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江湖上的纷争,大都不愿惊动官府,然小小余杭县真是太小了,小得上面连一 个芝麻小官也没有派下来,所以也不必担心什么,况所杀之人亦是该杀之人,于是 便在一密林中挖了一个大坑,将尸首埋了下去。 现在灵儿身子虚得很,刚才的那一场大战,她为我挡了那一击,肯定受到了一 定程度的伤害,现在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睡得很沉,因为她真的太累了。 握着她温软的小手,我心中泛起了愧疚之意,我还是让她受伤了,我答应过她 婆婆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的。 婶婶轻轻地在房门上敲了几下,对我道:“好了,天色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将灵儿的手塞到了被子里,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内,我想我一时半 会儿还睡不着,那才那一战真是悬得很,怪怪的刀光,妖里妖气的人,有点邪,清 风也像是很有灵性。 门外突然有哭泣声传来,幽怨的哭泣声。我一惊,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小时候 常听婶婶给我讲狐仙的故事,说成精的狐儿化成美丽的女子来到书生家门口哭泣, 但并不会害人,她们只想体验人世间的喜怒哀乐,体会做人的乐趣,然后,书生会 爱上狐儿,即使知道她是狐儿,他也爱了,但结局通常不尽人意。我并不是什么书 生,而且那些书生通常住在山野幽僻间,狐儿没理由跑到客栈里来哭给我听吧。 打开房门,是灵儿,灵儿当然不是什么狐仙,要是也就是蝴喽,轻盈可爱的小 蝴蝶。当她哭泣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想抱着她的冲动,让她好好地靠在我肩膀上哭 泣。现在她哭了,她说她很害怕,我问她是不是做了恶梦了,她点头道:“嗯,我 梦见婆婆和水月宫的人了,好多好多血,我真的好怕。”我抱紧她,轻轻在拍着她 的背道:“不用怕,不用怕,有逍遥哥哥在这儿呀。”灵儿道:“那我可以跟你一 起睡吗?我真的好怕呀。” “啊?!”我想当时我的下巴没有脱臼真的是很幸运了,但是嘴张得很大是肯 定的了。 唉,小姑娘不明世事呀。灵儿急道:“你不喜欢灵儿吗?不要灵儿了吗?” “啊,不不不,不是啦,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吗?不是那个... 那个,怎么可以 睡在一起呢,你一个姑娘家,跟我,那个,咳,这个......” 我早就说过婶婶的耳朵是很灵光的,况且是在寂静的深夜里,灵儿的哭声怎么 能不惊动婶婶呢。伸出的“凤爪”又要来撕我的耳朵了,哎呀,人家姑娘就在我面 前,给点面子成不成,所以是的,我躲开了,也许是我十九年来第一次躲开婶婶的 那招“凤爪神撕”,婶婶也很惊讶,呆了一下后骂道:“死小子,你又欺负人家啦? 怎么把人家小姑娘弄哭啦?你想要命吗,啊?”“我哪有那个胆呀,婶婶,女孩子 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欺负的,况且有婶婶给灵儿撑腰,我更没那个胆了,嘿嘿。” 婶婶笑着瞪了我一眼,我搂着流着泪的灵儿道:“好了,灵儿姑娘,到婶婶房 间里去睡吧,有婶婶陪你,不用怕了,有什么委屈对婶婶说吧。”灵儿与婶婶下楼 去了,我也回房睡去了。 次日,我起了个早,不会起得太早了吧,楼下客栈的门还没有开,下楼到了婶 婶的房内。 婶婶与灵儿都已起来了,却是在聊天,没事干了吗?婶婶望着我嘿嘿奸笑了两 声,鸡皮疙瘩没掉下来可真是幸运呀,但是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真是厉害。我奇 道:“婶婶,你笑得那么诡异做什么?”“问你自已呀,臭小子做了什么坏事,你 自已不清楚吗?”“我做过什么坏事?????”婶婶笑个不停,咯咯咯,就像一 只快要下蛋的鸡,哎,这话可不能说出来,不然又要皮肉受苦了。灵儿垂着头,婶 婶望了望我,再望望灵儿,又大笑一声,什么事这么开心呀,真搞不懂,她又道: “死小子,你不是要陪人家去苗疆去找妈妈吗,愣什么啊,收拾收拾就走吧。” “啊,你知道啦,好吧,我又没什么东西好收拾了,不过出门在外,没些银子 可不大好办事呀,嘿嘿。”