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对面黑漆漆 作者:冬山野寒 (一)安子 安子很满意这套房子的位置——它让安子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面浚与女友相 处的样子。为了看的时候更清楚更方便,安子甚至把客厅改成了卧室。每天早上 安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窗前看浚洗漱,浚是从来不关 窗,真希望多几个像他那样习惯的人,那样这世界的生活就会多了好多乐趣。 浚很瘦弱,长相也很普通,是那种大街上常见的男人。他很少抽烟,但常常 喝酒,喝醉后他女友就会赶回来絮絮叨叨的数落他,然后卷起袖子打扫浚吐在地 上的秽物。浚的女友很文静,也很贤惠,很适合做妻子的那种女人。安子总趴在 窗台或者躺在床上用望远镜看他们在房子里忙忙碌碌碌的样子。他们感情看起来 很好。有时候安子很羡慕,有时候也会嫉妒。 也许别人会说安子心理有点问题,而安子的回答是个人有个人的生活方式。 我有我的理由。然后对着说的人笑笑耸耸肩。 (二)浚 昨天又喝醉了——肜儿回来的时候浚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这次肜儿居然什 么都不说,只把房子里全部的灯打开,然后浚听着她进进出出的收拾。跟肜儿在 一起已经三年了,浚知道她一直等自己开口,可是浚始终没有那个打算。 肜儿跟浚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浚先到这个城市。找到工作后肜儿不顾家里人 的反对跟了过来,苦了累了从来不多说什么,认识的所有人都很羡慕浚,其实有 时候浚挺烦她这性格。 浚今早起来的时候,对面那栋楼里的那个短发女孩又在练功了。她每天一起 来就练,可能学舞蹈的吧,动作很轻盈,很优美。“对了,可儿也说自己是短发, 看起来她们一样的年纪吧。昨晚没上线,不知道可儿会不会等我到深夜。”浚的 心里想到。 浚边刷牙边哼曲边看那女孩练功,情绪很好,很轻松。肜儿从厨房里出来说 早餐好了,抓紧点吧都要到打钟时间了胡子还没剃。浚含着满口的泡沫支支吾吾 的回答说就来。说老实话,早上这感觉挺温馨的,浚也许该考虑了。 (三)安子 夏杰CALL了安子N 次,但安子没回。安子已经厌烦了他所说的所做的一切。 上次电话里他说已经跟他老婆协商好马上办离婚手续了要安子做好准备,安子沉 默了会后说佳人不候了。其实安子等这个结果已经等了等了一半的青春,当结果 出来的时候安子却像扔废纸一样丢掉,好友娟说她傻得够呛,怎么就轻易放手了, 就不会好好敲一笔。现在这份工作已经足够养活我了,安子跟娟说。安子在一家 公司做主管会计,业余是家影楼的签约平面模特。两份薪水足以让安子在这个城 市生活得很好。安子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 安子晚上约了一大堆朋友去蹦的,以此来庆祝她的醒悟和解脱。一行人转了 几个圈才找到张台坐下,安子叫了啤酒和饮料,舞池里放着猫王的AHEARBREAK HOTEL, 狂热的喧嚣侵略着每一个人。疯狂扭动的人群洗劫着自己的苍白和颓废。 都市人都需要慰藉,灯红酒绿的慰藉。需要安慰,虚情假意的安慰。 然而,就在不经意间,安子忽然看见了浚。 (四)浚 浚是第一次到这个酒吧。同事萧说来这里的妞特靓。说的时候满脸的贼笑。 浚并不是希望发生什么,这段时间很闷,在公司和那个莫名其妙的主管吵翻了, 也许再过不久就得打了包袱走人,想散散心而已。可儿在Q 上留言说今晚来不了, 肜儿去上课去了,一个人也没个去处。浚不喜欢摇滚,即使是怀旧的,太吵,太 喧哗,他有点后悔来了。但浚害怕一个人呆在那套租来的公寓里。 舞池里灯光暧昧,浚和萧在吧台找了个高凳坐下叫了扎黑啤。酒保是个很可 爱的家伙,长两小酒窝,笑起来挺蛊惑的,靠,这家老板还真会请伙计,难怪来 的靓女多。浚和萧随着节奏摇晃着身体,转过身面对人群,看那些白日里正正经 经的男男女女疯狂的摆动臀部相撞迸出的汗珠和即兴调情时挂在嘴边的啤酒泡沫。 萧忽然撞了浚腰一下,浚转过头刚想开骂这混小子,萧对浚使了个眼神,浚顺了 看过去,一个女孩正向浚走过来。 借个火? 