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的爱情 作者:白桦林1123 杰喜欢上网泡美眉,尽管常常遭遇恐龙,他还是乐此不疲地大谈网恋——当然, 全是半路夭折的。 后来那个名叫什么菜的又弄出了一篇什么《第一次亲密接触》,从此,杰更是 一发不可收拾,频频约网友见面。只听他每次回来不停地抱怨,“搞什么东东嘛~ 凭什么他就能遇上美女,我就只能开侏罗纪公园?” 我是极惯打击他的。只要他回来的时候我还没有睡熟,我就不忘火上加油一句 :“美眉都让你遇了,我是干什么的?” 可是等我一觉醒来,他还是在电脑前不停地敲他的“爱情”。 我们,没得说,是梦幻组合——他是网恋高手,我是现实恋爱专家,他是恐龙 大户,而我,随行的从来是美女。天生高手呗~ 只是这样的游戏多了,美女也觉得烦,谈来谈去,除了最初的一点点新鲜, 再没什么可以吸引我;于是立即转手杰,由他处理,而这个白痴,也不是我要故意 贬低他,那么些容易满足的美眉,他一个也搞不定,还没几天,肯定使得人家像人 间蒸发一样。 对我,这是再好不过了。既省却了甩人时的麻烦,又可以多一件打击他的材料。 而他,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硬是不相信自己和美女无缘,于是,每次都成了 我的功臣。 每次,看他在电脑前兴奋,偷笑,我都只好在一边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每次, 他也都不忘努力企图想把我拉下水,说什么这里有个美眉,我肯定喜欢啦~ 说什么 试试网上聊天啦~ 可像我定律这么高的人,怎么可能被他拖去搞什么网恋嘛~ ? 直到一次,他犯急性肠炎住进了医院~ 我也真服他,才刚解除了疼痛,就拉着 我说他和一个很重要的网友约好了晚上要见面的,拜托我代他去。“重要”?哪次 不是? 也真是鬼使神差,那天我竟然答应了。不知是被他的这种守信精神感动,还是 突发奇想要试试他的感觉——网恋,侏罗纪。 回到公寓,打开他的电脑,照他的指示去开一个名为“CD”的文件夹。里面什 么都有,聊天记录,帖子,他发的,她发的,都有,还有他为她而写的“日记”。 他是有这种习惯的,最喜欢摆弄文字来记录每一个网友,可偏偏现在这种细腻的男 人不得人爱,别说美眉嫌烦,就是我看了也觉得够累。 刚刚打开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竟如此听话,做他叫自己做的事, 怎么好象和他调换了似的。可是今晚的约会已经答应下来了,总不能马上就被人看 穿是冒名的吧?看就看喽~ 除了浪费时间,虚度年华,还没有别的损失。 看着看着,发觉不对。这个网友是够特别,是去年11月开始的,以他的习惯, 不可能聊了10个月了才约见面的。再看下去,更觉得奇怪,他竟没有和她谈情说爱, 至少没有直接地谈什么网恋……继续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然后,自己吓了 一跳,一看表,果然,我竟已经被这玩意耗去了2 个小时,而且再过一刻钟就到了 “约会”的时间了! 等我冲到人民广场大屏幕下的时候,已经8 点了,迟到20分钟!心想,哎~ 不 是我不帮忙,实在是那些东东太多了,我还没有全看,还没有认真看呢,已经不可 避免地迟到了,估计那个叫China Daily 的女孩已经走掉了。 可我竟然还能照杰的吩咐,傻傻地拿着一份China Daily 站到大屏幕下。现在 想起来,应该是心里还是蛮遗憾错过的,因为什么,闹不清——至少当时是这样。 马上,就感觉有人拍我的肩。我不敢回头,怕这一瞬间成为什么。其实这时对 那个女孩,我还是充满好奇的,然而似乎她的样子已经不是主要的。 “我是Daily ”女孩轻轻地说,仍站在我身后。 不得已,我必须回头——还好,中性的女孩,很干净的感觉。 “我是……”卡了一下,我说,“我是杰……Jamse ”要命!我为什么就是不 爽当别人?就是一次见面也不愿意?于是,这个不知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名字就成了 我今晚的代号。 而杰在网上是叫“月痕”的,还好不是什么别的英文名,不然就奇怪了。 Daily 走在我身后,我竟一时不知道该带她去什么样的地方。我那么多美眉, 每个一个样,但竟没有感觉一样的。我们只是沿着人民大道走着。 “喝咖啡吗?”除了这个中性的场所,我还找不到更合适的节目。 “恩,随便。”Daily 扬起脸,目光单纯。那时我觉得她算美的,只是是不挑 眼的那种清清的美。 我们找了间最近的咖啡屋,挑了个靠窗的位子,能看得到星星;因为她的帖子 里说她喜欢看星星,“那是种童年的感觉,很干净,很清新。” 她喝咖啡不加糖,而我是最怕苦的,一个劲地往里面加糖,边加边问她:“你 不怕苦吗?” “不苦,我觉得。”然后是一个微笑。 饮了几口咖啡,我觉得我必须开始找话题,因为看样子这不是个健谈的女孩, 再这么下去要冷场的。可突然我又去想有必要吗?杰和网友都是“一夜情”的,冷 场又如何呢?反正没有什么以后可以想,我又不必为他们的将来打算。所以,继续 低头喝自己的咖啡。 “飞机!”Daily 轻叫了一声,然后闭目许愿。 我往窗外看了看,真有一架飞机在天空闪着。 “飞机也可以许愿的吗?”我问。 “因为我总遇不到流星。”她说话怎么都是轻轻的,我都快听不到她说的了, “想许愿的心情是一样的,对着什么都是一样的。” “那就可以不需要飞机什么的就能许愿了,是不是?” 像一个孩子突然没了理由,她看了我一会,低头下去喝她的咖啡。 我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太透明了,那么直直地看着人,谁都会受不了的。尤 其是刚刚那个眼神,让我有后悔破坏她的美好想法的愧疚。 杰的文件夹除了让我觉得这个女孩有淡淡味道,是那种不能伤害的类型外,再 没起到别的作用。我们一晚都没有聊到网上的东东。 大概11点的时候,我说送她回家,她说不了,她可以自己回去。可我坚持要送 她回去,她也就没再反对。 路上,她始终突然突然地看星空。然后冒出一两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 等我回到公寓,已经1 点多了,累累地冲完澡,却不想去睡,虽然第二天有什 么狗屁会议要开。我打开了杰的电脑,打开了那个文件夹,我发觉自己对Daily 起 了兴趣,也许是她和我那些美眉都不同的缘故吧,我喜欢新鲜感,好奇心也比较强。 然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在电脑边睡着了,又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杰的电话,问 我见面得如何,我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大概是胡乱应付了一通。杰说他没有 那么早回来,要我替他照顾那么多网友,给了我一大堆id和密码。除了常听他提起 的他的id和那个我老早就知道的4 位数生日密码,鬼才记得他那夜说的那些东东! 结果被他一害,第二天的会议,我基本上睡着过的,害得老总问我是不是身体 不舒服。算算,我一个晚上睡了不到3 小时,中途还被吵醒一次。 傍晚去看杰的时候,医院说他已经被他家人接走了。难怪要嘱咐我替他上网照 顾美眉。 现在的我又处在休息阶段。只有不停的变化的生活才是我要的生活。我就这么 不断地开始,结束,休息,再开始,再结束……其实不过是始终没有遇上我想要的 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 晚上10点,照杰的习惯他在上网,除了网友见面的日子。 我开了他的电脑,开了他的QQ,上了他去的网站,完全用他的身份开始玩网上 游戏。 很多美眉在线。她们有发话过来的,我都有回答,反正应话的不是我,用的都 是杰式语言,杰式品味。 到11点的时候,Daily 上线了。 她发话过来:“今晚没有星星” 我突然感觉我今晚会上网,其实好象就是为了等她。 “那你见着飞机飞过了吗?” “恩,我许愿了” “你一共许了多少愿?” “不多,我常常许同一个心愿” “帮谁许的?” “自己呀,还能帮谁许?这种小愿” “那你还许,而且许那么多次” “因为想有寄托” 我几乎停了和其他美眉的聊天,后来干脆隐身,只和Daily 聊。 她说她又发了新帖子,我不敢问她是在那个网站的什么版面,怕暴露身份,一 边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以自己的身份和她聊,这样,感觉太不爽了,像在偷人家 的东西,尽管是人家要求、同意的。 我在杰的电脑里找,我觉得他这个健忘的男人应该会留下很多类似常访网页的 记录。果然,在花费了1 个小时的搜索,检测之后,我找到了他和Daily 发帖子的 网页。 那时Daily 已经下线。 