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哭 一 蓝天白云,波澜不惊的湖面,悠悠的一只小舟 懒洋洋地挥动着两片木板,草帽下的墨镜遮掩着无神而游离的目光,阳光下的 我看起来深沉而消沉 岸边手拉手走过几个丫头片子,一面偷偷张望一面抿着小嘴傻傻地乐。低头打 量打量自己,我也乐了,甭说她们,GG我这身行头连自各瞅着都像特务,50年代的 老特务。点上一只烟,目送着MM们走出视线,老特务继续等待着组织上派来的接头 人员,焦虑而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过的很慢又很快,我的烟一只接着一只,心情也随着烟火忽闪忽灭。看来 是不会来了,扔掉最后一只烟头,抄起浆,无奈地准备离去。就在转身的刹那,我 看到了她。笑了,我。 天空陡然变色,呼呼的风声在耳边肆虐,一阵阵的浪涛排子枪一样不断扫射着 湖面。悠悠的小舟悠悠不再,如我的心一般浮浮沉沉。又是一个浪头打来,我被抛 在了湖里,带着还没来得及凝固的笑容。 绝望地伸出手想抓住一切,可是握住的只是一把稻草。拼命挣扎着要浮出水面, 可是除了水面还是水面,无止境的水面。透不过气,难受,窒息的感觉,难受,我 喊不出来…… “啊!……”,终于喊出来了,睁开眼,天已经亮了,阳光灿烂! 满头的冷汗,每次都是这样,无数次同样的梦。从枕头边摸出烟和火柴,没命 地抽着,浓浓的烟雾中,我在躲避着梦中那双含泪的眼。正在出神的时候,门外传 来一阵匡铛匡铛的响动,震耳欲聋。TMD是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我 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气冲冲地拉开卧室的门。门厅里,王虹抡着板刀剁着排骨, 正忙的不亦乐乎,听到开门声,转过头冲我讨好地一笑:“起来了?”,“恩”, 我含糊了一句,心里突然堵的慌,从王虹手里拿过刀,恶狠狠地剁着案板上的排骨, 血肉番飞。“你看你,怎么一大早就开始抽烟啊”,王虹一把拿掉了我嘴里的烟。 “给,我才削好的梨,听说润肺呢!” “搁那儿吧”,我没抬头,继续抡着刀,剁着已经支离破碎的排骨,剁着已经 支离破碎的那份感觉。 “哎,我们单位今晚在星辰舞厅包场哦” “奥” “咱们一块去吧,好吗?”“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事” “又是有事有事,你怎么成天忙的跟周总理似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有没有 这个家?!” “你烦不烦啊?!整天絮絮叨叨的!”我抬头吼了一句,扔下刀,擦擦手,拿 起已经削好皮的梨,送入口中。清凉爽静的感觉弥漫开来,喉咙舒服多了,胸部也 不那么闷闷的,还真有点润肺。 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啜泣声,转过头,王虹背对着我,肩头正在不停地抽簌着。 扳过她的肩,王虹的脸上满是无言的泪,我的心突然有点软软的感觉。 “怎么了,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一样,来,我帮你擦擦” 王虹打开我的手,把脸扭向一边,哭的更加有滋有味了 “好了好了,全是我不好还不行吗?” “就是你不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你陪我出过几次门逛过几次街?买米买面 忙里忙外都是我一人,我都快成千里独行侠了,不知道的都以为我是单身贵族,二 楼的张大妈前些日子还要张罗着把她家二小子介绍给我。你说!我听了是该笑还是 该哭?!55555……。” 我笑了,一拍王虹的肩,“小鬼,这是好事嘛!说明你青春常在红颜可人,你 想啊,你要是满脸褶子笑一笑白粉扑扑掉的主儿,那个什么张大妈还会把她二小子 介绍给你?!恐怕她要赶着把二小子他爹发给你了!呵呵……” 王虹扑哧一笑,玄即扭过头,绷着脸如雕塑状直视前方 “又哭又笑满脸放炮.。”,我一边拿着手巾在王虹脸上胡乱抹拭着,一边继续 嘻嘻哈哈 “千万别跟我较真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先天腼腆后天内向三棒打不出个 所以然来,嘴也苯的像生了锈的锁一样不好使唤可心的话儿闷在心里就是吆喝不出 来只会跟哑巴似的呜啊呀的然后再来上一个很无辜的表情……”,说到这里,我憨 厚地一笑,举起两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圆,然后打着自己也看不懂的手势叽里咕噜 地哼哼唧唧着谁也听不懂的世界语用足以冰冻一切的无辜眼神傻傻地望着对面的她。 傻傻地望着……。 一刹那间我真的很投入以至于恍惚之间不知身处何处,好象很久很久以前我也 曾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望着一个人。只是好象吧,我已经记不清了,记不清那个飘 雪的夜和那个以指作笔写着我的名字笑盈盈地告诉我:“窗外的雪好大,在布满水 气的玻璃上一千次写你的名字,爱你,如两年前一丝未变……”的人了,也记不清 自己那如今日一般憨厚之至的微笑和如今日一般足以冰冻一切的无辜眼神了…… 真的记不清了,我告诉自己。 眼前突然变的湿润而朦胧,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不想看清,我只想就这样继 续着憨厚之至的微笑和冰冻一切的眼神,就这样继续着,直到永远。我不想挪动一 点点点点表情和动作。我很累…… 王虹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你哭了?!” 我回过神来,迅速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王顾左右而言它,“哦,搞了半天, 楼下那个老婆子姓张啊,MD ,一看长像就不是好人家出身,演个特务都不用化装, 呵呵……” 王虹不高兴地看着我“怎么这么说人家啊,真是的”,话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 “不过还真有点那个意思啊,哈……。” 看到王虹绽放的微笑,我又下意识地绷紧了脸。转过身,从衣架上取下西装, 一言不发地往身上套。今儿话有点多了,其实从某年某月某日起,我的话一直少的 可怜,人也变的懒懒洋洋的。可是说来好笑,王虹她妈看上的却就是我这一点,说 我这人老实厚道不花言巧语。其实她错了,如果她有兴趣翻开毛主席语录88卷第88 8页,就知道老人家是如何教诲我们的了:敌人是狡猾的,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衣服套上鞋穿好,站在门口打领带,有点手忙脚乱。我打领带的架势一直延续 小时候系红领巾的套路,别居一格。 “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有点事” “那晚上你到底去不去啊?!”王虹又有点急了,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去,打四我也要去。到时你CALL我吧,OK?”我把王虹揽在怀里朝她正义凛 然地一笑,然后伸出小拇指,“来,打个勾勾”,王虹用喜悦的目光看着我,伸出 了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也用喜悦的目光看着她。 转过身刚迈出门,王虹喊住我,“你今天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怎么?” “我也说不出来,感觉吧” 我没说话,深沉地摆了摆手,迈着矫健的步伐蹒跚地下楼而去。 二 街上的阳光很明媚。街上的车很多人也很多。 夹着十五块钱一个的仿皮公文包,挺直了腰杆,我漫步在人群中。感觉像是在 游泳,擦肩而过的都是一条条忙忙碌碌的鱼,一条条会游泳和不会游泳的鱼。 拐过弯儿,身子猛然一震然后是一个踉跄,接着就是清脆的一记“啪”。我的 脸火辣辣地痛。 抬起头,两个十七八岁染五颜六色羽毛着紧身裤的小子正冲我怒目而视,其中 那个一脸“美丽”的家伙扬起的手还没收回去,嘴里也在骂骂咧咧地骂着:“M拉个 X,找抽啊你” 我垂下头,继续往前走,一言不发。在这些小子面前语言是多余的,即使你把 还没来得及挨抽的那半边脸默默地主动递到跟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再来一记大 力扣杀然后踏上一只已经几天没开涮的臭脚。现如今不比从前了,您没看港台片里 那些玩刀玩枪玩心跳的黑社会GG们登高望远的造型都和明末清初那会儿不一样了吗?! 认了吧你!我告诉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毒毒地瞟了那个小“美丽”一眼, MD,以后落到GG手里要好好给你补堂地理课让你丫知道什么是“西沙群捣”!!!…… 阿Q般的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发现2000酒吧的大门已经横在眼前。 从怀里摸出平光眼镜,文绉绉地戴上,然后文绉绉地登堂入室。 屋里的灯光很昏黄,一个长发披肩的蟀G正陶醉在自己吹出的SKS曲调声中,四 周围的人们倚着桌子仪态万千地表演着自己的心态.眯起眼打量了一下,看到张永远 扬起手给我发了一个自以为酷毙拉的信号,可惜那个信号酷的我实在有点看不懂了, 但是大约是喊我过去的意思吧,我想。总不会是TMD见面就管我喊DIEDI吧,那我可 担当不起了。 扶扶眼镜,堆出一脸翰笑,我走到张永远他们桌前,冲老张不瘟不火地微微一 欠腰,喊了一声“张大哥!” 老张挪挪身边的椅子,“来来来,坐……” 我带着拘谨的表情坐下,喝着老张自作主张为我点来的啤酒,一言不发。 张永远点上一根三五大马金刀地喷出一口烟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立山, 北京来的朋友,跟我大学同学,多少年的老铁了.雯雯,立山的小朋友,呵呵.黄 刚,和立山一起的.这几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见过不少次了,反正你都的喊G……” 生硬地冲巍然不动的一众同桌们笑了一笑,心里骂了句:“都TM人模狗样! 老张猛然大力一拍我的肩"这是耳东,我小弟兄,一个单位一个大院儿里的, 没说的,够意思会处事,……” 肩膀被拍的又火又辣.我强忍悲痛,带着感动的表情对老张意味深长地点了点 头勇表决心,“大哥,咱们谁跟谁?!您还不知道我吗?!跟您闹革命也不是一天 两天的事了” 老张高兴地哈哈大笑,我也“嘿嘿呵呵”地来了几嗓子.