精心涂抹的脸,挑高的眉,橘色的口红,很面熟,但想不起哪里见过。借火? 什么借口啊,明显得让浚本能的戒备。点燃火机的时候,她忽然从侧面瞟了他一 眼,火苗前的这一眼流露了这个女孩的冷漠,挑逗,焦虑。浚熟悉这种眼神,是 这个城市有点经历的女人特有的眼神。 (五)安子 酒真是个好东西,要不然安子还真不敢走到浚面前。这是他真真实实在她面 前,安子知道自己的借口让自己彻彻底底像个大脑给水小脑养鱼的蠢蛋。但是浚 是确实是在她面前了。在吧台的灯光下安子看见了他脸上细微的绒毛,岁月的痕 迹,还有像猫一样慵懒而锐利的眼神,是二十多米的距离和望远镜所看不到的。 他给安子点火的时候安子瞟了他一眼,忽然对自己精心修饰的妆容失去信心。 谢了,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他忽然笑起来,我认识你。他看着她的眼睛定定的说。 安子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今天确实喝得有点多。对自己的反应控制失了准星。 你好象住我对面那栋楼吧? 安子一下子装做恍然大悟,夸张的瞪圆了眼,说啊怪不得看你很面熟啊。这 个台阶下得真妙。 浚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很诱惑,一种男人的气息。 安子还真得感谢夏杰,不是这个让人别扭的男人她还不会这么早就找到浚。 (六)肜儿 终于下课了。 肜儿扭了扭酸疼的脖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真的有点撑不住了,每天上完 8 小时的班,当然加班的不算在内,而且这种情况随时发生,还得准备考研,还 要顾浚。好累。 到这个城市已经近两年了,苦的累的辛酸的不想说了。一滴水融如一锅油的 过程也不过如此。欣慰的,是浚一直在她身边。想起浚,心底就有一处柔软被触 动。 骑了车回家,有风在吹,凉凉的,拂在肜儿裸露的胳臂和颈脖上好舒服。路 边有小摊在卖叉烧,她停了车称了几两,给浚晚上回来做宵夜。 掏出钥匙开了门,黑漆漆的,按亮灯看了看表,10点53分,浚这个时候不会 回来,她叹了口气,将叉烧放在桌上,收拾了下房间冲了个凉就休息了。 (七)浚 回来的时候近两点。肜儿早睡了。浚却无半点睡意。开了电脑拨号,刚打开 Q ,就听到熟悉的叩门声,然后可儿的头像奇迹般的亮起来。浚急切的发讯,手 慌脚乱的,字都打错了好多。 怎么,还没休息? 知道你会来。 浚点燃一支烟,笑了。可儿说喜欢抽烟的男人,喜欢那股烟草味。所以浚虽 然不怎么抽,每次跟她在一起他总会点燃支烟。可儿跟浚一个城市,甚至离浚住 的地方很近。每晚在Q 上和她聊看她发的E ,是一天最轻松的时候,他们不是所 谓的网恋。可儿和浚对于爱情和人生有着相似乃至相近的理论,虽然实践不多, 那是种陌生与熟悉的感觉,在网上,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了双方都无法想到的接 近。 可儿总说她是浚的垃圾桶,浚透过网的这端能看见她带了浅浅的笑静静的听 他发泄。关于工作,关于城市,关于心,关于他和肜儿,关于他和这个城市,关 于他和他的打拼。 下线的时候天已发白,走进卧室,肜儿还在沉睡。浚坐在床边看着她眼角被 日子折腾出来的痕迹,一股内疚涌上来,他怜惜的把她伸出被外的手放进去,她 好瘦。浚看着这个跟了自己的女人,忽然想哭。 吃早餐的时候对面那个短发女孩又开始她的功课了,浚记得她跟他说过她叫 安子,好温静的名字。 (八)安子 昨晚一宿没睡,安子照照镜子,里面那个女人惨不忍睹。她用了双倍的粉底 才遮了熬夜熬出来的功绩。化好妆换上套装没吃早点她就出了门。 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到点。刚进办公室,娟忽然冲了进来,安子,夏杰来了。 安子一惊,哪里。老板办公室。安子反而镇静下来,她早知道那男人总会想办法 的,他要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松手。安子到这家公司是他给她找的,老板是他以前 战友。如果凭安子在公司三年滴了的汗水仍不如一个无聊男人一句话,安子不会 多说什么。从文件架上抽出资料她开始做报表。娟无比怜惜的看着她,叹了口气, 反手关上门。 