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过境迁 作者:打倒骗子 柯是个很倔强的女孩,成绩很好,脾气很坏。平淡的脸上挂着一副眼镜怎么 看都象是老师心目中的乖学生形象。事实相反她总是隔三岔五的被老师或是校长 喊到办公室写检查,赶出教室,或者是回家反省。她上课的时间很少,但成绩从 来不受影响。柯从初一开始就是这样她带领同学罢过课,写过联名倡议书,抗议 无聊的校规和动辄就动手打人的班主任。 “我讨厌学校,但我一点都不讨厌学习我太喜欢学习了,看书了,那对我是 最快乐的事”柯不止一次的对我,对别人这样说。我很喜欢她喜欢她的直率,热 情,乐观还有倔强。 柯从来不是爱情的执着追求者。她始终认为在这种物欲横流的年代,以才智 获得爱情是轻而一举的事,她所缺少的恰恰是应该是别的东西!聪明的女孩子也 免不了又要陷进爱情的无聊中去。纵然这爱情就象这样的雨雾一般模糊不可辩。 高三的时候,柯恋爱了,是和她同桌两年的男生。在女生中那个男生的名声 很坏,他很帅,也很花心。柯的行为让人大跌眼镜。很平淡的恋爱故事后来那个 男生又去追求校花,他们分手了。柯的情绪很低落我不止一次的看到柯满身酒气 的来上晚自习,脸上是出奇天真和平静的神情,坐在最后一排,被周围的男生掩 护着而不被老师发现。高三第一次考试的时候,柯落到了年级一百多名。我总是 静静的看着她,我知道她在挣扎,我看着她,看着她躲到角落里,倔强的想要摆 脱一切。 高三的第学期,初春的一个下午,休息的时候,教室里,有人在聊天有人在 休息,有人在看书。柯看着可上午才借给他的萨特戏剧。马坐到了柯的旁边,看 着她,笑着,唱起了不久前才流行的歌曲: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 苦,一刻不得闲他们很喜欢柯,也喜欢逗她她总是认真而又倔强的。 柯停了下来,看着马,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们 必须忍受那么多无聊的和不公正的东西?我只是想按安静静的学习,看书柯开始 大声的哭了起来象小孩子一样。柯又指着在另外的一个角落的,她曾经的同桌说: 你们看看哪个人!我曾经多么的喜欢他,以为他是多么的真挚但是,事实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那个伤害过柯的男生,淡淡的转过头去。 可走了过来,猛敲着马的头“都是你乱唱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们可以选择,选择痛苦或者快乐。”可对柯说。 “那我们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呢?为什么我门要承受痛苦忍受不公?”柯满脸 是泪,直直的盯着可问。 “谁也不能决定选择的结果的,但是谁都必须承受选择的结果。我们唯一的 自由就是选择。你选择怎样的意义,你的人生就有怎样的意义。” 柯平静了下来不再说话。 可看着柯,眼睛里有一丝担心和心痛。他又低声地说:每个人都有不开心的 时候,象生病,你没有办法,只有忍受,还有坚持过去的恋爱也是。 转瞬之间,世界变得苍白,容颜、花落、如风般的飘零,在无止境的等待中, 看见了爱情的影子,那是爱情离你而去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就这 么永远的等待着,等待着……柯根本就不快乐。即使不难在她的脸上发现笑容, 但这几乎都是习惯性的让嘴角上翘之后的产物。 第二天,可送给了柯一小枝树枝,上面有才绽出绿的发黑的稚芽,一点一点。 “你看树都发芽了,已经是春天了,你还在难过什么呢?”可依然温柔的笑着 “为了让你看到春天,我剥夺了这些小芽长大的机会,你要代替他们好好的快乐 的生长,长大。” 柯看着可,笑了。 后来,柯又开始像以前一样,和男生踢着足球,打着篮球,听着police nirvana 当然也用心的看着书了。高考后,柯轻松的以高出重点线近一百分的成绩考入了 她计划中的学校和计划中的专业。她的毕业留言满满的是和她称兄道弟的男生热 情的话。 “好好珍惜你的天分,以后的路走好了!”粽子写到。 “找路的人”东写到。 “珍重再见”方写到。 