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50对问题三说三解护公物一死一伤 赖移西带着两个业务员,乘坐商厦的奥迪轿车在我国南方转了一大边,很转了 一些有名气的工商单位。收集了大量的商品信息。该签的合同签了,该划拨的款项 就地办妥。经过海口市留一个业务员驻扎,让他在此与铁路货运部门联系,监发繁 荣商厦在周边工厂和商贸批发单位订购的货物。经过广州市又留下一个业务员,任 务同第一个驻扎的业务员一样,只是监发的货物不同罢了。她带车赶到福州市,串 访一些批发单位,走求一些工厂,订了一些货物却无法提出来,身上的资金没有了。 通知繁荣再汇,款到福州要一些日子。她电话与留下的两个业务员联系一下,驱车 赶了回来。 回到繁荣听说赖道东病了住院,出了院又病了在家休息,没停步赶到他家里把 出差情况作了汇报。并帮着做了一顿饭,当然也有自己吃的那一份。 两个人吃着饭,赖道东说:“我去上海感染了甲肝经过医治已经好了,现在只 是感觉身体虚弱浑身无力,休息两天就可以上班了。吃了饭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上 午你办几张自带信汇,下午就可以带车出发,尽快地把福州的订货提回来。你开的 这些货都很对路,有的商厦没经营;经营的几个品牌也卖得差不多了。” “瞧你病得面色蜡黄,头发蓬乱。我陪你两天吧。”赖移西深情地说,“货我 可以让别人去提,你在我心中比货物重要哪。世界上人一等宝贵,恋人就不用说了。” “算了吧。”赖道东说,“我的病已经好了,病重的时候两个书记要派人护理, 我没同意的,现在更不用了。你若不想休息就去管管业务吧。再不能出问题了。机 械厂的服装我们做亏了。” “为什么?”赖移西吃惊地问。 “哎,一句话说不清楚。”赖道东摇晃着脑袋说,“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今后 慢慢地就知道了。” 赖道东不愿意说,赖移西见他少力无力的样子不好追问。她从赖道东家里走出 来心里烦躁不安,总怀疑赖道东不愿意说的事与自己有关,遂找到荣结向他打听服 装做亏的原委。 荣结把做服装的前前后后底情原理详详细细说一遍,并告诉赖移西说:“你回 家好好管管你的弟弟,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来繁荣时间不长犯了两次大错误。我要 是总经理非把他给开除了不可。” 赖移西气坏了,回家见到一个粉红脸水蛇腰的女孩子和弟弟搂抱着坐在沙发上, 就猜中这人一定是荣结说的那位会计。十分严肃地问:“化贝,她是谁?” 赖化贝推开女友站起来说:“姐,这是我的女朋友,在一家工厂搞会计。” “你们是订服装面料时才认识的吧?”赖移西见弟弟点头又说,“从那日到现 在不过一个月就抱在了一起,是不是快了点?” “不快。”那女孩子接话说,“姐姐还这么封建,你没听说一见钟情的么。人 家一见面结婚的都有,我们一个月挨着坐坐算得上快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没必 要墨守成规。我赞成钟情的就爱,把爱字从各种陈规陋习中解放出来。……” “没问你,我不是你的姐姐,不准你这样叫我。”赖移西用话堵住了女孩子的 嘴调个面对着赖化贝说:“是谁让你搞服装加工的?” “千年树。”赖化贝诚实地答,“他是副科长我能不听他的么。” “他让你从云羽服装厂撤出移到别的厂去的?”赖移西见弟弟摇头又说,“他 的指挥并没有错,错的是你。为了个人的私利,移动了加工厂,影响了服装加工的 进度。导致商厦亏本,你这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么。” “我有什么前途,来繁荣一直是个办事员,负过几次责都是临时性的。我在贸 易大楼就是业务科副科长。我不要什么前途。我们家有一个共产党人就行了。”赖 化贝嘟嘟哝哝地说,“是千年树先拿的回扣,他一次拿了一万多,我只拿了他的三 分之一还未到手。当官的能拿我当兵的怕什么。” “你总是学人家坏的方面,那么多好人好事不学。人领不走鬼领快跑。我看你 将来怎么办。”因为恼怒,赖移西的面孔绯红。眉头皱成了一疙瘩。 “我就是为将来着想。你看我们的左邻右舍,一个个都发家致富了。有的新购 了房产,有的买了高档轿车。我堂堂男子汉不比谁少什么。为什么不能富起来。” 