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01年10月29日晴 今天在办公室里,大家仍然安静地干着自己的活。 我思想开小差,想到那本叫做《谁动了我的奶酪》的书,那里面不是说要随时 为变化的到来而做准备吗?那位看见我上网聊天的主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该不会 是蔫儿不几的到月底扣我薪水吧?再说,万一要是通知解雇我什么的,我也得先有 个对策呀。于是,在确信后面没人监视的前提下,我上了招聘网开始找新的工作。 对我来说,对找工作的程序可比对那位主管的脾气秉性了解多了。我在几家招 聘网上轻车熟路地发简历,发现最近适合我的工作好像更多了,于是心里舒坦起来 ——毕竟心里有底儿了。 2001年11月5 日晴 那天上班时间聊天的事情似乎被那位主管淡忘了,他从未提起。而我在那之后 却对找其他工作越来越感兴趣。每天都有公司或企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面试,开始, 我不得不选择那些可以在周末面试的地方,后来想,干脆决定自动放弃网站工作算 了,反正干长了也没什么前途。 唯一觉得舍不得的是梅梅,以后哪儿找这么好的同事去! 明天有个省级电视台的面试,我对那儿还挺感兴趣的。祝我好运! 2001年11月10日晴 现在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开始了第二次职业生涯。 这回,我的工作是在这家省级电视台做文字统筹,俗称文字编辑,但实际上什 么都得帮点忙。 要不是有那点国外背景,人家很难看上我这个没有经验的人。我的薪水是以每 个月经手的稿件多少来算,翻译和编辑的不同类型的稿子分别值8 到20分,1 分相 当于10块钱。 在这里,我了解了做“杂志式”电视节目的整个流程,从策划到拍摄(采访), 到回来以后用对编机或者非线进行加工剪辑,同时录制栏目主持人用串词将个部分 联起来的镜头,再将片花等各个部分插入,合成,交上级审看后播出。其中的每道 工序都纷繁复杂,需要耐心和灵性来制作。 这工作很有挑战性,充满了变化和诱惑。每天面对五花八门的新闻稿和各式各 样的人,比单纯跟电脑打交道有意思多了;唯一的不好是工作强度太大,忙起来的 时候神经绷得紧紧的,好像天随时可能踏下来一样。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强还真不 堪胜任。不过,这些也增加了我写小说的灵感。 2001年11月15日风 都是做电视,人和人可就不同了。有的人,对这一行到了痴迷的程度,除了做 电视不爱别的;而有的人,纯属找个地方混饭吃。——做出来的电视节目有没有灵 魂,一看便知。 在我看,这也算文艺圈了吧。都说文艺圈是最黑暗的,我暂时还没有深刻的体 会,但是里面的勾心斗角也领教了一二。原先在网站不怎么和人打交道,很少有矛 盾冲突,现在和这么多自命不凡的人在一起混,而且鱼龙混杂,难以摸清人心所在。 留长发男人的好几个,还有一大堆大胡子的,衣衫褴褛的、不爱说话的、特爱说话 的。。。。。。我不管,反正是个人就管他叫“老师”,准没错! 有个栏目的女主持人业务次得一塌糊涂,娇里娇气说话好像在打哈欠一样,让 人听不清楚,很多观众打电话来提意见,可她还稳坐太师椅,每天笑嘻嘻地来,笑 嘻嘻地走,不时和制片人你哝我哝地打情骂俏,不高兴了就哭鼻子。开始我以为她 是那制片人的老婆或者情人,后来听说原来她老爸是文化部哪个大官,我们制片人 巴结还来不及哪,对她真是百般呵护,让她骑在脖子上撒娇都行。 唉,这就是中国呀!我心里时常忿忿不平,深为这样的体制感到不满。但我又 能做什么呢? 我唯一能做的,也许只有选择坚持或离开! 也许是因为,18到22岁这个人生重要的成长阶段在美国度过的原因,我的思维 和做事情的方法相对比较西化。我生性又很率直,是一个有原则、有棱角、眼里揉 不进沙子的人,所以很难强迫自己做违心的事。我学不会拍马屁,学不会睁眼说瞎 话,所以无论我工作多么出色,老板也不会和我太亲近。这多少让我心里不太平衡。 每天看到和感受到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心里的厌恶一天天增加。尤 其是不合理的工资制度,更让努力工作的人寒心,让仅凭色相和关系迅速爬升的人 逍遥“法”外。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特别怀念在美国的日子,奇怪那时我非常快乐地为资本家 打工,他们也榨取我的血汗,但是我就是干得心甘情愿,因为他们确实严格信守诺 言。 