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3312……3313……3314…… 小可数着数着,渐渐失去了知觉。身边的水流有些异常,自己的身体在向上升 起。 小可今年25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还没有男朋友,她说这是“崇尚自 由”,受过太多约束的人就是这样。 小可的公司刚完成一个大项目,放了小可两周假,小可便一个人到北部湾散心。 9月16 日,小可登上一艘海沟小岛探险船,向深海驶去,同去的还有另外十一名游 客。小可正在甲板靠近船舷的座椅上喝饮料,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 原来是两年前参加电脑学习班时的一位男同学。真巧啊,小可说道,心里却在想, 这家伙怎么也在船上,今天,不,也许整个假期都要被他缠住,我的清静啊,拜拜 啦。男人在她身边坐下,开始问她两年来的情况。这个男人,两年前跟小可初见面 就挺谈得来,两人年纪差不多,都爱喝酒,都起码是半个独身主义者,平常彼此之 间称兄道弟。在两人认识一段时间后,有一天他俩在网上相会,东拉西扯,交换了 近来的烦恼后,男人忽然对小可说,我喜欢你,小可嘻嘻回答道,兄弟,我要烦死 了,你要喜欢我,就跟我一起去天堂吧!男人回答说好啊,小可吓一跳,才明白男 人是真的,于是简单敷衍男人几句,就下网回去了,以后男人找她她也不见,因为 他对男人根本没有那种感觉。小可想不到今天俩人再次聚首,难道真像男人刚刚说 的那样,他们之间真的有“不解之缘”? 探险船正在靠近一个无人小岛,所有的游客都来到船首举目远望。突然右舷一 声巨响,随之船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船上有两三个游客马上被颠落到海水中去, 其他人很快就乱作一团,原来导航仪突发故障,把探险船引进了可怕的礁石区。完 了,这下完了!小可想道,她从来没有过遇险的经验,只双手抓住船桅,头脑近乎 空白,连船长叫大家赶快远离就要沉没的船体的声音都听不到。 船很快就向下沉去,尽管这里的海水并不很深。游客在船长的带领下向遥远的 岸边游去的时侯,男人在水中抬起头,没看见小可的踪影,于是又潜到水里四下寻 找。男人水性很好,很快就绕沉船游了一周,当男人看见小可的时候,快要窒息的 小可也看见了男人,她想向男人靠近,但是发现自己竟丝毫不能动弹,原来她的双 腿被夹在了固定船桅的两支粗铁之间,粗铁已经扭曲。男人游过来抱住小可,用力 往上拉,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这没有作用,怎么办呢?男人不可能去向其他人求救, 因为他已经看不见他们,也不可能潜入船舱找来工具,再撬开铁柱救出小可,因为 小可等不了这么久。男人望了望小可的眼睛,终于向水上游去。小可看着男人快速 向上而去的身影,心里彻底绝望了。 过了七八秒,小可正要闭上眼等死的时候,竟看见男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并 示意小可把嘴里的水吐出来,小可照办了,男人很快把他的嘴唇贴到小可的嘴唇上, 贴得很紧,小可感觉到男人正在把一股空气送入自己的嘴中,她快要爆炸的肺部终 于不再那么疼痛,男人嘴里的空气吐尽了以后,又快速向上游去,小可知道男人要 做什么了,他想把第二口空气尽快运送到小可的嘴里!几个来回以后,小可的不适 渐渐缓和下来,虽然还是感到吸氧不足,但他知道男人这样做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 去。小可一边吸入男人嘴里的空气,一边想,男人这样能坚持多久呢?等他体力耗 尽,恐怕两人到最后还是难逃劫难!不过她真的感激男人,男人从来没欠过她什么, 现在却在舍命救她。小可一直没有拒绝男人送来的空气,海水是冷的,但男人的唇 是热的,小可需要那两片热唇。 除了间隔的呼吸,无事可做的小可开始数男人上浮和下潜的次数,上去算一次, 下来算一次,1592……1593……1594…… 数着数着,小可的思维又开始模糊,而男人来回的速度似乎也开始变慢了。3309 …… 3310……3311……小可机械地数下去,直到最后失去知觉。 当小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里,她马上想到了男人,他呢?他 在哪里? 小可急忙问身边的人,得到的回答是:男人先于小可获救,是他用尽最后的力 气,唤来了附近搜救的快艇。但是由于男人体力消耗过度,致使他在返回的途中衰 竭死去。他们又说,小可能够以这种方式保存生命,是因为奇迹同时发生在男人和 她的身上的结果。 小可悲伤过后,平静地躺在床上想,她会永远记住男人,记住男人给她的1657 次活下去的希望,记住男人给她的1657个奇迹之吻。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