一个女孩子会完全拒绝异性的呵护。 尤其是当她为自己喜欢的人无条件付出时,表面上虽然什么都不在乎内心深处却 渴望着对方能对自己好一点更好一点。我明知阿媚其实挺在乎我,可从来都不曾 真正关爱她迁就她,难道仅仅是粗心所至吗? 我一直自认并非不负责任的男人,但在阿媚面前我为什么总有意无意地逃避 种种责任?当初我全心全意地追求阳阳时,也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只问耕耘不问 收获,就算只有付出没有回报亦无怨无悔,可在发觉她毫不珍惜我付出的真情之 后,我却无法保持心理平衡了。 的确,虚情假意只是一种游戏,谁都可以毫不在乎。但真正的感情投入可以 只要付出不求回报,却并非毫无价值可以不加珍惜。 换个角度想想,阿媚现在的感觉无疑类似我当初。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 办? 小同和艾丽丝也都发觉了我与阿媚之间的异常,一再追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情我总说没什么。这天晚上阿媚又迟迟未归,我、小同及艾丽丝聚在客厅里看 电视,正播放的是一部刑侦反毒加言情的肥皂剧。剧情挺煽情却缺少真实感,因 而我们看得不太投入。 看着看着,当播放到一个纯情少女被毒贩子拉下水的情节时,艾丽丝突想起 什么似的扭过头对我说:“萧,有一件事情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我懒洋洋地问道,“前些天,阿媚问我能不能帮她向我们认识 的老外推销摇头丸,她还说只要三百元人民币一颗。” “摇头丸?!”我顿时象被钉子扎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 “Yes !”艾丽丝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所以,我想她正需要你的帮助。” “我知道。”嘴上虽然这样说,我心里却一片茫然,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 阿媚到午夜两点左右才满身酒气回来,而我一直躺在床上边想心思边等着她。 我觉得自己应该找她谈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当阿媚象往常一样睡到我身边后,我试探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身体, 希望点燃她的激情,有人说性是男女之间的润滑剂,也许我们做爱之后再交流起 来会轻松些吧。然而,阿媚没有领会我的暗示,反而不耐烦地拨开我的手,醉眼 朦胧地嘟哝道:“别烦我,我困着呢”。 看来今晚没戏,我只好双手抱头睁大双眼仰望着天花板思考着别的对策。 第二天深夜,左等右等阿媚依然没回来。我觉得这么老被动等待也不是办法, 干脆主动出击打的赶到“yesterday ”酒吧。 刚进门,我就一眼发现了阿媚,她正倚在二楼临近廊杆的一张吧台旁,风情 万种地举起高脚杯与一位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客人喝交杯酒,同桌的另几位客人 则围着他们喝采助兴。 此刻,音箱里飘出一首似曾相识的老歌:“我不愿意让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 媚/ 不想让你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 我的心顿时被什么给触痛了,不顾一切地冲上楼,一把拽开与阿媚纠缠不休 的老家伙,拉起阿媚的手:“走!跟我回家。” “回家?!”阿媚用力挣脱我的手,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让我 跟你走?” “我……”我不由愣了。是啊,凭什么我让她走,她就得跟我走。 醒过神来,我才发现不少客人在围观,心头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冲着四周恶 狠狠地吼道:“看什么看?谁没见过谁呀!” 客人们纷纷散开了,被我拖开的老家伙却招来了服务生想把我轰出去。我正 准备大闹一场,不料阿媚竟挽住我的手向那帮家伙又是道歉又是解释,说什么我 是她男朋友一切纯属误会等等。随后,她又附在我耳边温柔地说:“傻瓜,我们 回家吧。” 歌声 歌声撕下一页页日历 掌声对你我层层升起 伫立于人生舞台 我们狂放的舞姿 旋转着无数梦的秘密 我们嘶哑的歌喉 吟唱着无数夜的谜底 你我都是孤傲的歌手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 行走四方寻寻觅觅 足下的舞台繁华又寂寞 心中的歌声浪漫又冷凄 一味沉默心会哭泣 即使哭泣也不要流泪 你心中有我 我心中就会有你 让我们共同把心中的歌唱起 漫长孤寂的日子里 歌声时刻响彻你我心底 响彻你我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