吃午餐的时候,权走过来说,安子,老板叫你下午去他办公室一下。安子看 见她镜片后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得意和嘲弄。一副好戏即将上演的夸张。 老板是个过50多岁的男人,事业有成,妻美儿乖。对员工也还可以。跟多数 他这个年龄的男人一样头顶看不到一点黑色。敲了门进去,他正忙着泡他朋友送 来的极品碧螺春。 老板,找我? 啊啊,是有事,坐下说吧。安子看他腆着肚子笨拙的样,有点滑稽,但安子 没有想笑的念头。 恩,关于你跟夏杰的事我听说了,你知道,我一直很赏识你…… 安子不耐烦的打断他,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交班通知我一声。 老板讶异的抬起头看安子,怔了会后忽然笑了起来。 安子,你想我会愚蠢到为一个莫名的理由放掉一个优秀的管理人员吗? 安子也笑了,说,老板,跟你真没跟错。 茶泡开了,房间里漫起一股清香。 下班的时候娟说安子这次我祝贺你,要吃什么说,当然档次你给我合适点。 安子笑着捶了她一拳骂你个妮子钻得真精啊。 打打闹闹的走出大厦,安子看见了夏杰的车。 (九)浚 前天交上去的设计又给砸了回来,附加语是没水准,跟主题风马牛不相及。 重做。 明天午时以前交上去。浚看着自己花了半个月的心血给一个莫名其妙的外行 人批评得一无是处,怒火一下子窜起来。我他妈的真受够了,自从半年前这个小 个子从总部调过来起,我就他妈的活不出个人样,活象我上辈子欠他钱这辈子还 没还一样,挑得比他妈的鸡蛋里找骨头还细。 浚一把扯开领带,这东西勒得他极不舒服。然后推开萧拉住他的手,冲到主 管办公室,将刚退回来的设计狠狠的砸到他桌子上,茶水四溅,资料横飞,顿时 一片狼藉。小个子惊愕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的看着浚,浚按在桌上,俯视着他。 我——他——妈——的——不干了! 看着这个细皮嫩肉象个娘们样的男人,浚真想吐。不就是欢迎他的PATY上浚 说了句他是不是有日本血统,用得着这么大费干戈吗? 麻烦让一下。 门外挤成一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慌慌张张分开,让出一条路让浚出去。 妈的,这帮无聊的东西。 打了TAXI回家,肜儿居然在,看见浚气急败坏的样子,手中收拾的衣物掉了 一地。 急急忙忙的奔过来问他怎么了,浚皱着眉反问你在干吗, 公司临时安排我出差,4 点的飞机。 浚看看表,3 点20分。他说那你去吧,肜儿说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吓人。浚 摇摇头说没事,把自己摔进沙发,脚高高翘到玻璃茶几上,肜儿揪着他的衣服说 你别瞒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浚一下子坐起来,叫你走你就走,你以为你面子大,你老板还得等你大小姐 啊,别烦我,走吧走吧让我清净一下。肜儿黯然的垂了头,我得1 个星期后回来。 浚恩了声。他看见她眼角有什么东西闪过。然后听见她轻手轻脚的开门,再关上。 浚叹了口气,闭上眼。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浚在黑暗中摸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冰在里面的 啤酒。 点了只烟,对着这唯一的亮点浚跟自己干杯。 对面的窗子忽然亮起来,浚转过头,看见安子俯在窗前张望。浚记得那晚在 的吧里她喝酒的样子。 (十)安子 和夏杰这顿饭吃得安子极度的不舒服。 点了菜开始吃,夏杰笑着看着她说,安子,考虑得怎么样了。安子喝了口瓜 汤,不是给了你答复了吗。 我跟那位已经商量好了,孩子归她,她要的都给她了,我不久就可以自由了。 安子,我们等这天已经很久了是不是。安子抬起头笑着说,你不是说等着以后给 我买套房子把我养起来,每天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 么买什么,没事干学打麻将,和三姑六婆说长说短,要在以前还可以泡个戏子什 么的……夏杰忽然抓住她的手,安子,那是以前我还不知道你的好,我现在才知 道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安子,我不能没了你,你也不能没了我的。 