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之叫小姐 我们下榻的地方是一座三层的招待所,风格极为厚重,像是从一块大铁矿里 直接挖出来的一样,家具从来不需要防盗,就是白送给你你也搬不动,走廊铺的 是黑色大理石,两边白色的墙壁年深日久早已变成了暗灰色,仅有的两只小灯泡 发着暗淡的光,就是大白天也让人糁得慌。 招待所一出门,马路对面墙上赫然两个用白灰涂的大广告,一个是“给尸体 打针,电话:XXXXXXXXXX”,另一个是“灵车租赁,另送花圈,电话:XXXXXXXXXXX”。 202 房间位于走廊的北面,两边靠墙并排放着四张大铁床,床上铺着一个厚 厚的弹簧垫,再上面是一张半白半黄的床单,往床上一坐,下面的弹簧喀喀作响 ;两张笨重的暗红色大皮沙发隔在床中间,龇牙咧嘴地露出里面的黄海绵;窗户 用铁丝绞在一起,撬了半天都纹丝不动,透过窗户往外望去,“给尸体打针”五 个惨白的大字正好收入眼中,让人不寒而栗。 我和陈晨、赵昭、王望就分在202 房间。 男女厕所每层楼各一间,但女厕所不知道怎么回事锁住了打不开,只能跟男 生轮流共用一个厕所,方便的时候通常都得再叫上一个人在外面放哨,以免造成 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就这样轮流使用倒也相安无事,不过男生们在那几天好像突然新陈代谢 加快了不少,过不了几分钟就往厕所里跑。小侦察员曾创下过一个小时跑八十多 趟的纪录,吓得招待所服务员把救护车都叫来了。这位服务员也是没经验,要是 我碰上这种情况,就直接拨打“灵车租赁,另送花圈”的电话了。 “来了吗?”我们问在房间门口放哨的王望。 王望把头从门缝里探出去,“来了来了,进去两个,一个在门口把风。” “快!”我们四人捂着肚子向厕所冲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其他房间的流氓们早都捂着肚子先我们而出了,在厕所 门前挤了个水泄不通。 “等会儿等会儿,两个女生刚进去!”在门口把风的女生急得直叫。 “快点啊,都憋不住啦!”流氓们叫道。 “王望都尿裤子啦!” “再不出来我们可要进去啦!” “一,二,三……”流氓们起着哄。 急得在门口把风的女生都快哭了,冲着里面喊:“好了没有啊,快点!” 两个女生红着脸从里面跑出来,贴着墙根挤了出去,把风的那位女生带着哭 腔:“我还没进去呢。” 后来这件事被带我们出来的两位老师知道了,严厉地批评了我们,并责令每 人写一份至少两千字的检讨书。就是啊,连我都看不过去了,还大学生呢,哪里 有一点大学生的样子,连流氓都没你们这样的,我太气愤了,决定跟他们划清界 线,除非今晚他们找我打牌。 也许是这次事件对女生的伤害太大,两千字的检讨书也无法抚平她们心灵上 的创伤,在女老大的带领下,女流氓们决定对我们实行大反攻。 那天,王望正心旷神怡地蹲在厕所里大便,突然“哐啷”一声,厕所门被撞 开,一群女流氓哄笑着闯了进去…… 至于随后发生了什么,王望一直没说,只知道王望回来之后整天趴在被窝里 抹眼泪,连红烧肉都不吃了,我们把所有带尖儿的东西全都锁进了抽屉里,床边、 桌子角也都包上了厚厚的毛巾,以防发生不测。 更可恶的是,老师竟然对此事不闻不问,连一千字的检讨书都没让女生写, 我真为新时代的大学老师仍然有这种性别歧视而感到悲哀! 那天,我心惊胆战地蹲在厕所里,时刻注意着门外十米之内的动静,随时准 备提上裤子逃命。(我真担心以后会大小便失禁,在新中国的男厕所里竟然会发 生这种事,真他妈的失败!) 经验证明,在残酷的对敌斗争中,丝毫都不能放松警惕,只要有一个小小的 疏忽,必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刚发完上面的牢骚,突然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出 现在我面前,我一个激灵,手里的手纸全掉进了水里。 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两条大腿上面是一个紧绷的牛仔短裤,牛仔短裤上面 是一圈有些发胖的肚子,肚子上面是一件白色的吊带装,吊带装上面是一张陌生 的脸,我冲着那张陌生的脸笑了笑。 那人也冲我笑了笑,“我憋不住了,没打扰你吧。”说着话,她在旁边一个 隔间蹲下,扭过头来继续朝我笑。 厕所的蹲位是用一块大水泥板隔开的,蹲下之后头正好露在外面,我低下头, 不敢看她。李银河博士曾建议男女同厕,并举出了种种好处,但经我这次试验, 效果很不理想。 她见我不说话,便道:“你们是哪里来的,看着人不少。” “XX监狱。”我道。 “你真会开玩笑。”她像一只老母鸡一样咯咯地笑着,“你知道我是做什么 的吗?” 我扭头看了看她,“不知道。” “看来还是个处男。”她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像只老母鸡,“像我这样打 扮的在宾馆里出入还能干什么,长夜这么寂寞,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她 抽了张名片递给我,提上裤子出去了。 