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髑髅草消芙蓉人面(10) 一人道:" 丐帮还有英雄?等我细细瞅瞅。" 郭趣道:" 你今儿的话忒多, 问一句回一万句,忒蹊跷,一定有什么瞒人的事。" 一人笑道:" 昨儿晚上就偷 着吃酒了!瞒着兄弟们,独自个消受酒肉,难怪坏肠子!" 那汉子暗暗使劲儿, 努出一个屁来,笑道:" 再不敢了!我的肠子也闹起来了,趁早放我上岸也蹲一 蹲,不然性命难保!" 郭趣道:" 规矩谁敢坏了?拿来!" 那汉子道:" 屁是一阵风,吹散没影踪, 拿不来了。" 郭趣恼道:" 叫你拿腰牌儿来!" 那汉子忙从腰间扯下个牙牌。郭 趣拿在手里,看牌上字迹:" 梢子一名:姚又遥,手长脚长,孤拐脸。" 郭趣又 道:" 方堂主有事,要打发人捎信,怎不安排本教兄弟,倒打发来两个乞儿?" 秦欢接口道:" 一句半句说不分明,见了黄堂主立即真相大白,连我也不知会怎 么样,何况你们!只有我们长老一人晓得呢。方堂主再三嘱咐:千万不可叫人知 道!我劝你们也别问,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招祸!" 又一人道:" 那白白胖胖的秃头大兄弟,看来不是个寻常乞儿,怎么也干起 传书小事来了。" 秦欢道:" 屁话忒多!大大要紧的事儿,不是又白又胖的大长 老来,难道还是又黑又瘦的小长老来?" 郭趣道:" 上次方堂主带着一群乞儿来, 里头就有一个秃头。这秃头大哥看着也面善,错不了,就是丐帮的!" 两条船便 让出道来。那汉子忙将小舟摇入水寨。 忽听身后喊了一声" 站住!" 那郭趣率领两条船又赶将上来,水寨中忽然也 钻出无数条船来,密匝匝围得铁桶一般。郭趣立在船头道:" 且慢!我想起来了! 上次那个丐帮秃头没有这样魁肥胖大,你看这个,还未立起身来,就是一座山了, 这身段倒像了我们先教主!你们到底是谁?若无方堂主的表证,今日可就难活了! " 秦欢恼道:" 放都放过来了,又来拦住,转眼就改了心,天下哪里有这样出尔 反尔的人!" 张狂一声不响,从怀里掏出个物件,掷向那桨船汉子。那汉子抱住一看,慌 忙双膝跪下,两手高高举起来。郭趣等人一看,也慌忙伏下身来。 秦欢心道:" 大腰牌?有这个早不拿出来!" 那汉子膝行过来,把手内的牌 子捧给张狂。张狂随手接过,依旧揣入怀里。那汉子忙又把船摇开去。 郭趣等人还跪在船里,远远看去,百十条船空无一人,尽数伏在了船底。秦 欢心道:" 什么大腰牌这么了得!弄成个野渡无人了。" 有心见识一番,看张狂 端坐在那里,阴沉着面皮,便按捺住了心奇,一只手依旧拉住张狂,一只手伸出 船去,用指头把寒森森的水面抓开,看那白花花的细浪。 又行三五里水路,上了岸,山前都是数人合抱的霜皮古松,穿过那不见天日 的寒松林,来到绝顶峰下。山根野草丛生没膝,草里卧着乱兽一般的许多大奇石, 石上布满苍苔,阴绿惨淡。 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往上,行了五六里盘山路,前头宽阔处横着一个顽石垒砌 的关碍,上头插着些绣着" 纵横" 两字的旗帜,垒着擂木滚石。那桨船人掏出自 己的小腰牌儿,编了一番话,就哄过去了。 往上又行数里,又有一个木寨。守寨人倒未多问,便放那汉子通过。那汉子 在前引路,又行约莫半个时辰。 秦欢见山高风烈,草上积霜,又听山背后吹过水声,忽一眼瞥见张狂把手一 扬,一指戳向那人脊梁上的" 命门" 。秦欢叫声:" 那是死穴!" 一把将张狂就 手扯开。张狂把头点了一点,扬手改戳那人脑后晕穴" 哑门" ,随手把那人一托, 向野林中一抛。 秦欢见了,不觉用手把自己额角上的大油包摸了一摸,触手生痛,至今青肿 未消。秦欢心道:" 也是被这强盗胡撂,撂的!" 嘴里骂了一声:" 剃了胡子, 也不是善茬儿!" 忽听前面有说笑声,二人把身子一闪,藏在路边树后。有几个汉子转过山径 来,一人笑道:" 我不信!" 张狂等那七个巡山喽啰走过,蓦地闪到身后。秦欢 左手疾扬,抢先封住两人的晕穴。张狂掌拍指戳,也弄晕三个。 前头两人回头一看,惊了一声,抬手便打。张狂随手一掌,击向一人胸膛。 那人闷哼一声,身子一掀,跌入旁边笔直山崖。剩下一人吃了一惊,扭头飞跑, 谁知一脚踏空,惨叫声由大而弱,也跌下了绝顶峰。 张狂拣了两人,叫秦欢剥了黑衫。二人换上衣服,也将那五个巡山喽啰撂在 野林中。 一径来到峰顶,只见青郁郁的寒树层层叠叠,林中半遮半掩露出许多房舍来, 都依着山势盖造。当中镜面也似一大片敞地,北面拔地而起一座巍峨大殿,青石 为墙,黑土作瓦,大红漆髹就了九根十人合抱的大廊柱,正是纵横教" 扶木宫" 。 张狂引着秦欢,沿着凿成风云纹样的大青石甬道,往扶木宫行来。宫外守卫 不防有人能过了山下关碍,也不寻问。 沿着大青石阶,一直走入扶木宫内,只见宫内金碧辉映,乌压压立了一地的 人。北面有一座九层血斑石阶环绕的高台,台上有一张血红七宝榻,榻上歪着一 个金冠绯袍的病怏怏的少年人,清瘦面庞,长挑身材。榻旁立着两人,一个是相 貌堂堂的中年汉子,一个是面容娇好的青年妇人。 张狂见榻上少年正是独子张弩。纵横教有" 风水雷电" 四堂,每堂有七使。 那男子是水堂主黄魉蠓,那小妇儿是七电使之首冷柯。 那黄魉蠓声音洪亮,大声道:" 正是如此!我们教主苦修神功,不幸伤损心 脉,弃俗务而登仙境。本教值此大难,本该同舟共济,完成教主一统江湖之未竟 心愿,不枉教主一场恩德!谁知电雷二位堂主,趁势要做大,图谋反乱。冷电使 深明大义,将逆贼电堂主当场格杀,雷堂主也被拘押,乱局终得控制。也是教主 在天之灵庇护,假借我等之手诛灭乱贼。" 秦欢心道:" 贼喊捉贼了!我们教主 虽然变成了个秃头,好端端的在这里呢。" 黄魉蠓又道:" 等方鼐堂主返回山中,择吉日便奉少主为我们纵横教主。少 主英明神武,且慈仁笃厚,定能秉承先教主未竟之志,率领我们纵横天下,一统 江湖!" 那三二百人忙一片声高呼" 一统江湖!一统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