脑子里却在暗自感叹: 千穿万穿马P不穿啊! 要说老张这人,是个能打硬仗的角儿,坑蒙拐骗样样通,还有一付野驴般的体 魄和钵儿大的拳头.火气也不小.前二年在外地火车站加塞买票被一便衣拽出来的 时候老张拔蹄就撩起蹶子把老便扑翻在地,结果被围上来的一众好汉带到车站派出 所饱以一顿老拳.都传说老张被带进门的当口儿一点没含糊,悲壮地放了一句"我 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别把我打残了就中!"后抱头往地上一趴再没对组织提出什么 个人要求.接下来就是一阵只有杀猪过年之时才能偶尔得闻的悲鸣,声若轰雷响彻 十里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这个传说听过的人都相信,因为张永远就是这样的主儿。 可是老张背过身来的另外一副嘴脸知道的人就不是太多了,拿上次那回儿来说吧, 某某长看中了某某电器,可是对6800的报价感觉有些肉痛,就打了个LING LING 给 号称路路通的张永远张大侠。然后您猜怎么着?!老张撂下电话,2分钟之内杀到某 某长瞅中的那部电器前,甩出68张四人头吩咐了一句:“发票按4800开”……以后 的故事发展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据传闻老张前不久荣升贸易公司经理可能大概也许 与某某长在常委会上以开拓型人才大力推荐不无关系。唉,就是这么样一条铁铮铮 的汉子,偏偏也听不得可心儿的话,几勺孟婆汤一灌就迷糊的找不到回家的路只知 道楞楞地蹲在西祠胡同口不哭也不闹地啃着指头发呆,人哪!!! 我正默默地出神,老张悄悄地捅了一下我的腰。我会意地站起来,面无表情地 对老张说了句“啤酒喝的有点胀胀,有没有洗手间啊?”“左边一拐弯,走,我带 你去”,老张很满意地站起来,一马当先地离开了座位。 从厕所出来(还是这俩字顺口,洗手间卫生间的,别扭!),老张摸出一包红 塔山,一人一只点上,就在墙角嘀咕着。“你知道立山是什么的干活吗?”老张不 无炫耀地说,“看不出来,好象以前没见过,大哥你路子广朋友多我实在数不过来 了”,我敷衍着老张,心里冒了一句“反正和你丫一样不是什么好鸟!”,老张用 警惕的目光扫射了一下四周,神秘地咬着我的耳朵“他的爷爷是XXX”,那个名字一 出口我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靠·!不是开玩笑吧?!我刚学会走路那会儿就TMD听 说过这个名字了,比偶像级还要偶像级的一个名字啊! 小时候生病一打针我就哭的气壮山河感天动地,每当这时我们家老爷子总会摸 着我的脑袋一边用深情的目光遥望远方一边用低沉浑厚的语调给我讲述着XXX他老人 家带领红军打土豪分田地的故事,我每次都被感动的热血沸腾,老爷子每次也都没 忘了在故事结束的时候不经意地带上一句:“小东,待会儿打针的时候要像XXX爷爷 学习做一个勇敢的孩子啊!”……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我步入医务室时的心态应该和 神风敢死队员钻进飞机驶离跑道回眸望向大地的时候差不太多,洒向人间全是爱都 是对生活那么留恋外加视死如归的一种目光!现在这个什么立山居然是XXX的孙子?! 震惊、怀疑,然后居然有一种馅媚讨好的冲动在心里翻来滚去让我对自己内心深处 俗不可耐的某些东西痛心疾首的无以复加! 在心里暗暗抽了自各一嘴巴,我眨着扑楞扑楞的小眼睛看着老张:“大G,真有 你的啊,不是开玩笑吧?!” “我靠!你TMD还不相信我啊你,没告你说立山跟我 多少年同志加战友了嘛,以前他上学的时候挨小混混们K还不每次都我给他出头,你 还不相信你GG我吗你?!”虽然理智告诉我好象其中有着大大的水分,但是一种对 熟悉事物不自己地予以相信的弱点又让我相信这一切:这话要别人说咱还真是一点 不相信,老张总不会开这种国际玩笑吧,何况又是他老人家的多年同学!……痍?! 以前怎么没听老张摆弄过呢?就他那根花花肠子还能闷这么久?!奇怪啊!……疑 问破空而来又电闪而去,我不愿多想懒的多想甚或潜意识里希望这个消息是真的。 是不是人性中渴望一份天外传奇的念头和主观里的神话意识始终挥之不去?!千百 年来的奴性使然啊! 我一边做着批评和自我批评,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张那高大伟岸的身躯后面。 彼此脚步配合之默契有些迹近于荆无命扛着大破刀跟在上官金虹后面时的感觉以至 于老张步行的风姿在刹那间呈现伟人状并且带着主席般的微笑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就差没喊我一声“小鬼”了。我冷冷地想着什么 。 在回来的几步路上张永远叮嘱我要假装不知道立山的身份。立山会不高兴的, 他说。 我点了点头。我冷冷地想在着什么。 回到桌上,一帮老几正砍的热火朝天笑的前仰后合。老张凑上去逮着立山楞个 劲地拍猛个劲地捧,房子车子婊子票子还有老子简直就一五子登科现代版,语气之 肉麻足以放翻一头怀胎十月或者肚子里垫了俩枕头的大象。 我正忙着反胃呢,老张抽冷子朝我猛递一眼神。我假装没看见,低头数着指头 上的皱纹,于是紧接着脚上又是一痛才不得不抬起了头。领导的意思咱明白,不就 是叫兄弟给立山灌点麻药上点电让他飘的不知道自各能从几楼往下跳才能只摔断脊 梁不摔断腿吗?!这个是兄弟我的强项,也许你不清楚但是我和老张都很清楚! 我肉麻西西地猛开始灌水。立山GG一看就是贵人之像等等,立山GG不像有些人 那样如何如何而是给人感觉平易近人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等等等等…… 我还夸了很多很多…… 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开始对我绽放笑脸包括立山在内。其实溜须拍马也是一门 严肃的自然科学,你要跟李逵一样轮俩板斧霸王硬上弓地来上两下没准会闹出人命 来搞不好还是个政治问题咧,拍就要拍的你情我愿对大家都是一种艺术上的升华和 享受。您没看老张就独独喜欢接受我的表扬和批评吗?! 凑着热闹,雯雯小朋友也要和我来上一杯,姑奶奶举起杯张口就是一句:“去 S!”吓的我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椅子上跌落马下,反应过来以后我开始低着头满地找 鸡皮疙瘩。MD,不会说英文就老老实实用国语来一句“干杯!”好了,这样鸟语花 香的实在让人受不了啊老张又开始介绍起雯雯的背景“雯雯的爸爸是XX区工商 局长,如何如何如何……”,颇有宝马配好鞍之意。雯雯则在一边很淑女状地浅笑 着。我真的吐了。吐了一口痰,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前些日子二子才泡不久的那个 马子一不留神东掉几万西掉几十万家里面又如何如何的故事重又浮上脑海。说实话, 从那以后我一接触到类似的东东就条件反射以至于后来在西祠胡同看到海石大人夜 里2、3点钟碰到一据说即将移民新马泰云云的少女要和他做一场露水夫妻的帖子,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呵呵! 走题了走题了。那就回到那天中午吧。 和这拨俗鸟在一起厮混是很辛苦的事情,侃到舌头快打不过卷来的时候,我实 在有点挺不住了。挺不住就撤,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儿咱是从来不屑以为之的,不是 我高雅不是我莫测只是因为哥哥我本来就已富态的近乎于蹒跚。摸摸腰间做了个假 动作,按着CALL语带急促地告诉老张我正接到好几个MM的无情追杀只有先闪一步方 能苟全性命于乱世现在撤退也是为了将来大踏步的前进嘛。老张面带不悦地看着我, 丁零桄榔地说了句什么。我神秘地趴在老张宽阔浑厚的肩膀上咬了两句耳朵,老张 哈哈大笑前仰后合,一只大手巨人般一挥:“去吧!”。 三 和几位爷打完招呼走出酒吧大门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连 大街上的MM们都是这么的入眼,还是解放区好啊! 麻麻的感觉从腰间传来,震的我牙疼。 CALL机屏幕上只有8个字:“二子感冒,现在家中” 招手拦了部的士。坐在车里我直犯嘀咕,不知道这家伙又有什么故事了,可别 跟上次一样大伙还没进门就被满地的黄白之物熏得刷拉拉卧倒一片吓得路过的群众 猛一瞅还以为到了老山前线。那次可真叫惨啊,回去后我整三天没动一筷子闭上眼 就是那股味儿,唉……, 进他家的时候我捂住了鼻子。 推开门,烟雾腾腾人影晃动,有点雾里看花的感觉。 二子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纱布,纱布上还透着红。唉,早告他别跟那个叫红红 的在一起拉扯,这不,才几天就闹了个刺刀见红,领导和同志们看了心疼啊! 看到我进来,二子嘿嘿地一笑又是一咧嘴。我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他,想起了我 以前在西祠胡同《人在江湖》里发过的一片帖子。我好象是这么写的: “ 你认为江湖是什么?是大马金刀穿插着豪酒放歌,还是身中一百八十三刀以 后一个人从八百里外爬回家中挣扎着到在你的怀里只为看你最后一眼并且微笑着告 诉你莫斯科不相信眼泪?是西北的风夹着塞外的雪,还是两个大鸟人半夜三更反穿 着皮袄歪戴着口罩打一部的士去那鸟都飞不上去的黑木崖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是 黄蓉的狡黠萧峰的豪迈还是在晚来的风中听鲜花静静开放的花满楼?!不是,都不 是。江湖是我们对现实的无奈和感叹,是我们超越了现实的向往和寄托。在江湖里, 我们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迈上了一个又一个崭新的台阶,在江湖里,人的主观 能动性发挥到了极限——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其实人生于世,处处皆为江湖。每个人也都是一个江湖,你自己的。 很多时候我们嘴里或眼里的“江湖”大多都是特指,但是特指什么好象到也不 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爽的。 二子就常把“江湖”二字挂在嘴上。不过我认为对他来说应该在前面加一个字。 一个“准”字。 我把两只烟放在嘴里点上,递给二子一只。又摸出几只来打了一梭子。屋里都 是二子的一些高中同学,一看就知道都是除在嘴上给个痛快外只能用憨厚和歉意的 目光注视着你的同志 但是朋友总还是朋友 没问二子出了什么事情,反正他会主动向组织汇报。