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经去,生活却得继续 天,往往不是跟随着人的意愿行事的。人生有许多道坎儿要过,只是有些来得 太突然勇猛了,一点都不给人准备的机会。尽管有些事情是我希望永远都不会发生 的,但是事实终究就是事实。我总是要学会面对各个方面加注给我的事情。我没有 能力改变什么,只能选择接受。我知道这次的接受会给我带来很大的伤害,但是我 没有选择的余地。 奶奶过逝了,我还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说;还想听她给我讲更多的故事,但是以 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她就像妈妈一样消失不见了。我想留住她,但是我不知道该怎 么做…… 那些天大姐,二姐又请假没去上学。二姑,二姑夫也带着表哥姐们来到我家。 谁也没有想到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在我家竟然有两个人去逝了。我不知道这意味 着什么,只是从那以后,很少有邻居来过我家。不仅如此,从前他们只是在背后议 论的话题现在也明目张胆的在台面上讲了起来。 说实在的,那几天其实是我们一大家子在我现有的记忆中唯一每个人都到齐的 一次。因为不管是在之前,还是以后,好像每个人都很忙,忙到都没有时间来关心 一下我们一家的人。 相聚的时间很短,而且每个人好像都有各自的心事,所以事实上,只能算是我 们姓单的一家人在一起吃的几餐饭而已。但很快这种日子也过去了。 给奶奶守完了七天的孝,我家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爸爸还是每天先帮我们准 备早餐,然后叫我们三姐妹起床。大姐,二姐吃完饭后去上学,而爸爸则带着我去 干农活。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和谐,但是明显的除了我之外家人的话越来越少了, 只是各自尽着各自该尽的义务。 “爸爸,为什么我们要用锄头锄地呢?”我跟在爸爸的身后看着他不停的用锄 头一下一下的锄地,我记得爸爸曾经说过锄头是用来锄草的,可是现在麦田里根本 没有草为什么还要锄呢? “这样是为了给麦子松松土壤,好让它们更茁壮的成长啊!”爸爸停下了锄地 的动作,看看我主:“就像你每天除了要吃饭睡觉外,还要遇到一些别的事情,这 些都是你成长时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难道不松土,麦子就不会茁壮成长了吗?”我看别人地里面根本没有松过土, 他们的麦子也没有比我们的差到哪里去。 “不松土它们也会生长,只不过松了土之后他们会更好的生长。”爸爸把锄头 放在了地上又说:“就像有些人不经历某些事情也会成长,只不过他们的成长会多 多少少会有一些遗憾。我们不能把自己所经历,认为难过的事情都当做是错误的事 情,也许啊,等到许多年以后这样的经历会是一种宝贵的财富。” “爸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现在你只要记得不需要理解,等到将来的你就会慢慢的懂得。”爸 爸摸摸我的头,拾起地上的锄头又锄起了地。 “爸爸,我来给您唱歌好不好?”虽然不理解爸爸所说的话,但是既然爸爸说 我不需要理解,那我就自认为这种事情自己将来就会懂得的。 “好啊!您想给爸爸唱什么歌儿?” “嗯!”我想了一会儿唱:“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 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做 功劳。” “嗯!好好好。”爸爸把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拍着双手连连叫好。 “我再给您唱一个好不好?”见自己的歌唱得到了爸爸的赞扬,我跳着还要给 爸爸再唱歌。 “好。”爸爸拿下自己肩膀上的锄头继续锄着地,而我则跟着他边走边唱…… “爸爸都快中午了,我们要回家了吗?”看看太阳已经接近自己的头顶,一直 跟在爸爸身后不停歌唱的我问。 “对啊!是快中午了,你姐姐们可能已经放学了,把这一趟锄到头我们就回家。” 说着爸爸加快了锄地的速度,不一会儿就锄完了一整趟。 “大姐,你们已经回来啦!”爸爸扛着锄头牵着我刚进家门,就看到大姐和二 姐正在院子里商量着什么。我跑到她们身边想听听她们说了些什么,可是当跑到她 们身边,她们就散开了。 “爸,您回来啦!”大姐站起来,走到爸爸身边接过他肩上的锄头。 “已经到放学的时候了吗?”说着爸爸走进了主屋,不一会儿满脸难看的走了 出来。“现在刚刚十一点,你们有放学这么早吗?” “爸爸,今天我们学校举办一个活动,所以放学早一点儿。”看爸爸脸色很难 看,大姐赶快给爸爸搬了一张椅子。 “你们两个学校同时办活动吗?”显然爸爸不相信大姐所说的话。 “是啊!”大姐回答的很心虚。 “小芸,是你大姐说的那样吗?”爸爸看着一直默不作声的二姐说:“你可是 一个从来不会说不得谎话的孩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爸爸,都是我不好,是我在学校惹祸,大姐都是被我拖累的。”也许是爸爸 的眼神儿让二姐有了压迫感,吓得她连语句都说不顺畅。 “丽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说。”爸爸把视线移向大姐。 “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怎么还出错?”大姐先是责怪二姐一顿,然后心虚 的看着爸爸说:“今天在送小芸去学校的路碰到一些坏学生,他们说了一些不好听 的话就被我打了一顿,去学校后他们告诉了老师,小芸和那几个坏同学一起被老师 罚站门外。” “那你们两个怎么会早退?” “我不放心小芸,就折回去看看她,没想到却看到站在门外的小芸被那几个坏 学生欺负,就上去凑了他们一顿,然后领着小芸回家了。”大姐简明的说了一下事 情的经过,不过我想事情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小芸,是这样吗?”爸爸也不相信大姐的说法,于是又问一直低着头的二姐。 “嗯!” “不用你们说,我也能想到他们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我们不能因为别人的 几句话就做一些违犯校规的事情。”爸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二姐身边拍拍她 的肩膀。 “爸爸,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二姐怯怯的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泪花。 “爸,您觉得忍气吞生才是解决事情的最好办法吗?那样只会让别人更加欺负 你而已,其它什么作用也起不到。”大姐不满的反驳爸爸的教育方式。 “只要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自然没有欺负我们的理由。”爸爸没有因 大姐的反驳而生气,反而耐心的说:“我们不能管别人说什么,但是却可以约束自 己。” “约束自己的最后就是换来别人更大的欺负。”大姐生气的踢了一脚爸爸刚刚 坐过的椅子进了主屋。 “爸爸,我觉得大姐说的有道理。以前我也是按照您给我说的不跟他们一般见 识,可是他们不但没有停止辱骂我,甚至还变本加厉。”见大姐生气的走进屋子里 面,二姐鼓起勇气看着爸爸。 爸爸看看二姐,想了一会儿说:“同学之间就应该互相迁就,哪能一点不顺心 就动手打别人啊?” “迁就?我们迁就的还少吗?可是那样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我们。”大姐突然 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大声的吼着。 “就算那样,也不能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啊!”爸爸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爸爸您总是认为所有的事情都 有商量的余地,但是您有没有想过,也许别人根本不想和你商量?”大姐一步步走 到爸爸身边说:“妈妈就是因为受不了你这样的脾气才会离开的,您能不能不把所 有的人都想的那么单纯?” “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复杂的,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我懂什么,最起码比你要懂得多。别的父母都对自己的孩子说人生没有想象 的那么简单,而您却对我们说人生没我们想的那么复杂。我真不知道是别人把人生 看得太复杂了,还是您把人生看得太简单了。”也许大姐说这一段话是有一些刻薄, 但确实值得深思。 “好吧!今天我们不适合谈论这个问题,吃完午饭你们两个照常去上学,记得 以后不准再和同学发生矛盾。”可能是爸爸也查觉到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故意 绕开话题。 “反正我们两个的思想有偏差,我也不想与您再说太多。”大姐并没有意识到 自己是在用什么态度跟自己的父亲说话,只是一味的表达自己的观点。 “今天中午你们想吃什么?”爸爸没有理会大姐的无理,“尽责”的做着一个 父亲该有的责任。 “随便。”说完大姐转身进了西屋。 “我想吃面条,今天中午我们吃面条好吗?”我一直看着爸爸和姐姐“争吵”, 直到大姐离开我才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好,那我们今天就做面条。”爸爸摸摸我的头,进主屋做饭去了。 “小妹,你说爸爸是个好爸爸吗?”二姐在爸爸离开后扒到我的耳边小声的问。 “爸爸当然是好爸爸了,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怀疑的看着二姐。她怎 么会这么问,难道她不再认为爸爸好了吗,以前可是她告诉我爸爸永远是我们的好 爸爸的。 “嗯,对,爸爸永远是我们的好爸爸。”听到我的回答,二姐像是得到某种答 案一样豁然开朗了起来。 “二姐,你怎么了?”前后表情的反差太大,让我都有些适应不良了。 “没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二姐说完这么一句难懂的话语后也进了西屋。 看着各自忙各自事情的家人,我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都是怎么了? 每个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懂。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突降地球的外星人一样。