我冲着门外喊:“陈晨快给我拿张手纸!” “哈哈,真的假的,有这好事儿你还肯告诉我们?”晚上回来陈晨笑道。 “没关系,你要是想要的话我们给你腾地方。”赵昭道。 “两个小时之内绝不打扰!”陈晨补充道。 “靠,我是那种人吗?”我倒在床上,弹簧喀喀地响,“你别说,长的还真 不错,皮肤看着挺细。” “哈哈,露出原形了。” “真的,我们绝对替你保密,王望快起来,给人家腾地方。”赵昭推了一把 正蒙着头的王望。 “我就说说而已,你们还当真啦。”我从床上坐起来,弹簧又一阵喀喀地响。 “哎,要不给老师叫两个吧。”赵昭道。 王望一下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对对,好好整整这两个老家伙,老子早看 他们不顺眼了!” “别公报私仇啊王望,人家老师带着我们出来多辛苦啊,找两个小姐慰劳一 下也是我们当学生的应尽的责任,不要掺杂上一些肮脏的东西。”我一本正经地 道。 “哈哈,那我们要不要跟老师说一声,等实习结束的时候分数也好高一点。” 陈晨道。 “我真为你有这种功利的思想而遗憾,我们为老师叫小姐完全是出于做学生 的对老师的感激和体贴,怎么能成为跟老师讨价还价的工具,唉——”我痛心疾 首地望着陈晨,陈晨羞愧地低下了头。 “好,那我们就做无名英雄。”王望敏而好学地道,“赵昭你有经验,给她 们打一个。” “我有什么经验!”赵昭急了。 “王望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没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对,反正就那意思吧,你比 我们都强,为了报答老师带着我们半个多月没有夫妻生活的伟大情操,你就别再 推辞啦。”我殷切地望着赵昭。 赵昭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拨了几个号,我们赶紧凑过去,电话里响起一段彩 铃:“旅途寂寞,辗转反侧,长夜漫漫,孤枕难眠,这里有你需要的缠绵……” “喂?”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 “喂,你好。”赵昭忙道,“请问……”赵昭有些紧张,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那边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请问先生在哪家宾馆?” “XX招待所。”赵昭抹了一把汗。 “请问先生几个人,需要几个妹妹?” “两个,中年人,在301 房间。” “请问先生需要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对,越快越好,他们都等不及了!”我们捂着嘴笑。 “请问您是替别人叫的吗?” “不,不,就是我们,不是别人。”赵昭忙道。 “呵呵,这位先生还有点害羞,好的,我们会马上过去。” “哎,等等。”赵昭道,“顺便问问,你们来一次多少钱?” “我们是按人次收费,一人一次50元,包夜的话200 元,请问你们要哪一种?” “50的就行。”赵昭关掉手机,我们笑得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过了好长时间,上面还是没有动静,“她们不会是发现我们是假的没来吧。” “应该不会,我没说错什么呀。”赵昭道。 “不会是杀人抢劫犯吧,我听说最近有一伙人专干这种事,利用色相勾引单 身旅客,然后把钱都抢了,连器官都挖出来卖了。”陈晨道。 “靠,你别说这么吓人!” “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 我们蹑手蹑脚地上到三楼,刚一转弯,看见两位老师正跟两位小姐站在走廊 上,一位老师正从钱包里往外掏钱,见我们上去,忙把钱包塞回裤兜里,赶着两 位小姐:“走,走,走,我们不要!” “你们上来干什么,有事吗?” “噢,没事,下面的厕所有人了,想上来看看。”我们忙道。 “去吧。”老师一挥手。 “哎,老师,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谁知道,不认识。”老师推门进了房间。 “哈哈哈……”回到202 我们放声大笑。 “都怪你们疑神疑鬼,坏了人家的好事。” “你说他们不会报复我们吧。”陈晨担心地道。 “怎么报复?也给我们叫两个?得叫四个。”王望道。 “想得倒美,我是说他会不会在实习的成绩上摆我们一道?” “肯定不会,要想堵我们的嘴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杀人灭口,另一条是用高 分来笼络我们,我看杀人灭口是不用担心的,虽然大学老师要算起来个个都该进 劳改营,但这点小事我看还不至于要动刀子。”赵昭分析道。 事实证明,赵昭分析的很有道理,在实习成绩的评定上,我们四个人的成绩 雄居全系并列第一名,同学们在羡慕之余,纷纷怀疑我们是不是跟老师有一腿, 但邯郸的两位小姐可以作证,我们都是清白的。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