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狗女 这的确是一对狗男女。男的叫卡尔.斯文松,女的叫约翰娜.诺德生。俩人都是 四十上下。他们俩每次到我的诊所都为了他们死去的宝贝宠物哭一番丧,我无形中 成了管理宠物户籍的书记官。尽管我的诊所门口挂一块"宠物不得入内"的牌子,可 这对狗男女每次带着他们的宝贝宠物前来就诊,我也深感百般无奈。今天,卡尔和 约翰娜各抱着一只人工交配的小花狗,看上去酷似一对小花猫。 见面的最初一刻,这对未婚的狗男女便为他们不久前死了一头狗而哭哭啼啼, 尤其是诺德生小姐哭得极为伤心。总之,这种场面已不是第一次了。说也奇怪,他 们喂养的宠物总是比通常的同类动物短命得多,这的确令人感到不幸的事情。 "你的一头心肝宝的贝儿逝世了?但愿你们能够化悲痛为力量!"我象一个忏悔 师那般沉着调子说"上帝会奖赏你们热爱生灵的好心肠,他老人家是无所不能的造物 主,他会在赐予你们可爱的礼物。请相信我――请相信上帝创造力吧!" "谢谢,大夫!" "瞧瞧,诺德生小姐,你怀里的宝贝是多么的可爱!这一无不说明上帝神奇的创 造力,他老人家会使人类拥有永不灭绝的宠物!" "是的。我也那样想,大夫!"诺德生小姐说。 "大夫,我们的索菲亚九天前去了世,但愿她现在已在上帝身边儿!"斯文松先 生悲痛万分的说"我的索菲亚呀,她是个多么的可爱姑娘啦!上帝呀,是我杀了她, 是我杀她了!我良心是多么不安!我愿意受到主――您的惩罚!――请主宽恕我的 罪孽吧!" 卡尔.斯文松的话,使他的女友更悲痛的哭了起来。尽管我明明知道索菲亚不过 是一头畜生,但我还是装出一幅性命悠关的同情心来安慰这对狗男女,说:"你们的 孩子索菲亚――不幸早逝,我们表示非常的同情!毕竟我们都是当父母的人,假如 我的女儿去世了,哪我将是多么悲哀呀!所以,我非常理解你们此刻的心情。" 他们俩彼此扫视了一眼,也许他们觉得我的话有些风牛马不相及。他们就拿我 把他们狗错为他们亲生女儿来借词发挥一通,似乎要我相信它们千真万确失去了自 己的女儿。见他们如此,我便只好奉陪他们逢场作戏。 "不幸的索菲亚几岁了?"我问。 "我们可怜的索菲亚才刚刚三岁多,不料她如此年少就丧失了宝贵的生命。我们 的索菲亚可是一个可爱绝顶的天使!啊,大夫,你可不知道她有惹人喜爱,我的索 菲亚啦!……" 卡尔.斯文松说不下去了,接着是放声大哭。 "我们不能再哭了,"约翰娜虽然这样安慰自己的男友,可她自己的泪却噼噼啪 啪地流落着。但是,她表现得比斯文松先生坚强一些,她将他怀里那只受惊的小花 狗抱到她的怀里,并轮流把怀里的一对小花狗吻了一遍,狗毛粘在她那紫色口红上, 使她嘴唇立即变得象似一个有毛的阴部。接著,她用她那蔚蓝的眼睛瞟了我一眼, 冷冰冰的气质叫人神魂颠倒,尽管她是一个中年女人,可她身上始终有种迷人的魔 力。 卡尔.斯文松一个劲儿的哭泣,越是约翰娜.诺德生劝慰他,他反而哭得越厉害。 于是,她俯身扑到他的跟前,伸手去把他的头搂到自己的乳胸前,使他的嘴脸与她 怀里一对花狗拥成一团。斯文松先生也抬头回吻自己的女友,并用舌头舔了一下她 裸胸上的银质挂月;这使她当即陶醉了,她的身子不自觉地挺向自己的男友;他们 接嘴和拥抱把那对小花狗压得够呛,似乎致命般嘶叫起来。可怜的一对小畜生试图 用爪牙去自己的主人们,可它们锋利爪牙早已被剪掉了,即使它们龇牙咧嘴也不会 伤及任何人。 卡尔.斯文松立即向它们表示道歉,心疼不已的说"我的宝贝儿,真对不起!" 见卡这对狗男女恢复了常态,我便说:"两位,你们今天来……,但愿不要索菲 亚的去世而极度悲伤,务必要节哀!" "哦,大夫,我多么的悲痛呀!"他又难过起来,说:"天哪,愿上帝宽恕我!" "斯文松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我感到费解的问。 "大夫,你大概也知道索菲亚是我们家爱犬吗?