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0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情 湖北省商业厅明文规定:金牌营业员享受省级劳模待遇,考取了的工资可升两 级,单位分房以优待户配给;培养出金牌营业员的单位领导,同时给予物资和精神 奖励。这对领导和营业员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这项有名有利的活动在全省商业系统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大会小会遍地开花, 动用的宣传工具不计其数。一个普通的营业员为听会付出的时间不少于二十个小时。 繁荣商厦当然不会例外。商波到商业局听了会后立即把会议精神传达到繁荣的 每一个职工,鼓动他们积极参与会考,争取当个金牌营业员,为繁荣为自己争光争 气。五六百人的繁荣,经过繁荣初考筛选,没有一人取得局里的中级考试资格。原 因是金牌营业员的标准要求太高,以考分命名且不说,还有三条参加考试人员必须 具备的基本条件:一,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这条还好说,只要不是定了 性的政治犯,不能说你不爱,至于爱得热不热就没有严格的区分标准了;二,必须 有高中以上毕业文凭;三,必须连续三年获得过县级及县级以上单位的书面奖励。 这二三两条是硬指标。繁荣商厦绝大多数都是新职工,新职工中高中文凭倒不少, 连续三年得县级奖的一个都没有;原来的百把个老职工,连续三年得县级奖的也有 一些,但文化水平多数达不到要求。有几个文化高些的,就是因为连年先进,多进 入了管理层,不符合营业员这个起码的标准。所以偌大一个繁荣商厦,达到参加中 级考试条件的仅有缘缘一个人。严格说来一个没有,因为缘缘现在也是家电部的部 主任,坐办公室,履行的是管理职责。好在现在的部主任没有经过提干这一关,大 部分时间还是用在柜台上,说到底还是一个营业员。跟赖移西江流营荣结的部主任 比,他们都差着档次。所以老部主任,除去有正宗新职务的外,大家一律尊称为部 长,至于什么级的部没有人作过深究。 商波亲自带着赖道东找到游巨浩,要求放宽考试条件。这么大的商厦不树一个 标兵怎么行。标兵就是一面令旗,往哪一指,职工自知怎么走,免去领导许多口舌。 这已被历史证明是行之有效的领导方法,不知道用这个方法的领导无疑是不称职的 领导。游巨浩考虑了许久回答说:“省厅的文件我无权更改。参加考试人员的硬条 件你们可以适当活动一点儿。我允许你们选三人来局里参加考试。一定要选条件最 接近的,否则,通过了局里的中级考试也白搭。省厅也不会让他们参加夺牌会考。 考试的关没过不可能拿到金牌,我与厅长的关系再好也没用。” 商波赖道东回到繁荣,立即把游水澜钱因缘缘召集到总经理室,动员他们积极 备考,并让赖移西带着商述国当她们的理论技术指导员。要什么给什么,不考便罢, 一考必须成功。 赖道东自己表态到某某学校给游水澜办个高中毕业文凭。商波派江导泛跟局里 联系,给她们三人补齐三年来的各种奖励材料。这事不难,她们三人多少各有些局 里的奖章奖状。欠缺一些,只要局长同意,补它几张易如反掌。 钱因是文革期间的高中毕业生,有其名无其实,现在小学四年级的试卷拿来做 不出六十分。繁荣组织的初级考试她考得还可以,大部分是抄袭邻位的。听说参考 必须成功的要求后,摆着手不愿继续考试说:“各位领导,饶了我吧。我考也白考, 瞎子点灯白费蜡。我有自知之明,中文还可以诌两句,英语会话一窍不通,就连人 们常说的Good bey(再见)我也忘记由哪几个字母组成的了。这不等于劳民伤财放 屁添风吗。还是为繁荣省点儿吧。”她说完抬腿走了。 赖道东要制止,商波拦着他说:“她不参加也就算了。我看即使她考取了金牌 也难成为一个合格的标兵。一天到晚顺口开河,见了什么都要发一通谬论。全员向 她学习,岂不越学越没正经了。”随派赖移西去找商述国,顺便请一位英语教师来 辅导一段时间的英语。该单位办的事情要保证步步到位。商波说罢退回书记室。