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者,行者也 作者:蓝末冰块 桐城派古文家姚鼐的《登泰山记》以短短的600 字记叙了登泰山的经过和泰山 的景观。泰山作为五岳之首著名的游览胜地,历代文人骚客记游之辞章枚不胜数。 何处着笔?姚鼐重点记叙“登”山经过和描写了日出之景,同时,以简练的笔墨带 写了泰山全貌、地理位置、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层次分明文辞雅丽结构明晰,在 记游名篇中独树一帜。我们藉着姚鼐之笔领略了泰山所独有的神采情韵,更领略了 “登”者无畏艰难的风采行者无疆的人文精神。 《登泰山记》的标题可谓提纲挈领,记游文章标题一般为“记游某地”或“游 某地记”,后者强调名胜的风景游览的心情感受,而登泰山记强调登山的经过,姚 鼐登山时令已是冬至,冰雪覆地,自然环境恶劣作者远行而来衬托出登山不易。正 是登山不易显示了作者藐视困境征服困难的风采。而作者千里迢迢穿越冰寒险峻只 不过是为了观泰山日出——这一行为颇值得细细品味。 登山之句用词冼练清新,详细地描述了作者登泰山的经过,“余以乾隆三十九 年十二月,自京师乘风雪,历齐河、长清,穿泰山西北谷,越长城之限,至于泰安。” 乘、历、穿、越几个动词形象地刻画出一个风尘仆仆的行者形象,登泰山中,“余 始循以入┉越中岭,复循西谷,遂至其巅”。漫漫旅程简而言之,一个用脚步丈量 泰山高度的形象展现在我们眼前。此登者,行者也。但行者是对登山者的超越,一 个行者必然是能直面困难的人,他的超越在于永不止息地行走,探寻一条前人未曾 走过的路,行走的过程及旅程中放逐了心灵,行走也就被赋予探索征服的意义。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姚鼐的为文理论,他认为“道与艺”、“天与人”的结 合为散文创作的最高境界,其中派生出如下的见解:强调义理、考据、文章三者兼 长。义理指灵魂,考据是以征实精神助成文章境界的手段,依托考据,文章才不会 空疏。《登泰山记》正是以作者“登” 的征实精神完成“行走”“行文”的境界。姚鼐是一个行者,但他是以一个过 客的身份去登泰山的。至泰山山巅后,“戊申晦,五鼓,与子颖坐日观亭,待日出”, 且“大风扬积雪击面”,酷寒中的艰难等待,泰山向他呈现出异彩纷呈的自然美景, “极天云一线异色,须臾成五彩┉回视日观以西峰,或得日,或否,绛皓驳色,而 皆若偻。”这是怎样的景致?既绚烂如画又壮观肃穆,这是壮阔的自然与大气的胸 怀相互碰撞的结果,自然之景总是以常人无法领略的深度启迪行者,行者之所以成 为行者就在于融入了自然回归了自然。行者精神也就呼之欲出。 想起一则小报道,一位意大利女探险家在徒步穿越了塔克拉玛干沙漠后,她双 腿跪在地上,无比虔诚地合掌祈祷,正在采访的记者问她,是不是在征服了沙漠后 心理特别激动?而那位女探险家却热泪盈眶,她说,我从来没有征服过塔克拉玛干 沙漠,我在感谢,感谢它让我能通过它的身体。“征服”曾是一个具有无比分量的 行为,“征服自然”在去掉层层伪装后展现出的是人的欲望满足,谁能征服谁?何 况包纳万象哺育众生的自然。多么聪明质朴的回答,感谢它让行者通过它的身体。 谁平等地对待了自然,自然将回报他无尽的智慧。从这个意义上讲,行者精神是素 朴的,是从社会人到自然人的回归。 姚鼐的聪明在于他是以一个过客身份去登山的,那山多石、多松树杂草,自然 景观谈不上多美,人文景观也是寥寥几笔带过,可见,吸引他的不是山山水水而是 他在旅程中完成了一次超越一次征服,可喜的令人深思的是他不想做泰山的主人而 做了泰山的一个过客———这不正是对人的欲望的挑战征服?只有征服了自我,才 能融入自然才能更本质地回归自然,自然也就回报了他无尽的财富———行者无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