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仗义吞服蛇黄龟宝(13) 秦欢趁乱拔腿就跑,早被那尖嘴一把抓住了膀子。秦欢猛然转身,一头撞到 那兵怀里,把个瘦伶仃的兵,直撞了个倒栽葱。那尖嘴一骨碌爬起来,嚷道:" 拿,拿,拿!" 率领众秦兵们一窝蜂在秦欢后面追赶,赶出不远,一把揪住,七 手八脚按在地下,拳打脚踢打了一顿,打了个鼻口流血,把两手反扭到背后,推 将转来。秦欢扭着头道:" 小爷是腿儿软,不然别想抓住!" 兵们都不睬他。翡 翠珍珠两个含着眼泪道:" 公子,别和他们拗了。" 秦欢笑道:" 放心!我觉得 很有趣儿呢。" 一句未完,早被掷入车中。 赵都尉一把抓过那金包儿,说道:" 我猴在马上,骨头都颠酥了,也上车坐 一坐。你们也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撂上头,各自拴牢,弄好标识,不要又来厮闹。 " 众兵便各自将袋儿拴牢,慎重标识,放入车中,都说:" 亏了有这个车,不然 小的们累死!" 又搬过两个狼皮袋子来," 这是大人的,不必标识,因为个头大。 " 赵都尉叫过三个心腹人来,一同坐车。另有两个兵叱马回车,跳上车来,扬 鞭打马便走。 一辆车,七八匹马,三二十个兵往东北方行来。 那赵都尉弯着腰站在马车上,忙命心腹人将竹编箱子都揭开,翻箱倒柜了一 场,谁知只见些衣裳、帛卷,连器皿不是木的就是瓦的,又有好些米面,腌肉, 糟鱼,酱瓜。那赵都尉破口骂了两句,拣了一卷帛绢摊开,只见绘着一幅山貌地 形图,啐了一口:" 什么阿物儿!" 随手往窗外一掷,赌气踢了一脚,把竹箱子 踢了个大凹,衬在里面的松木板也踢折了一块,又命:" 撂了!" 那尖嘴兵忙道 :" 别撂!很有些合用物件呢,你看这些鲜亮衣裳。" 赵都尉道:" 你们瓜分了, 我的一份子也赏了你们!" 那尖嘴兵见大人气得紫涨了脸,忙安慰道:" 你老也不白忙碌,驷马高车呢! " 赵都尉用手把那尖嘴的头拍了一拍,说道:" 回了砀郡,你去换成金子钱。" 那尖嘴兵肚里寻思道:" 呵!趁势又落两个。" 忙道:" 换了,即刻按数送往大 人府上!" 又面做关切状,问声:" 剑疮可疼?" 赵都尉道:" 多亏了林先生的 灵丹妙药!不然,本都尉还不能够出门办差呢。" 尖嘴兵随口赞道:" 林先生真 个了得!" 赵都尉道:" 这次办差,不曾拿住正经小贼,也摘了个藤上的瓜儿! 趁便也将父老乡亲们孝敬的东西撂下,大包儿小包儿提溜在手里,不是个道理。 " 一秦兵接口笑道:" 我也挂念我的那相好了呢。" 众兵儿一同笑了。那尖嘴 点头咂嘴道:" 你那相好不赖,娇滴滴的呢,又白!就是屁股大了。" 那秦兵道 :" 据说东门外蝴蝶巷失了火,第二日我就匆匆忙忙出门办差了,竟不曾去看上 一眼儿。我心里这个急!这几日晚间就没好生熟睡。我的眼圈儿有些乌青罢?也 没照镜,想来是有些塌了。" 尖嘴道:" 干你鸟事,替古人担忧!" 那兵道:" 那小冤家就住在对门。" 尖嘴道:" 还隔着条街呢!" 赵都尉听了句把话,就道:" 略略休整,瞅瞅小冤家,另择一处办差。" 众 兵都道:" 很是!朝廷大事不可耽误。" 