游 水澜缘缘也各自回去作准备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赖移西跑回总经理室惊呼:“赖总,不好了,商述国失踪 了。我问科室的有关人员都说他两天没来上班了。我跑到他家,他家里人说两天没 见他回家,正准备来商厦问情况呢。他们都说以前商述国外出逛一圈都要打个招呼, 这一次无声无息的两天不见人,恐怕凶多吉少。莫不是连人带手稿一块投了长江, 要是这样那就太可惜了。” 赖道东正准备外出给游水澜办文凭,听到这种情况甚是震惊,反身坐到自己的 位子上,痴呆呆地不知如何是好。吕行家路过总经理室听到这些,走进来说:“我 说你们当初就不该放他走开,没必要给他三天的考虑时间。寻死投江我考虑他还没 有这个勇气。他跑出去把手稿卖个十万二十万的还怕生活不下去吗。这一下麻烦来 了,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组织力量去找,再迟两天真来不及了。”吕行家说罢 就往外冲。 “慢!”赖道东说:“我们找商书记商量一下着。”三个人都来到书记室,江 导泛也在坐。 赖道东把底情原理一说,江导泛首先表示怀疑,他认为商述国不可能有游市的 手稿。进货准一定另有原因:“商述国出差前边,我看到店治渠手里掂着一张纸进 了经理室,空着手走出来。会不会是他增加了定货单?” 赖道东提起书记室的话筒,电话打到市委党校找店治渠询问。店治渠回答是增 加了五种商品的定货单,证明江导泛的猜测是正确的。商波也解释说:“成都出差 的情况,我最清楚不过了。他是看错了字符,当时脸都吓黄了,多亏我劝他才没有 跳车自尽。”真相大明,赖道东感到自己错了,错就错在没作全面的调查研究就逼 手稿,早问一下书记就不会出现这个插曲了。商述国毕竟是繁荣的老职工,万一走 了绝路,赖道东难辞其咎,于是提议说我们还是找找他吧。至此,书记室里的领导 们再没有一人相信商述国有游市的手稿了。 大伙未及出门,商述国踱进来问:“赖主任,你找我有事?”眼睛直直地盯着 赖移西。 “你这两天哪去了?”赖道东一步跨到赖移西的前面面对商述国厉声问:“为 什么不来上班?” “你不是让我考虑三天吗。”商述国嘟嘟哝哝地说:“我找个最要好的朋友家 里呆着考虑去了。” “考虑好了吗?”赖道东继续问。 “考虑好了。”商述国脸一红发犟说:“我没有已逝荣糸敏的手稿,你们硬逼 我拿出来,只有一死表明我的真假。我想好了,你们办公室的其中一间就是我的断 魂之处。我要死在这儿看着你们什么时间还我清白。” 江导泛贴近商述国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说:“行了行了,这事也是你自己吹的, 死活怪不得别人。要死你就多喝点老鼠药,免得半死不活又要我们往医院里送,你 也受苦我们也麻烦。现在我们都明白了,从今以后没人会找你再要什么手稿,谁再 向你要你就死在他的家门口,上吊触电死得越彻底越干净越好。” 商述国睁大眼睛盯着江导泛说:“苍天还有好生之德,你江书记这般无情。我 又没得罪你,你一口一个死字劝我。难道说我活得真让大家讨厌?”他见大家笑起 来又说:“赖主任,你到我家去,不是看我死了没有吧?” 赖移西绕到赖道东的前面,笑着说:“领导研究决定,让我们俩辅导游水澜缘 缘的学习,考取金牌回来。幸亏你嘴尖皮厚舍不得死,否则这事不就缺了角吗。事 不宜迟,走吧走吧,我们一块去请个英语教师过来。你真死了,一年的粮食是可以 省三四百斤出来,但辅导的事只有我一个人跑了。” 缘缘回到家,纵身扑上床,面部朝下大气不喘,伸手拉一个枕头将脑袋压住。 游丕走过来坐在床沿上,一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一手把缘缘脑袋上的枕头移开,悄 声说:“盖儿,你怎么啦?” 缘缘抬一下头将脸侧向游丕说:“没怎么。背英语背得头昏脑涨,组装自行车 和缝纫机累得我腰疼腿酸,我都有点支持不住了。座儿,你说我能考取吗?”小两 口办房事时缘缘喜欢翻到游丕身上,所以游丕戏称缘缘为盖儿。相反的缘缘叫游丕 为座儿。座儿的功能永远是垫底的支撑物。这一对老实内向的角儿也有自己的秘语 暗号,说起来读者可能有些不相信,但是现代的事物怪得很,你不相信能出现的东 西往往接二连三的涌现出来。 “有志者事竟成。我看能。”游丕说:“来来来,你把四肢放松些,我帮你按 摩一番。” 