我搜索到了Daily 发的帖子,很多,但都很短。一些是生活感悟的,一些像是 诗,多是一些隐晦的字眼,涉及爱情的只有一帖。 落进那个浅湖,我们都笑了。 晶莹地,在阳光下晒着,衣服,欢笑,还有爱情。 记得那时你说娶我。 烟花满天,我们在天桥上许愿。 安静地,在黑夜别离,哭泣,拥抱,还有承诺。 记得那时你要我等你。 电话的两端,我们轻轻说再见。 沉默地,在回忆里遗忘,甜蜜,苦涩,还有天长地久。 记得那时你说好聚好散。 然后,我忘了,忘了何时信仰永恒。 看后,有一种感觉,很不知所措。这个女孩,让我怕。因为觉得她认真。我是 不在乎玩的。只要有美眉愿意玩,只要我不讨厌她,我乐意奉陪,你情我愿的事情。 但我知道自己害怕认真的女孩,和这样的人,我玩不起。可是Daily 却给我放不开 的感觉,我知道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 和她在网上聊天已经成了习惯。 我还是用杰的身份。 我担心杰回来后一切会有变化。 我觉得我该多让她接触我本人。于是我又约了她出来。周末,去杭州。 两个小时的火车,她几乎都睡着。她说她一上车,就会睡着。果然是。 可我睡不着,只好听着音乐,看着窗外的风景。 中间经过很多小站,只要车子一停,她就醒过来,揉揉眼,问,到哪里了。睡 着的时候,她像个孩子,刚醒的时候,更像。我会笑着说,还没到呢。她就会伸个 懒腰,侧头又立即睡着。 她的头靠在窗上,车子不是太稳,晃的时候她的头就在玻璃窗上磕着。看了有 点觉得我应该借个肩膀给她。 可我一碰她,她就醒了。 我说,靠我肩上吧,那样头会磕疼的。她迷糊地看着我,然后想了想就把她的 头靠了上来。可立即又弹开了。 “山!”她轻喊着。 “是,山,怎么了?” 她靠回我肩上,可眼睛看向窗外。 “我好久没有看到山了,我想它了。” “想谁?” “想山。没有山,我快死掉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山里长大的孩子。在上海这个没有山的地方,她感到压抑。 她说她不属于这里,以前,现在,以后,都是,她要离开这个城市。 在杭州的两天,我们过得很开心。她完全变了个人似地,爱笑,爱说话,很活 泼,一脸阳光。 她很喜欢西湖。可惜时间有限,西湖十景我们只逛了四个。 到断桥的时候,她来来回回走了很多趟,她笑着说:“为什么我没有奇遇呢?” 一会走累了,我们就在断桥边上的亭子边坐下,她竟又趴在我腿上睡着了。担 心她着凉,我推醒了她,她却说:“为什么现在不下雪呢?断桥残雪,什么时候才 能看到?” 回去的时候,她都不愿意进火车站,她说,火车又要把她带到她不喜欢的地方 了,她又感受不到自由的空气了。 我答应下次再带她来玩,把西湖全逛遍,她这才嘟着嘴进了站。 可是到了车上,她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了一样,一直睡到火车到上海。或许是太 累了,中途她没有醒过。我没有听音乐,因为看着她睡,我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我宁愿这样的时候多一些。 回到上海,她又变回去了,又说话轻轻,少少的了。 然后,我们还在网上聊,我还看她发的帖子,但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乱。 去了断桥,可是没有雪,也许有些东西需要遗憾;就像美丽因短暂而刻骨铭心。 山,树,湖,褪去苍白,让自己明白还有活着的理由。 或者,我只是要一个说法;不给,于是越想要。 颠簸的火车,我意识到现实。 逃避,畏惧一样的错误? 没有星星,我还是许了愿。 我隐约觉得自己知道她的想法,可又只是隐约,或许因为害怕而不确定。对她, 我太没有把握。 接着,杰回来了,我没有对他说我和Daily 之间发生的事。因为自私。 后来的晚上,我就哪也不去,和杰一起开着电脑上网。尽管我的QQ里没有Daily. 杰说Daily 怎么一直没有上线。我心里 却有点高兴。我有她的手机,我知道她的家,她也只有我的手机,我最好她不上线。 终于有一天,杰问我是不是见面的时候给Daily 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不然她为 什么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说,我又不是他,怎么可能做得出如此厉害的事来。