因为她得了一种不治之症而死去, 为此,我跟约翰娜始终感到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毕竟动物生命与人的生命一样尊贵 呀。" "好吧,算我现在才知道索菲亚是你们的心爱宝贝。对不起!请问索菲亚得了什 么绝症?" "大夫,怎么说呢?"他坐回位子上,然后显得平静的说"她得了妇女病," "妇女病?这听来有些荒唐的怪病。斯文松先生,你从那里得来这个古老的学名。 或者说,你们的索菲亚患了产后的遗留症,譬如月经不调、小出血、子宫下垂…… " "大夫,你在说什么呀?"约翰娜表示不满的说,也许我所用的字眼引起她反感。 接着,她替男友解释,不如说她在为索菲亚辩白,好象我的话侮辱了他们的孩子的 纯洁童贞。"索菲亚没有生产过,她还没有结过婚;怎么会怀孕生产呢?'妇女病'- -这压根儿是胡扯的事儿,大夫!" "刚才是斯文松这么说,我才这样推论。我真为自己的话感到抱歉!诺德生小姐。 但我发誓,我没有污蔑你的索菲亚的意思;所谓的妇女病正是旧时人们对子宫与阴 道综合症的代称,我也不知卡尔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这个词。" "他懂什么呢?"她愤恨的说,"可我不准任何人诬蔑索菲亚这孩子的清白。" "可她毕竟死于大出血不止呀?约翰娜,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卡尔.斯文松补偿 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女人出血难道就不正常了吗?"她急躁地咆哮起来。 "可家庭动物医院的大夫证明她死于哪种字眼很不听的女性病呀?我一直在怀疑 某个小子干过缺德事!约翰娜,这是千真万确的话,我有一次带索菲亚去公园漫步, 我想让她自由去活动一会儿,可回来时,我发现屁股上有血迹。我看,她八成是被 某个没有教养的家伙强奸了,可我当时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干吗现在才说这话!卡尔,你倒要说说是那一天索菲亚好被人奸污过,我决 不饶恕哪个道德败坏的家伙!决不……。" 我憋不住笑了出来,这的确是一对少见的狗男女。其实,他们的索菲亚有可能 在解便时遇上一头雄狗,它们就这样两相情愿发生了爱情,并在有限的自由时间内 发生性关系,这本是自然不过的结果。 我见约翰娜脸色苍白,仿佛她当众被人强奸过一样,耻辱和愤恨顿即在她的脸 上旋转。屋子里也一阵死寂。好在卡尔在表示自己的过失的同时,并安慰处耻怒中 的女友。他说:"亲爱的约翰娜,我们还是把不幸的事情忘掉吧!再说,索菲亚已经 达到上帝那儿了,我们还有什么不心宽的呢?至于那个对她动粗的坏蛋,上帝迟早 会惩罚它的。" 约翰娜不仅不听男友的说劝,反而连自己的怀里的一对小生命都顾不上了,捧 著自己的脸儿便"呜呜"大哭。过一会儿,她质问卡尔"你曾见到什么野蛮家伙对索菲 亚动粗?你为什么不去阻止和保护我们的索菲亚?你说--你一定得说出那个可恶 的凶手--我决不会饶恕它的。" "我不是说我没有留意到吗?约翰娜!"他有紧张起来。 "你真不中用,连索菲亚都没有保护好!你还是一个男子汉吗?卡尔,我决不原 谅你--我说过我决不饶恕任何人--包括你--我不能原谅!" 他发急的说"也许索菲亚就是死于一般的癌症什么的,或许压根儿没有人对她动 过粗,即使有人动过她的粗也不至少要她的命呀?要知道,我跟你动了多年的粗, 可你照样活得好好的呀?我打赌,索菲亚死于一般的常见病,上帝会证明她是清白 的孩子。" 卡尔的话使约翰娜火上浇油,她跳起来就是给他一个巴掌,将那两只沉睡在她 怀里小畜生吓成一团。然而,约翰娜仍然发怒的斥骂斯文松先生:"你没有好好照管 好索菲亚,现在还有在胡扯!你还是一个男人?老实跟你说,卡尔!你给我好好听 着!即使索菲亚没有被人欺辱,我同样是不能原谅你!