说着用手在缘缘背上从下向上推。他哪里懂按摩,只是模仿电视中看到的动作, 力一偏手滑向了缘缘的胸部。 缘缘哎呀一声侧身坐起来,说:“这哪儿是按摩,整个一个暗摸是也。”游丕 顺势压在她身上逗笑。小两口毕竟是小两口,时不时有意无意的把夫妻的恩爱演示 出来。 游丕的弟弟推门进来说:“不像话不像话,刚回来就玩盖呀座的。快起来快起 来,快起来吃饭喽。”小两口登时都红了脸,他们这时才知道夫妻的秘密还有第三 人知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游丕的弟弟有点傻,二十岁的年龄只有五岁 玩童的智力。两口子平时没有把他当大人待,这是失密的主要原因。傻子有傻子的 特点,他的智力往往在某一方面特别发达。游家一共五口人,父亲母亲弟弟和游丕 两口子,住着三室两厅的房子。父母住一室,弟弟住一室,还有一室就是游丕和缘 缘的安乐窝。大客厅放着桌椅茶几电视机,是五个人共同活动的场所。平时只作放 电视用,来人就用来待客。小客厅专门用来家人吃饭。游丕的母亲已经把饭菜盛好 摆在桌子上。缘缘坐下来端起碗就吃。 游丕的爸爸倒了两杯酒,一杯摆在自己面前,一杯推给游丕,要游丕陪自己喝 两盅。游丕的母亲的把杯子推回去训游丕的爸爸说:“据医生说咱家的那个二小子 智力低下,就是酒精惹得祸。你现在叫丕儿喝酒不是害第三代吗。若说当年不懂科 学,情有可原。现在知道了,并且有个样板在面前,咋还这样做呢。”游丕的爸爸 红了脸。缘缘忙夹菜放到婆母碗里,堵住她的嘴。又怕公公嫌自己不公平,也给他 碗里夹些菜。弟弟把碗伸过来,她又夹些菜放到弟弟碗上。游丕夹些菜放到缘缘碗 上。一家人都笑,饭吃得温馨祥和,幸福得滴着油儿。 吃罢饭之后,游丕的弟弟说:“今天嫂子帮我洗碗行不行?”游丕和弟弟都不 会做饭,两人兜揽着洗碗涮锅的事儿,兄弟两人隔天轮换。缘缘嫁过来后,帮着婆 母做饭。弟弟见她今日没有做饭,又要把自己涮碗的事儿推给她。 缘缘说着行行钻进厨房。游丕将她拉出来劝弟弟说:“今天你嫂子上班累得受 不了,你还是按规定执行吧。” “瞎说。”游丕的弟弟不满地说:“她真累了我不相信。难道洗碗比驮你还累 吗。将来我娶了媳妇叫她天天洗碗,才不当盖儿用呢。我也不当座儿,免得没有帽 子戴。”游丕登时红了脸。 游丕的母亲把傻儿子推出小客厅说:“你今天不想洗妈妈帮你洗。记住了喽, 有些话羞人不能乱说。”同时向游丕摆摆手,示意他出去休息。傻儿子走出小客厅 犹回头说:“妈妈偏心,羞人的话不能说羞人的事就能做了吗,你应该批评哥哥才 对。” 游丕缘缘回到自己的安乐窝,双双躺在床上面对面。缘缘说:“我很佩服赖移 西,她技术上真有一套。床单毛巾到她手中,三两下就把其中的花型叠出来,鱼儿 猫儿叠得栩栩如生像活的似的。我恐怕三两个月也难学到她最次的一手。” “你也太小瞧自己了。难怪她对我说你最大的敌人就是你自己。”游丕说着在 缘缘腮上轻轻地揪一下。 缘缘轻轻地拍一下游丕的手地说:“赖移西的能力是很强的。你没忘吧,有一 次全省针织品技术竞赛,小小的繁荣囊括前三名。当初就是她带的队。” “什么事不是人做出来的,她做得到你同样可以做得到。”游丕鼓劢缘缘说: “有志者事竟成。” 缘缘仍十分畏难地说:“床单毛巾的花形千奇百怪,见一眼就叠出来也不是一 日之功。” “她不是说只让你练毛巾叠花吗。赖移西捉题的能力是很强的。你就按她说的 练行喽。” 游丕说:“我的缘缘悟性不低。我相信你能考出好成绩。” “谁是你的,不许这么说我。”缘缘说着在游丕的大腿上拧了一把。典型的门 里猴性格,在外边腼腆不说话,在家里张狂泼辣。 游丕哎哟一声坐起来,以手抚摸着疼处半天不放一个屁。他在外边老实,在父 母面前也惟惟喏喏,在缘缘面前更是如此。缘缘结婚前喜欢他这种性格,婚后想改 变他,变着法儿做些激怒他的事,可是次次没有效果。千万莫小看了这些细小的动 作,夫妻感情就是这些动作串,其中的内涵丰富得很。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房外传来滴水声。缘缘说:“刚才还是阳光 灿烂,怎么这会儿下起雨来?” 游丕看看窗口,窗口上挂着深蓝色帘布看不见雨,阳光射到帘布上通亮,笑笑 说:“离开考还有些日子你就神经恓恓的,太紧张了吧。我敢断言不是下雨。一定 是楼上谁家晒没拧干水的衣物。” 