在大一寒假的同学聚会,我看见柯开始抽烟了。云杉色背景,加冰与柠檬的 Bordeaux,以及一支漂亮的band. 烛光像红萤温柔地突兀在幽玄的冷色中,落在 地上开满迷香的荷兰玫瑰。柯的影子和灵魂在烛光中缀满细细裂纹。她一样的热 情,一样坦率的放声笑着,一样从可的手中枪去REM ,the door,的带子,一点 也不内疚象从前一样!我们也丝毫不以为意的看着柯剪了更短的头发,更像一个 秀气的小男生! “抽烟的女孩背后一定有一段伤心的往事。”再见她!往事依依,淡淡回味, 有如她的口气,有如她的烟味。 偶尔,我看到柯过分泛滥的激情,有点担心。 后来,大三的时候,可常和我谈起柯,说他们一直在通信,他很担心柯。没 过多久,听到了柯自杀的消息。她在寝室没有人的时候,吃了一百多片药,抢救 无效,离开了! 是可告诉了我这个消息。那是12月的一天,很冷。天是灰白色的,树的叶子 早就掉光了。可没有骑车子。我们坐上了公车,穿过南郊的大学区,穿过二环, 穿过长春最繁华的街道。看街上拥挤的行人,在灰色中洋溢的躁动准备几天后到 来的圣诞。我们就这样没有目的的坐着一辆辆公车穿越在冰冷的空,伸展的鲜亮 的都市;穿越喧闹没有表情的人群;穿越从中午到晚上,从昨天到今天,从过去 到现在一直沉闷,窒息得停止的时间。 从那,可很少和我谈起柯!悲哀是没用的,正如那些纸质物什焚烧后,在旷 芜的雪花中,分不清白和黑的美丽。而我也清楚知道,那张脸因这眼前的风景, 端坐着,假装自己死地分外自然和安详! 那天,我和可又去喝酒。我们走在冰冷的街道上,可的话多了起来。 “她从中学起就有抑郁症,大学的时候更严重了。她吃的是抗抑郁症的药, 一百多片,全吃了从中学开始,我就一直很担心他” “他应该负一定责任”我淡淡的说。我不相信一直乐观向上的柯会无故的患 上抑郁症。 “不,他和这无关的。你以为柯从来不在乎被赶出教室,被逼着写检查,被 罚站,被老师恶言相向。”可转过头,眼神里写满了努力压抑着的愤怒。 “我们每个人都在忍受着那些!”我看着可说。 “她太倔了,太追求完美了,太不能忍受不公了。” 我仔细的想要想起柯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眼睛写满了倔强! 鲜血,冒着腾腾的热气,顺着苍白的手指流到洁白的地砖上,慢慢的越积越 多,形成红色的海洋……熟悉的地砖,熟悉得陌生。 清明节,可整理出柯写给他的信,准备烧去。 “你看看吧。” 我翻开没有具名,但是一看就是柯潦草的只有我们可以辨认的字体。 “我很讨厌上那些无聊的课。我从早到晚的泡在图书馆,从古希腊,到罗马, 到中世纪,到文艺复兴,到现在最近常看帕斯卡尔,祈克果,陀思妥耶夫斯基的 书,还有存在主义了。我还是最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痴》,《卡拉吗佐夫 兄弟》虽然给人以希望,但是却是那么的微末和连作者都不肯定的希望。在这个 世界上,只有重新变回白痴,或者死去,或者参加无聊的波兰抵抗组织谁都不可 能被拯救了” “————我想去参加爱尔兰共和军,或者参加保护藏羚羊组织其他的事情 都让我觉得没有意义。” “有时候,真的觉得以前的反抗都没有意义了我们损失了那么多,一个孩子 应该有的天真,向上,和所有美好的东西。但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麻木的忍受 么?我现在喝酒更多了,总是喝到呕吐。我的胃一天天的坏下去了。如果可以重 新选择,我真的希望没有被送入那所中学。它磨灭了我对所有美好事物的期待我 现在只看精神分析和艺术理论的书。看哲学书总是引出更多的问题而不是找到答 案很无奈。我更喜欢莫扎特了他的作品总是源于冲突而又超越了冲突,充满阳光, 鲜花和欢笑我门的人生也可以这样么??想看艾略特的诗,但是没有找到了,你 能帮我找么??” “所有爱情的病症无一不在我身上发作!受伤!愈合!揭开伤疤散把盐!冷 酷!亲昵笑谈!逃!想念!无暝的梦!疯狂!自鄙!哀伤!滴血誓言!不仅一次 的想让自己死亡!成了往事!世上的很多事,不是要很多努力,不是要很多言语; 改变它的,不过是一个稍纵即逝手指的蠕动。” “最近,情况很不好的,每天吃大把的药,每两个礼拜我都要去看心理医生。 