我默默地下决心,要离开这里,回到我熟悉的那个“资本主义”环境里去。 保罗说过,只须等两年。 2001年12月12日晴 电视台做了一阵了,男朋友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也不可能解决。我没法允许 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找个“志同道合”的人。文艺圈不适合我,文艺圈里的人更不 适合我。我对那些整日坐在电脑前面编程的男士的好感与日俱增,至少他们的心灵 还没有像这样被污染,但是他们对我这个领域来说遥不可及。 英语是我的优势,也是在电视台里别人唯一不能替代我的地方。中文采访轮不 到我,因为圈子里有的是“美女人才”,但只要有用英语采访的任务,机会就非我 莫属。这机会可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哦,是几次暗示加明示,迟钝的制片人才明白 了我的“心意”。 于是,每次去采访成了我最快乐的时光,虽然挑战性会更大。 面对摄像机,我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自信饱满,职业得很。和摄影师一起,拎 个摄像机打上车到处跑,上到联合国某基金会负责人,下到德国啤酒节PARTY ,从 结结巴巴、不时偷看一眼台词到侃侃而谈,在与老外眉飞色舞地对答如流中,我感 到了自己的价值,看到了自己的潜力,由衷地为自己感到高兴。这就是锻炼呀! 在短短一个月的锻炼中,我成长,成熟,我的心快乐得飞扬跋扈。更重要的是, 在这过程当中,我接受到了许多欣赏的目光,目光中的肯定和鼓舞给我更多勇气和 自信,让我相信我有魅力,有拥有幸福的条件和权利。 2001年12月13日晴 我采访过的人大多是政府官员和企业老总,他们的谈吐气质自然与电视台的人 大相径庭,他们朝气蓬勃,有条理,思维缜密,甚至幽默,比娱乐节目的主持人还 要幽默,那种气质更让我欣赏和敬佩。 今天采访的这家通讯公司的副总裁是位年轻有为的中国人,因节目需要,录制 过程中,他也用颇为流利的英语回答了我的问题,帮助我完美地完成了采访任务。 他的口语好得令我瞠目结舌,可他说自己并没有留学背景。这个人的气度与风采, 让我过目难忘。他递来名片的时候,我没有仔细看头衔,一眼便先被他的名字吸引: 陆虎棠。 这个名字让我一生不能忘怀。 2001年12月16日晴 奇怪,我常常莫名其妙地在入睡前和睁开眼后想起那个陆虎棠,想到他眸子里 那层看不清迷雾,想起他气宇轩昂、落落大方的风采。仅仅见过一次而已,他的面 容我几乎记不清了,现在唯一能记得清的,只有他品位高雅、独具特色的领带。多 盼望能找个机会继续上次的采访,再见他一面,哪怕再见一次。 我深深渴望与他的重逢,就像鱼儿渴望水的滋润那样。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让我觉得大胆而荒唐。 2001年12月31日晴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和一帮朋友在拉斯维加斯赌城疯玩, 不亦乐乎。而今年此时,人是物非,一点也感受不到节日的气息。大概注定是一个 平淡的除夕。今晚9 点说什么也得上床睡觉,省得老胡思乱想。讨厌! ------------------------------ 现在已经过了晚上9 点,可我根本不想睡。这个时候,我忽然很想念一个人, 就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陆虎棠,不知道他哪一点这样吸引我,也不知道我这样对 不对。偌大一个城市,芸芸众生,经常出入的场所那么不同,或许,我再也见不到 他了吧。 我是一个属于梦的女人,总活在自己编织的浪漫悲喜剧里面,与空想出来的剧 中人同喜同悲,体会世间各种不同的感情。浪漫、柔情、矜持、诗和音乐实际上是 我身上流淌的血液,与我的生命同等重要,但繁重琐碎的生活细节将它们磨损得失 去了光泽,所以我只能让它们光鲜地在我梦想里存活。如今我的梦里只有一个人, 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一个亲切又多情的声音,一片百分百诚挚的心情。 零点了,赶快许愿:就让我再见他一面。 2002年1 月11日晴 有人说,只要是诚心诚意祈祷,上帝就会听见你的心声并让你梦想成真。或许 真是这样吧,因为我对他执着的渴望终于得到了回报。 事情是这样的。 文丽自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销售,后来因出色的业绩被提升为 销售经理。