婶婶从床头拿出一个包袱道:“里面东西够你用了。” “什么东西?” “你待会儿自已看吧。” “婶婶,此行路途遥远,我可能很久以后才会回来,您老,要保重啊。” “行了行了,你走吧,客栈里有我一人就够了。” “还有婶婶,客栈的屋顶破了,你找人修理一下吧。” “知道了,咦,小子,你怎么婆婆妈妈起来了,快走吧。” “那我走喽。” “慢着,你将包袱打开,有件事我要对你说,将包袱内的一把剑拿出来吧。” 打开包袱, 果然有一把剑,但却是锈迹斑斑,是柄三指宽的阔剑,实在好不 到哪去呀。 婶婶正色道:“逍遥,答应婶婶,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也要保住这把剑,知道 吗,这把剑事关一个秘密,有一天你会发现的,你现在可以瞧不起这把剑,但是将 来,你会发现,它会有多么神奇。”我实在想像不到一把锈剑有什么出奇之处,还 有什么秘密,但是答应了婶婶了,我便不会轻易丢弃它的。 携着灵儿的手,告别了婶婶,离开了客栈,十九年了,第一次出远门啊,虽然 兴奋,可以去外面闯天下了,可是,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的。我的家,我的故乡...... 码头上,婶婶没有送我,也许她真是不喜欢离别的场面,有点伤感,她不会让人看 到她流泪的样子的,是的,她是个坚强的女人,但是,她也哭过一次,为我哭了, 那时我很小,发着高烧,婶婶是不会让我这李家唯一的血脉有事的,不信神的婶婶 在深夜无人时,去山神庙祈求神明的保佑,我没事了,她哭了,抱着我哭了。婶婶 是个口硬心软的人,我知道,我了解,刚才的话,她也讲得有些哽咽。 香兰与秀兰都来了,香兰用幽幽的眼睛看着我,续而拉着灵儿的手道:“妹子, 李大哥从没出过远门,而且他都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已,你要帮帮他呀。”灵儿点头 道:“嗯,我会的,姐姐,放心吧,我会照顾逍遥哥哥的。”“香兰....... ” 我想我那一刻要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就要离开余杭县了,我的故乡啊,还有亲 人和朋友等着我回来,只是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可以回家,一年半载是免不了的, 女人的青春没必要花在等待上,所以,我,我终于硬起心肠说一些绝情的话吧: “香兰,秀兰,找个好男人,嫁了吧,我,我是不适合你们的,没有必要,没有必 要等我的....... ” 我不知道后面的话是怎么说出来的,但我听到她们的哭声了,我还是伤害到别 人了,伤了别人的心,长痛不如短痛,我没理由让她们等我的..... 没理由...... 踏上船儿,扬起风帆,此行先去苏州吧。晚风很凉爽,灵儿躺在我怀里,就在甲板 上,看着日落月升。这一晚,繁星满天,明天一定是晴天。突地,一道闪亮的光线 将这黑夜划了一道口子,灵儿喜道:“是流星呀。”两只手握在一起,闭起了眼睛, 好像在祈祷着什么,。 我问她做什么,灵儿兴奋地告诉我:“小时候,婆婆对我说,当你看到流星的 时候,可以许下一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呵呵,傻丫头,那你许了什么愿呀?”“唔,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 风渐渐地冷了,灵儿的身子蜷得更紧了,“灵儿,到船舱里去吧。”“嗯。” 就着烛光,我打开了包袱,里面一把锈剑,还有百两银票,哇,这么多,客栈 里的生意并不好啊,哎,不管了,有得用就成,还有两本书和一封信。信封上的字: 吾儿逍遥亲启信上写道:“飞龙探云手‘是你爹的成名绝技,现是传于你的时候了, 此技只可用于正道,施于恶人之身,给予小惩,亦无伤大雅,但万不可走了歪道, 这才不负为父南盗侠的美名。技无正邪分,只是使用者不同而已,所谓正派武功如 被奸险小人所用,那便成了魔功了,而所谓魔功用于正途,亦不能称之为邪矣,正 如人有善恶分,然武学无正邪分矣。 原来是父亲的信,给我的武学秘芨,一书名:冰心诀,一书名:飞龙探云手。 翻开冰心诀,翻看之下,全书只有八个字:心如冰清,天塌不惊。唔,这么简短, 看来得用悟的,慢慢领悟吧。再翻看“飞龙探云手”,原来是妙手空空术呀,呵, 爹也说了,武学无正邪分,只要用于正道就行,学一下吧。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