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 作者:eryu 人一生的心跳约二十亿回。 每心跳一次,就接近死亡一步── 他是学校里风头很健的男生之一。 他篮球打得很好,有世界上最干净、最温柔的笑容。 每次路过篮球馆,总能听见一大群女生发狂的叫著他的名字。 有时候,我会静静站在门口追逐著球场上奔跑的他的身影。这时,我仿佛能闻 到从他身上飘过来的混著阳光的湿咸味道。 他高兴时,我会莫名的开心;他失落时,我也会跟著伤感起来。 曾经他无意的与我四目相对,我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狂妄的奔跑。 也许我是喜欢他了吧…… 是的、我喜欢他。 虽然在心里一次次告诫自己,不能喜欢他、绝对不能放任自己喜欢他……但是 每一次与他擦身而过,心仍控制不住在胸腔里擂起鼓来。 ……没办法、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喜欢他…… “这里有人吗?” “没有。” “哦,谢谢。” “不用。”一抬起头就看见他正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慌乱低下头,我明显感受到炙热的血液涌上脑门儿、狂跳的心似乎快要从胸 腔里蹦出来。 书页上的文字不断在我眼前乱晃。紧握在手里的笔杆几乎都快被我掐断掉。 我偷偷抬眼瞄了他一下:他十分专注在书本上。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到课本上,耳畔却不断回荡著强有力、剧烈的心跳声, 鼻息之间充斥的全是他的味道。我从来没有和他这麽近距离的待过超过二十秒的时 间,我无法专心、思绪总是会飘到他身上去。 我深吸一口气、猛得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引得大家 的侧目。我无暇顾及这些不友善的视线,慌乱的收拾起书本落荒逃出图书馆。 忽然有人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扭过头去。 只间他抛下篮球朝我走过来,脸上依旧是我心醉的笑容。 他、他、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慌张起来、有点不知所措,这样让我看上去更措。 他走到我面前,随意的拉起球衣下摆抹了把脸,不经意露出平整的小腹。 “还记得我吧? 我轻点下头,忽然又一转念猛摇起头来。 他看著我的反映毫不掩饰的笑出声来。 “你真有意思──上次在图书光,我坐你旁边。” “本来想去你们系找你的,不过现在看到你就先告诉你一声:你的学生证上次 落下了。” 我四处游移的视线也因这句话猛的定格在他脸上。 “要不、你以为我怎麽会知道你的名字。” 是吧……要不然他怎麽可能会注意到默默无闻的我、还知道我的名字…… 他又不是像我一样…… “哦……谢谢。” “不过,今天我没带在身上,下次你来找我拿吧。” “没关系……谢谢你。” “每天放学後,我都在这里,随时来找我都行。” 说完,他笑了笑转身跑回球场上。 他的气味随著风一齐飘散在我四周。 此刻此景……我又听到了擂鼓般的心跳。 自从那次以後,我和他打破了以前的僵局、初步成为朋友。不过,我竭尽全力、 努力将我和他之间控制在一个安全的距离里。我怕哪一天心会忽然失控、破坏了这 表皮的温馨假象──这的确也是一种假象。 所以,我总是对他有种疏离。 ……其实那是因为我爱他。 “……你能出来陪陪我吗?” 快熄灯时,我接到他的电话。另一端的他情绪十分不安稳。 放下电话我抓起外套就朝外跑。 终於在後校门附近的酒吧里一个昏暗的角落发现了烂醉如泥的身影。 我艰难的架著他走出酒吧。 室外沁心凉的夜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喂、喂!……你说,我有什麽不好的、我有什麽不好?她为什麽不要我、我 哪里不好了,她为什麽要甩了我!” 他嘴里的酒气混合著热气喷在我脸上。 我强压著心中的一阵阵刺痛,拖著他继续往前走。 “喂、喂、喂!你说呀、你怎麽不说话,你说她为什麽不要我!”他的力气显 然比我大,一把拽住我,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在空旷的夜空中显得很苍凉。 “你说呀、喂!” “你醉了……” “你说、什麽叫‘我不喜欢你这种长不大的孩子’、什麽叫、我明摆了耍你‘、 什麽东西嘛──你说、你说、女人都他妈不是东西!” 一路上他很不安分。 学校是回不去了,我随便找了一家旅舍。 我将他摔在床垫上,靠在床沿喘气。正当我想起身时,他抓住我的手腕,用力 之猛一下把我拉到他怀里,当身体贴上他因酒精烧起来的身体时,我又再次听到了 心跳,不过这次的心跳也混有他的。 他的我脸上寻找著嘴唇。 火热的舌混著酒味的唾液侵入我的口腔。他的手滑下来,伸进我的T 恤里。一 个陌生的名字忽然从他口中跳了出来。 我心一惊。 一阵羞耻涌上全身。 我只是代替品,他以为我是“她”、我只是代替品…… 他大概也发现不对劲,停下手来,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酒也顿时清醒不少。 他看见我的狼狈顿时手足无措了。 “对不起、对不起……” 他跪坐在床沿无力道著歉。 我默默拉好衣服。 “不要哭……对不起──” 这时我才感到脸上一大片的湿冷,原来我哭了。 他伸过手来。 我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是她……对不起、对不起──” 我站在他面前,低著头。“……我不是……我不是替代品、我不是替代品── 我、我喜欢你!”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情感爆发出来。 他一脸诧异的看著我,那种眼神仿佛我是怪物。 我忽然笑了出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说出来了……什麽都完了、什麽都结束了! 我想笑,眼泪却止也止不住、抹掉了又涌了上来。 从来不知道男生体内也有那麽多的眼泪! 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就在街上不停不停的走了整整一夜、哭了一夜──一切 都完了、都结束了!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我的东西在寝室里被单独挑了出来。 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总是有意无意的闪避我。 直到一天,我从自己背上扯下一张恶作剧的字条:我是同性恋、我是变态! 我终於明白了…… 那一夜我蒙在被子里哭了一晚。 一连几天我都没出寝室一步,整天盯著镜子里的自己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最後,我终於鼓起勇气决定拿起电话听听看他怎麽说。可是……电话里的他躲 躲闪闪、避闪不及的挂断了我的声音。 我站在宿舍楼顶的天台。 一只鞋从脚上脱离出去,坠落在地面上。 我扬起脸: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纯净的蓝像被洗练过一般。 嘴畔浮起一朵惨白的微笑──我听到了风声从耳边温柔的掠过和一阵刺耳的尖 叫…… 我不是变态…… 我只是喜欢你、仅仅是喜欢你而已── -------- 夜月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