再说这小子命硬的很所以 我也没担太大的心,您想啊,从四米多高的墙上头朝地掉下来除了多俩大疙瘩外没 少一根毫毛的人您还用替他犯什么愁吗您?这样的人过马路的时候恐怕连汽车都得 绕着他走,他不撞汽车就是好事了汽车还敢撞他?! 二子用抽大烟的架势吸着我给他亲手喂上的烟,吧嗒吧嗒的。说实话,看着他 一吞一吐我着实心疼,因为这家伙抽烟根本就没有瘾头,丫挺的抽烟就是应了那句 话:乌龟吃大米——浪费粮食。心疼归心疼,毕竟朋友一场他要摆酷你也不能拦着 他不是。 果不其然,二子嘴里的烟还没浪费完我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出的 是坐在他旁边那个姓安的伙计。这个朋友我还算熟悉,知道他曾经是一超级武侠迷。 之所以用上曾经二字是因为该老兄曾经翻烂了手头所能找到的所有武林传说才勉强 扒拉出一个八百年前是一家的本家,不幸的是这个唯一的本家偏偏又不给他老人家 长脸——出场之后刚刚来得及露一小脸儿就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被以某某少侠为首的 正义之师送上西天去取经了……哀莫大过于心死,打那时起安大侠再也没有和金古 温梁及其他老兄发生过任何组织上的联系。庆幸的是他脱离组织这么些时日了当年 那一套江湖切口到还是烂熟于心,所以他讲起二子昨天晚上的遭遇来有些像在说大 书对于听故事的我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 原来昨儿夜里红红好姑娘在大草原舞厅“消遣”的时候被人劫了。劫她的是一 刚从山上下来不久的老相识,诨名“座山雕”。 雕老哥甩出几个耳光之后借走了红 红身上所有的钱连钢蹦也没舍得错过,扬长而去的时候撩下一句“今儿下午和你在 一起的那个叫二子的家伙是TM什么三流角色?我查遍了四通街所有黑社会也没查到 他的名字,你怎么尽跟这样的菜鸟在一起散混?我靠!”…… 听到这儿,我不禁哑然失笑:别说查遍四通街了,你就是寻遍太平洋也翻不到 二子的名字啊,他本就是良民的干活皇军的不是,充其量也就算个伪军或者皇协军 的还是不在编的那一类,你说你通过正规组织渠道能查到他吗你?!……笑完以后 继续听书,不过听到这里接下来的故事也能想象个大概了…… 脑子里长虫子的红红打了个电话给二子,涕泪交加不复言表。脑子里同样长虫 子的二子从枕头下摸出那把枕得都快捂出痱子来的大破刀,用纱布把刀把缠了几圈 后衣服一包肩上一扛扔下屋里的牌友就出了门 二子推开门的时候外面风很大,安大侠拿着牌的手有点抖因为他看到二子的眼 睛有些红 新河小区到大草原也就一只烟的工夫 二子走到跟前问了句:“谁是坐山雕?”的时候,和两个鸟友蹲在舞厅拐角正 眉飞色舞的老雕反应很快,站起身退后两步一只手也别到了腰后 “GG就是,什么的干活?!”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后无退路的老雕刚才只是职业性的假动作,他的身上只有银子并无青子所以闪 开一刀后只能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紧紧抓住那把缠了不只一道纱布的指挥刀 二子和老雕夺刀的刹那身旁有酒瓶如流星划过 刀抽回,嚎叫声中坐山雕手掌划开…… 不成套路的刀光…… 保安出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四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的几乎能听到所有目光带着不同情绪在二子身上相互交织 时放出的静电声 如果目光能杀人也能救人的话,弹指间二子已经有充裕的时间被大义灭亲N+1次 又非嘴对嘴人工呼吸抢救回来N+2次 被一道目光…… 那一道目光的主人就是我 我的目光恼羞成怒,我的笑容灿烂依旧 我不想宣泄自己,因为我已经到了应该学会沉默的年龄也因为我知道宣泄也只 能是宣泄 刹那间的眼神交会已经交流了一切,二子用沉默回应着我的感受…… “你好好歇着,我先走了。过几天有空一起去钓龙虾吧,选个好日子……。” “还是二里店吗?” “也,二里店!” 二里店,童年的欢乐和回味…… 那时候我们没有烦恼…… 出门的时候和二子他爹开了个碰头会,于是很礼貌地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陪了 个笑脸。我对这老牌单身贵族一直不太感冒但是看在二子的薄面上也没少关心,不 费心不行啊,老家伙正是“三十不浪四十浪五十坐在浪尖上”的危险年龄,一不留 神就要跃跃欲试老杏出墙让你欲哭无泪,上次因为作风问题家里被泼了十几马桶的 教训还不够惨重吗同志们?! 青春期教育要重视,更年期教育也得提高到讲政治的高度不是?!…… 外面的天有点阴沉沉的,看来老天爷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太好没准正为少调一级 工资在烦烦恼恼辗转反侧……我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自己 胡同拐角,看电话的老大娘悠闲地磕着瓜子,看到我过来憨厚一笑,“上网了 吗您那?” 我倒!…… “上了上了……”,稳住踉跄的身躯抓起电话,拨通了老地方的号码 悠扬的铃声响了半天,耳边才传来晓晓梦呓般的声音——“喂——……。”,……。 “我啊。开什么飞机呢你?!这么长时间……”……。“嘿嘿,昨儿网上冲浪整一 宿,刚刚才躺下啊老G……”……“你NND,不要命了啊你。我跟你说啊,二子出点 事儿,这几天怕是不能就位了。回头你在右边的抽屉里拿点钱给他送去,别忘了啊! 我挂了……”…… “等等等等”……“干吗?”……“嘿嘿”……?……“呵呵……”……“我 靠,脑子不好啊你?有气就放没嘛事儿哥哥还要赶时间,刚约了江李朱办一起共商 台海大计……”……“哈哈后!我网恋了也!!!……”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听着晓晓兴奋颤抖的告白我差点拿不住话筒 “???!!··##*****——你再说一遍?!”……“真的真的,她给我来信 了……”“哪一位啊,几方面军的同志?”……“就是我上次给你说过的那个啊, 名字好好听语气好温柔的那一个”……“哦哦,是她啊,继续继续”,她是谁啊她?!…… “ 昨天她终于又出现了……我们聊的很好很好……她说她爱我……”……拿住话 筒,我沉默了几秒……。“晓晓啊,别太当真,容易伤着自个儿……”……话筒那 端也是短暂的沉默,我可以感觉到晓晓略带呆滞的目光正在凝望着远方那曾经的某 一个角落。我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会把他带回过去,这对他不是一种快乐。可是我还 是说了 ,因为我不想自己的朋友再一次的不快乐…… 这就是所谓的网恋吗?两个也许前世今生来世都永远不会见面的人,仅仅带着 莫名的心态杂乱地敲 了几下键盘动了几下指头就开始互相赋予爱与被爱的权利了么?!…… 摇摇头,想起了尼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而把一句 空话射向蓝天——不料一个女人从空中落下!”……有点意思…… 走出电话亭的时候我有点不快乐 把晓晓带回过去的同时也把自己带回了过去,那几句话…… 五 过去已经只能是过去, 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只是茫然地让一颗飘零的心在风中摇 摆不定守侯那已经逝去永不再来的往昔,我知道这是徒劳的。我知道…… 闭上眼睛,站在大街上,我一个人 还有她…… ……你好,时间会改变一切吗?哪怕是曾经认为坚不可摧的东西…… ……多年以后,你心中的那个曾经不可替代的她会被取而代之吗……多年以后, 会不会有一个温柔无比可爱非常的女孩闯入你心中?与你相偎相依,当你心烦的时 候,会不会揽着她,数着她那根根秀发。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会不会暗笑年轻时的 轻狂无知呢?…… ……“如果有一天,世界都改变,当沧海都已桑田。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 陪我度过每一天.。”,其实我不敢强求世界都改变的时候你还能依然爱我,只原在 世界依然如故,沧海还是沧海,桑田还是桑田,你不要“物是人非”也就足够了。 也不敢太贪心,“来生再续缘”,只愿今生和你有缘又有份就很满足了……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 有冰凉的感觉从脸庞滑过 睁开眼睛,站在大街上,我一个人 没有她…… “叔叔,你不舒服吗?”,低下头,一个带着红领巾的小胖子吃着苹果好奇地 看着我。我笑了,想起了童年,把红色游泳裤系在脖子上应付老师检查的童年 “小朋友,把你的苹果给叔叔一个好吗?” 小胖子看了看我,递过左手上已经啃了一半的东东。“NO,NO,叔叔要右手的……” 小胖子又看了看我,把右手上还没动过嘴的苹果放到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 递给我…… 真的忍不住笑了,拍拍小胖子的肩,问了自己一句: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 麻麻的感觉又从腰间传来,这次不止是牙疼的问题了。王虹她婆婆家的号码…… 挥挥衣袖绝尘而去的时候,小家伙追在我的后面兴奋地喊着:“叔叔,那首歌 我会唱,那首歌我会唱……”…… 六 话筒里传来的是我老妈的唠叨,同一时刻我的心里又哼起了那首丢手绢的儿歌,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把它丢在小朋友的身边,大家不要告诉他,不要不要告诉 他。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从来没有。 “小东啊,你这孩子,大周末的也不回来看看我和你爸,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 心,哎….” “妈,我这不是在帮朋友搬家吗,实在是走不开啊” “你整天到底在折腾什么呢小东,你爸说在单位也老看不到你的人影儿,可千 万别闯祸啊,这年头坏人太多了,你打小又那么老实,真不放心你啊” “放心吧您那,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不放心,您看您说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也亏你这孩子有孝心,还记得你爸最爱喝的冬瓜排骨汤。” “冬瓜排骨汤?”,我楞了一下。 “是啊,你让红红带过来的冬瓜排骨汤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爸还好吧”,很快地岔开了话题,一瞬间我的心底有 一种冷却许久的东西在融化。 只是一瞬间。 “你爸挺好的,也挺掂着你呢,老陈啊,小东要和你说话呢” 话筒里半天没有动静,我知道我爸是不会过来接电话的。我也知道他现在一定 正在冲我老妈深沉地一摆手,然后继续埋头于他的那一堆技术资料中。 我想的没错。话筒里传来的是我妈的无奈的声音。 “你爸爸他忙着呢,红红啊,你过来和小东说两句吧” 我只对红红说了两个字:谢谢。 看了看表,两点二十,很尴尬的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 于是一个人沿着大街上慢慢地晃悠,没有方向 走到公园门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买了一包烟一听啤酒还有一张门票。 就一口烟喝一口酒,一个人走一个人过。 孤独的时候我们并不孤单,天空中失落的不仅仅是太阳。 不远处几个孩子正在放风筝,在他们身边站下来,看着一个个风筝在天空中摇 摇摆摆,也看着一张张纯真的小脸在冷风中含苞欲放。 我的目光是羡慕甚或是妒忌的。因为我知道自己早已经完了。 我不再有欢乐。 从那一颗泪珠滑落到手心的时刻。 七 在星辰门口看到红红的时候我已经又如往常一样的深沉,迎着她焦急的目光, 微微一笑,我挺直了身板。 LETS GO 大众化的舞厅,喧闹的人群旋转的彩灯 红红挽着我的胳膊满世界地忙着和人打招呼,幸福的微笑在脸上洋溢着于是我 也只有满世界地点头哈腰,金丝框的平光眼镜还有快堆出水来的笑容我完全可以出 演小兵张嘎里的汉奸翻译了。靠 好不容易坐下来的时候,浑身的汗。 红红还在忙着和身边的姐妹们口水联欢,我也乐得一个人发呆。 彩灯还在不停地旋转,曾几何时多么熟悉的感觉 时光能够旋转吗?一切可以重来吗? 我有点晕。 一个胃囊凸出的家伙走到了舞池中央,我扭过头问红红是不是她们单位的领导, 红红有点诧异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说那这简单啊,过去武侠小说里一看某人太阳穴 高凸那就是高手的标志,现在一看谁谁胃囊高凸那不是握印把子就是握钱把子的。 红红笑着指了指我的肚子,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这是观音土吃多了浮肿一按一个 坑儿不信你试试。然后我的水桶腰上被捶了一拳。 “你今天真的有点反常艾,早上就感觉有点不一样,还挺能掰的”,红红收回 落在我腰上的小蛮拳,看着我的眼睛来了这么一句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怎么了?” “没什么,挺好的这样” 我摸了摸红红的头。 一个抹着锗哩水的小伙穿梭着往这边走来,有点面熟的感觉。红红拉拉我的手, 告诉我这是他们单位的当红小生。能说能笑,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呢。红红不无嘉许 地说着。 眼观鼻,鼻观心,我没有吱声。 什么东东,还TMD当红小生。不就一骆驼嘛。切。 锗哩水走着水步停在了我和红红面前,以十八世纪的姿势向红红做邀请状。红 红看了看我,站了起来。锗哩水很礼节性地冲我笑了一笑,在他把脸转过来的时候。 一刹那,看到我的脸的时候他突然有点不自然,笑容也一下子有点窜味了。张 了张口他好象要说点什么有说不出来的样子。气氛好象一下子有点不太自然了。红 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我堆着笑容打着哈哈说舞曲都快结束了快去跳吧不然太 可惜了。 看着舞场上的锗哩水,我开始了智力大冲撞。但是冲来撞去也想不起来这是哪 亩地里的哪棵葱。算拉,不想了,爱谁谁吧。 一曲舞罢,红红从舞场上飘下来,在我身边一骨碌坐下,看着我发呆。怪怪的 模样,好象还有一点点兴奋的味道。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 的额头。 “没事吧你,咱们俩好象体温都正常嘛” “去”,红红咬牙切齿地拂开我的手,然后自个儿憋不住地扑哧一笑 “东东啊,还真看不出来,你这样的闷瓜也是一名人啊” “名人?!” “是啊,小潘刚才跳舞的时候告诉我的” “哪个小潘啊,糊涂了糊涂了,这是哪壶对哪壶?” “就是刚才和我跳舞的那个啊,他说原来和你一个学校的,说你原来可那个了” “是吗?什么可那个可这个的,我怎么自个儿都不知道自个还这个那个的” “哎呀,可那个就是这个那个的意思了” 红红左右手交替着比划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这个那个到底是什么东东,最后白 着眼问了我一句“明白了?” 我摊开双手做了个否定的表示,摸出一只烟点上,吞云吐雾烟雨迷朦。红红很 夸张地用手拍打着烟雾,很感兴趣地缠着我问有没有想起来以前是否认识小潘啊以 前我怎么这个那个啊。 弹掉烟头,我很认真地告诉红红真的想不起来小潘同学是何许人也。不是说我 是名吗?我要是能想起他是谁我还是名人吗?你认识毛主席毛主席认识你吗?动动 脑子吧姑奶奶。 红红对我的解释并不满意,我看得出来。 舞会结束的时候,我的屁股没有挪过窝。 回家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熄灯以后我把红红搂在了怀里,紧紧的。我怕。 那个已经无数次的梦,还有梦里那双含泪的眼。 八 走在去单位的路上,淅沥沥的小雨还有睁不开的睡眼。我没有打伞,享受着这 一份滋润的感觉。挺好。 办公室里一片忙碌,一个周末过去,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打扫打扫卫生。扫地 的抹桌子的还有端着簸箕的,当然,也有人闲着,那就是部门经理张永远先生了。 老张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抱着电话聊得正欢,不时荡荡地一声奸笑前 仰后合。 我搂了块抹布,走进老张的屋里开始做业。这年头,会干的不如会看的,会看 的不如会表现的。当然,对自己的这份虚伪与世俗我打心底是那么的深恶痛绝无以 复加。但是有时候越了解自己反而也就越来越麻木了。特别是对一个有思想的人来 说。我怎么就TMD这么有思想呢?! 老张挂上电话,以首长般嘉许的目光看着我,甩过来一根烟。我接住烟,感觉 那简直就是一骨头。把我当什么了,你大爷的。摸出火机打着火,先给老张点上。 然后是自己。 “张总啊,刚上班就忙着操劳,注意注意身体嘛” “唉,没办法,在其位谋其政,我这也是身不由己” “那也得悠着点啊,您这棵大树要有个闪失,我们大家伙到哪找地儿乘凉去?” 老张笑了。这类的话他是百听不厌。笑完以后他拍了拍身边的椅子,招呼我坐 下。 “小东啊,最近市场跑的怎么样了?” “一般般了,张总您也知道,现在什么都不景气,难啊” “不要有畏难情绪嘛,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我最近和立山正在操作一个 项目,事情要是成了咱们公司那可就发了” “是吗?张总您可真是一柱擎天啊,跟着您我可算是找着光明了” “和和,全靠弟兄们驾着玩了。什么时候把你爸喊着一起坐一坐,这个项目还 得你爸点头才好办” “这恐怕还真有点难度,我们家老爷子您也不是不知道,迂腐的一塌糊涂。再 说我在他那里也说不上话” 老张有点不乐意了,伸出中指磕了磕桌面 “小东啊,年轻人要迎着困难上嘛。温室中的花朵是要不得的” 迎着困难上?你杀了我吧你。还是迎着困难绕吧。反正太级推手每一个中国人 那都是无师自通“和和,那我考虑考虑再说吧。我先出去了张总,今儿还约了一客 户” “好吧,不过要抓紧时间。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 出去之前我抬起手冲老张敬了个礼,标准的纳粹党卫军姿势。 老张的办公室是一个小套间,外面的大通铺就是公司劳苦大众们工作学习休息 娱乐的地方。 和同僚们假假地寒暄了一阵,拿起笔在小黑板上写下了如是语:“耳东陈动向: 外出市场营销,有事请传呼联系。即日” 走出单位大门的时候我跟侦察兵一般猫着腰,目的只有一个,不想和我老爸有 什么正面接触。 忘了说了,我和老爷子是一个单位的,我们公司是单位内部的一个所谓多元化 公司。顾名思义,多元化就是什么都能来什么都那么回事。说穿了,杂牌军的干活。 我呢,就是杂牌军中的挑夫之类的了,差不多也就是这样。 挑夫当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了。所以我可以每天名正言顺地开溜,在保证了一 定限度的业务量情况下,去做那一件我想做的事情。 也许那件事情对我来说可以称之为事业以及梦幻。也许。 九 单位门口斜对面就是一个公交站台,但是每次宁可多走几百米的路我也从不在 那里上车。有时候,舍近求远并不完全是一件徒劳的事情。 转了几路车后,我开始步行。一边走着一边弯下腰假装系一系鞋带,或者不时 很无意地从商店橱窗的玻璃反光中观察着后面。这样的反跟踪手法是低级的有点庸 俗了,老实说就这还是小时候看国产黑白片学来的。 东西南北中地绕了几个弯,在一户普通的民宅门口停了下来。掏出一把钥匙, 选了一个,慢慢地把门旋开。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个所谓的崭新世界其实也就是一狗窝,很狭小的一室一厅,凌乱的布局以及 散乱的摆设,还有弥漫开来呈辐射状的汗臭味道。 但是我喜欢这里。每次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情都只能用惬意二字来表述。只有 在这里,我才是我。真正的我。我不是耳东,也不是陈。我是我。 狗窝里还有一部电话,两台电脑,一部外置猫儿。小小坐在电脑前,回过头来 冲我做了个V字形的手势,黑黑的眼圈还有不知疲倦的笑容。 “这两天过的怎么样啊,有什么进展?”,我一边启动电脑一边和小小寒暄着。 “还可以了,就是这几天上网速度特别的慢,真是不能急了” “凑合着过吧,社会主义不还是初级阶段嘛。程序做的怎么样了?” “基本上差不多了,正在调试,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吧” 亢奋的情绪一下子笼罩了全身,伸出手和小小一个清脆的击掌,我仰天长笑荡 气回肠直到流出了眼泪。让岁月白发苍苍去吧,为了这一刹那的失态。 “小小啊,好好干,将来革命成功了你的贡献会凝记于史册,哈哈” 小小没有笑,很认真地看着我说:“东子,我会尽力去做的,因为我只有你一 个朋友,因为我相信你” 握住小小的手,颤动的指间掩饰不住的是感动与沉重。为了这份纯真的信任而 感动,为了这份信任终将被自己亵渎而沉重。 