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铸剑庐天河洗奇剑(4) 秦欢也不理睬,对张狂道:" 原来刀架在脖子上,就能够扯谎了。" 李真怒 道:" 师父!他把我不瞅不睬!" 张狂道:" 本座再不会让人架起刀来!" 李真 道:" 好也,好也!都把我不搭理!你们嫌我,打算撵我出去,你们好安安静静 的攀谈!变着法儿打发我出去,也不能够,我偏不走!" 张狂笑道:" 真儿不时 插嘴儿,攀谈起来才有趣呢。" 李真道:" 我偏不插嘴儿,偏不声张了!" 秦欢 嘻着嘴笑道:" 扯谎时可称计谋,我觉得很有道理呢。只不知你的哪一句话不是 计谋了。" 张狂道:" 如今与你所言便是真情。你若投奔本教,凭着你的真力, 本座一调理你就出息了,一年半载便能纵横江湖,替本教立下些功劳,将来这个 宝座,便是你囊中物了。" 秦欢忙道:" 还是传给你儿子罢。" 张狂道:" 休提那不成器的东西!" 李 真忍不住道:" 弩哥哥到底有什么错?为什么真儿不能见他了?且这个宝座儿, 谁也不能给,师父要坐一万年呢。" 张狂道:" 千秋万载也就说说罢了。" 李真 道:" 也轮不到他!也是弩哥哥的!" 忽有人进殿来回禀:" 山阳扬威门的程砥柱献年例金来了。" 张狂道:" 安 顿他在山下住一宿,打发去罢。" 那人回道:" 那掌门人得知教主身体不适,执 意要来看望,说他医道高明,要来替教主诊脉。" 张狂道:" 本座的脉哪里能随 意诊?哪里就轮到了他!他是怎么晓得这些的?" 那人道:" 管待他的,水堂的 娄副堂主告诉他的。" 张狂命道:" 即刻缝了娄不驻的嘴,拿到山下填了水窟泥 沟。" 那人答应着就去。 秦欢忙道:" 站住!" 对张狂道:" 使不得!那天你分明答应饶过他们的! 你这是找后账,得机会就报复!失人心的。" 张狂道:" 你知道个屁!这人是才 拔用的,同反叛黄魉蠓无一毫干系。" 秦欢道:" 也使不得。才拔用了,才说一 句老实话,就把嘴缝了?" 张狂道:" 休说本座无恙,纵有不适,岂可泄漏天机! " 秦欢道:" 既然是必罚的,就用补衣针戳一下嘴就是了。" 张狂看了他好一会, 吩咐那人:" 既然秦公子讨情,暂且饶他这一遭。" 那人得令便走。秦欢忙唤住 了,嘱咐说:" 只许在嘴边戳一下!" 那人点头。 张狂道:" 别戳了,好生说去罢,就说秦公子替他求下情了,在外边给秦公 子磕了头就去罢。" 秦欢大喜,赞道:" 这才是英明仁慈的大教主!" 于是和张 狂攀谈道理:" 这更好了。你得了善名,我几句话就救下活活的一条人命,我也 欢喜,两全其妙的事,何乐而不为?" 张狂听了个不耐烦,就道:" 我是弄便弄 死,斩草除根,叫他无反噬的机会。何必在嘴上戳上一针,叫他心里存上怨恨。 " 秦欢怔了一怔,恼道:" 你可真够狠的!忘八羔子似的,平时缩着头,一口咬 住你,你不死就不松口。" 李真啐道:" 该死!拿我师父比那玩意儿!" 张狂道 :" 何必理他,天生这么个拉硬屎的猴儿崽子。" 李真皱着眉道:" 呸!一个比 一个粗俗!" 张狂看着秦欢道:" 水堂的正位还空着呢。愿意替本座扫荡江湖烟尘,立刻 封你为水堂主,从此你便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了。" 秦欢忙道:" 怎么越说越真 了?" 