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走的女人 一个有着杨贵妃的身材和相貌的女人,卖给了我一只身材比赵飞燕还有赵飞燕 的烧鹅。在我家的地板上我用了若干瓶廉价的啤酒将它泡发了,终于填满了我非洲 难民般的胃,于是一股充满了酒精的气体从我的身体里飘了出来。我现在突然想起 了几十年前不知谁说过的一句话“可怜我那没见过面的老婆啊!”这句话在我的脑 袋里闪过的时候,我就对着那赵飞燕一样的烧鹅的骨骼傻笑着,没想到原来我们的 老祖宗都是预言家,而且也如此超前地体验了我们在今天这个网络时代才能体验到 的前卫。不知道我那没见过面的老婆现在在做什么,已经几天没有那个妖精的电话 了,这几天工作多的得到是恰到好处,不会让我有太多的时间想她。 窗外的月光这么美,希望她在青岛也能看到,这月光会象电话线一样将我们连 在一起。也许就是我的名字的缘故,月光总会让我想得很多,也许她现在根本不在 月亮那端的青岛,也许她现在就在半径十公里的范围内。我觉得真他妈的不想活了, 我对生活彻彻底底的绝望。希望生活的本质会随着时间地冲刷还原出它的真实面目。 就像时间冲刷下墙壁终会崩裂覆盖的墙灰,露出参差班驳的内核。 我关掉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反正我就象这样躺在地板上,没有必要再去浪费国 家的电力资源。 被百叶窗割成了一条一条的月光,照在了地板上的这堆肉上。这么静,一个心 跳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回荡,着让我想起了刘彬,一个差一点就让我做了爸爸的女人。 我记得她就喜欢这样躺在地板上,静静地一个人,一条一条的月光洒在身上。用她 的话说,有了我之后一切都变了,同样是在地板上同样有心跳的声音,但再也没有 了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的感觉。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和她第一次做爱就是在我家的 地板上,第二天我老妈来帮我收拾房间的时候还找到了她的发夹。我现在才发现, 原来一个人躺在有月光的地板上会有这么好的感觉。我现在依然清楚地记得,我是 在一个女人的家里认识她的,那女人是她的同学。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也这么 美,好像是因为她和家里人吵了架赌气跑了出来。没有男朋友,又实在没有别的地 方好去,所以到了她的这个同学的这个地方,她那个同学的名字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好像是叫许萍吧?!。 香港快回归了,还有一百多天吧!香港啊香港,你为什么那么香。 敲门声是个意外,它把我和许萍从即将开始的一场世纪之战中拉了回来。一个 问号打开了门,这个意外站在门口,于是问号就惊讶的问:“你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啊?!” “我和家里人吵架了没有地方去,就到你这来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问号满脸堆笑着:“进来坐吧!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皓子,这是刘彬。” 意外就是意外,决不让人失望。“嗯!”她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以后就做 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我就睡在厅里就行了。别说,这吵完架啊还真困。”嗯,我就喜欢这样的知 情识趣的女人,没出三分钟就搞清楚了自己的角色。窗外的月光要比屋里的台灯亮 多了,月光就一条条的照在她身上。本来我是想走的,因为被她这么一搅和我也没 有了做爱的兴致了。可我没有走,就是因为照在她身上的月光,好美。这名字实在 煞风景,像男人的名字,刘彬。 太阳亲吻着我的屁股,并在上面留下了唇印。她还在睡,她可真能睡。我小心 翼翼地穿好了衣服,甚至还打好了领带,后来觉得有点滑稽又解了下了。当我推来 门的时候,那个意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意外就是意外,她决不让人失望。 哼! 这样的生活有多久了?我又是怎样开始这样的生活,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我真的饿了,可翻遍了整个屋子只找到了一包方便面。我又回到了床上,方便面在 我嘴里发出咔嚓声,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也一点一点碎掉。 “你在干吗?”声音惊醒了她。 “方便面,你要吗?” “不要,你就饿成这样啊?!算了,别吃了,待会儿我们出去吃。”