知道了吗?" "你在说什么?何必发这样大火呢?我的好约翰娜!"他委屈得差一点失声的哭 了出来,说:"我还不是跟你一样痛心和惋惜,索菲亚毕竟是个很可爱的天使!" "我至今无法相信那个可怕的早晨,索菲亚突然出那么多的血!我的天哪,还有 那个该死的大夫,虽然他口口声声的要我们放心;可他还是没能挽救索菲亚的生命! 最后还一推了之,说索菲亚是震裂性流产,我可是有过流产的经验,卡尔,这都是 你干过的好事。只怪我当时年轻,可你动起粗来也不比野蛮畜生好多少,天啦!我 当时怎么这苯,连自己怀疑居然一无所知,还让你随便在我的身体上动粗,结果呢? 我变成一个永远不能当母亲的女人。我的上帝啦,我当时把流血也当作正常的月经, 还要卡尔你这坏蛋,偏偏喜好我月经时要动粗!" "亲爱的约翰娜,我可以向你发誓,我那存心伤害你作为母亲的健康?全怪那些 杂志误导了我这样做。再说,我已经对上帝起誓过上千次――我要永远――永远的 爱你!"说完,他走上去拥抱自己的女友。"约翰娜,亲爱的,你别再伤心了,其实 我也很伤心!可一切不幸已经发生了,我们再伤心也无济于事了。哦唷唷,来!瞧 你它们俩(他指着她怀里的一对花狗这),它们真的象似从上帝身边飞来飞去的安 琪儿!快看它们吧!也许它们俩象一对急需母亲喂奶的孩子,你就给每人一个吻吧, 约翰娜!要不,我就要抢先吻它们了。" 他那语音令人感到心痒痒。难怪约翰娜不由自主开始亲吻着它们,显现出母爱 的力量,把那两头畜生吻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吻完之后,她表情恢复了常态,可 她对男友的说话时,语气依然在责备他,她这样对他说:"卡尔,我真悲伤!我经历 了太多丧逝的打击,包括我的流产在内,我们一共失去十六个孩子!是的,我完全 是个支离破碎的女人,我真的快要发疯了!……。" "快别说了,亲爱的!"卡尔一边摸了摸女友的金发,一边安慰她的说,"快别难 过了,要不――我也会伤心死了。好心的约翰娜,你知道我是心肠多么脆弱的人。 "说着,他又把女友的脸儿摆了一个方向,要瞧躲在桌子下的一对狗在瑟瑟哭叫。" 你不能在悲伤了,约翰娜!要不――我们大家都得掉泪了,瞧瞧亚里山大和达文奇 吧,它们都在流泪了。" 约翰娜失控的悲哭,卡尔这小子似乎故意在挑逗女友的感情。他好比一个出色 的导演,使女友情感完全在他手掌的控制之中。然而,约翰娜也似乎乐意扮演被他 主导的角色。 "我真想好好的哭一顿,你不知道我内心多么的痛苦--你不理解一个女人的感 情--你决不理解的,卡尔!" 约翰娜果真又开始抽搭抒泪了,但脸色是那般冷冰冰的,几乎跟她哪天然的丽 质完全一致。她自我责备的说:"弄不好!它们的死多少跟我们的动粗有干系,不是 吗?卡尔,你还记得索菲亚临终的那个夜里,她--她好象料到自己的气数已到了, 她来到我们的床上,完全象一个叫人心碎的孩子。可我们怎么就没有料到这不幸的 一点呢?这是我们天大的过错了!卡尔。" "谁能料到呢?亲爱的,"他激动的说,"记得我还跟她亲热;还跟她接吻和拥抱; 还跟她说许多我们常说的话,谁会料到第二天……," "卡尔,你也真狠心!真的,你的心太狠了,你对待索菲亚完全象对待我一样, 只顾你自己的满足;从不懂得我们女人的感受和痛痒,也不顾我们的身体适合不适 合干那种事情,你总是贪图你自己的舒服。我简直不能再说了,我愈说就愈恨你这 个自私的男人。不错,一点儿不错!你是一个千真万确自私的男人!卡尔,我一点 儿无法原谅你!" "你在说什么?亲爱的,"说着,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那知他噗咚一声跪到 女友的跟前,悲痛万分的说:"约翰娜,可我别这样折磨我,我快死了,用你的手摸 一摸我的胸膛吧,我的心完全要碎了。真的,我会死的,亲爱的,如果你不肯原谅 我的话,我将料到我不出几刻钟就死在这里。请相信我吧!亲爱的约翰娜,我会痛 苦而死的!" "反正你是个地道自私的男人,我原不原谅你。