新年前后,她们公司决定邀请所有新老客户一起聚聚,为曾经的愉快合 作干一杯。聚会地点定为郊区一家马术俱乐部的高级会所,时间是周末的两天一夜。 文丽从老板那里得知,工作人员每人可以带两名好友同去,她自然第二个想到 了我,第一个是他未来的老公。不过这也算够意思了。我想也没想就收拾行囊同去, 给自己的心情放个假。 周六上午我骑马,下午一直在泡澡。到了晚上的酒会,已经有点想睡觉了。本 想随便吃点就走,偏偏有人这个时候走过来寒暄。 “吴小姐,晚上好。” 啊?这里除了文丽还会有人认识我?我惊讶地抬起头,与那人四目相对。那一 刻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映入我眼帘的正是那个叫陆 虎棠的男人,莫名其妙让我牵肠挂肚的“陌生人”。 “啊,你你你好,你怎么也在这儿?”难以抑制狂跳的心。 “哦,我还以为这是‘东方丽人’邀请客户参加的酒会呢,看来我记错了。” 他笑着开玩笑。 我已经镇定下来:“呵呵,既然已经‘错’了,那我们就干一杯吧。” 我从旁边众多倒好红酒的玻璃杯里拿了两支,递给他一支。 我们轻轻地碰了一下,各自抿了一口。唯有红酒下肚,让脸上泛起红晕,才能 遮挡我的兴奋。 酒会之后还有舞会,他自然请我跳舞,虽然我的舞姿不甚美丽,还踩了他两脚, 但他都宽容地笑笑,说你跳得很好。我完全忘记了先前的困倦,真希望这舞会延续 得越久越好。期盼已久的美梦成真,感觉自己就像童话中的公主那般幸福,晕旋。 我相信,那是自回国以来最美妙的一个夜晚,我暂时抛开一切,忘情地享受那 片刻拥有的幸福。 人群中,端着酒杯的文丽一边张罗客户,一边扭头看我,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周日一整天,我都和陆虎棠一起活动,骑马、钓鱼、爬山、射箭、游泳、打保 龄、打桌球、玩沙弧球。。。。。。虽然我们之间有5 岁的差距,但也许是我的心 理年龄比较成熟吧,大家很聊得来。除了高尔夫我不懂以外,我们还是有共同语言 的。 可惜快乐的时光总是逝去得快,周末快乐的聚会很快结束了,大家都要各自回 去上班,重新开始忙碌的生活。 虽然依依不舍,我还是尽量表现得无所谓,尽我所能给了他一个美好的微笑。 他颇有深意地望了我一会儿,说: “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正中我下怀。 事后,文丽问我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个人,我告诉了她采访的事。文丽告诉我, 那个人是他们的新客户,前不久在“东方丽人”豪华公寓买了套230 平米的房子, 而且是一次付清所有款项。。。。。。这些对当时的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但它们 确实增强了我对他的好感。一个男人工作能力的强弱体现在很多方面,经济基础是 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我更加相信自己的眼力,相信陆虎棠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他暂 时符合我心目中白马王子的一切条件。 (1 月25日,龙达国际通信技术有限公司,副总裁办公室。 “陆总,‘科润集团’的王总他们到了。”高挑美貌的秘书小姐汇报。 “好,我马上就来。”陆虎棠回头又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那是一封刚写完的 短消息,给吴忧的: “你感冒好点没有?晚上给你打电话。祝尽快康复。现在去开会。” 他又快速浏览了一遍,检查确认无误后按了“发送”键。脸上露出一抹带着遐 想的笑容。 作为一家跨国公司的老总,整天出入高级写字楼和酒店,和那些同是西服革履 的客户谈生意,签一字千金的合同,上下班的概念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的视野在 于全国或全球,根据商机在任何可能的地方会见生意伙伴,因此是标准的“空中飞 人”。他在适当的时机和场合要代表企业接受媒体采访,出席各种有关的行业论坛 会议,并在任何时候都能把握政策的走向带来的变化,制定出应对之策;还要面对 危机进行公关,在整个市场发生变化之后把企业带入安全航道;而在平时,要维护 企业形象和市场渠道,创造企业的新赢利点和项目。