缘缘闭气听了听说:“是下雨。” “你敢打赌吗?” “赌就赌,赌什么由你定。” “好。你输了,咱们就盖在下座在上。” “我赢了呢?” “你赢了,咱们就座在上盖在下。” “好你个游丕,挺滑头的。这输赢不是一样吗。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个,从此之 后我就让你在上边。” 游丕立即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青天白日的,你这是干什么?”缘缘起身走到窗前拉开帘布说:“时间差不 多了,还不去上班。” 游丕忙把裤子穿起来,提着褂子来到缘缘身边说:“原来下得是太阳雨,天象 一景,难得难得。果然是女人心细,我长期住这儿还是输给了你。” 游丕去上班,缘缘在房里练英语,一会儿说一会儿写,时不时打开录放机,校 正自己的语音。引得游丕的母亲和弟弟一个个地踱进来,像看稀奇宝贝似的瞧着她。 缘缘感到家里并不比单位办公室安静,好在都是一家人,没有真心看笑话的,强制 精力不分散,横着心学下去。 游丕下班回来,抱着一大摞印花毛巾,进门就说:“缘缘,赖移西说了,你就 练叠这几种花型,她估计叠花技术出不了这几个范围。”缘缘接下毛巾放在床上。 做饭吃饭洗涮收拾不再赘述。缘缘叠花一而再再而三总感到自己叠得不耐看,跟赖 移西叠出的比差着等级。赖移西叠出的花无风而动,叠出的动物活灵活现,要达到 她的水准只有练。缘缘仔细体会着每一种花型的枝叶瓣蕊应该怎样叠才能把它的整 体展现出来。至于各种花的内部气质外在风韵的展现只有等着下一步去练习。缘缘 想了又想练了又练,不知不觉就到了平昔睡觉的时间。 游丕在客厅里看电视混了四个小时,回安乐窝缠里缘缘死活要求她兑现自己的 诺言。 缘缘无奈,本来想多练个把小时的,只好把这个时间交给游丕。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作者删)缘缘说:“你不是喜欢开 灯睡觉吗,为什么现在一那个就把灯息了?”人处于兴奋状态容易没话找话。 “省电。”游丕气喘吁吁地说。 “不对吧,”缘缘说:“若为了省电事后就不应该再拉开。” 游丕喜欢缘缘更向往花义朵,新婚两个月后他就把缘缘当作花义朵那个。灯光 影响想象效果,于是他就把灯拉熄了。吃缘缘一问,他胳膊一挺从她身上翻下来, 鼻子朝天大喘粗气。 借两个胆他也没有勇气将内心世界向缘缘敞开。若说他爱花义朵胜过爱缘缘, 这话现在讲来也不符合事实。若说选性伙伴他会选花义朵,若说选终身伴侣他觉得 缘缘更实在。性爱情爱统一的时间短不统一的时间长,游丕重性的时间短重情的时 间长,这也是一般人的生活秩序。 这个秩序本来不严密,加上许多人故意搅混水摸鱼,所以婚姻上的事端就长期 层出不穷。 全省商业职工数百万人。商业厅决定第一年颁发金牌三十块。能拿到它的营业 员不到万分之一。人人都想拿到人人都没抱多大希望,没有一个怀揣三分把握的。 游水澜因为文化水平太低没有通过中级考试,仍然很得意,得意的是自己参与了考 试。她毕竟是五六百人的繁荣参加中考的两位职工之一。商业局选拔五十八人去武 汉参加夺牌考试。局领导全都认为繁荣这次没有希望,希望在行圭和贸易两个单位, 他们中考的个人得分都较高不说,参加省厅考试的职工也较多,两个单位加起来不 下二十人。夺牌考试结果省厅公布在《湖北日报》上。 其它媒体多作了转载。黄石市旗开得胜夺得金牌三块,排名第二仅次于武汉市 :铁山商场一块,是一个老牌的中专毕业生取得;海观山宾馆一块,由长期负责接 待外宾的职工拿到。她的英语考了满分;繁荣的一块,缘缘夺取,而且她还在所有 参考人员中拔了个头筹。游巨浩听说后高兴得直拍大腿,派局里的轿车去武汉将三 个得牌职工接回来。同时命令三个得牌职工的单位扎花车来局里接人。又让荣糸敏 马上下通知,通知局属各单位派代表来局里参加欢迎会。 上午二点钟,赖移西负责的花车还没扎好,天灰朦朦地下起雨来。赖道东见扎 花车的人停下来,命令继续快扎。要扎花人在车上架一个透明塑料棚。要求做到水 淹了车轮子不准有雨溅到缘缘身上。平时很节俭的游丕自掏腰包买了几盒红塔山烟, 分递给忙于迎接缘缘的同志们。他为缘缘的成功很激动。缘缘几十天的辛苦没有白 费。 下午两点,三个金牌营业员乘坐局里的轿车回到黄石。