她开始穿 衣服,两只手背到后面把胸罩扣好,她身材不错。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皮肤上有一层 金色的光晕。黑色的头发披在她的肩头,多熟悉的场景。像那许多个早上一样,我 伸出手指,指尖轻轻地穿行在你的头发,滑过你柔软的耳垂,纤细的颈,温暖的皮 肤。而你静静的坐在我的旁边,静懿的晨将我们慢慢笼罩。 “你不会爱上我了吧?”现实凸显在面前,把我从虚幻中拉出来。她偏着头看 着我。 “不会,你放心好了。” “那最好了。”她像猫一样伏到我面前,睁大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是 我被你睡了吧。还是你占便宜啊!”我懒洋洋但毫不示弱同她针锋相对。以我的经 验,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同她鲜明的表明我的立场。我什么都不在乎,特别是对她。 让她及早从快感的眩晕状态清醒过来,明白我们做人上街还是必须穿上衣服,并且 要体体面面,而同我不过是做了一件不清不楚的傻事。因为我是真的不在乎她! “行,行,行,就算我上了你,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我请你,想吃什么?”她 一边说一边将黑色的体恤套在身上,将头发从后领拉出来,头一摆,将它们均匀的 分配在肩上不同的位置,她的确很漂亮。我们在一家湘菜馆点了一条辣子鱼,一份 红烧肉,要了四碗米饭埋头大吃,她居然比我先吃完,坐在一旁看我。我的电话响 了,是大志。“你在哪儿?起床没有?我们在海王等你,今天是大冰子的生日,你 赶快过来。”大冰子是我的中学同学,成绩优秀。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律师。是我们 那群人中流氓气息最少的。但是人很好,我是说很质朴,对朋友很真诚。外面的绚 丽灯光露出笑脸,盛情簇拥着涌动的人流,这座繁华的城市,在此时露出它的绚丽。 而在我回到我蜗居的住所时通常是在午夜,我会看到它的另一面,肮脏的垃圾,烂 醉的酒精依赖者,没有生意的女人,空空荡荡的象摊开的卫生纸的街道,街灯漠然 的照射我们孤独的影子,那是唯一真实的。许红挽着我的手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 侣,我们迅速的淹没在喧闹之中。我觉得她东张西望可笑之极。而在几天前我还不 认识她,现在却亲热无比。有时我觉得生活就是你不知道你还会同什么人,多少人 发生关系。海王里面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迷幻的金属气息。烟雾使呼吸感到有 点费力,吸入肺中的仿佛半透明的液体。一个个冷酷的面孔从我身边晃过,不知是 真还是假。在高频灯的闪照下,那一张张面具,都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浮游在半空, 让人感觉不到他们肢体的存在。大冰子的聚会在一间包房,透过宽大的玻璃可以看 到舞池中那些麻醉的摇摆的身躯。都是苍白的面孔,像随风摇曳的罂粟花。我到的 时候大冰子已经被灌得不清醒了,他喝醉了挺老实,躺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像个孩子, 我们喜欢他的原因也就是他身上那永不褪色的孩子气。醉掉是唯一的选择,这就是 醉生梦死吧?在包房中,模糊的粘稠的声音混合物拥挤着欢快的进入我的耳朵,慢 慢将我的意识填补,大志搂着一个女的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我看着他的笑脸渐渐扭 曲,快要掉在地上了。我觉得我还是在笑,我看着他们所有人恶狠狠地笑,而我的 心一如既往的空虚,我觉得空虚在那一瞬间把我淹没,我融化了,我先融化了,在 地下四处流淌,我明白我的去向,就是化为虚无,我的身体轻飘飘,在向上漂浮, 向上,向上……面前白色的光线越来越强,我向它靠近,黑暗在我后面渐渐远去。 我有些怅然若失,世界又张开大嘴清清楚楚站在我的面前,等我醒来。你是永远不 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了,我多希望我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因为在那里我才感觉到你 还在我的身边。许萍,这个女人是干什么的?她的一只胳膊放在我的颈上缠绕着我, 手掌抱着我的头,小巧的鼻子在我耳边精致地呼吸。我的注视惊醒了她。 “我爱你。”她贴着我耳朵轻轻嘟哝着,身体轻微扭动将我贴得更紧。 “你觉得真实吗?”“我明天就要回石家庄了,突然有点舍不得你。” “回家?”“我父亲病了,我必须回去。不打算再过来了。你爱我吗?” “不!”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喜欢在同男人无所事事时 追问爱不爱这个问题。“也是,你怎么会爱我,一个露水般出现的女人。”