低下头晃动着鼠标,避开了小小直视的目光,因为不能承受之轻。 “这个破鼠标,一点都不承手。小小啊,给二子把钱送过去了吗”,点上一只 烟,转移开话题。 腾腾烟雾遮掩中我又回到了面具背后。 “送过去了,他家挺不好找的,一路走一路问。一进门吓了我一跳,满头满脑 的绷带。我把钱放下就走了。没什么事情吧东子?” 我耸耸肩膀,告诉小小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小小也耸耸肩膀。于是我们一起 抖动着肩膀。 小小和二子原来并不熟悉,他们的认识和友谊只是因为我的存在。一个是我的 大学同学,一个是我的小学同桌,都是曾经相互与共的难友。 耳边突然有滴滴答答的声音响个不停,小小急促而兴奋地一转摇椅,扑在了电 脑跟前。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有一个美女的头像在不停地闪动。原来是小小OICQ上 的一位好友在呼叫他了。名字还挺养眼的,《那一笑的风情》。我靠,看名字就不 是善于之辈。 小小不断地敲击着键盘,手法的熟练中透露的是急切和愉悦。反正心情也不错, 就抽着烟坐在旁边看着小小和那个风情你来我往发送着字符。看样子他们之间的所 谓纯友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很快俩人就在聊天室里开了个包间进入了两 人世界。 小小很投入,似乎身边已经没有我这个旁观者的存在。屏幕上的语句渐渐热情 的有些过于亲昵了,于是我知情识趣的调转目光。给别人一份空间,就是给自己一 份空间。空间大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瞎子也该能看出点名堂了,这个风情就是小小上次说过的那个网恋对象。也罢, 这份情感虽然也许注定是不会开花结果的,但是只要过程能给小小曾经受创的心灵 以些许慰籍,那也已经足够了。 未来,毕竟是一个过于遥远和奢侈的概念。 十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家中。屋子里没有开灯,红红一个人偎在沙发里 看着电视。幽暗的房间里,昏黄的电视光芒下,红红寂寥的身影就像一只无助的猫 咪。 听到开门的动静,红红转过了头,我看见了她怀里抱着的娃娃。那是我们结婚 时候买的,一个很普通的布娃娃。 红红的目光由惊异迅速转为喜悦,孩子般的跑了过来,紧紧攥着我的手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工作都忙完了吗” “差不多吧。你吃过了没?”,我理了理红红的头发 “还没有呢。一个人不想动弹” 心中蓦然一酸,“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样吗?” “没什么拉,习惯了”,红红咧了咧嘴。笑容背后的那抹牵强与无奈。 揽着红红的背,我没有说话,只是双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摩挲着。红红低下头, 俯在我的怀里。 我给她的太少了,我欠她的太多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如果世界能够停顿, 我希望能够好好来过。 “好了好了,咱们先解决一下吃饭问题吧。我也饿着呢”,轻轻推开红红的肩 膀,也推开了自己心中的负疚。逃避已经成了我的本能,因为生来就注定是一个懦 夫。 红红挽挽袖子问我想吃点什么,我说你先歇着今天尝尝本大厨的手艺。红红眨 了眨眼睛说你能行吗,我很夸张地拍了拍胸脯。 在厨房里专心致志地忙活着,手忙脚乱。红红几次走到门口都被我给拦了回去, 我决心好好做一回体贴的丈夫,哪怕只是角色的扮演。 菜都端了上来,红红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红酒。打开壁灯,面对面坐着。红红 给我把酒满上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说今天太阳好象没从西边出来你以前从来 不喝酒的。红红说她想陪陪我,我说那好吧看不出来你觉悟还挺高。 一杯酒下去,红红的脸上涌现一抹红晕。我抬手把她的杯子给缴了,红红不乐 意了告诉我她还能喝她还想喝。我说你看你舌头都有点打卷了还是先吃口菜吧,然 后我伸出筷子想给她夹一口菜。 筷子到是伸出去了,可是没有办法往下落。盘子里全是黑糊糊的颜色,这样的 东西我自个都觉得惨不忍睹。红红看出了我的尴尬,把盘子端起来往自己的碗里拨 拉着,大口大口津津有味地吃着。我说快别吃了千万别委曲了自个,红红抬起来, 很认真地告诉我说味道很不错的啊。 “是吗?”,我有点不敢相信,伸出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口 又苦又麻又辣,我一口把嘴里的菜吐了出来。 “不行不行,太难吃了。红红啊,这味道还很不错?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我没有说谎。味道真的很好很甜”,红红看着我的眼睛,“因为,这是你第 一次为我而厨” 我有些手足无措了,拿筷子的手在微微地颤抖。上帝啊,你老人家到底想干什 么?!可不可以让感动这个词汇不要在我的生命里第二次出现?!拜托! 把杯子挪开,我抓过酒瓶不停地灌着自己。糊涂糊涂,糊涂了就好了。 红红没有阻拦我,只是不时地夹一口菜送到我的嘴里然后看着我的咀嚼肌往复 运动。很凄迷的眼神。 上床以后我们开始做爱,机械地缠绕运动着彼此,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窗外的 月光倾泻进来,我看到红红的脸上布满泪光。我说你这是怎么了,红红摇摇头不说 话。我又问了几遍,红红哽咽着说了一句:“刚才我听到你喊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我摇着红红的肩膀 “很好听的一个名字-----美好” 五雷轰顶天旋地转,我没有想到这一生还能听到这个名字,我更没有想到是在 这样的情况下听到这个名字。 我一直在逃避着自己,从那一颗泪珠滑落到手心的时刻。 十一 一夜未眠。 红红去上班的时候我假装打着呼噜。她的眼睛红红的。 往单位打了个电话,老张接的,我告诉他不去单位直接到客户那里去了。老张 恩了一声,叫我别忘了把立山的事情给老爷子说说。我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妈的,嘴 里告诉老张这件事情已经在运作当中自当鼎力而为。 狗窝里还是一片狼籍狼籍一片,我好象又回到了当年的6栋527宿舍。那时候, 小小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过的 太慢,毕业总是遥遥无期,我们哥俩都以退学各奔东西。唉,往事不堪回首,回首 泪洒江湖。 屋子里没有人,小小不知流窜到哪里去了。我打开电脑,听着老狼的那首恋恋 风尘,开始拨号上网。 网络这东西是个新鲜玩意儿,报纸上把它吹的神乎其神。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 事儿,对老百姓们来说,也就是多了一种逗闷找乐的方式。说穿了,这是无产阶级 未来的娱乐趋势,有钱的出去海阔天空满世界地拉练,劳苦大众们在家对着电脑画 饼充饥穷开心一把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 我登陆到OICQ上,找了一个公共聊天室,把自己的名字往里面一放然后缩在角 落里看着别人聊天。没有人找我讲话,我也懒的和别人搭茬。好象听说过寂寞也是 一种美丽吧。 耳边有开门的响动,回过头,小小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我说你干吗去了瞧你 这个高兴的样子就跟刚反正的伪军一样,小小说没干什么出去走一走呼吸呼吸空气 啊。我说你别蒙我了你从来你的眼睛就是你心灵的窗户,小小腼腆地笑了笑告诉我 他刚才上邮局去了。我这个奇怪啊,好好的你上邮局干吗赶着给人民日报投稿啊?! 小小说我那有哪份闲心是给风情汇款去的。 “给风情汇款?” “是啊,风情昨天告诉我她父亲住院了” 我说他妈的小小你连这个也相信?!小小有点急了说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灰暗 人家一个女孩也不容易。好了好了,我摆了摆手。实践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我 们慢慢看着吧。 小小不理我了,低头摆弄着电脑。我把他的脑袋扳过来说看着我的眼睛,小小 说你的眼睛有什么好看的又不会放出火花连蚊子都电不倒一个。这句话说出来以后 我们俩都笑了,这是以前我们宿舍最经典的一句联络暗号。 笑完以后我们都回避了刚才的话题,但是我的心里放不下的是隐隐的担忧。钱 不是问题,最多就当捐给希望工程罢了。可是这份所谓网恋的如此纯洁度会不会再 一次把小小击倒在希望的边缘?! 我不愿多想,生死在天一切随缘吧。在世界面前,人真他妈的渺小。 “ 小小啊,程序调试完毕了吗?” “差不多了,基本能到达要求。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军统》” “和和,这个名字好,贴切的一塌糊涂” “我觉得《军统》可能还存在一些BUG,还得再调试调试” 我说这样吧,你就拿我这台机子练练手咱们也算来次台海大演练。小小说那也 行反正这两台机子连在一起更直观。 说着话的时候我抬头望了一眼屏幕,聊天室里还是人山人海,喧哗之中,一个 女孩正在孤零零地打着一首歌词:如果有一天,世界都改变,所有沧海都已成桑田, 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陪着我一起度过。 我的心中蓦地一阵疼痛,抬手在屏幕上打出了歌词的下一段:如果有一天,时 光已走远,岁月改变青春的脸,你还会不会在我的身边,细说昨日的缠绵。 我关了聊天室的窗口,也记住了这个女孩的名字-----谷子。 十二 《军统》,是一个远程控制软件。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小小忙着调试着软件。天天两点一线,家——狗窝,狗窝 ——家。没有去单位,只是每天一个报到的电话。张永远在电话里每次都催促着立 山的那件事情,我也就每次漫无边际地推脱着。过一天是一天吧,想那么远干吗。 红红最近也很少讲话,只是默默照料着我的衣食起居。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到 了忧伤还有关切。 二子的伤也养的差不多了,开始每天到狗窝里报到。 