赖化贝强辩:“不就是失手了吗,钱退出去了我无悔。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赖移西凝视着赖化贝长时间的不说不动,似乎不认识这个朝夕相处的弟弟了。 短短个把月没想到他变化这么大,这么快。举手投足说话神态似乎都变成了另外一 个人。她强忍着怒气说:“君子爱才取之有道。你想发财我不反对,但不能做损人 利己的事,揩公家的油。更不能干建法乱纪的事。财没发成弄到监狱里蹲着,姐姐 不白疼你了吗,也辜负了父母对你的期望呀。” 赖化贝的女友插话说:“什么损人利己,现在是一切向钱看的年代。有机会不 发财将来只能当奴隶,一辈子给别人打工。我见过的业务员多了,没有不发财的。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么。我没见过一家子两个跑业务的至今还住着这样的房子, 家中的存款也不多,太可悲了。” “放屁!”赖移西大声斥责说,“我说化贝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是受你的叼 唆影响。你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么。滚!马上滚开。我们家不欢迎你。” “姐姐。”赖化贝叫一声。 “跪下!”赖移西厉声训斥,“跪在父母相前好好地反省自己。把听来的妖言 全部肃清才准起来。” 赖化贝不跪。赖移西扑嗵跪在父母相前哭着说:“爸,妈,我对不起你们。我 没把弟弟带好。他长大了不听我的话了。您让我现在怎么办哪。呜……天哪,我怎 么做才能让你们在九泉之下安心啊。”由于她下跪的速度太快,手提的旅行包摔在 地上,一包高级进口巧克力从包口滑窜出来。 赖化贝捡起来看了看,也挨着姐姐跪下来。巧克力是他最爱吃的东西,赖移西 历来不吃它。东西的价值虽说不算大,却代表着姐姐心意。也勾起了他的一片片回 忆:记的有一次,那时自己还在小学六年级读书,学校搞春游,自己提出要带几块 巧克力才去。姐姐竟为此忙碌了一天,剪下了她长长的辫子,找人去卖了钱,买回 几块巧克力;还有一次,她去大冶出差,竟然徒步赶回来。为得是省下车票钱购买 巧克力;还有一次……做人可以不讲道理,但不能没有良心。赖化贝想着想着伤心 起来,泪珠从眼睛里往外涌,接二连三地掉下来。 那女孩子说:“瞧,你们姐弟俩,跪着干什么。说你们是共产党的人吧,行为 又不像。 共产党人是不信鬼神的。说你们不是共产党的人吧,又一个比一个假正经。让 我这个旁观者说什么好呢,劝不是不劝也不是。“ “闭嘴。没人让你在我家里胡说八道。”赖移西怒火冲天地说,“我再说一遍, 请你走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又怎么样呢。”那女孩子也恼怒着说,“我是化贝请来的,不请我还 不来呢。恋爱自由受法律保护。做父母的都不得干涉谁又在乎你这个当姐姐的呢。 木头疙瘩老顽固,难怪嫁不出去。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按理说从这个屋里滚 出去的应该是你。” “化贝,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赖移西捂着胸口巴掌挨在弟弟的肩上说, “你表个态吧。是要姐姐还是要她?你若铁了心要她,我马上搬出去另租房子住。” 赖化贝态度诚恳地说:“姐姐,你别生气了,我们才是一家人。我和她只是初 识,只是感到她会说好玩,并没打算与她结婚。” 那女孩子照他们面前唾一口,扭着屁股走了。走出大门犹回头说:“你们俩结 婚去吧,保证生出一个木头木脑的儿子来。” 赖化贝站起来要追出去骂她,赖移西拉住他说:“算了吧,这事首先怪你。你 既然不打算与她结婚,就不应该与她谈恋爱。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也是不对的,其恶 劣性质不亚于索要回扣。” “知道了。”赖化贝说,“姐姐,你起来吧,起来坐在沙发上喝口水,我做饭 你吃。” “不用了,我吃过饭了。”赖移西起来坐到沙发上说,“你若吃过了就洗了睡 去吧。我坐这儿休息一会儿。” 赖化贝洗罢脚脸睡下。 赖移西洗罢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睡不着,想想弟弟想想繁荣想想赖道东想 想自己,越想感到问题越多。