秦欢揩了一把嘴上的血渍,心道:" 原来袋儿里是鸟兵们搜刮的财物。" 看 见脚边有几个都插着草标儿,三根五根不相同,伸手偷着都掣了,暗笑道:" 一 会看你们狗咬狗。" 有个面目憨厚的秦兵嘻着个嘴,说道:" 等我再攒点钱,就把云儿娶来,两 口儿好生讨活计,也算安个家。" 赵都尉道:" 你把房屋买了,里面的家什器皿, 你一概别管,包在哥哥身上!你也苦了好些年了。不过有句话,不是兄弟我也不 说,这是一片真心为你的话,千万别多心。要留神云儿,行止欠端,不是个良善 妇人,常在外边做些风流勾当,和许多人有兜搭,也就瞒了贵生你一个。" 一秦 兵笑着接嘴道:" 那小淫妇儿,你们不要,我来将就!" 把个老实兵儿恼得面孔 紫涨,说不出话来。赵都尉看不过,喝道:" 扯你娘的臊!不多这一句嘴,不当 哑狗卖!" 那老实秦兵隔了半晌,说道:" 我也晓得一点风声。将来日子安稳了,云儿 不愁吃不愁穿了,就再不会有那等不伶俐的勾当,知过必改就很好!" 赵都尉道 :" 管好钱袋儿要紧,别扯裤带时掉地去,你连个响都听不着!" 尖嘴点头道:" 要留神,要留神。" 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 既然那小 贼乃是重犯,怎的不报朝廷,满天撒网呢?" 那赵都尉鼻腔里哧了一声,口里道 :" 驴马见识!郡守大人也要上报朝廷,多亏林先生看得长远!小贼虽是我们探 获,却是我们走脱,这是头一件。其二,报了朝廷,还不下旨限期捉拿?失期又 是一罪。第三桩儿极要紧,被别郡官吏捞了去,白送人一桩大功劳!我们不报朝 廷,拿住小贼,功劳也不少一分一毫咧。" 尖嘴听了,咂嘴称" 妙" !赞道:" 林先生的招子亮呢!他老人家非同小可,乃是' 衡山五翼' 中的人物,排行第三, 有个混号叫做' 灵鹫' ,好生了得,嘴又尖,心里又有算计,两个手爪又辣!" 赵都尉从容道:" 林先生是有些真本事的。不比那个张虚白,本事全在外头,一 肚子的三婆两嫂,细酒肥羊,就会奉承郡守大人!我很看不上他,祸国殃民。" 尖嘴兵就握着拳头,打了不在眼前的张虚白一下,说:" 可恨!可杀!还在郡守 大人跟前,搬弄我们大人的是非!" 赵都尉道:" 外面一本正经,最爱虚名儿,人家叫他' 清官' ,就一脸欢喜 ——我亲眼看见的。据我看,清官更可恨,赃官儿心里知道自己有些毛病儿,不 敢公然为非作歹,不过背地里讨些生计。清官则不然!自认为两袖清风,人正不 怕影子斜,刚愎自用,小呢,错杀个把人,大则误国。" 一兵接口儿道:" 很是! 张虚白就错杀了人呢!冤了徐家窝藏匪类。其实是匪人狗急乱咬人,小时曾到徐 家讨饭,吃了一顿没趣儿。做了盗贼被拿住,死路一条,临终把十年前的仇报了, 冤了徐家满门。原本张虚白还不信,谁知徐家打听到消息,慌得拿了金子钱来打 点门路,生怕被冤死了。还把黄金二百五十两,装在酒坛儿里,抬送到张虚白的 家。张虚白揭开酒坛儿不见酒,即刻断了徐家有罪——身正不怕影斜,心里无鬼, 何必四下里寻情找门路,来行贿求免?一同都腰斩弃市了,不过徐家的财物,他 是一毫未动,尽数充了公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