小小在里屋打着呼噜,这些天是够辛苦的。二子正在网络上浏览着色情站点, 我说没事瞅瞅也就行了千万可别太投入你看你丫的鼻血都快流出来了。二子抬腿踹 了我一脚说你也不怕被杀人灭口,我说都这把老骨头了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有种的单 挑一把DF。 DF,三角洲部队的简称。电脑游戏的一种。就是几个人选几件称手的兵器,互 相比赛着谁先把谁给干掉就算完事。 从武器的选择上能看出一个人的个性以及战斗的结局。二子选的是把十连发的 冲锋枪,端在手里威风凛凛地到处漫无目的扫射着。我挑了一把单发的狙击枪,威 力不大但是射程够远,躲在暗处,打开瞄准镜,透过十字架的中心搜寻着二子的身 影,然后冷冷的一枪,看着二子慢慢倒下的样子我冷冷地笑。 牺牲了N次以后二子不干了,“不玩了不玩了,有本事面对面地干,这样暗刀暗 枪的算是怎么回事” 我嘿嘿笑了,送了二子一句话:谁叫汝赤膊 小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站在背后发着楞。我说小小你的眼睛怎么有点肿 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小小生硬地笑了笑说可能是这些天熬夜熬的。二子说了句看 起来好象不太像倒好似被八路缴了枪的鬼子般垂头丧气,我说二子你别他妈的瞎搅 和这几天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可以出去开展开展活动。 二子站了起来说那正好他已经好几天没和水水单线联络了,我说水水好象有点 小太妹的干活你最好悠着点,二子一边拉门一边说只要她对我好她是太妹还是太爷 都无所谓。 我无话可说,也许简单恰恰是最完美的幸福。 小小低头调试着程序,我说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你上网聊天。小小没抬头,说了 句程序调试忙没有时间。我说那你和风情最近怎么样了,小小说就那么样然后再也 不搭理我了。 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模模糊糊的感觉。 模模糊糊也不错,我现在就在聊天室里模模糊糊地发愣。我在找一个名字,潜 意识里的搜索。 我看到谷子的名字了,于是我开始把那首《一天一点爱恋》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在了屏幕上。 打完以后我对谷子说了句你好,她回了一句:GOOD MORNIN “你也喜欢这首歌吗?”,我说。 “是啊,我喜欢歌里那微微忧伤的味道” 我笑了,在屏幕上打出了一句:生活平淡的让我们渴望眼泪。别人的和自己。 谷子说你这句话听起来很有哲理好象一句如歌如泣的诗 我说这是对自己一生的总结和批判 谷子说你这个人还挺有意思,我说每个人都挺有意思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 “那你的故事一定曲折的传奇”,她说。 我说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改天咱们再开故事会。谷子说那好吧她也要去上课了, 然后在屏幕上打出了3个阿拉伯数字:886。 什么意思?我问谷子。 “拜拜了的谐音啊,你好笨笨啊” 这下明白了,我告诉谷子看来咱们之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代沟然后也回了她一 个886以实际行动向革命小将靠拢。 关上聊天室的窗口,我觉得自己有点感觉了。在虚拟的背后不用隐藏自己,很 放松的感觉。 我一直活在麻木中。 十三 今儿天气不错,阳光灿烂春光明媚。天气好心情并不一定也好,早上老张在电 话里告诉我明天一定要到单位来一趟他要和我好好谈谈立山的事情,我说那好吧咱 们明天见。 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小小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埋头调试着程序。二子正在苦练着DF,嘴里也 随着开枪的动作哇里哇啦的喊叫。 看着小小不开心的样子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就是累了一点。我说 那就放松放松,咱们今天把一切都放下干脆出去钓钓龙虾再在一起喝上两盅。 二子高兴了,说早就该放放风了都快憋出疙瘩了。我说你丫本来就是满脸疙瘩 天生就他妈的火大,然后我伸手要关小小的电脑。 小小挡住了我的手,“你们俩去吧,我还是调程序吧” “你这是干吗,脱离大部队啊,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没什么,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还想说点什么,二子拽住我的胳膊往外拉。“算了东子,让他自己静一静也 好” 上二子家拿了两副钓竿两个叉网,我们骑着车往石梁河去。 石梁河还是那么静,没有波澜也没有忧伤。捡起一块石子儿掷向河面,一串串 的水漂儿。放下钓竿,坐在河边,我把不远处的一排老式建筑指给二子看。 那是我们小时侯上学的地方。那时侯我们没有烦恼。每天下课以后或者干脆翘 课跑到这里来,摸跑滚打数不尽的乐趣。那时侯我们是三个人,还有阿兵。 沉浸在过往的记忆里,我和二子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钓竿上的渔线在水中上 上下下。阿兵,已经成为永远的阿兵。 钓龙虾是一件很简单的运动,因为龙虾们的思维是那么的单纯。在渔线上栓一 点点肉饵,放到水里,一会的工夫就会有龙虾钳着肉饵不放。这个时候你把渔线慢 慢往上提,快接近水面的时候再用另一只手里的叉网从下面往上一捞,一切都搞定 了。 其实我们每个人也都和龙虾一样,只不过诱饵常常是自身的欲望罢了。 很快我们就钓了慢慢一大桶,我说算了吧咱可不能涸泽而渔收拾收拾喝酒去。 于是收摊走人。 河边不远处是一排溜的小饭店,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坐下来。点了几道菜,把龙 虾交给老板煮煮也端了上来。 要了两瓶二锅头,摆了三副碗筷还有三个酒杯。我和二子在一起喝酒的时候, 都会给阿兵留一个位置。因为这个位置已经永远地留在我们的心里。 第一杯我们没喝,碰了一下然后洒在了地上。那也是给阿兵的。虽然就是这酒 精祸害了一切,但是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了那就随意吧。 一边剥着龙虾一边闷着头喝酒,碰一下然后仰一仰脖子,两瓶酒很快就见了底 儿。我站起来,和二子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老板追过来,陪着笑脸说您二位还没结 帐呢。我哦了一声,从怀里摸出几张票子往老板怀里塞,老板说够了够了等等我找 您钱,我说不用了多了放你那儿下回再来喝。 门外的冷风一吹我有点清醒了,回过头问二子还记不记得我们仨儿以前是怎么 混酒喝的。二子说那能忘记啊咱们以前每次都是吃完喝完以后把一本课本啊钥匙啊 之类的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假装上厕所就没了人影,我哈哈大笑说老板每次都守着写 了名字的课本等着咱们回去其实那课本都是咱们到别的班上摸来的,哈哈。 我和二子一起在风中放声笑着,然后一起停了下来,互相看着。因为现在没有 了阿兵。 “如果没有阿兵的事情发生你现在一定过的不是这样”,二子对我说。 我说你说的全他妈的是废话快给我打住,然后忍不住一拳打在二子的肩上。 二子看着我,把另一个肩膀又递了过来。我说你千万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这种 同情简直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二子说那好吧咱们还是先去释放一下内存维持一下新陈代谢的平衡吧,我看了 看二子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层次,二子不好意思了:都是网上看来的,这样泡MM也 有点深度。 这个世界真是看不明白了。 十四 胡同拐角就是一老式公厕,我和二子并肩站在小便池边泉水叮咚。耳边有哼哼 唧唧的声音,整理完毕我回过头想看个究竟。一个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小子正在蹲 点,一边翻着彩色周刊一边哼着刺耳的小调。 这小子怎么看的这么面熟?靠,不就是上次打爷爷的那个小丫嘛。没错,就是 他,还是满脸的美丽疙瘩豆。 我捅了捅二子的腰,然后慢慢地走过去,猛然一脚勾在那小子脸上。啊的一声 惨叫,那小子一下飞了出去甩倒在满是芜秽的地面上。我走过去,抬起脚往他脸上 跺去。二子很默契地跟过来又踹又踢。那小子看来是个老碴架的主儿,双手很专业 地捂住了脑袋的要害,嘴里大哥长大哥短的讨饶。 大哥?!你喊大爷都没用。我红着眼睛,在他的肋骨和腰杆上死命地踹着。一 会那小子就只剩下带着哭腔的哼哼了。二子拽住我的胳膊,“差不多了,快走吧, 给他小子留口气”。我说等等,拉下裤子对着那小子的脸上又浇了一泡含有高化肥 成分的液体然后告诉他今天是给丫上堂政治课以后老老实实做人别他妈的在什么狗 屁江湖上二五八万地拽。那是没有好下场的,我说。 还没走出厕所的门,一个工人模样的师傅走了进来。看着这一副场景他一把拽 住了我和二子的胳膊,“别走,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把这孩子打成这样了?” 二子眼一瞪就要动手,我拉住了二子的手,正气凛然地对工人师傅说道:“丫 挺的刚才偷看女厕所,说他两句他还要动手打人” 二子乐坏了,说是啊是啊师傅您瞧他那样就他妈的不是好人 工人师傅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地上五颜六色头发奇形怪状打扮的小子,松开 抓住我们的手,一口痰吐到到那小子脸上:呸! 出来以后我们去推车子,二子突然冒了一句:你丫现在够毒的。我说多谢领导 栽培你先回家我回去看看小小,二子嘱咐我路上小心点酒后骑车不要太快了。我说 你还是先走吧再说下去我快要被感动的涕泪交加了你也不忍心看到我那副柔弱无助 的模样吧。 老实说我真的想哭。 小小在调试着程序,还是那个闷头闷脑的样子。