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曾经的艺术爱好者的遭遇 作者:德兰之美 作为一个曾经的艺术爱好者,具体说来,是一位美术爱好者,我不画画已经 很多年了,总有十二到十五年的时间了。 在我狂热投身绘画的那个时期,我和一群青年人把自己宝贵年华极为有限的 业余时光无私地奉献给了美术事业,因此,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根本没有为虚 度年华而后悔。 我们三五一群围坐在写生台前,对灯光照射下的静物比比画画。画过的人都 知道,静物是一个相对宽广的范畴,它有时指的是一个苹果,有时说得是三个鸡 蛋,有时干脆就是一个石膏像,更多的时候,它是一个大杂烩,破瓶子烂罐,高 高低低堆在一起叫劲儿。 在革命开始的最初阶段,我专心致志,心无旁骛,视楼下露天舞场的红男绿 女如粪土,对着那群静物摩拳擦掌,闷头猛画不抬头,直画得那个苹果自惭形秽, 风干烂掉,那个鸡蛋粉身碎骨、恶臭扑鼻才肯罢手。 在我的亚历山大切面已经画的有模有形的时候,小林还在画圆锥体;我开始 画色彩的时候,小林终于要画亚历山大了,看到他的习作后,我笑得一塌糊涂, 很显然,小林要么眼神有点问题,要么技法有些障碍,他表现出来的东西和亚历 山大相去甚远,绝对的不成比例,眼睛大的快赶上当红的影星小燕子了。 我的画笔,包括几十支铅笔、几盒碳条,在九年前的某个时间,送给了我大 姨家的二表姐家的小儿子了,那孩子如今出息着呢,在一个城市的某个装饰公司 做首席设计师,生活得不错。我还有一些水粉和油画颜料,没送画笔前就把它们 处理掉了,现如今只怕轮回一次都不止了。 我的画夹倒是发挥了余热,鉴于它独有的特点,曾先后两次被人借走,夹带 两位脑瘤患者的核磁共振片片上北京请专家,这些片片的主人一位如今已经作古, 另一位身体康复,前段时间做了母亲,我的画夹至今下落不明,我一直怀疑,这 位康复的母亲也许是想做个纪念? 过了这么多年,我想起了这些事儿,不是空穴来风,痴人说梦,只是因为我, 又见小林。 小林带着两本画册来到我家,一本是在中国美术馆展的,一本也是在北京, 我忘了叫啥名的美术馆展的,级别不如前者。小林的两幅作品分别在这两次展览 中展出,一幅获得了银奖,一幅获得了铜奖。我知道这两次展览都只是业余画家 的作品,因此和专业的相比,还有相当大的差距。 小林的两幅作品风格迥然不同,一幅是传统的学院派画法,另一幅是新潮的 朦胧派画法,这两幅作品都有可圈可点之处,我很希望能正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感 觉,用一种小林能够接受的相对专业的美学术语来表示,可我张了几次嘴,又咽 了回去,你不用误会,这是和嫉妒无关的,我确实不知道怎么表达,那些词汇对 我来说,就象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遥远而陌生,它只是生长在那个我曾经涉足 却又离去的空间。 翻着画册,听着小林的絮语,我了解到,在我混混噩噩的这些年中,小林去 了美院,正正经经地画了三年,其间,他踏遍了好些个我仰慕已久的名山大川, 磨练自己。其实在他刚开始迈步的时候,我在浮戏山的半山腰见过一次,他当时 正在水粉写生,画的花红柳绿,嘛也不是,我毫不客气地批评着,大声地笑着, 最后,我说累了,口干舌燥,把他带上山来刷笔的水喝光了。 小林对画册上的作品点评着,我装着深谙其道听着,汗流浃背,就这么十来 年的时间,距离竟然差得这么远,当然我仍然还是自信的,如果抓紧时间练习一 个星期,我确信应该能赶上美术兴趣活动小组小学四年级优等生的水平。 我垂头丧气,一言不发,小林又翻了一页,我的眼睛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 等等,小林,你看,我指着一幅静物,画面上一只硕大的无比的龙虾占居了半幅 画面,桔红色,闪着油光,引得人满腔食欲,我眉开眼笑的,“太棒了,这种龙 虾我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