①这样一个不到30岁的男人, 其实活得不轻松,虽然也有大把的机会认识商界女强人,但是那不是他要的,想要 和一个普通而又上进的女孩子交往,对他来讲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 吴忧,就在这个时候闯入了他的视野,以东方女孩少有的魄力和与众不同的柔 情牵住了他的心。她丰富的表情、略显沙哑的磁性声音、飘逸的长发、不媚俗的气 质、对事物独到的见解,以及独自海外求学的成功经历和勇气,无一不吸引着他的 注意力。他想,这个姑娘挺厉害,还非常迷人。。。。。。) 2002年2 月1 日晴(阳光灿烂) 今天的香山,没有红叶,也没有花香,但它将会以自古以来最美丽的姿态,作 为书签被夹在我记忆这本大书里。这一页永远存在,也希望它便是永远。 我们蹦蹦跳跳走在霞光里,欢快的笑声洒落一地。突然,我感觉自己被人一把 抱了起来,接踵而来的就是两片柔软的嘴唇覆盖了我的。 我只愣了不到一秒钟,便沉浸在美妙的时光里了。眼睛闭得紧紧的,脑子一片 空白,根本没有拒绝的念头,只是更紧地拥抱着他,从他身上汲取依靠的幸福。 我要的幸福就这么简单! 这个时候,他不是什么“老总”,他只是一个我心爱的人。 我只觉得,自己在他的臂湾里幸福地旋转、旋转,满眼的金色和红色,一身都 披满璀璨的霞光。 脚重新沾地之后,我们之间的感觉进入了全然不同的阶段。看他的眼神里,多 了一点羞涩,甜蜜的微笑还残留在我嘴角,他的目光里也净是幸福的笑意。看到娇 羞无比的我,他心中一动,随即把我搂进怀里,平日里的威严此刻已化作千丝万缕 的温柔。我感到,自己已完全被他征服,而他,至少现在这一刻心里只有我。 一句话也没有,我想我再次恋爱了,这是伸手就可以摸到的真实的幸福。虽然 心中还有点隐隐的忧虑,担心爱上他是否会动摇我的移民计划,但在那一刻,它淡 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想我会慢慢跟他沟通的。 2002年2 月2 日晴 自从决定移民加拿大以后,谈恋爱对我来说,已不是简单的两情相悦的问题。 我像挑选商品一样选夫君,特别是那个男人的英语水平和海外生存能力。我的一切 努力都朝着加国梦的方向。我向往着在那个白雪皑皑、枫叶飘香的地方举行一场教 堂里的婚礼,披着白色婚纱和我心爱的人,一起接受牧师的祝福。 那个人会不会是他呢? 2002年2 月7 日晴 因为那个“出其不意”的吻,我的生活改变了。他不是特别忙的时候,就用 “沃尔沃”接我下班,找个不会有熟人的地方与我共进晚餐,偶尔会打来电话问我 工作顺心不顺心。 由于常常要送我到家门口,今天我还给他办了一个进我们军队大院的车证。 小说进展很快,主要是我在台里工作的时候也抽空敲几行。灵感来的时候真是 挡也挡不住。 2002年2 月13日晴 今天是我的生日,情人节的前一天。爸妈张罗着一起去家档次高的酒楼搓一顿, 作为对女儿回国后第一个生日的贺礼。红红绿绿摆了一桌子的酒席,桌边围坐着4 个人,小时候都只有3 个。妈妈使劲教莲花吃那些很贵的菜,教她千万不要客气, 并指点她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我抬头看了莲花一眼,竟意外地发现她眼圈和鼻头 红了!我诧异极了,随即想到,肯定是她以往过生日的时候没这么热闹,或者根本 不过生日。 莲花并没有发作,一会儿就和没事儿人似的,又嘻嘻哈哈开了,并且还带头举 杯:“咱们祝忧忧生日快乐呗!”她粉扑扑的小脸儿还很好看哩。 在碰杯声中,也许我真的长大了一岁。 2002年2 月14日晴 今天是与虎棠交往后的头一个情人节,天气格外好。但是我知道,今天既是一 些人的节日,也会是另一些人的受难日。 办公室里一个女同事一大早就已经收到了玫瑰花,因为心仪她的对像也是我们 的同事。那花引来了所有女孩的羡慕。我想,要是虎棠也会这样就好了。不过,他 是大忙人嘛,晚上见了面再说吧。 “您是吴忧小姐吗?” “对呀。” “有人给您送花。麻烦您签收一下。” “真的?” 是那个平时日理万机的男人,意外地让速递公司将99朵“蓝色妖姬”送到了我 单位!我终于知道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曾那么靠近天堂。在众多女孩子艳羡的 目光中接过花的那一刻,我幸福得快要死了!这也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我知 道这种叫做“蓝色妖姬”的花式是非常昂贵的,那是否也意味着我在他心目中的分 量? “好漂亮的花呀,谁送的?” “哇,出手这么大方,吴忧,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那还用问,肯定是老板呗,最差也得是个经理。” “好棒啊,人家吴忧的男朋友真浪漫!” “吴忧,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你没机会啦!” 