我在他身边坐下来,说你最近 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就对哥们说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小小说你想的太 多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我说你这样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小小有点不耐烦了: 没事就是没事你怎么这么没完没了。 我有点挂不住了,刺了他一句:当年你要死要活的光景我天天左右不离地陪伴 着你那时候你怎么就没觉得我没完没了呢? 酒喝多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抬起手抽了自个儿一嘴巴,然后说了一句对 不起。 小小赶快抓住了我的手,说你别这样咱们兄弟还说什么我知道提起以前你的心 里也不好受。我说那我们一起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小小说他哭不出来,我说我也 一样咱们现在已经堕落到连眼泪都不属于自己的地步了。 小小哭了,说你再别往下说了。我说好吧那我不说了可是我还是流不出眼泪, 我还是上网找找感觉吧。 上网以后我又看到了谷子 “嗨,你好吗”,她对我说 我告诉她我现在不好,真的不好 “是吗?那你应该找个朋友陪陪你啊” “我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我自己” 谷子发过来一个:)的符号,我问她这代表了什么 “这是一个表情动作了,扮鬼脸的意思。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老在玩深沉” 我说玩深沉那是小孩子干的事情,我这个年龄已经进化得无欲无求 谷子又发过来一个:),然后告诉我想听一听我的故事 我说那好吧,正好今天我也想找个人倾诉倾诉,对着电脑,就当自己和自己说 话吧 十五 “那我开始讲了,不过我打字比较慢” “没关系的,我听着呢” “从哪开始讲起呢?让我想想” “从你小时候开始讲吧,那样比较连贯啊” “好吧。我出生在七十年代,一个相对遥远的概念。从小就比较调皮,一直到 现在” 谷子好象不太相信,说从我身上根本看不出来 我说有的事情要用心去看 谷子笑了,说你继续往下讲吧 “从小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想法比较多的人。我的小学老师曾经对我说过,按 我的品性,如果出生于豪门就是一个花花太岁,如果出身市井就是一个下三滥的流 氓” “哦是吗,那你到底是哪一种人呢?” “哪一种都不是,因为我生错了家庭。对我和父母都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谷子说她有点不明白,雾里看花的感觉。 我说接下来你就明白了,不要打岔慢慢地听。 “我出生在一个标准的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教授,母亲是教师。父亲是一个 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靠自己的奋斗上了学就了业一辈子兢兢业业。他是我这一生 最敬重的人,因为在他身上保留了中国农民传统的道德和善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 亏心的事情。每次在他面前我总是觉得自己是那么的龌龊和渺小。” “是吗,那像你父亲这样的人在生活中活的也挺不容易”,谷子是一个很好的 听众和评委。 “是啊。我母亲家庭环境好一些,所以她对自己的孩子也比较溺爱。我就是生 活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里,一个过严一个过宽,而我又是那么地调皮和任性。所以从 小我就学会了逃避” 顿了顿,我又开始继续敲击着键盘:“为什么要逃避呢?因为我父亲的人格力 量让我没有勇气去做不应该的事情,因为母亲的疼爱让我不能看到她为我而流泪。 因为我天生就是一个喜欢在幻想中浪漫的人,所以现实总是让我碰壁” 谷子摇了摇头,又发过来一个:)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地下党员。我习惯了说谎,我也习惯了在谎话被揭 穿的时候面对皮带和棍棒一言不发,我不反抗也不讨饶。” 谷子同情地对我说那你身上一定伤痕累累 “没有。我的伤痕在心里。后来大了一点,也想学着别人恋爱了。初恋时我们 不懂感情,一番语重心长的忆苦思甜加上憨厚之至的傻傻一笑,我终于知道了女性 荷尔蒙的气息原来和狐臭的味道并不一样。” 谷子乐了,说你这个人说话还挺逗 我说MM就靠这张嘴了,牙齿也是武器。 谷子说你继续往下讲吧,听起来很美 我说好吧,不过美丽是短暂的你听了以后可别抹眼泪 “后来去外地上大学了,棍棒底下出才子,我不知道对我父亲是应该感激还是 怨恨。上学以后我很快就把原来的女朋友抛在了九霄云外,因为当初只是为了恋爱 而恋爱。我几乎天天上课,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舞场上面” “那你的功课怎么办啊,一到考试就抓瞎了吧?” “还过的去了,临时突击突击考试再做点小动作也就对付过去了” “那你一定很聪明,所以也一定很会骗女孩子了” 我说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的,谷子说那当然了因为她也很聪明然后让我继续往 下讲 “那时我很彷徨,那时我很迷茫,那时我遇上了她。遇上了她我直到现在也永 不言悔,因为后悔也只能是后悔,所以我索性故做洒脱纯情到底把笑容挂在脸上把 忧郁放在心底欺骗不了别人起码可以麻醉一下自己。” 我抽了一口烟,因为敲击键盘的手指有点不听使唤。 “下次再讲行不行,今天我有点累了”,我对谷子说 谷子说那好吧,又问我是不是直面自己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你很聪明”,我对谷子说。 十六 回到家里的时候,红红还在看着电视。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菜已经凉了。我 说最近比较忙红红你以后不用等我吃饭了,然后衣服也没脱我就倒在了床上。酒劲 还没有过去,整个人都软软的。 红红过来摸摸我的额头,我说没事就是喝酒以后有点上头。红红坐在床边,小 声地开始啜泣。 我说你这是怎么了不要烦我好不好,红红压住了哭声,给我盖上了被子。 出门的时候红红说了一句:“我是心疼你也心疼自己” 眼角的湿润很快被醉意掩盖。 梦里那双含泪的眼还有那颗滑落在手中的泪珠。 单位里还是老样子,张永远正带着立山在办公室里等着我。 看到我进来,老张说你可来了。我说市场不等人啊,然后冲立山哈了哈腰。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场磨难,立山云山雾海地吹嘘着自己是如何的出身高 贵又是如何的神通广大,老张则夸张地描述着和立山合作的广阔前景美好蓝图 在他们的联手夹击下我只有把自己包围在腾腾烟雾中,吹什么大牛啊,纯粹是 一骗子,真要是有本事还到我们这个拐旮旯费这个牛劲儿 可能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老张抛出了一句话:“这个项目能不能进行就看你的 了小东,你们家老爷子负责技术可行性方面的审查,这个工作由你负责来做” 我说给我点时间吧,一个礼拜之内给您回话。老张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个礼拜已经足够了,小小的软件已经调试成功了,一切也快结束了。 腰间的CALL机又响了,我一边站起来一边查看CALL机,“二子感冒,速回电话”。 我说张总那今天就这样吧我这还有一个客户要联系。出去的时候老张和立山很亲切 地和我握手致意。 〈感冒〉,是我和二子之间的暗语,这个名词的出现表示又有非常情况发生。 我有点忐忑不安。 在单位门口的公用话亭回了个电话给二子,原来小小这几天的反常全是为了那 个风情,自从汇款寄出之后风情的名字已经从聊天室人间蒸发。二子告诉我他在小 小的枕头下发现了安眠药片。 我真的急了,告诉二子咱们得赶快做点什么不然马克思又要多一位随身侍卫了。 二子说你别紧张我已经把药片都给他换了,我一高兴夸了一句二子你真是俺的偶像。 二子嘿嘿地笑了,我说你先别忙着乐和咱们还得主动出击。 “小小现在在不在狗窝” “他还躺着呢” “那好,你乘这个机会到他电脑里面去看一看,查查有没有通讯地址之类的。 有情况赶快和我联系” 二子答应了一声,我说你赶快去吧时间不等人然后放下了电话。 不开心的时候我离不开香烟,因为这已经是一种心理上的倚赖。我慢慢地把烟 雾吐向空中,看着一个个圆圈在眼前消失。这种打击会让小小完全崩溃,因为一颗 心不可能死去两次还能够跳动。 小小以前因为感情上的挫折曾经徘徊在了断自己生命的边缘并因此而主动退学。 为什么生命中的保留节目的总是悲剧?! 十七 小小的收藏夹里有〈那一笑的风情〉的邮政信箱。我打电话给邮局,让红红查 到了这个信箱所在的地点。一个居民小区的所在。 我们一直伏击守侯,直到信箱主人的出现。一个矮小猥亵的中年男子。我他妈 的想哭。 跟了那个家伙一段路以后,在一个偏僻的地段,我和二子从背后用刀逼住了他。 二子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抓住头发用膝盖使劲地颠。我伸出手拉开了二子, 一脚踹在那个家伙的关节处把他放倒在地上。 “今天找你有点小事情”,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大哥,放过我吧,我把身上的钱全给你”,那家伙在地上哀求着 “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一个密码” “什么密码” “〈那一笑的风情〉的聊天室密码” “我说我说”,他用最快的速度报出了一串数字。 我掏出记事本记了下来,然后又让他重复了一遍。 “今天只是给你一点小彩头,以后你要再干这号缺德事我就废了你丫的。知道 了吗?”,我用刀在他背上不深不浅地划了一道 那家伙没敢喊出来,忍着痛拼命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把写有密码的那叶纸撕了下来,递给二子 “你去外面找个网吧用这个名字上去聊天,告诉小小钱已经收到了很感谢他, 然后再说因为父亲生病需要照顾的原因可能以后没有机会上网了” 二子点点头,接过密码转身要走 我喊住了他,“等等。你用这个密码进去以后再重新把密码换一下,然后把换 过的密码告诉小小,说把密码留给小小保存做个纪念有缘再相见” 二子说你考虑的还真周到,我说换了你我也会这么去做。