局长游巨浩亲自带他们 走进布置得金碧辉煌的大礼堂开欢迎会。鞭炮声从他们进场时响起,一直响到他们 走上主席台坐定。 局宣教科长主持会议。局长借题发挥,扯扯捞捞讲了一个半小时,希望下次开 考黄石商人多拿几块金牌回来。局长讲完后宣传科长请金牌营业员逐个发言。铁山 商场的那位想到自己半生怀才不遇,个把月捧来这么高的荣誉,激动得当众哭起来, 纵有千言万语一句话说不出来;缘缘只讲了两句话:第一句感谢领导的关心支持, 第二句感谢两位辅导员的精心培育;幸亏海观山宾馆的那位能说会道,把时间磨下 去半个多小时。 四点钟欢迎会散场。三个金牌营业员被同事们簇拥着各自上了本单位的花车。 游巨浩不准他们直接回自己的单位,要花车司机以慢速度开车,在黄石主要街道上 转一圈。这是黄石商业的荣耀,也是黄石人民的荣耀。并让宣教科长找来锣鼓唢呐, 组织人员随车吹打。又亲自向商业储运公司调新购车辆,装载奏乐人员。天公似乎 懂得局长的心意,云雨全滚到了黄石的东方,西方露出一个红肜肜的艳阳来。整个 黄石淋浴在一片金色之中,街道被雨水冲刷的清新宜人,空气也给人们送来一种十 分柔软甘甜的味觉。唢呐吹奏着高亢的曲调,锣鼓咚咚锵锵传得很远很远。金牌营 业员披红戴花,个个春风满面、想笑不敢笑、傲然屹立于花车之上。街上流淌的人 群无不住足观望,三五成群笑面议论,不时有爽朗的笑声飞起来。花车在武汉路天 津路的交会处分了头,各自奔向自己的单位。西方涌出一轮彩虹,为分散的花车续 着景致。 缘缘随车来到繁荣的大门前,胸前的金牌闪闪发光。赖道东不让她下车,要商 述国把她在车上的形象照下来,用于宣传栏。这时的缘缘确实最美,少妇的风韵充 分展现出来。正是换班吃晚饭的时间,一会儿花车四周围满了繁荣的职工。赞扬问 候欢呼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有的说风光的事全让缘缘碰到了,有的说这金牌恐 怕值不少钱吧,有的说不是纯金的吧,荣结高声说:“报上说了,虽然不是纯金的 含金量挺高,每块价格高达三千多元,比钱因的项链珍贵多了。” 钱因白荣结一眼,提提领口将项链盖起来,不服气地说:“早知道这么风光, 本人吃点苦去武汉也提它一两块来。悔之晚也。可惜可惜,山上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缘缘走狗屎运了。” 她扭头望见游水澜又说:“老游,你是怎么搞的,辛苦了那么长时间连个黑铁 的没有弄到。 你要想开些,名利不过过眼烟云转瞬即逝,千万不能上吊哟。“游水澜瞪她一 眼,一跺脚走了。 游丕将钱因扯出人群,板着面孔说:“老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毁誉缘缘 我不怪你,你不该讽刺游水澜。她要与你一般见识,两个人岂不要吵起来。”钱因 挣脱游丕的手说着“关你屁事,不是没吵起来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又转入围观 的人群中去。 花义朵跨到游丕面前说:“我可是第一次看到游主任训人。真是士别三日要刮 目相看了。 世道变得多彩起来。男的升官女的夺金牌,确是夫贵妻荣。说内心话我很羡慕 你们这一对。“ 游丕笑笑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我只是一个小小工厂的推销员,你现在是繁荣商厦的大经理,怎么能看到我 呢。”花义朵半怨半醋地说:“繁荣还能接收我吗?” 能字游丕不敢说,他当不了这个家。他低头踌躇了一会儿说:“你现在生活的 好吗?” 花义朵说:“有人说恋爱是混水摸鱼,爱情是麻辣烫,婚姻是自找麻烦,家庭 是造人工厂,事业是天上的彩霞,生活就是这些东西的复合体。对我来说无所谓好 无所谓坏,……” 车起醋意大发,走来拉走花义朵,狠狠地横游丕一眼,心想:你还想咬小花的 舌头,做梦去吧。 游丕来到花车旁,搀扶着缘缘下了车,牵着她的手往家走,不住地朝挡在路上 的同事们点头,满面含笑神采飞扬。这时的游丕比刚结婚时还高兴三分。花义朵扭 头看到他们,一股酸意流遍全身,是羡慕是嫉妒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车起百无聊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探身看贸易门前的行人。