她说得 有些幽怨。她将头深深的埋进我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永远不会爱上我这样的女 人,但是我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固执的人,你真的无法忘掉小丽吗?”“你怎么 知道?”我将头偏向她冷漠地看着她。当我触及她的眼睛时有一些像雾一样的东西 在其中弥漫。“昨天晚上你抱着我不停地叫她的名字。你把我当成她了。王皓,你 一定以为我是吧里的小姐吧?那么用力。”“我当然以为是。那你说你是干什么的?” “其实也差不多吧。只是做一个男人和许多男人生意的差别。我是不是很贱?”我 有些诧异,她可够坦白的。“我们每个人都很贱。我要是你没准就去做许多男人的 生意了。还不一定有你干得好。”“你可真有意思,我是真的爱上你了,知道为什 么吗?就是你爱理不理的样子。我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带你回来,林微和大 志走了后。我本来也想走的,可是你的眼睛在路灯下一点光芒都没有,我从来没有 见过那样的眼神。突然有心疼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停了下来, 支起身体“还想和我做爱吗?” 酒精渐渐地没有了浓度。 狗日的星期一,我又要人模狗样的打上领带穿上西装,头发一丝不乱钻进那些 水泥和玻璃凝固盒子,将电话线一圈又一圈缠在脖子上,早晚我会疯掉。办公室的 两个大姐在谈论彩票号码,我插入其中,最后大家得出结论我们不可能中,因为我 们一直都没有中然后散去因为处长阴沉着脸从我们身边走过。 许萍在中午休息时打来电话,告诉我下午三点半的飞机。“你能来送送我吗?” 她的声音很疲惫。我告诉曲姐如果有人找就说我去采访了,然后到了机场。在咖啡 厅许萍说她已经到了很久了,她说她想早点离开。然后又说了她家里的事,她父亲 是一个工人,后来出来自己干,居然几年时间也打下了一片家业,但是身体也一天 不如一天。他一直希望许萍留在身边,因为她是三个女儿中最小的,也是唯一受过 高等教育的。“我只是想证明我可以不依靠他们,但是还是没有逃脱依附另一个男 人的命运。他老婆知道后找到我对我说,要是我和他是真心想在一起,她就退出。” 许萍点上一根烟“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回到父母身边,他们才真正需要我。”我 看着她无话可说,这是一个无聊而且乏味的故事,它的无聊在于它在我们生活的城 市走马灯般上演,像永远不散的赌局,有的人输光下场,马上又有人挤了进来,外 面人头攒动跃跃欲试。而许萍不过是一个退场的输家而已,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你很疲倦,回家后应该会对你有帮助。”我想不出什么话可以安慰她,因为 现在说什么都无比的虚伪不和时宜。外面阳光很刺眼,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倾泻进 来,而我们都不觉得温暖。 “我听大志讲过你,关于你和小丽的事,我知道在你心中不会再有人能代替她, 但是我会想你的。”在经历了一段沉默之后她没头没脑的说。 “我也会的。”说这话时我的心动了一下,但是就像浮出水面的气泡一瞬即逝。 “别再那样了,好好找一个姑娘吧。”“收到,我今天就回去写投资计划,搞 一个方案出来,我就不信抓不住一匹黑马,毕竟我是学金融的。不然我也没脸见你 啊?”我讨厌分离,讨厌失去,讨厌生命中我无法把握的东西。但是我们总会分离, 我们不断失去,我们生命没有什么能够把握的东西。我为了不让这种让人沮丧的情 绪蔓延,我看着她对她微笑。 “行啊,可千万不要找一个只有心灵美的啊,最好是要美貌与智慧并重。” “看来我只有去追香港小姐了。可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啊。我看你就成。”“那我还 不占你大便宜了。”“不啊,我们一个残花,一个败柳,刚好凑成对。”我又露出 了本性。 “哈哈,我回去没准又想你了,跑来看你。”“你是想让我平静的生活再起涟 漪啊?”“对啊,我就不让你清净,给你压力,压死你。”她也露出了本性。 “东风吹,战鼓擂,当今社会谁怕谁。”“不如还是你来看我吧,我的床又大 又舒服。”“我喜欢,呵呵。”我厚颜无耻地笑。 “说定了。一定要来啊,时间差不多了,我进去了。”拎起她的行李我们向安 检口走去。 “亲我一下,好吗?”她在安检口转身看着我,眼中又萦绕着一层薄雾。 “no problem !”我抱着她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我看到那层薄雾变得 晶莹滚下了她的脸颊。 许萍就如大鸟一般飞走了,她被我归于可爱的女孩那类,因为像她那样的女孩 不矫揉造作,不自以为是。她们希望找到自己,她们的生活目的很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