安子忽然无比的愤怒。安子在心底恶狠狠的骂。 这个男人三年来隐隐的控制着我然后不把我当回事。总喜欢弄些莫名其妙的 名堂吊我的胃口。当我推掉朋友同事的邀约打扮好准备好的时候,他会突然打电 话来说临时有事;或者说好马上过来看我让我不要出门,却让我等了几个小时不 见踪影。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是不是我内心对跟他这种关系有了依恋才这么的 忍耐。去他妈的! 安子摔开他的手拿起手袋起身,我先走了,我不喜欢这里饭菜的味道。 安子喜欢洗个澡后换件又大又宽的男式衬衫。很舒服,很轻松,然后或者上 线。或者趴窗台上看对面窗里的浚。倒杯可可或者菊茶,放些零食,很惬意。这 样心情也会随之飞起来。 今晚对面黑漆漆的,1 点16分。浚这个时候也许还没回。但是他女友应该在。 安子俯在窗上尽量的张望。什么也看不到。 电话忽然响起来。 安子莫名的有一种要发生什么的预感。 (十一)浚 安子来的时候穿了件又大又宽的男式衬衫,在下摆打了个结。贴身的牛仔热 裤。蓬松的短发,素净的脸。浚开门的时候似乎整个夜晚也随之亮了起来。 拿酒来。她笑着大声的说。脸庞发出的光让浚旋晕。 他们喝光了冰箱里所有的罐装啤酒。浚惊奇的发现这个女孩世故成熟的外表 下掩盖的某些东西。在酒精和满屋子恩雅flora ‘s secret的轻歌漫唱中,安子 的笑容让浚目眩神迷。 她发间散发的味道很好闻,薄荷的气息。她吻浚的时候浚感觉出她嘴里淡淡 的牙膏味和酒味。她忽然说你抽支烟好不好,我喜欢看男人抽烟的样子,浚讶异 的看着她。忽然想起一个带了浅浅笑容的女人。 这个晚上,浚在薄荷清新和香甜的气息中入眠。 也许这就是背叛。 但是这个晚上浚睡得像个满足的孩子。 (十二)安子 安子每天都开机。只为了接浚的短信息。 那个早晨醒来的时候安子第一次从浚的窗看对面自己的窗。 她看见自己淡紫色的窗帘。从忘了关的窗里她看见对面墙上的那幅版画。那 个早上自己犹如落水者一样的攀附在浚的胸口,撑起头看他孩子一样睡容。她感 觉浚像是她的救生圈。在她落入的这个井里成她唯一可以透气的工具。 今天心情很好,像这天。跑了两个月的贷款首期拨放的30万今天到帐。奔波 劳顿了一个半月的辛苦总算有了个结果。不说奖金,安子知道自己下意识是为老 板卖命。 刚到公司权打来电话说老板找。安子脱下外套,来到老板的办公室。坐在老 板办公桌对面安子才发现他神色有点不对。 安子,非常感谢你对公司做的贡献,我一直赏识你的能力,这点你应该很清 楚…… 安子欠了欠身子,老板,贷款的事…… 恩,这个我知道,搞定李主任确实棘手…… 安子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安子,你知道我们贷款搞的那个项目吧,他似乎是下了决心的忽然说。 恩,知道,怎么。 夏杰在中间压下了,如果拖下去,你能计算出每天的损失。明天起,你不用 来上班了,你要理解我,安子…… 一股冷气从安子背脊上蔓延,躁热的空气从地上蒸腾裹住她,透不过气。这 个时候安子才知道自己是落入一个精心设计的井里面。所有的人都达到目的只有 自己输得干干净净。 走出公司,阳光刺眼,安子有点旋晕。 手机叮的一声,她打开,是浚的短消息。 妞,在干吗呢?想你了。 安子闭上眼。还有一个牵挂我的男人。她忽然蹲下去,哭了。 (十三)肜儿 张副送肜儿回的家。下车的时候肜儿没敢看他的眼。很尴尬。她低了头提包, 不敢看他板了的脸。 张副,要不上去喝杯茶?她连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不用了,早点 休息,明天到公司把资料给我准备好。她应了声,说张副那你慢走,你也早点休 息。 他忽然转过脸,眼里的光吓了肜儿一跳。她慌忙站直,仓促的说再见了张副, 提了包就往公寓里走。然后她听见他那张本田轰油门的声音。肜儿摸摸颈脖,从 耳背开始起烫得吓人。 走之前的宴席上张副喝醉,扶他到房间的时候他忽然抱住她,也许女人都会 遇了这种事,别的女人遇上时会怎么样她不知道。那分钟她想到的是浚,当她使 劲挣开并甩了张副一个耳光跑出他房间的时候她全身都在发抖。 