他看到江行月屋里 的保姆带着自己的儿子在马路边玩耍,连滚带爬跑下楼。江行月病好后不愿意收他 的任何钱物,也不让他有事无事的来看儿子,规定他三个星期看两次,多了就拒他 于门外。车起现在别无它求,最大的奢望就是多跟儿子玩一玩。小家伙长得挺可爱, 传承了他与江行月两个人的优点。脸白白的眉毛黑黑的,块头不大不小,一笑灵醒 绽放。七八个月就能扶着东西站立着,还能说许多广告词。媚得姑娘媳妇们见到他 非抱一抱亲他一口不过瘾。见到他的人无不称他为神童。 江行月图省事,就把他的名子定为神童。 九个月的小神童咧着小嘴提着神、架着两臂站着,站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刚 坐下又要站,好展示自己的一点儿能为,跟他老子一个秉性。保姆躬腰站在他的背 后,两只手架在他的胳肢窝里教他走路,嘴里说着:“抬脚脚,抬脚脚”。车起来 到两人身边,拿出一个球状流质巧克力,去了盖递儿子品尝。小神童用力一攥,巧 克力全喷在了保姆脸上。 保姆的面孔一时成了荒山野岭沼泽地,抱起神童就走。她并不太在乎自己的颜 面,却在乎江行月有交待——不准她单独抱着神童见车起。受雇于人无疑要听主人 的话,再说她本来就睢不起车起,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意见。 小神童嘴里说着,“爸爸要,要爸爸”挣扎着不愿意走。保姆走两步他竟哭起 来。他从保姆怀里探着身子,将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伸向车起哭:“要,爸爸。抱抱, 哇……”可见小神童智力超乎寻常。他可以记住面前这个矮胖子就是他的爸爸。保 姆不顾神童的哭闹抱着他走得飞快。 车起疼儿子气保姆,心想我是他爸难道连你这个外人都不如,抬腿朝他们追去, 边追边掏出大哥大与花义朵通话:“喂,小花吧。中午我不能回家做饭,你自己随 便到馆子买些吃吧。单位有客来,我不能不陪。 保姆抱神童进了屋,随手关上了门。神童在屋里哭,车起在门外叫,父子俩唱 起了隔墙戏。保姆的心也够狠的,半个小时不开门。 江行月下班回家,车起躲在一边。他见门打开趁机溜进去。 江行月听到神童哭,没往别处想,快速将门打开,见车起闪进来,调个背又推 又搡说:“你来干什么,去去去,我们不欢迎你造访。” “我来看儿子,不就是提前三天吗。从下次的时间扣除行了吧。再说,儿子不 嫌弃我这个错了能改的老子,哭着要我呀。”车起抢过神童抱着,本来想痛斥保姆 几句,嘴巴被儿子的拳头堵着说不出来。满腔的怒火也被儿子含泪的笑眼融化掉了。 车起的弯子向来拐得神速,正哭的时候可以马上笑起来。这是他的性格,也可以说 是多年经商磨练的结果。 江行月夺过神童。神童离开车起拼命的嚎叫,闭着眼睛用劲儿。江行月心软下 来,把儿子还入车起怀中。骂一句“不识好歹的东西”,走进厨房做饭。 车起抱着神童跟进厨房说:“别说人神童有才,以上我还未看出来。今日一面 我算是信了。他喜欢爸爸喜欢得执著。我同意他将来跟江导泛姓江。” “什么跟江导泛姓江,他本来就姓江,我生我养应该随我姓江。你不要在我们 面前耍贫嘴,他不哭了你赶快滚出去,这是我们的家。”江行月低头摘菜不愿意多 看车起一眼。 保姆端着高压锅淘米问江行月:“是做两个人吃的还是做三个人的?” 江行月仍旧低着头说:“这还用问么,我们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吃饭,煮多了 不是喂狗吗。”这狗字用在小孩子身上算戏称,用在大人身上便是骂人了。 车起哪里在乎这个,涎着脸低声下气地说:“行月,以上我错了。只要你愿意, 我可以立即回到你的身边。共同抚养神童长大成人。” 花义朵一步闯进来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按说她应该又哭又闹大打出手。这样 做的结果无疑是将车起尽快推给江行月。这个道理花义朵懂,她强压怒火语气平缓 地说:“车起,你这样做就不够友好了。看儿子就是看儿子,何必说谎欺骗我呢?” 她接到车起的电话,听到了神童的哭声,就猜到车起这时在江行月屋里。