张狂道:" 纵横教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秦欢笑道:" 能够有个 屋檐遮风遮雨,求之不得呢!不过我是个游惯了的鱼,不识个宇宙洪荒,叫我带 着一群人干正经事,浑身上下不自在。" 张狂听了,笑道:" 你领略了滋味,便会乐在其中。本教纵横江湖,决人生 死,皇帝想我死,未必能做到;本座若要他亡,他一定不能逃。可将别人的生死 攥在手里,岂不快哉!" 秦欢道:" 你既然有本事杀皇帝,怎么当初不把始皇帝 杀了?" 张狂笑道:" 始皇帝拿草绊了我的脚?" 秦欢道:" 杀了暴君,人人挑 大拇指赞你,一提' 张狂' 两个字,都赞一声好汉!" 张狂冷笑道:" 本座只做 该做之事,谁理那些闲评论。" 李真随手撂下鞭子,起身指着道:" 秦欢!你竟敢弑君!始皇帝谁敢杀了?! " 秦欢冷笑道:" 是杀不了,早死了!" 李真怒道:" 你有什么本事?!只会满 嘴胡嚼!师父说你的武艺好着呢,我倒要和你比一比,看谁更了得!" 秦欢道: " 不必比了,你了得。" 李真得意道:" 师父你看,他还是一个胆小鬼儿。那天 他被乞儿们捆绑成了个粽子,真正有本事,怎么那么狼狈呢?满脸稀泥,只能翻 白眼睛!师父不说,我还不知这个怪俊的小喽啰就是他,我还用打神鞭打过他呢! " 张狂道:" 别胡闹。" 李真道:" 谁胡闹了?!他自己也说我更加了得。你看 他眼底旁若无人,嘴里阔论高谈,其实胸中实无一物。可以出头叱咤风云,偏拗 性儿不愿意,神仙不做做凡人,忒贱了些罢?既无荣身显亲的心念,又不干致君 泽民的事业,出朝不能为将,入朝不能为相,专会说些有天无日的话。我眼里就 看不上他这样的人,老大一个男子汉,原来没些见识!本事不大,胆儿包了天呢! " 秦欢听了,冷着脸道:" 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别人管不着!皇帝也只是你家 的皇帝!" 李真怒道:" 你这该死的还强嘴呢!嫌自己的命长了!" 秦欢道:" 秦皇帝死了,你爹就没得丞相做了?" 李真鼻子里冷笑了一声,忽一脚飞掷,直 取油嘴小喽啰的心窝。 张狂坐在犀簟牙席上,用手摸着没了胡须的面颊,不觉又拔了一根胡子碴, 看着二人斗嘴,也想趁势看出秦欢的师承来,虽然他自己说无师父,也不可尽信。 秦欢满口里" 啊呀" 乱叫乱嚷,一骨碌爬起来,躲在张狂宝榻后面,叫道: " 动口不动手,才是君子!你说不过也不必打人!" 李真怒道:" 谁说不过你?! 且先比武艺一比,打败你了,再和你说!——打得你服服帖帖的,看你还有什么 说的!" 那七宝榻上满镶着琥珀、珊瑚、猫睛、玳瑁、象牙、钿螺、犀角。榻背上还 嵌着一枚碗大的血红的滴溜溜明珠,秦欢伸手摸着珠子说:" 我什么时候都有说 的!" 凑近细看了一看,血珠子里的自己的嘴脸越发怪异了,怪头怪脑的!不知 是不是夜光珠子,用手遮挡着光亮又瞧。 李真见他发痴看稀罕宝贝儿,趁势赶将上来,不料秦欢在珠子里早看见了她, 一闪身,躲到七宝榻背后的大素屏后面说:" 可别打到了我!告诉你,上回有人 打我,胳膊反倒折了。可不想你变成了跛脚小姐儿。" 李真急道:" 专管磕牙斗 嘴!有本事就别逃!" 说着赶到屏风背后。秦欢又忙跑出来," 哄你——我就是 石头变的!我也不知什么缘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