正 好他说起,我就顺着问,那么多网友,他和谁最聊得来,现在又是和谁在网恋。 “Daily ,Daily ”他说出了我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你自作多情吧?怎么我和她见面时没感觉你们是在恋爱呢?” “你还说没做什么,一定是你那天对她太冷淡了,她觉得奇怪,感到受不了才 失踪了的!” “才怪哩!我没有做什么,我不过觉得她不喜欢你。” “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她现在喜欢我!” 天才知道我那时怎么会冒出这样一句!完了,暴露了。 杰怔了怔,“你说什么?你?她?” “我耍你的。”又是一句不知怎么冒出来的话。 “早说嘛~ 害我吓了一跳!” “我困死了,我先睡了!”我竟然学会了逃避。 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杰,怎么说他都替我摆平那么多个美眉了,我怎 么可以为了一个Daily 就让自己有内疚感?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休息够了,该出动 了。 接下来的日子,恢复了我的生活作息。每天和不同的美眉走在街上,出没在娱 乐场所到半夜回家,周末通宵。可是这次的筛选却是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结 果,因为我还记着Daily ,那个长得不是太美,却有浓咖啡一样味道的女孩。可是, 有用吗?我必须等杰放弃。 又是一个周末,杰还在泡网,我准备出去通宵。只听他一个劲地自言自语,直 到他喊出Daily 的名字。 “Daily 在线,可我怎么都不懂怎么和她说话了?……她好奇怪……她生病了! ……” 我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拉下杰,可突然我想到我不是知道她的家吗?于是,想也 没想,甚至忘了先推掉约会,我就直蹦她家。 摁了几下门铃,Daily 出来了,面容苍白。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让我进了屋。 这是很小的一套公寓,好象也是很人合租的,可是这会只有她一人。厅子很小, 没有开灯,房间倒还大些。她让我进她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乱,但是很干净,很多东西都散在地上,书,本,相册,CD机,碟 片……开着一盏幽蓝色的灯。只有一个壁橱,一张放在拼木地上的席梦思和一张电 脑桌。 我突然看到她的QQ上“月痕”还在线!天!我怎么没有想到?! 她似乎注意到我意识到自己穿绑了,走到桌前,将自己的QQ隐身了。 “怎么了?不说话了?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的。”她和我一样坐在地上,她抱 了条毯子,手里拿着杯热咖啡。 “你冷?” “恩,冷。” 她就在我身旁。看到她,我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接受不了其他美眉,知道自己就 是这样没来由地想她,想爱她——因为爱,所以爱。 我搂住了她。 “还冷吗?” “我喜欢你的味道和体温。” “这些天,我好想你。” “我生病了,好几天没上网,后来上网发现你不是你,我原以为你的号被盗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月痕还是月痕,只是Jamse 是Jamse.” “那你知道什么时候是我,什么时候是他吗?” “恩。”Daily 轻轻把头扬起看着我,但仍依在我怀里。 “那你爱的是月痕还是Jamse ?” “以前是月痕,现在是Jamse.” “那我不是你们的第三者了吗?” “是,然后呢?” “没有什么然后,我知道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就可以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了?” “现在。” “那什么时候结束?” “恩?不会的。” “男人的承诺只是因为没把握。” “那么……” “1 年以后,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