我耸 耸肩决定不想那么多,爸爸不是说过该知道的到时候自己就会知道,所以现在不需 要花太多的时间去理解。 “爸爸我来帮你做面条好不好?”既然决定不想那么多,我跑进主屋准备帮帮 爸爸的忙。 “不用了,你去跟大姐,二姐她们玩吧!一会儿饭好了我喊你们。” “我才不要玩呢!我要做一个好孩子。”我走到爸爸旁边,掂起脚尖扒在案板 上看爸爸和面。 “可是你站在这里会碍着爸爸的。”爸爸用沾满白面的食指轻轻的点了一下我 的鼻尖儿。 “那我站远一点好了。”我沮丧的后退了几步,其实我多么想跟爸爸学做饭, 但是每次爸爸都会以我会阻碍他为由拒我于千里之外。 “你去客厅里看会儿电视吧!别总是呆在厨房。”爸爸看看站在他身后的我, 满眼疼惜的看着我。 “好。”我爽快的答应该了,因为我从爸爸那里得到了我最喜欢的眼神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过年的时候。要是以前,这个时候我家是最开心 的。妈妈,爸爸准备过年的年货,我们姐妹三人也可以一人添上一件自己喜欢的衣 服。但是今年一切都冷冷清清的,从别人家传出来的严重的年味并没有感染到我们 家。大姐,二姐什么都没有说,从她们两个放寒假那天开始,就一直忙着收拾家里。 我记得上一次大扫除是她们两个放暑假的时候,她们可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把家 里所有的房子都打扫了一遍。现在是要准备过年的,她们不只把房子打扫了,而且 还把家里所有该洗的东西也都洗了一遍。看着只比我大四岁的二姐干得如此认真, 我没有问爸爸为什么我们过年不能买肉,不能贴年画,甚至连鞭炮也不能放。记得 以前我们姐妹三个总喜欢抢着放鞭炮,但是今年恐怕我们要戒掉这个嗜好了。 自从那次和爸爸争吵后,他们两个基本上没说过什么话,这让本来就少言寡语 的家庭更加冷清了。这一年多来,整个家庭好像就数我一个人说话多。 “今天年三十儿,虽然咱们不能吃肉饺子,但是我们可以吃素的啊!来,一起 祝我们新年快乐。”大姐把刚做好的饺子端上了饭桌,对着早已饿了很久的我们说。 大姐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包那么多的饺子,所以速度有点慢,以至于我们吃饺子的时 候都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 “大姐,别人家晚饭都已经吃过八百年了,你也太慢了吧!”听完大姐的话, 我赶快从客厅跑到厨房门口表达我的不满。 “没办法,谁让咱们有个笨大姐呢?”正在厨房坐着的二姐看着正端着又盛了 一碗饺子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的大姐说。 “哎哟!”大姐赶快把饺子放到桌子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耳朵,好像是烫到了 “你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啊!烫死我了。”大姐两眼直溜溜的瞪着二姐。 “怎么样,快让我看看烫成什么样了。”爸爸好像听到了大姐的话赶快从客厅 走进厨房,“都说了让我来的包吧!你非要自己来,还不让别人插手,看看把自己 烫伤了吧!” “要是爸爸做饭啊!我们早就吃了,说不定现在正在客厅里看‘春晚’呢。哪 儿用在这忍饥挨饿呀!”二姐伸头看大姐的手没什么事儿就又讽刺她。 “爸爸都伺候我们一年了,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总不能还让他给我们做饭 吧!”大姐用嘴吹着刚才被烫到的地方,告诉二姐自己也应该尽一些做女儿的义务 了。 “那你可以让我们帮忙呀!是吧,静儿?”二姐问还在门口站着的我。我本来 想同意二姐的说法的,可是大姐没给我发表自己的见解的机会。 “你们两个会吃吧!帮忙?是帮倒忙吧!”说完大姐笑着坐到了餐桌上。 “饺子都已经盛好了,菜也都抄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吃饭了。”大姐大声的宣 布了这个我等待了很久不消息。 别说,大姐虽然平时没怎么下过厨房,但是她做的菜的确是好吃,饺子也够味, 总算没有辜负我们等了那么长的时间。吃完饭我们一家人在客厅里看起了’春晚’。 虽然电视都已经演了一半了,但是压轴的好戏都在后面。看着电视里尽全力逗观众 乐的那些演员们,我们也很配合的发出了几声哈哈大笑。 多久了?好像从妈妈过逝后我们都没有这样坐下来看完过一场节目。我转动着 自己的眼骨碌一会看看爸爸,一会儿看看两位姐姐。他们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也 许这样才算是一个美满的家庭吧! 爸爸坐在沙发上,我坐在爸爸的腿上。我已经习惯什么事儿都依赖着爸爸,他 能给我遮风挡雨,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会觉得自己是最安全的。以前还有个妈妈可 以让我靠一靠,但妈妈离开后我更加的粘爸爸了,他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如果 有一会儿见不到他,就会觉得心里特别的难受。爸爸也已经习惯了我粘着他,所以 有的时候不用我要求,他都会主动的走到我身边,就像现在一样。本来我是和大姐 二姐坐在爸爸对面的沙发上的,但是爸爸却把我从沙发上抱到他的腿上搂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