哪里还有 心情吃饭,气呼呼地赶了来,准备跟车起大闹一场,听到车起说的话改变了想法。 花义朵是一个比较有心计的女子,感情智商也在一般人之上。 车起很尴尬地说:“你怎么来了?”他哪里想到大哥大不光传自己的声音还传 神童的声音呢。 “你能来看儿子,我不能来看老公吗。”花义朵将手伸在车起面前说:“给钱, 我还没吃饭呢。”江行月怕他们吵闹,起身将神童抱进怀里。小神童似乎也意识到 了什么,乖乖地呆要妈妈怀里,不哼不哈以陌生的眼光看花义朵。 车起掏出一张百元币递给花义朵,见她的手仍然伸在那儿,说:“一百块吃顿 饭还不够吗?” “我还要买东西。”花义朵愤愤地说:“我又没要你的钱,我要我的工资。” 怒火是压不住的,尤其是掺了醋意的怒火,就像泡菜罐子装大粪非发酵不可。 “买什么,要多少?”车起随便问一句。 “我看首饰柜里来了一种新款项链,大约三千元吧。”花义朵生硬的解释。 “买这么多项链干什么。”车起说:“你不是很有几条项链了吗。” “这事你管不着。我再次声明,我要的是自己的钱。”花义朵的愤怒充分显示 出来。 车起无法,把自己的钱包递给她。谁让自己向她说过每月给她三千元的工资算 作她个人的零用呢。 花义朵打开钱包看看没有三千元,逼下去也白费,只好算了,拿着钱包走出江 行月的门,来到街上将钱丢了一地,错此来发泄内心的痛苦。游丕缘缘在马路上走, 见到这种情况弯腰帮她捡起来。缘缘问花义朵怎么啦,她苦笑一下说:“没怎么, 溜了手。” 游丕缘缘刚要离去,花义朵拉住缘缘说:“缘缘,你医院里妇科有没有熟人?” “有是有一个,不知今天上班否。你有什么事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她。”缘 缘诚恳地说。 “我想上环。”花义朵悲哀地说。 “上环?”缘缘见她点头诧异地说:“你搞什么名堂。前不久夫妻双双还要尽 快怀孕。 时间不长怎么又要上环?“花义朵在繁荣偷钱被捉后,思想极度苦闷,愿将今 生交给车起,很想尽快生个儿子拴住车起。多次通过缘缘找她的爸爸,通过缘缘的 爸爸找医院的医生,恳求医生帮忙看看有什么良方可以早生贵子。医生表示无能为 力,还是开了几副中药让车起喝了试试看。昨晚车起还喝了花义朵亲手熬制的苦汤 药。花义朵早生贵子的想法保持到从江行月屋里出来。 花义朵怕实说了缘缘不帮忙,扯谎说:“车起提议的。我们商量好了过两年再 要孩子,也是响应国家晚生晚育的号召。” “车起不是要儿心切吗。”缘缘纳罕着说:“再说他的年龄也不小了,早生也 好。小花你仔细想想。” “我们都已商量好了。缘缘,你愿意帮就帮,你若还生我的气,不帮我也不勉 强。” “小花,这话说外了。你的忙我肯定要帮,别说是这点小事,再大的事只要你 找到我,我没有不帮的。”缘缘喊游丕:“喂,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回来。你与小 花在这儿等我,最好进那个茶馆休息着。我去找个人帮一下小花的忙。要不了多久 就会回来。”她见游丕听话的拐进了茶馆,推推花义朵自去了。 游丕进茶馆要了两杯咖啡。花义朵游丕刚坐下来,一句话未说车起走进来。车 起坐在两人的正中间阴阳怪气地说:“游经理,请客是不是少一杯。哪有请夫人不 请丈夫的呢。”游丕笑笑又要了一杯放在了车起面前。 三个人都不说话,沉默良久花义朵要了一盘蛋糕吃起来,并做了一个问讯游丕 吃不吃的动作。车起也要了一盘蛋糕,又要了两块高档进口爵士巧克力。游丕见他 们夫妻二人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开玩笑说:“你们吃蛋糕比赛哪。” 车起接话说:“大经理请客,我们可要趁机捞一点儿哟。” “我可没有请客。”游丕慌忙表白自己。 “你是没请我的客。义朵是我的妻子,算我沾她的光可以吧。”车起含沙射影 地说:“是不是我不该来?” “小花,缘缘…”游丕要解释坐茶馆的原因。花义朵摆手不让他讲下去,眉毛 一挑,风情万种。 车起醋意大发说:“小花,你可不能这样干哪,我不值得你珍惜,游丕可是有 妇之夫。 你不应该破坏人家的家庭。“ “你也会吃醋,”花义朵假笑着说,“你经常有事无事地朝江行月屋里跑,考 虑过我的感受没有?” “哪里是经常,不就是十天一次看儿子吗。”