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的游戏 陈必红 1998年06月13日 现在描写文化大革命的人,或者是文化大革命的受害者,或者根本就没有经历过文 革。所以文化大革命的真实历史被片面化地描述了。 我不是一个文革的直接受害者,写此文的目的是将我在文革中的看法给大家提供研 究资料。 现在虽然说是十年动乱,但真正的文革只有三年,与我同一个时代的人本来都是这 样理解的,但是也许是毛泽东糊涂,使得最后文革变成了十年。 在文革前,共产党的干部是很威严的,任何人如果说一句党支部书记的坏话都有可 能被打成右派。在毛泽东发出文革的指示后,刘少奇和邓小平以为是又一次的和反右性 质相同的运动,于是照老规矩按比例在所有单位中将一些人打成"黑帮",当时我在上小 学,小学里的一些老师就被打成了黑帮。但是毛却不是这个意思,他于是在中南海贴出 名为"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并在后来的文革十六条中明确指出 "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 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又连续八次接见不是由共产党直接领导的群众组织红 卫兵。这就把游戏规则定得很清楚了:整当官的。 为了让读者们理解这个游戏规则,请大家想象一下,假如大家突然接到"上天"的指 示,说是大家都可以随意地将所有当官的和老板,包括经理,厂长,科长,处长,局长, 市长,省长到国家主席揪出来,先是一通臭揍,然后戴高帽挂牌子上街游行,然后召开 群众大会进行批斗,然后帖出大量的大字报诬蔑他们,然后将他们关进牛棚,甚至有可 能将他们迫害致死,你们觉得是不是很过瘾? 毛泽东为了把这个游戏规则向全国人民说 清楚,在当时通过报纸向全国人民说:"马克思主义的基本道理千头万绪,归根到底,就 是一句话,造反有理。 "但是各个单位的群众被他们的头领导惯了,虽然理解了毛的意 思,当官的也已经很害怕,但是群众心里也还是在犹豫,不敢轻易动手。于是就有红卫 兵大串连活动,由红卫兵深入到各单位去迫害那些当官的。这些十五岁到十八岁不等的 年轻人觉得迫害当官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现在拿红卫兵和二战时期的德国党卫军纳粹比较一下。当时的党卫军纳粹是施行的 种族迫害,任何犹太人见到党卫军就一定会遭殃。而红卫兵迫害的是所有的当官的,所 有当官的一见到红卫兵就会两腿发软,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 以上说的是文革的第一阶段,叫做"造反"阶段。应当说,这一阶段对一般老百姓是 非常过瘾的,原来那么威风的当官的,现在变得不如一条狗,是不是非常过瘾? 这一时 期在社会上几乎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对当官的当然不是)。当然,将所有当官的打倒,使 得社会结构遭到巨大破坏,就已经埋下了灾祸的种子,所以说,过瘾的事不一定正确, 文革也的确是一埸灾难。 所有现在出的文革史在描述这一阶段时都很沉痛,不是惋惜这位当官的,就是哀悼 那位当官的,却都没有描述到群众的兴奋心情。我当时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学生,学校停 课了,大家高高兴兴地随意玩,不象现在的小学生功课那么紧张地在拼搏,所以我几乎 要认为动乱时期虽然大人发愁,但对小孩而言却是天堂。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自己的儿 童时期,我宁愿选择文革时期,不上课自由自在,也不愿意选择现在,被父母和老师们 逼着上各种没意思的课,做没意思的作业,还要去练什么劳什子钢琴。在中国,和平时 期是儿童的地狱。 文革的第二阶段是武斗阶段,所有当官的被拉下马后,要由造反派中产生出新官, 这时各个派别之间就开始产生武斗,由棍棒升级到刀枪。我当时在南昌,那是个武斗很 厉害的地方,在街上行走时也不断听到枪声,街上的大人大都背着枪,汽车都是由十五 六岁的红卫兵们开着,所以车祸频频发生。也不知那时候我爹妈为什么就由着我们这些 小朋友随意在随时可能发生战斗的大街上乱窜而不管。不象现在的年轻人,上大学了还 要父母送到大学,简直是受罪。 文革的第三阶段是军管,就是由解放军将各个内战平定,然后管理各个单位,再由 各个单位产生新生的革命政权,革命委员会。而红卫兵则被毛泽东一挥巨手,就都到农 村去了。毛的意思是:你们这些人学的知识全是狗屁,还是到农村去实际了解中国吧。 关于这一点,我倒有些同意老毛的话,我也认为,现在的大中小学生学的知识大都是狗 屁,没什么用的。 到69年九大召开,文革实际上已结束了,社会也基本稳定。从九大结束到76年打倒 四人帮,这段时期其实不是文革,而是一专制时期。不过,在专制时期当官的对下属可 要好多了,比如说厂长们就由着工人们去偷懒也不管。如果管了,工人就会威胁说:"小 心下次文化大革命让你遭殃!",毛泽东也确实明确说过每隔七八年来一次文革的话,照 老毛的意思是由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不过这么一来生产就上不去,而农村再一反资 本主义,农民也是出工不出力,大家的日子就更难过。 ------------------------------------------------- 经作者授权,亦凡公益图书馆独家推出,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