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夜夜夜夜 我低着头看着一双棕色的皮鞋在雪地上向前慢慢地踩着,沈阳的这个冬天真的 像我预言的那样寒冷,雪在我脚下尖叫着,那尖叫声侵袭着我的灵魂,我想最后我 终将倒在这雪地上死去。这是我记忆中沈阳最冷的一个冬天,既然是我的最后一个 冬天我也希望它冷的尽兴。 这年的春节似乎来得特别的早,刚刚过完了元旦卖鞭炮的小贩已经满街都是了,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火热的景象,冬天本应该是清清凉凉的,本应该是让人们降火 气养心神的季节,可现在人们就像滚油中的鲤鱼在作最后的挣扎一样地翻滚着。商 业街上的商场都挂出了全场七折、春节特价等类似的优惠招贴,火热的大甩卖就在 这个很冷的冬天开始了。为了迎合这个大甩卖的年代我已经准备好了,连灵魂都卖 给你,七折或者八折!不过别忘了,我要的是他妈的美元!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流泪,但我还是放任它,让它肆无忌惮的流。我清楚我的泪 水是廉价的,我的情感是廉价的。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廉价的人,在火热的大甩卖 的年代里,属于那种清仓处理的货色,被胡乱搁在货架的一角,谁向我扔两个硬币, 我就写一本书给你看看。 我已经准备好了,连灵魂都卖给你,七折怎么样?要是我看你象个大头我会喊 八折!不过别忘了,我要的是他妈的美元,dollar懂吗?而且ready money busine ss,因为我不相信你和你开出的支票会有他妈的什么信用!我就是这样一个他妈的 贱货,为了钱我可以做任何事儿! 终于,我刚才塞在胃里的垃圾现在被酒精煮熟了。这些垃圾和酒精,是我用他 妈的170多元的人民币换来的,也就是差不多20美元。现在终于煮熟了,我把它们从 胃里倒出了,盛在一个精美的盘子里,放进冰箱。这可是我用出卖自己灵魂的钱买 回来的,所以要倍加珍惜才是。 辣就辣一次 苦就苦一回 索性一口就干 醉时细把人生品味 再好的酒也是苦的 再美的梦也会破碎 人生是一条O型误会 既然不能随义而来 但求能潇洒而去 一次酒醉之后,我从兜里掏出一本几乎每个职业记者都端着的那种下册子,一 笔一划地写下的。 我醒来,可过了好久我才明白过来,我又喝醉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被 淹没在酒精里。当我意识到酒精将麻醉我的一生的时候,我已经无法适应没有酒精 的生活了。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但我还是一次次的醉,然后又一次次的 从灯红酒绿中醒来。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生活的?!这是既一个无聊又没有答 案的问题,每当我在满是酒精和发酵了的食物的气息中醒来的时候我便会这样问自 己。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但我还是这样的活着,灯红酒绿夜夜笙歌。感觉? 什么感觉?!我还可以感觉到什么?!我还能感觉到什么?!有人不就喜欢这样的 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吗?!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怎么开始这样生活的。 当我从灯红酒绿中醒来的时候,沉睡的街道就象摊开的卫生纸,伸向远方,一 束玫瑰花被丢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个好像是高跟鞋踩上去的脚印,现在又多了我的 一口痰,那玫瑰很红。霓虹灯下的一个身影被北风吹的鬼魅的晃动,随风而起的废 报纸、枯树枝曾打在他的身上。没有生意的女人从他身旁经过,叫了出租车现在不 知道到哪儿去了,可他还在,还在北风中鬼魅的晃动着。偶尔从低档的音响中传来 一个声嘶力竭的嚎叫,以证明这城市里还有人没有睡觉。报社的灯也还亮着,张大 妈被人骗了,孙二姐生了个两个脑袋的儿子,吴大爷家的暖气还是不热,美国又换 头儿了,联合国总有劝不完的架,等等等等……。 人的理性和他自身的欲望永远是对立的,所以每当我从灯红酒绿中醒来的时候, 总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生活的?!好像只有这么一个 问题,这样一个无聊的问题,永远没有答案。 每天的那群人好象有了约会似的,每天都会到那个酒吧,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同一人物、同一事件,他们都已经记不得自己有过多少个这样的醉生梦死的夜了。 也许我也同样有着醉生梦死的欲望,在这灯红酒绿的夜里,为什么总要我在理智中 醒来。让我醉他一生吧,让我在酒醉后的梦里结束我的一生吧!一个灯红酒绿夜夜 笙歌的句号,那句号并不圆,就像不圆的永远不圆一样,但那毕竟还可以算是一个 句号,所以就让不圆的永远不必圆吧! 那将是一个灯红酒绿的夜,我会喝很多很多的酒,各式各样的酒,白的、红的、 黄的、甜的、酸的、苦的、辣的,酒精会让我睡在回家的路上,那时天正下着雪, 那时我死了,雪覆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