我根本就不在乎心理医生的,他们对精神分析的研究可能还不如我,但是那些药 还是很有用的它们让我心静,阻止我的神经和大脑过于快速的运行。 我现在抽烟越来越凶了。今年寒假回长春,我想要去* 中学看看,在那里抽 一支烟算是另外的一种讽刺吧。放不下手中的那支烟,也就放不下心中的那份刻 骨思念。放不下,就只有让自己在等待中慢慢的癌变,心甘情愿的等待死亡的来 临。而等待的过程却是一种难耐的痛苦,明明心在滴血,却旧强忍着对人展颜欢 笑。亦或香烟于我,就像我对于那份迷乱的感情。本身就是一份近乎毒品的蛊惑, 烟草的缭乱之中,陷进了万劫不复的痴心。有时候,我很担心,自己还可以坚持 多久在没有任何美好期待的状况下。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火渐渐的熄灭了,厚厚的纸页全都变成了黑色的灰烬,很轻,可以让风不觉 沉重的副在他们到处飞扬。 “到那里去一下吧。”我说“恩” 在这个熟悉的城市里,我的等待不算长久但也绝对不短暂~ 听过一首英文 歌叫《烟雾迷漫你双眼》(《Smoke gets in your eyes 》),酒吧里经常放的, 喜欢原唱,但更喜欢萨克斯演奏的版本,很能表达那种迷茫而挣扎的心情。要么 勇敢去爱,要么彻底放弃,不要选择欲爱不能的感觉,我知道会很难受。 我们又站在了曾经呆过六年的地方,我看那些教学楼,还是以前的样子。长 春的地方最有灵性,每年的清明节都下雨。 我点起了一支烟,“让我来替柯完成她的愿望把。”我把最后一支Mild Seven 掐灭了。松松的烟丝凋落下来,落在我的手腕上。低头看此时手上烟灰的形状, 昏暗的色彩。风一般的宿命。以及无常。谁说过不相信爱情的女人通常是抽烟的 女人。也许吧,我似乎就是在哪个遗忘的黄昏里拾起了那样的烟丝。 可沉默的站在我的旁边。上大学以后,我们这拨人,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抽烟, 所有的男生都不抽烟,抽烟最凶的总是柯,沛还有我。 我抽了两支烟一支为柯,一支为我自己。我们离开了那个地方。从那以后, 我再也没有踏入过那个学校的校门。 从初中开始,我就一直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在梦中,我在阴暗,充满腐烂气 息的教学楼中,奔跑,爬上楼梯,又爬下楼梯不停的跑,想找到走出那里的路, 总找不到,每次,我总是在筋疲力尽的绝望中醒过来,也许,根本就没有路。小 心地藏匿着情感,或者去买醉一场,但在生命中某些脆弱的时段,还是不可避免 地要去面对那一种赤裸而清晰的伤痛。有时我想,下雾就像是天地万物的醉生梦 死。可是太阳出来了,雾就会散了。而曾经沉迷的我们,也该醒了。 柯走了以后,我开始睡的很安稳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我开始做着有着绚丽 色彩的梦,都很美,美的让我担心。偶尔,我也梦见所有人小学,初中,高中的 所有好友,聚在长满奇异花草的玻璃房子里;偶尔,我也在阳光灿烂的天空下看 见柯倔强和充满疑问的脸但他们都不让我害怕,他们让我觉得温暖,还有一点点 心痛。 柯带走了我的所有噩梦。后来,我偶尔路过那所中学,我竟然可以无所触动 的看着它丑陋的白色校门和校门上俗气的字体那里和我再也没有任何联系。 现在我依然抽一些谁都会抽的烟,烟雾上升,那敲着键盘的手渐渐生动;手 指敲下,烟头燃起,有些人手上的烟头生来就是要闪烁的,就如同星光一样,而 烟灰终究是要化为红尘的 .我的心很累,有一团浓浓的犹豫总是纠缠着我,挥之 不走也散之不去。我就这样看着咖啡烟雾在缥缈上升,去向哪里我却不知。咖啡 香浓的味道自杯中飘出,卷起我无限对它的眷恋,I feel coffee ,终于让我找 到了曾经喝咖啡时的感觉,我细细的品尝,在嘴中慢慢的回味,那是种很久违的 味道,令人遐想。面前即刻烟火寮寮,咖啡的香味随着轻烟,在你我周围飞舞, 点燃一支烟,思念就像烟雾一样弥漫在四周! 只因为没有结局,也记不清开始,回忆就困难了很多!记下了,今天这个本 不特别的日子,在以后的每一个的今夜,我都会写一些也许难以解释的东西,烟 灰扬起又落下,一颗迷茫的心缓缓苏醒,不是为了祭奠什么,也决不是一场祭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