打开门,丢下手中的行李,肜儿将自己摔进沙发。闭上眼想放松一下绷紧的 神经。 女人的直觉是天生的,敏感的让自己都惊讶,她在自己的家忽然闻到一种不 属于这里的味道。 厨房里器具是刚用过的样子,她不在的时候东只会泡方便面,浚会这么照顾 自己?冲到卧室,心提得老高,她怕自己的感觉。都跟她走之前一样,就多了东 的几双换下来的袜子,肜儿扑到床上,她闻到一股薄荷的气味,那一刻,肜儿忽 然整个人悬在了半空。 发疯一样扯了床单床套泡洗衣机里反复的冲洗,所有的委屈一刹那全涌上心 头,她看见自己眼睛里有东西掉下来。 (十四)浚 这几天一直在奔波,工作还是没有着落。每天要不在家看影碟,要不就蒙头 大睡。 每个晚上跟安子一起,很有心情的做饭,收拾家务,或者就两个人出去疯。 一起在街道上旁若无人的大笑,一起喝得烂醉,一起在黑夜里唱歌。跟安子,很 轻松。 今天肜儿回来,起床的时候浚就提醒自己。出门前他收拾了家,对肜儿,他 不可能不内疚,有时候他想过如果让自己放弃,自己会不会丢下她?浚连否定的 答案都不曾有,浚是肜儿唯一的依靠。安子呢?安子跟肜儿是两种截然不用的女 人,她不用攀附任何人,自己一个人过得比谁照顾都好。 回来的时候,家里全部的门都开着,卫生间里洗衣机轰鸣。浚关上门,走过 去,肜儿蹲在机子旁边压抑的哭。洗衣机里绞着的床单被套,浚一下子沉下去。 看着她抽动的瘦削的肩,浚忽然无比的恨自己。浚忘了肜儿是一个如此敏感的女 人,浚为自己给她的伤害后悔。 他蹲下去,将她轻轻搂入怀里。闻着她淡淡的桅子花的发香,浚心疼不已。 肜儿,原谅我。肜儿抬起头,泪眼朦胧,浚,别离开我,不要丢掉我。不会,浚 吻吻她的额头,冰凉如水。没有温度。 肜儿靠在浚怀里睡着了,看着她还带了泪痕的脸,浚想起另一个同样睡在他 怀里的女人。他望望窗外,对面黑漆漆没有一点灯光,安子去哪了?这么晚还没 回来? (十五)安子 跑到的吧一个人喝酒。当某些男人说送安子回家的时候安子仰起脸挑畔的看 着他们的眼,直到他们知趣的走开。安子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害 怕。她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浚,给她的答复是对方用户已关机,请用其他方式联系。 靠! 回到公寓,拨号,上线,那个熟悉的头像居然在。安子忽然想靠在他的肩膀 上好好哭一场。安子想告诉他她爱他,想告诉他其实自己一直在守着他。 可儿,我很矛盾。 怎么? 我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哦?具体?电脑这端安子的心快乐的跳起来,她有点晕。 可是,我不能跟她在一起。 为什么? 我丢不开肜儿,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安子忽然从高空跌到一个平面。 那么,那个女人呢?你爱的那个。 她比肜儿坚强,没有我,也会过得很好。哈,这就是理由。 决定了? 恩,我想她也会明白。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短。 哦? 才一个星期。她也不会记得多久。 恩,你以为她是哪种女人? 我想,也许是用爱情填补寂寞的时尚女人。 安子忽然想笑,大声的笑。可是她的眼角却有些液体滑出。这就是结局,就 是安子从认识浚起就一直守侯的结局。 我下了,88. 88. 安子隐了身,然后用鼠标拉动浚的头像,拖下,在黑名单那里定格。 你确定要把号从你的好友中删除并把自己从号的好友名单中删除吗? 是。 安子没有犹豫。 安子输了全部——干干净净。 (十六)浚 叩了很多次,安子也没有回复,手机号码取消。打电话到她公司,答复是她 已经离开。安子就像一滴水一样忽然在这个城市里蒸发。 对面搬来一家四口,热热闹闹的,他们取掉了以前的淡紫色的窗帘,换上粉 红色的纱布。他们有两个小孩,很可爱,他们的家庭看起来很温馨,他们的感情 看起来很融洽,没事的时候,浚喜欢站在窗那里看他们相处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浚在Q 上好友名单中,找不到可儿的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