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爱,死为情 小婧拿着一份书面工作报告,蹒跚的走到局长的办公室:局长,这是我们全县 这个月来的工作……声音犹如小虫,她只感觉眼前一黑,脑子一片空白的倒下了。 局长手足无措的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在他的办公室旁。急步到小婧的身边:“小婧, 小婧,你没事吧,醒醒,快醒醒,别人来了,有人来了,你快醒醒呀!”小婧脸色 和局长室里那张红木沙发形成了反比,已然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听不见局长的 声音,她听见的话,她一定会依他的意愿做的,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见。局长终于惊 慌了,呼天抢地起来:“来人呀,快来人呀,快叫救护车,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呀!” 一下子,他的办公室里马上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呼小叫,说东道西,一片乱糟糟的。 不一会,救护车来了,局长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抱着小婧直往楼下冲。 小婧,是局长的女人,一个他爱的女人,是不让人知的那种秘密的爱。 局长是一职能局的第一把手,是小婧的上司,也是小婧这生心驰神往的至爱。 救护车呼啸着穿插于街道,人们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议论着,不知躺在里面 的人究竟是何人。 医院到了。小婧的脸更白了,白得有点吓人。那条代表青春的牛仔裤已被殷红 的鲜血染得一塌肮脏。小婧被抬上二楼的手术室。手术门砰的一声把局长关在门外, 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里面可是他这生最爱的女人,她不要有事呀,一定不能有事。 不一会,医生出来了:“功能性大出血,必须马上送往区医院,我们这里做不 了这个大手术。” 小婧再次被抬入救护车。 局长就坐在小婧的身边,他不能再让她一个人了,他让她为他受的苦已经够多 了。这次,也只有他知道小婧是怎么一回事——小婧怀了他的孩子。可是,他不能 给予她做母亲做妻子的权力,只有让她一个人到外地把孩子做了,她已流了三十来 天的血了,她一个女孩子家只有自己当医师给自己买一些药。 他已有妻子,孩子,家。他的婚姻是不完美的,没有感情的,于他来说,从来 没有感觉到幸福,他的爱人是他的父亲用八字算出来的,一直在农村,只会说老家 里的话。他拥有了小婧,他知道了幸福和快乐,全身也充满了年青的活力。但是, 他是自私的。为了他这个地位,他付出了比别人多的心血,做了比别人多努力,才 有了今天这种辉煌,才有了现在的豪华,威风。他不想失去这些,信口雌黄的让小 婧这样为了他而苦了自己。 现在,他就坐在她的身边。从来,他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这个为了他默默承受 一切的女孩,她是那么漂亮,那么年轻,那么爱他。抚摸小婧的脸,好冷,让他不 禁的打了一个颤,他吻了吻她那没有血色的唇,暗暗下了决心:“小婧,你一定要 醒来,你醒来,我一定娶你,真的,我一定娶你,我不再要那些地位,我要的只是 你,我也好爱好爱你,我一定让你快乐幸福,不让你再受委屈,还要我们两个的孩 子,就象你一样漂亮,我一样精明。”这是他从前也和小婧说过的话,可是他没有 给予她这个诺言的实现。 或许,是他的话语感动了天,小婧的眼睛动了动,吃力的睁开眼,迷糊中,看 见了他,她的至爱,一生中的最爱。欣慰的在嘴角上挂了一丝笑容:“我这是在什 么地方,你怎么又在这里,我的工作报告昨晚加班做完了,你见了吗?”