二子在我的胸口亲切 地擂了一拳。 我再次看到小小的时候他已经回复了往日的模样,虽然还有一缕淡淡的忧伤但 更多的是对生活的希望。她没有骗我,小小对我说。 我说那就好,别打扰我,我正在聊天。 我在和谷子聊天 十八 “我们上次讲到哪儿了?”,我对谷子说 “讲到你碰到那个她了” “哦,那我们继续往下讲吧”,我开始敲击着键盘 “一见钟情不是真正的爱,我发誓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绝对没有任何超越阶 级友情的非分之想,不是我纯真不是我明智,只是因为那时我闪着绿色的目光一直 在她的同伴身上游弋。不幸的是她的那个同伴身边总有一个抡起拳头比我脸还大的 一品侍卫陪侍左右寸步不离,不幸的是我把蒋委员长的曲线救国方略牢记在心活学 活用,不幸的是太多的不幸就此展开摧残的小生绝代风华东流去一夜白发到如今……...。 所以我请她DANCE只是为了曲线救国忍辱负重终有反正投诚一头扎进她同伴怀里放声 痛哭的出头之日,所以我告诉她这是舞场不是刑场,所以我恳请她不要像江姐上刑 场一般庄严肃穆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一言不发,所以我张大了嘴喷出一串串泡沫和幻 影没有迷到别人先放翻了自己,所以当她那紧绷的脸终于绽出一丝笑容的时候我的 心却在开始慢慢下沉,因为那时我已知道自己不仅有点累也真的是有点醉了,醉到 在酒精的麻醉和她的笑容里。 再次看到她们的时候我已经处于清醒状态,可叹的是除了长发飘逸的她还觉得 眼熟以外我已经实在想不起到底她的哪一个同伴是我准备向之缴械的对象了,所以 我只有将错就错一错再错直到今天才知道这是我一生的错。 虽然她的第一封信就是让我永远忘记,虽然她的同伴包括我在内都极力反对她 和我继续交往,但是我们还是默默地开始了,因为彼此在一起开心的感觉是一种享 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心一意,因为她很讨人喜欢,也因为我从来不喜欢脚踏 两只船,做人不要太潇洒,当你自以为是情圣的时候,你老婆还不知道正在谁的怀 里喵喵叫呢,苍天在上。 很快她即将离开,即将离开这里去另外一个地方,因为她的实习生涯已经结束。 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送她,因为她即将离开的时候我已即将崩溃,因为那时我已经不 很刻意地知道了她刚和相恋多年的男友分手,因为那时我的眼泪已经让我无法假装 坚强,因为那时我已经无可逃避地告诉自己对她的感觉好象不仅仅是喜欢,继续这 美丽的泡影再来一次伤害我实在下不了手因为受伤的也许第一个就是我自己。所以 离别的时候我没有到场欢送,只是和几个要好的老几躺在床上懒懒地抽一口烟喝一 口酒然后缩缩脖子打一个哆嗦,冷,在这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望着洒满身上的阳光, 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开着没遮没拦的玩笑,我只希望一切都是梦一切都会过去明天醒 来的时候我已经能够把她忘记。我希望。” “好感人啊,那后来呢?”,谷子很伤感地插了一句“我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 在收到她对我的思念后。我没有能够把她忘记,她也没有做到,虽然我们都在做同 样的努力。当有一天我呆在久违的宿舍里听那几个小子絮絮叨叨地盘问我最近的行 踪提到她的名字时,有一阵风铃响,有一记敲门声。在众人面前我拥抱了她,情难 自已忘乎所以,她的发有些乱她的脸有些红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因为腼腆因为害羞 因为重逢的喜悦和甜蜜。 一切就这么开始了,漫漫相思和无助等待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痛。聚少离多痛痛 痛,但是由于这样我们之间却更加依恋和在乎对方到极限,奇怪。于是我每天都往 收发室跑上十七八趟以至于班主任都被我的为人民服务精神打动委以收发员之职使 我打破了从小学以来连小组长都没有当过的历史记录,于是我开始修身养性苦度春 秋,于是我在汽车开动以后迎着路人惊异的目光跑了两站路只为再看她一眼,于是 我骑了一个晚上的自行车只为去看她离别时的最后一瞬,于是………………………. 太多的于是,一本书,厚厚的一本书。不讲了。累。虽然她不喜欢我抽烟但我 收到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精致的打火机,虽然我不喜欢她听陈百强的歌因为那包含着 她的过去但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就是那首《偏偏喜欢你》,不讲了,伤心。人生本 就是一环套一环,这环没有做好,环环皆错。我没有处理好最主要的学业关系,而 且,一件让我永远难以承受的事情在那时候发生了………..” 我的眼睛有点湿润 “什么事情啊,这么严重?”,谷子的好奇从屏幕那端传递过来 十九 我抹了抹眼角,继续敲打着键盘,压抑的一切终于洪水决堤般般淹没了自己 “我有两个朋友,从小学开始就是最要好的朋友。他们到学校来看我,晚上吃 饭的时候我们喝了很多的酒。我和其中一个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想象不到的事 情已经发生了。留下来的那个朋友和旁边桌子上喝酒的一帮家伙打了起来,用刀子 把其中一个给捅死了。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四月二十一号” “…………………………..”,谷子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连串的省略号。 “然后一切都完了。五一节的时候我带她回家。那时候我的感觉就是绝望中的 挣扎。我父母把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在她的身上。认为这是我祸事连连的根由所在。 所以她在我们家吃的第一顿饭就是货真价实的板刀面,我妈一边大力剁着洋葱一边 絮絮叨叨,我爸则语重心长地分析着现在以后,红脸和白脸的再次搭配。她哭了, 在我的面前。我无能为力。你听过辛晓琪的那首领悟没有,“看到自己深爱过的男 人像孩子一样无助……..”….,就是那样了。回去的路上我们一直沉默,然后是争 吵,在心已伤透泪已流干在对未来无望的情况下,过去的一切包容和委曲全部爆发, 因为我们爱的实在太辛苦。我的过去她的过去,我的痛和她的疼。” 屏幕那端没有反应,我想谷子此刻一定和我一样沉浸在感伤里 “暴风雨之后黎明始终没有到来,一切都结束了。第二天的时候她走了,永远 的走了。在医院的太平间门口我整整坐了一天,泪水的汪洋把自己淹没。我没有勇 气面对她最后的容颜,我没有勇气。 她是带着一包灰烬离开的。我写给她的那些信。 从医院回去以后我躺了整整三天,然后是休学和退学。她的信也在火光中离我 而去。那是我最后一次用她送的火机……………” 我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大哭,泪水淹没了手中的键盘。小小伸过头来看着我,我 说你转过头去我想一个人好好地哭。 我哭了很长很长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在泪水中宣泄。哭完以后我突然有一种解 脱的感觉。 “你还在吗”,我问谷子 “在。我在流着眼泪。她是怎么死的” “她把一切都淹没在了湖里” 二十 很默契地同时说了声再见,谷子突然说她想见一见我。 我说算了吧,相见争如不见。谷子说如果不见一面她有一种很遗憾的感觉 我说那好吧明天下午2点人民公园门口不见不散,谷子很高兴地说了谁要骗人谁 是小狗狗。 我说我这么大的干部能和你开玩笑吗咱们明天再见,然后我发了一句886。 “等一下”,谷子说 我问她还有什么事情,谷子问我对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说这个问题见面详谈吧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得回家报到。谷子说那好吧她明天穿的是蓝毛衣和白色牛 仔裤。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没有骑车,慢慢推着前进。 今后有什么打算?我早已经准备从这个世界上消逝,我也已经以公司商业需要 的名义欺骗小小做了这名叫〈军统〉的黑客软件。通过它,远程控制银行微机系统, 把大笔的资金打入二子用假身份证办理的信用卡上,然后疯狂地提出来,紧接着就 人间蒸发,抛开曾经面对的一切。找一个没有熟悉气味的角落,一个人在逃避中静 静老去。 这就是我的打算,几个小时以前牢不可破的打算。可是此时此刻我发现自己身 不由己地在动摇着。 我想起了谷子刚才的一句话:“如果她活着,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珍惜自己 和爱你的人”回到家里,红红还在沙发里偎着。看到我进来,她放下怀里的布娃娃, 向我走来。 眼泪突然又忍不住地夺眶而住,我紧紧抱住红红。孩子般地号啕大哭,我告诉 她我所有的过去,我告诉她工作生活都不如意,我告诉她我活的太累。 红红用母爱的眼光看着我,出奇地平静。她告诉我所以的过去她都已经从单位 的小潘那里知道了,她告诉我她是如何心疼地看着我在过去的阴影里徘徊不去,她 告诉我她只想好好爱我。 那就让我们好好相爱吧,我说。 明天,我会对张永远说一声“不”。明天,我也会对自己的过去勇敢地说一声 “不!” 从现在起,我不会再逃避。 二十一 人民公园门口,一个蓝毛衣白裤子的女孩在门口来回走动着,不时抬起手来看 一看表。 突然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低下头,一个戴着红领巾的小胖子正看着自己 “阿姨,刚才有一个叔叔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那个叔叔呢” “他已经走了” 一枝精心包扎的红玫瑰,淡淡的一圈满天星。还有一张粉红色的卡片。 打开卡片,上面有一个漂亮的雪人还有几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抬起头,女孩的眼睛突然有点湿润了。 小胖子拉着女孩的手,“阿姨,我们不哭” 不远处,一个一直注视的身影转身离去。 我们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