现在我才明白,若不是你那般疯 狂的折磨索菲亚,她不会这样匆匆地离开我们的。对!是你杀了她。哎呀!多么可 怜的索菲亚!她忍受了人世间最大的屈辱和折磨,但愿上帝原谅这些野兽一般的男 人,他们光一味儿只顾自己的满足。可怜的索菲亚,你被奸污了,在耻辱中怀了孕,……。 " "这怎么说--在耻辱中怀孕?我就不懂了,难道怀孕是你女人耻辱吗?小心你 的话,约翰娜,担心上帝惩罚你。要晓得,主的儿子耶苏也曾是私生子,圣玛里亚 也曾是被人奸污的,正如众多女人一样曾被人奸污过,可她作为坚强的母亲,她还 是剩下了耶苏,从此上帝成了孩子的义父。连致圣玛里亚丈夫亚琴也承认耶苏是个 神的私生子。我们可以看到女人被奸污有多么的神圣和崇高,她们为神哺育后代。 " "你在亵渎上帝和我们女人,卡尔,你那可怕的一套又来了,难道你不想要自己 的永恒了吗?但愿上帝惩罚罪人时善感分明,即使我同你卡尔有肉体的关系,可我 们之间不是罪恶的组合。" "如果上帝要惩罚我的话,约翰娜,你也逃脱不了下地狱的厄运。每次我动粗时, 你不是同我一唱一和呀?说,你那一点比我显得积德一些。我不信上帝光处罚我们 男人,难道你们女人真的都是被奸污的;难道性爱光是男人的一种享受吗?" "你真可怕!"她突然叫嚷起来,气得浑身不自己地战抖。但她想扑向卡尔,结 果被对方抓住了一对红爪的手。 "别乱激动儿,我的女人!我重申一遍:如果我遭到上帝的惩罚,你同样不例外 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她颓然地坐了下来,象个憋了气的皮球。过了很久,她显得心碎而绝望的说: "卡尔,无论怎么说,索菲亚的死跟我一点儿不相干。至少你得承认她的身孕是你弄 坏的,要不,她怎么出那么多的血呢?" "你在胡说八道,你自己儿知道吗?可不要血口喷人,亲爱的约翰娜!那样将是 你的灵魂更不得挽救。我不得不这样警告你。" "不得挽救就不得挽救!呃,反正你不要抵赖索菲亚是你屠杀的,你自己也从这 样承认过,请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话。"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你在血口喷人!我的约翰娜。" "难道你真的忘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吗?可恶!"她说,把头调向我,这是她第 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我。她对我说:"大夫,你可以作证卡尔刚刚跟你说过的话,他 可是忘记他说过自己杀了索菲亚的话。" "对!我好象听过他这样忏悔过。不过,他也许出于良心不安的缘故。" "听见了吗?卡尔,你还良心不安呢!难道大夫也是在血口喷人吗?" "我的确是因为良心不安,假如能够挽救了索菲亚的性命或者即早发现她的疾病, 至少她不会死去的。我的良心能安得下吗?约翰娜,恐怕你的良心也因为索菲亚的 死而深感不安!我说得不对吗?" "大夫,"她争辩的对我说,好象我成立坐在高高在上的大法官,听两个当事人 在相互指责和相互辩驳。"索菲亚临死的前一夜还是好端端的,只是我不清楚她当时 怀孕了,可卡尔抱著她在床上玩耍,他可是从不管索菲亚跟我有什么区别的,他爱 起索菲亚胜过爱我几倍的亲热。――但愿你知道我指的'爱'是什么意思。" "喂,喂,"我故意装作糊涂的叫嚷起来,"你们说的索菲亚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你们可把我弄闷了。" "当然是畜生,可我们怎能忍心去说她是畜生呢?大夫。"卡尔这样对我说。 "记住,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能用'她',该用动物的'它';要不然,我不原谅你们 任何一个了。