局长的眼 睛潮湿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 “小婧,你不要说话了,好好的休息,等你好了,我就娶你,我们再要我们的 孩子,象你一样漂亮,象我一样精明。你听见了吗?小婧,你知道吗,我有多爱你, 为了我,你一定好好的,一定,一定,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别人能有的一切,你 一样能有,只要你好好的,我一定会做的,我发誓。” 说着,他真的抬起了他的左手。 小婧笑了,好甜美的笑了:“你这个阿笨猪,我信你,我一直来都是信你的, 快别发誓了,我不会有什么的,我还那么年轻,还那么健康,我还没有做你的妻子 呢,我只是头痛,你不是说这是我的老病了吗?会有什么呀?”泪无声的流了,是 幸福喜悦的泪。 好象好累了,小婧闭上了眼。 她真的也好累了,这样不停的折磨已一个多月了,谁能受得了,一个正常人流 了那么久的血,也会崩溃的,何况她还那么娇小体弱,没有得到好好的休养,能挺 到今天也是够她厉害的。 救护车急速的开到区医院的手术室。 局长在外面不停的走来走去,他感到心惊胆战,拿着香烟,只是嗅嗅,没有抽, 区医院抽烟得到卫生间,他怕他一走,小婧就出来了。他的脚也有些困酸了,只好 坐在那冰冷的椅子上,两手插在头发里,一副窘态。后天就是国庆节了,“小婧我 们一起到广州或是青海旅游,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只要你高兴,小婧,你可听见 呵,我们一起,你还是我的小蜜蜂,我还是你的阿笨猪,我们一路上又是开怀舒畅 的去玩,就象‘五一’一样。”他在祈祷,他在忏悔,他在请求老天的开恩。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手术门开了,护士把小婧推了出来,小婧在手术床上紧 闭着双眼,脸更白了,局长箭步跑过去,看见医生凝重的表情,他的心似乎明白了 什么,泪水也顺着他龀牙咧嘴扭曲了的脸滑了下来,声嘶力竭的对着医生喊:“你 们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走开,走开。”医生摇了摇头,真的走开了。 特护房里。局长拿着小婧的手,不停的吻,他怕,他怕他一放手,小婧就从他 的眼里消失,他还记得小婧靠在你肩头说过,幸福就在你身边,你不好好把握幸福, 幸福就会从你的指缝流走的,现在,真的,他感觉到他真的就要失去了属于他幸福, 他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心痛。他还说过他流血不流泪,可他现在几乎把他这生的泪 全流了。 他如今已恍然,流泪是自己的心受了好多的伤痛,就如刀割,是不能控制的一 种感情。从前,小婧可是常一人以泪洗面的过。 小婧的手动了。 “小婧,是我,我是阿笨猪。” 张开眼,小婧看见局长红肿的眼睛,还可爱的笑了笑,虚弱的细语“阿笨猪, 你的这个样子真的就象阿笨猪了。我觉得好累,全身一点力也没有,不知是怎么了, 你说呀,阿笨。你干嘛呀?”小婧从没见过局长这样子,真觉得好笑。但她也一下 子明白过来。 “我是不是就快死了,阿笨猪,不,我不叫你阿笨猪了,还是叫小宝贝了,你 永远是我的小宝贝,我真的是不是快不行了,我觉得全身没有一点气力,轻飘飘的, 你说话呀。” “蜜蜂,你就是我的蜜蜂,不错吧,什么时候总是要说那么多的话,嗡嗡嗡, 你没事的,你不能留下我抱残守缺孤身只影的过,你要活到八十岁,我活到一百岁, 我们没了牙还要亲热的接吻,你说还要有我们的小霸王,象你一样漂亮,我一样精 明。”局长强装着笑颜。 “还有你的心计,你的足智多谋。你的心计谁也猜测不到的。小霸王就要象你 一样。” “是的,象我的心计”。他的心计就是太深了,才会有今天这种下场。他的泪 又涌了出来。 小婧倦倦的闭上眼一会,又恹恹的开了。 “宝贝,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给川,我觉得特对不起他,这生我总觉得欠 他的好多,好象他要在国庆结婚了,今天,是几号了?” “30号。” “哦,那他就是明天当新郎了,你帮我打个电话,我怕我不得参加他的婚礼了, 连一句祝福的话也该给予他吧,你说呢?” 局长拿着电话,走到房外拨通了川的电话,语无伦次的,“川,小婧可能快不 行了,你,——……,她想和你说说话,你不要刺激她,你和她说说吧。” “川,是你吗?我今生不能做你的新娘,来生吧,听说你国庆结婚,真的吧, 你可要好好对你的妻子哟,我祝你一生幸福,快乐!还要有一个小宝宝,好帅的, 长大是个大人物,呵呵。你说我笑好听,我笑给你听了,还好听吗?你不要恨我, 求你,好吗?” “小婧,小婧,你不要说了,你在哪,我马上到你的身边,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你等我,我马上去看你。” “你不要这样,这生你对我真的很好了,我不能那么自私,你对我的深情我来 生一定加倍还你,你一定在国庆做个最帅的新郎,一生过得如意如愿,听我的。” 川挂了电话。再打过来,是局长接,川竭斯底里的冲局长吼“小婧现在在哪, 你这个笨猪,你是如何对她的。” “我真的是笨猪,真的,对不起,全是我的不对,她现在在区医院,妇产科三 楼特护房。” 川,是对小婧最好的男人,他痛爱她,她有一点小病,川都会呵护有加,生怕 小婧难受,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不让她为他掉一滴眼泪。于川 来说,小婧就是他这生的至爱。可小婧的至爱却偏偏不是他。为了忘却小婧,他让 自己和一个爱他的同单位的女子在一起,没有感情,没有激情,只是为了成家而成 家,结婚而结婚,国庆节,真的是国庆节完婚。 他顾不了那么多,对着即将成为新娘的她说,“明天我或许不能和你结婚了, 你和朋友说改期吧,小婧出事了,我必须去,对不起了。”来不及看将成为新娘的 呆滞的脸,开着单位的一辆微型车,朝着区医院的方向驶去。 他一路上不停的超车。只想能到快点看到小婧,哪怕是最后一眼。她是他这生 中最爱的人,最痛爱的人,没了她,他又怎么能开怀的和别人在一起,还是个不爱 的女人。他管不了了,只想着小婧,他在心里念着小婧的名字,让小婧能等到他的 到来,他不能让小婧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的受黑暗的折磨。他知道小婧是最怕黑 的。 小婧迷惘的看着局长,“小宝贝,你说人生为什么是这样的不如意,我好想和 你在一起,今生今世只想做你的新娘,可是就是没有那一天,无数次的遐想过我们 的日子。川也好想拥有我,可我对他却没不能产生爱情,我也努力的让自己想过他, 可就是做不到。唉!川也有一个爱她的女人,他这生没了我,和那女人结婚一定会 幸福的。还有你,没了我,你也要好好的营造你的幸福,她在家也不容易呀,老天 实在太残忍了。咦,我看见川了,他怎么来了,还在向我朝手,你看?他还是好帅。” “川,你怎么来了?” 局长认为是川来了,回过头看,没有。“小婧,你眼花了,他没来,他明天就 当新郎了呀,你忘了?” “是川,是他,他总是不放心我,他来带我走了,你看,他还拉我的手了,他 在和我说话。 “小婧,是我,我来陪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受痛苦的折磨,你不用怕。我和 你永远也不会分开了,你也不用受苦了,我带你到一个没有黑暗的地方,我们比翼 双飞,并肩飞翔,就只你和我。” “小宝贝,我走了,真的,川来带我走,他知道我怕黑的,还怕孤独,有他伴 着我到只有光明的天堂,我不用害怕,你也不用担心了,真的,阿笨猪,保重,我 走了,真走了…… 小婧的手从局长的掌心里滑开了。 “小婧……”只听到哭天喊地的沙哑不成形的声音回荡在医院上空。 早间新闻报导:昨夜在高速公路上,一辆微型车因超速,撞上前方一辆大卡车, 因速度太快,微型车上的驾驶员当场死亡。查出身份,名叫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