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鸣 作者:eryu 他最後一次拉响汽笛,悠长的汽笛回荡在长江上,那声沈闷的汽笛仿佛是他的 哭泣…… 认识他是一个阴雨天。 其实说“认识”并准确,只是他每天行船上时,总会在渡口前发现一抹身影。 风雨无阻的伫立在湍急的江边,静静的站在那里,将视线投注於过往的每一艘 船只。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那抹不知名的身影。 在千险的长江上行船是需要非常小心的。 他时刻提醒自己,在他握著轮盘的双手上牵连著数百条人命。他的神经每天总 是绷的紧紧的。 自从在渡口发现了那抹身影後,他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不知道到底是为什麽感 动,也仅仅只是感动。从那天开始他有了一个信念:想每天都看见他。所以,他行 的船连续四年里获得了“安全无事故航船”的称号。 虽然从头至尾他都没和他正面相对过、也从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在他心目中, 每天经过渡口时看见伫立在江边的他已经是一种默契。 终於有一天,他无意间提起他,同船的小吴告诉了关於他的故事、并对此露出 蔑视的表情。 那一天他知道了关於他的一些事:他是镇上的“精神病”、默默的爱著另一名 男子,两人山盟海誓、致死不渝。那名男子却在一天忽然丢下他消失不见了,从此 以後,他的精神崩溃了,却依旧站在渡口盼望著恋人的回归。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风雨无阻。 在知道他的故事後,他心里莫名泛起一股酸痛。 此後每天再经过渡口时,他会不自觉对自己说,不要再想了、他根本不认识自 己。 但总是不自觉的将视线凝结在他身上。 每日他都彷徨在疼痛和幸福的边缘。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麽情绪。或许是同情、或许是习惯使然……或许是爱? 爱? 他的手不自觉的颤了几下。 男人是不可能爱上男人的、男人是不能爱上男人的…… 是“不可能”还是“不能”? 其实他也不明白。 他只知道,男人和女人才是天经地义。 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注意江边的身影。 最终他心力憔悴病倒了。 在家养病的日子里,他想了许多、思考了许多。终於承认了自己的心、承认了 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爱。 他决定要一直下去、把那份默契继续下去。在心底自私的爱著他就好了。 他只知道他爱上了他。 虽然他是他不知晓的人。 他却依旧爱著他,没说过一句话。 虽然他爱著另一名男子,每天站在渡口为他等候。 但他仍旧忍著伤痛、爱著他。 在行过渡口时往江边瞄上一眼已经成为他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有一天这一部分却被分解了──他再也看不见江边的身影。 一连几天、几个礼拜、几个月、几年……甚至永远、再也看不见他了。 最後还是由小吴口中得知到:他在得知那名男子的死讯当晚投了江,与滚滚长 江水融为了一体。 他听到消息後,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一切都忘记掉了。 当他再一次经过渡口时,望了眼没有了熟悉身影的江边,手伸向汽笛拉环── -------- 夜月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