要知道,我这里是人类心理诊所,你们得尊重我这名为人类服务的医 生。" "我不同意你的话,大夫!" 约翰娜.诺德生向我抗议的高叫,她有些气汹汹的 说:"我不觉得狗跟人有多少区别,我甚至相信人压根儿没有一条狗那般善良、忠诚、 纯洁。先生,但愿你是一个有灵魂的人儿;但愿你曾跟宠物共处过;但愿尊重动物 胜过尊重你自己!" "这些么――对我都不重要,我只是要弄明白索菲亚是人还是畜生而已,至于狗 或者宠物比人更具有崇高的美德;我完全无所谓儿。对不起!这一定使你们俩伤心 了,对吗?" "是的,我同约翰娜都很伤心你的话,大夫,你可以侮辱我们俩任何一个,但你 不能侮辱宠物,它们都是完完全全的天使。" "是的,它们都是完完全全而的的确确的天使,这是已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大夫, 我想你不是那种残酷无情的家伙。否则,你作为一名人类的心灵大夫是不合格的。 " 诺德生小姐这样警告我。我只好装模作样地尽耸自己肩头,我面对的不仅是一 对狗男女,而是一个荒谬的世界。我清楚,我有权随刻把他们撵出门,可是我的职 业不许我如此任意妄为,无能怎样,他们都是我的摇钱树。 "我请你们俩原谅!非常非常的对不起!这怪我跟宠物打交道不深的过错!对不 起!" "的确不能原谅,大夫,"卡尔这样咄咄逼人的嚷道。"你对宠物的态度好比那些 吃狗肉的野蛮中国人一样叫人无法容忍。" "这怎么说呢?亲爱的人,我仅仅是出于把人和动物的属性区别开而已。你们这 样指责我未免太过分。再说,我是一名大夫,我工作迫使我一丝不苟,我怎敢把宠 物与人混为一谈呢?" 卡尔对我的话愈来愈不容忍了。他甚至担心我要把他们的一对宝贝儿下死手了, 于是,把他女友怀里的那对小花狗接到自己怀里,并敌意的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看了墙上的挂钟,他们约定的时间还尚早,毕竟我的报酬是论时间计算的。 "我的女士和先生,老实说,我爱宠物儿一点不亚于任何人。我年轻时就曾一度 志愿当一名宠物医生,只是没有实现而已。" "我不相信,大夫。" 约翰娜.诺德生表示怀疑的说。 "为什么要不相信我呢,约翰娜女士?"我装出伤心的说,"我曾是学生物心理学 的,当然包括一些解剖之类的东西。" "天啦!你曾用残忍解剖手段来对待动物吗?"她吃惊的尖叫起来,险些昏厥过 去。 "亲爱的女士,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呢?解剖动物是为了更了解动物的生理结构 与疾病因果,最终目的就是造福动物世界。" "你解剖动物实验――具体的说――你杀害多少动物?"卡尔这样问,他的脸色 出现泛红,显然是过于紧张导致冲血过猛的结果。 "不多,因为我不是学生物学,而是生物心理。当然,我不否认我们通过解剖来 了掌握动物的神经知识,也就是说,神经功能和脑功能都是我们心理学的一门基础 课。" "这么说,你曾亲自动手破开过狗的脑门,然后拿它们作临床分析?" "是的,我的女士。但愿我的诚实没有招致你反感与厌恶,要知道,这纯属学术 的需要。也就说……," "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是一个可怕的恶魔!"卡尔说完就跳起身子,抱住自己的 一对宝贝便拔腿就走,"亲爱的约翰娜,我们快些离开这个恶魔吧!若再让我们孩子 听见他的话,准会被它们吓死的。――亲爱的,我们快走吧!" 这对狗男女象似逃避瘟疫一般离开了我的诊所。不过,我还是在发票本上记录 了收费的数目,但心中非常懊悔自己一时说话不慎而永远痛失两个病人,毕竟这对 狗男狗女将给我带来一定的进益。 完 1995年夏写于瑞典UPPS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