车起分辨说:“我是为了看儿子, 又不是去看江行月。…” “好了好了,花义朵不耐烦地说:”今后你天天去都行。我不干涉你的事,你 也别干涉我的事。“她赌气再不说话。 “怎么能互不干涉呢。你我是夫妻,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车起迭迭不 休。他见游丕睁大了眼睛看自己,气愤地说:“这下你高兴了吧。”他进茶馆发现 花义朵和游丕在一起心里就下起了毛毛雨,怀疑他们在这儿约会。他对他们的怀疑 不是一天的了,在结婚之前就有,延续到现在更重了,尤其见不得他们单独在一起。 “车总,这是什么话,你一定误会了。”游丕忍不住说一句。 “我一点儿没误会。你能否告诉我、你们俩来这儿谈什么?”车起追着问。 “不谈什么。”游丕说。 “不谈什么约在一起干什么?” “我们在等缘缘。…” “你等缘缘,义朵等谁?”车起不让游丕把话说完抢着说:“你们眉来眼去的 当我看不出来。告诉你,你敢动小花的心思我跟你拼命。” 花义朵腾地站起来,怒斥车起说:“你神经病是不是。大庭广众面前你不怕丢 人我怕丢人。”她说着走出茶馆。 车起游丕两个人都站起来。缘缘于茶馆前拉走了花义朵。游丕指着她们远去的 背影说:“睢见了吧,我们不是约好的缘缘能来这儿拉走花义朵吗。车总,你什么 时间变得这么小气了?” 车起这时才明白是个误会,拍拍游丕的肩膀说:“你现在不明白,会有明白的 时候的。 老弟,对不起。“他见游丕走远,坐下来将自己的蛋糕吃完。又想到自己身上 没有钱,游丕请客自己付款这算什么事,刚消下去的醋意换成了火气,甩手把花义 朵剩的蛋糕推在地下,叫来茶馆老板乱训一气。 老板也没弄清茶馆具体错在什么地方,顾客发火店方肯定有错,陪着笑脸将车 起送出门说:“您好走,欢迎你再来。下次再不满意我还是不收钱。” 下晚班,车起回到家见花义朵似气非气恬着脸说:“小花,晚上你想吃什么? 我去做。” 花义朵说声“随便”就帮着淘米做饭。车起死活不让她插手,把她推进卧室, 将电视打开让她看。自己忙上忙下鼓捣了个把小时,把饭菜端到客厅的小方桌上, 方进卧室拉出花义朵就餐。车起几个月来包做家务,一开始总希望花义朵帮帮手, 后来就单独行动,时间久了养成了习惯,现在花义朵插手他反而不自在起来。花义 朵不外出又不进厨房,这时他的心情最愉快,精力最集中,可以把饭菜做得色香味 俱全。花义朵吃着饭还骂他是溅骨头。车起自知当溅骨头不是个办法却改不了,或 者说不愿意改。 花义朵边吃饭边说:“我要做饭你又不让我插手,这样下去我于心不忍,你还 是请个保姆吧。” “你不怕我与保姆鬼混了?”车起高兴地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有 你相伴我还能看中哪一个。你终于想通了,我解放了。你放心吧,我明天就去请一 个长相丑年龄大的来。” 花义朵淡笑一下,吃过饭进洗澡间洗了澡,穿着睡衣上了床,斜靠在床上看电 视。 车起洗碗涮锅收拾一毕,将自己清洗干净,也爬上床挨着花义朵。看了两集电 视剧,要与花义朵那个。花义朵一本正经地说:“今后再那个我不反对,但有一个 条件要讲明:那个一下二十元,今天那个明天付款,从后天开始要提前预付现款, 否则本人再不与你那个。” 车起认为花义朵开玩笑,爽快地说:“每晚二十元,好说。你就记个帐吧,一 个月结一次,说话算数。” “每晚二十元,你不感到太便宜了吗。街上的暗娼还要四五十块呢。我说的是 每下二十元。” 车起想一想、估算一下,说:“好家伙,这一夜不要我三四千元嘛。” “个把星期三四千还能难倒你这个工厂主的儿。”花义朵娇嗔地说:“嫌贵, 嫌贵你就别那个,街上找妓女去吧。我凭自己吃饭穿衣,免得你今后说我花的是你 的钱。” 车起想:夫妻二人分不开你我。你的钱也是我的钱,我的钱也是你的钱。他手 慌脚乱地脱着花义朵的睡衣说:“只要你让我那个,帮我生个儿子,你要什么都行。 我车起是在乎钱物的人吗。”他做梦也想不到从今以后再犁都是不毛之地,花义朵 已上了节育环。车起亏吃在暗处自己不知道整天哼着小曲过日子。人多是这样,不 知道的亏吃得再多不生气,知道的亏吃上一点儿就咋呼起来。连吃了明亏都不吱声 的人,大约不是阴谋家就是俗语说的贤者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