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在人生的舞台剧里,悲欢离合比比皆是。但是为何当我对你念出离别的台词时, 我心中的痛楚却不像是在演戏,而我的泪水也并不是用来营造气氛的道具。 月光凄凉,喧闹的站台拥挤着离别的人们。三个朋友立在火车前。琼宇呆呆的, 一脸茫然。何灵咬着下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周奕峰满脸沧桑地看着夜空叹了 一口气,然后他用力拍了拍琼宇的肩膀,“我走了,你们保重。”说完便要转身离 去。然而何灵却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背。她的动作很迅速,好像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 那是一种恐惧,是对即将到来的不可避免的离别而做的防备。琼宇看见何灵的面颊 上有两行清澈的泪水在不住地流淌着。在站台的路灯下,她的泪水如寂静山谷中的 小溪,诉说着无声的悲伤。琼宇的心被那溪水洗得冰凉,但是他什么也没做。他只 是呆呆地看着他们,咬紧牙关,强忍着眼泪。周奕峰握住何灵的手,想要挣脱。但 是他的手是那么无力,好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最后他只是抱紧了何灵的手低下 了头。琼宇看见他眼中的泪水晶莹地闪烁着,但是依然没有滴下来。苍白的路灯下, 他们就这样一直站着。每个人心里面都有千言万语,但是却没有人能把心里的话转 化成声音去冲破那哽咽的喉咙。 拥挤的站台上,三个人如雕塑,身旁那些匆匆忙忙赶车的人,把他们隔离在了 另一个世界。 列车即将出发了,站台上的人渐渐地少了。乘务员向他们喊了一声“要走了, 快上车”。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何灵放开了周奕峰,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转 身向车站出口走去。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在地面上,比刚才还要汹涌。周奕峰径直 地上了车。他们走得坚决,没有语言,也没有人回头。列车员关闭了车门,火车缓 缓地开动了。周围依然嘈杂,喧闹,而琼宇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他透过车窗看着周 奕峰。周奕峰依然嬉皮笑脸,他抬起手向琼宇竖起了拇指,然后朝琼宇撅了撅嘴。 琼宇一直站着,面无表情,他看见周奕峰的眼睛里明显有泪珠在闪烁,却不明白周 奕峰为什么还要强撑着笑脸。火车渐渐加速,周奕峰慢慢地从琼宇的视线里消失了。 此刻,琼宇的泪水也终于滚了下来。 两天之后,何灵离开了这个城市,悄悄地…… 琼宇从恍惚中醒来,感觉眼睛干干的。“真怀念当初四个人的日子啊!”“哎! 是啊,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周奕峰挠着头发说。 “说说你在那边的事来听听!”琼宇。 “啊!我这些年过的生活,那叫一个丰富多彩啊。我刚去到那个学校的时候… …”轻轻的风中,两个人在月光下不停的叙说着,有时欢笑,有时沉默。月亮悄悄 地听着,悄悄地走着,直到隐没于天际,把天空的统治权交给了东方温暖的黎明。 7 月23日晴电话响了…… “喂?”琼宇感觉头很痛,因为昨晚喝多了。看了看一旁的周奕峰,却还睡得 像死猪一样。 “喂,请问是琼宇吗?”电话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嗯,是的。”“已经约好了。明天下午五点,卡卡见。别忘了啊!”“啊? 什么?”“不是早就约好了吗?你忘了?”“啊?约定好的?”“琼宇同学,你没 问题吧?班长大人的话居然当耳旁风?”“哦,是班长大人啊!”琼宇如梦初醒。 “嗯!那就这样约定了,到时候不见不散啊!”“嗯,约定了。”琼宇的眼神 中充满了迷茫。 “你今天说话怎么那么古怪啊?就这样了,我还要通知其他人,拜拜。”琼宇 挂了电话,神情木然。他起身喝了一杯水,坐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于是走到卧 室拿了一张薄被给周奕峰盖上。然后又坐下,不一会又走到卧室,在床上躺下了。 躺在床上,琼宇依然觉得头晕目眩,一句话在脑子里面不断地回荡着。“约定好了 ……约定好了……约定好了……” 约定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在艰难的路途上我们能走到那约定的地方吗…… “叶子,你想上哪所大学啊?”傍晚的操场,琼宇望着坠进云层里的太阳。 “不知道啊,你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和你去同一个地方,即使不在 同一所学校,也要在同一个城市。”“真的吗?”叶儿的脸被夕阳映得红红的。 “嗯,真的!”“我也希望以后能天天见到你!”“只要你愿意,我无论如何 都会在你身边的。”琼宇握住了叶儿的手。 “我永远都愿意。”叶儿把头靠在琼宇的肩膀上。 “那我们就永远都在一起。”“这算是我们的约定吗?”叶儿的笑容很甜蜜。 “嗯,这是我们的约定。” …… 再一次醒来,客厅里有电视的声音。周奕峰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琼宇进浴室 洗了一个澡,接着回到客厅泡了两碗方便面。 “班长早上打电话给我了。她说明天下午五点在卡卡见。”琼宇擦着头发告诉 周奕峰。 “哦,卡卡啊?很久没去过了。”说完他撅起嘴巴指了指墙上的一幅画问琼宇 :“这画是你画的?”“嗯。”琼宇点了点头。 “诶哟!过了那么多年,看来你是宝刀未老啊!”周奕峰赞赏地笑了。 “哪里比得上你,当初我还以为你会成为一个职业画家呢!”琼宇微笑着说。 周奕峰好像想起什么,然后一拍大腿问琼宇:“嘿,你还记得那副画吗?” “当然记得,现在还能看到吗?”琼宇突然也想起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恐怕早就不存在了吧!哎!”周奕峰摇头叹息。 之后,两个人便不再说话了。周奕峰和琼宇都看着墙上的那副画,画面上是三 个人的背影,一男两女,站在一条宽阔的石板路上。明媚的阳光铺满了前方的道路, 然而他们似乎正要回过头来。 沉默良久,周奕峰开口道:“那也许是我这一生最好的作品!”琼宇说:“那 一天发生的事,我甚至能回想起每一个细节”……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