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窗外,渐渐升起的明月,又把那淡淡的幽辉映照在我的窗台,象知友夜夜探访, 念我孤独,怜我的际遇。但其实这一弯月,又何尝知道人世间的苦恼,只是伤心人 别有怀抱,才觉得风悲月愁而已。 寂静的黑夜,神秘而忧郁,象一首古老的歌谣,藏在浓浓的暮色中,从来没有 人能听懂。远山暗淡的形象,是友人挥手远去的背影,凄迷的月色,是送别依依的 眼光,奔走的清风恰似挽留的热情,阵阵地猛烈吹拂,最终在远处那片松涛中悄然 消失。片片坠地的落叶在声声叹息,淙淙的流水,在暗暗饮泣;是为凋零的玫瑰, 是为逝去的光阴,还是为游散的灵魂? 想让朝霞再认一认当年的颜色,但丝丝在日光下飞升的旧梦如风中飞散的蒲公 英,我知道,那只能成为一种追忆。记不起第一次为你热情放歌,第一次为你用心 描摹,在那一季节,那一个黄昏,只记得那河畔的金柳象是夕阳下的新娘,那荡漾 的碧波好象摇晃着玫瑰花香。但我怎能否认,许多不眠之夜为你寻章觅句,苦苦思 量,捕捉那缈缈诗魂,不也是一种痴狂;多少次在你窗外徘徊,欲化作明月清风, 追逐那明眸的流光,不也象一场春梦?啊,旧梦而已,春梦而已,日子逃去如飞, 往事宛若游丝,现在何曾留下点点的痕迹?我怎能企求他乡的陌路上,也有一个子 夜寻访的延续?异国的广厦里,会长一株绛株仙草? 身边是荒原,是辽阔的空虚,让时光消逝,让黑夜降临,四周长出齐膝的荒草, 生满高高的荆棘丛。月亮不再照亮,启明星不再闪耀,我怎能再流浪下去?我如何 在荒草和荆棘丛间觅得一条攀登的小路?我也曾追逐过金箭的神光,迷恋过缪斯的 微笑,摸索过光明之路,但在茫茫荒草与荆棘丛中,那有他们容身之所?失去指引, 失去方向,失去彼岸,一切是虚幻,是幻像,是无尽的虚空,我又将如何继续?多 少年了,朝圣者的破囊里,只有尘土和幻灭。我已倦于行走,倦于思考,倦于歌唱。 不能把握的,我只能放手,不管是诗,是情意,是华丽的人生。让我回到檀香氤氤 的书房,闲对那悠冷的书香,聆听缈缈飘来的暮鼓晨钟! 2000年8月30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