同事们唧唧喳喳,我只笑而不答。 相信那一刻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快乐。 这个情人节,我是在晕眩的幸福中度过的,除了彼此,我们的眼里看不到别的 任何东西,即便是晚上的香烛晚餐和浓情巧克力,也不过是个点缀。 我有点醉了,但是意识很清醒。我想,我会一直要他的。 (同是情人节的晚上,小保姆莲花却跑去和她的一个同来北京打工的小姐妹喝 酒。 她的那个小姐妹家房东不在,就她们两个。那次是莲花长这么大头一次喝那么 多酒,她几乎醉得不省人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还大声说“我要过生日”。原来, 莲花和吴忧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昨天给吴忧过生日的时候,却没人问起过她的生日。 其实,这个女孩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性情中人,有着丰富而细腻的情感,只是这个城 市对她来说还是太大,太陌生,作为一个异乡客,她在感情交流方面很谨慎,也实 在缺乏交友途径,无法派遣心中的烦恼。于是,平时她用记日记的方法来宣泄自己 的情感。 记日记是个好习惯,但也是个相当古老的习俗了,至少吴忧和她身边那些“小 资”的朋友们早就对此嗤之以鼻。她们更喜欢用数码像机自己拍自己,或者干脆玩 摄像机,用这种方法把片刻的欢乐或悲伤记录下来——反正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这可比一笔一划爬格子来得省事儿多了。当然,吴忧也喜欢写作,但每一个字都是 直接在电脑键盘上敲出来的。 莲花不,也没有能力这样做。她居然隔三差五写日记,字迹整齐漂亮。这些都 是后话了。) 2002年5 月19日晴 对我写小说的事,虎棠虽没报多大希望,但还是支持我的,我想大概是爱屋及 乌吧。他这人其实不怎么爱看书或者读故事的。他的逻辑思维能力比我强,可以帮 我理顺人物和事件因果关系,而我呢,是煽情高手,能把一件小屁事儿讲得让人哭 天抹泪。我们真是一对完美的搭档。他说将来要是我女朋友成了个美女作家,我脸 上也有光啊。我已写好的东西他没空看,但他开车的时候,我可以坐在副驾驶的位 子上给他讲,他常常听得入迷了,比听秘书的汇报还要认真。 说到他的秘书,我见过两次,那是个高挑的南方美女,很靓,走到哪里路上的 男人女人都会回头望一望,窈窕倩影毕竟谁都喜欢。而且她能说会道,上海人的精 明在她身上体现得特别突出,当然还有西子湖畔姑娘的水嫩肌肤。所以在很长一段 时间里,她对我造成了困扰。我是嫉妒心和戒备心都很强的人,很难说服自己相信, 有这么个大美女成天在眼前逛荡,我那血气方刚的男友会不动心。我曾经暗地里很 希望她犯点什么错被开除,但她眼明手快又聪明乖巧,很少犯错。后来直到我有一 次见到她的男朋友来接她下班,并发现那男孩相貌出众,与她非常般配,旋着的一 颗心才放下了2/3. 2002年7 月29日晴 虎棠要跟我回家拜见我父母大人。其实他已经要求过好几次了,但是我一直没 同意。这事儿总要拖一拖才有面子嘛。爸妈说哎呀家里乱七八糟的,尤其是你自己 那个屋子,要是人家莲花儿不给你收拾,简直像个狗窝,第一次还是不要来家里了, 我们请他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那顿饭吃得很愉快,看来他很懂得怎么跟长辈相处,老总的架子消失殆尽,所 有的问题都诚实而聪明地作答,把我爸妈哄得很开心,我成了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但是心里很快乐。我老爸就喜欢被别人捧,尤其是有年轻人向他请教学术上的问题, 他最开心了,会手举一根筷子讲个滔滔不绝,好像那筷子成了当年大学讲堂上的讲 课棒。老爸出的那几本书一般可不轻易送人的,可是他居然许诺亲笔签名以后各送 给虎棠一本。我想,作为女儿男友的身份是一个原因,但主要还是他太会讨我老爸 欢心了。那些甜言蜜语对我都是从来不说的。 回家以后,爸妈都说,这个男孩子有出息。我说,人家都已经是跨国公司副总 裁了,有没有出息还用你们看哪。走的路没你们过的桥多,我都看出来了。。。。。。 -------- 黄空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