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月色 清华月色在荷塘,自清先生美文如新,唐突荷塘犹如唐突佳人。很长的时间我 景仰着荷塘,如端坐音乐厅听贝多芬。所以进清华第一事,便是去看荷塘。 柳荫堤岸依旧曲折,荷花绿裙曼妙如昔。只是多了许多人,拥挤着,喧嚣着, 没有梵厄铃。脚踏车随着人群流动,竟忘去看那月色了。车铃串响,强扭脖颈去看, 那月已隐在云中,不再出来。 到清华是要忘记闲情的。混迹MBA ,为利所驱,逐利而行,想要一点澹泊是不 可能的。清高如隆中孔明,却哪有心思耕田种菜!想着花花的5 万银两离我而去, 心中大约只有"钱"字最亲。 开学不久是中秋。接连几天被时间表拘来唤去,刚刚搞明白做清华人有何不同, 就直面Team-Work 的idea. 拓展!高窜低跳,胆子大了不少,敢向陌生女孩递纸条 了。转眼,中秋到了。 在异乡为异客,已是九载了。故乡在记忆中模糊了,乡音无存,儿时的伙伴在 梦中叫不出名来。我象所有叛逃者一样,躲避着故乡,甚至开始躲避中秋。 姐在北京有了自己的房子,把它变成她的家。这种日子本来合适二人世界的, 为了收留节日飘零的我,三人成众,多少有点团圆的意味。饭后,姐说给家打个电 话吧,于是我拨号,电话那边是妈妈的声音。 妈妈老了,声音没以前那么响脆,这我能听出。妈说着想早点退休而学校不让, 因为年轻人都不愿教书了。家那边工资还是拖欠着,好些人去了广东。爸爸给劝退 下岗了,闲着无事,钓鱼打牌。 爸爸是个能干的人,少壮从军,退伍做了警察。以前总是看着他忙活着什么, 他能变出很多好东西,是我少年娱乐的源泉。今年过年离家的时候,突然发现爸的 头上竟有那么多白发,想哭,没敢。 我之能进清华大概是两位老人最大的欣慰了。电话里我连口说我现在一切都很 好,身体特棒,吃穿不愁,书读的也渐有进益,和大家相处融洽,媳妇问题进行中 … 我反反复复的说,他们轮换着听,不知这个中秋因我姐弟不在的冷清是否会因 为这个电话而减少些,这个夜晚能听到远方儿子这么多好消息,我愿相信他们的心 会放宽一些。 那天晚上不觉在姐姐家呆到了深夜,顺三环骑车回清华,有点心不在焉,差点 被赶路的货车撞着。回到照澜院那租的十平方小屋已是近午夜时分,今夜小屋只有 我。 不经意抬头瞥了一眼,人竟痴了。 幽蓝的天空一色澄净,钻天杨树梢上不高的地方,悬着一轮浑圆的月,淡淡柔 和的银辉洒满大地,每一棵小草都美丽起来。校园沉睡着,寂静无声,可以听见心 在说话。 那夜以后,我不再去看荷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