出生要由自己选择的话,这时的她不愿意生成一个人。 生成一个鸟儿或鱼儿一定比人快乐。人的妒疾心太强了,人与人的斗争越来越复杂 了。鸟和鱼没有思想,当然就没有嫉妒心了,更谈不上深意识里的斗争了。她蒙蒙 懂懂大约睡了半个小时,天亮了。 她起床洗涮毕,做好早点叫醒赖化贝一块吃了。 赖移西心事重重地来到繁荣商厦业务办公室,见自己的桌子堆满了许多急件要 处理,多数业务员滞留外地仍未回来,业务室里只有自己带回的两个人,正在做统 计。拉货的事只有交给游丕去安排。她走进游丕的办公室,江流营正向游丕请假。 赖去乱也在,一副无事可干的样子。她没时间等他们把事说完,抢着把自己眼下的 事情说一下,强调自己不能离开繁荣的原因,请游丕派人去福州拉货。说罢调头走 开,忙自己强调的事去了。 江流营假也不请了,愿意去押车拉货,因为他请假要去见的人正在福州。 赖去乱也要跟车去远方散散闷儿。因为近段时间商厦的人事保安事务颇多,忙 得他几个星期没休息,现在这方面的事务平静下来,游丕正劝他休息几天。他不愿 意在家休息,这几天他与老婆闹得不快活。——老婆是一个集体小厂的职工,最近 工厂垮了台,她要求老公将自己调进繁荣。赖去乱是个讲面子讲政策的人,不愿意 出面找赖道东他们。两口子为此发生口角,已经扯了几次皮。老婆在家闲着,赖去 乱宁愿丢弃几天的休息不愿意回家呆着。他听了赖移西拉货的话,自荐去当押车员 外出散散闷儿:“我们两个去押车,汽车可以连天加夜地赶路。公公私私都有了, 请大经理恩准。” 游丕昂头想了一会儿,拍板同意了他们两人的要求。 赖道东游丕尾随商波来到商厦十六楼茶座厅内,商波腰间的大哥大响了,是局 办公室主任荣糸敏打来的电话,下的是一个通知,要商波即时去市委参加财委系统 党委书记会议。并要商波从局里拐一下,局长要搭乘便车。商波面对赖道东游丕说 :“商厦的党委会议照常举行,让江导泛主持好了。你们先研究商厦当前的工作, 该拿决定的你们就拿决定。组织发展问题我回来再说吧。”商波说罢自去。 赖道东问游丕:“你感到商厦的现实怎么样?” “总得说还可以吧。比如说十六十七楼、每月的纯利润有个上十万。十八楼的 收入半年前就被金台商付了。”游丕说,“就是有的商品经营部差一些。这也是正 常现象,天热了销售进入淡季历来如此,往年的夏季也是这样。” “我不这样认为。”赖道东说,“去年的夏季商厦还在建筑之中,纯收入比现 在好。现在商厦全面营业了,纯收入却赶不上去年,这难道说不是问题吗。说明商 厦还有潜力我们没有挖出来。” 游丕说:“我们的毛收入也不少,就是费用太大了。像电话费去年还不及今年 的百分之三;招待费也高几十倍,平均每月六七万;轿车要养招待所也要贴钱如此 等等。费用大起来,纯利润当然少了。”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赖道东说,“从今以后我人们要节约费用开支。首 先把大哥大的使用限制起来。不过我看主要问题不在这里。大哥大招待费都是做生 意的基础,没有这些基础谈什么大发展呢。我认为应该多从增收上打主意。” 游丕心里并不赞同赖道东的意见,却说:“赖总有大商家的气魄。我只是提点 不成熟的看法。今后你怎么说我怎么干,保证配合你把工作搞好。繁荣虽是个老摊 子,新职工却占大多数。许多工作要从头开始,赖总你也别着急。身体要紧。游市 虽有经天纬地之才,现在也不能为繁荣出力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最好不要长期 透支。” 过了一会儿,赖道东说:“我想把三层娱乐楼扩充经营项目。上次把茶座厅的 一部分改成了包厢式咖啡室,增加了收入,实践证明路子走对了。” “现代人都变得不好理解了。”游丕说,“明明的明亮天地不愿意坐,都偏偏 愿意找灰暗的地方去,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原因,我一直捉摸不透。” “管他什么原因,只有顺应潮流才能赚钱。”赖道东说,“我想把牌艺室扩大 两到三倍,提高进室人的收费标准。只要允许打牌的人带一定的彩头,不愁没顾客。 另外商厦拿些货出来,每天设个奖,奖励优胜者。” “设奖的事可行。”游丕说,“允许带彩的事恐怕要请示公安局。” 赖道东说:“去请示人家肯定不让干。只有我们自己隐蔽着搞。你没看街头巷 尾那些游艺室,哪个不带彩呀。派两个保安在里边,一来不让打牌人将彩带大了, 二来应付公安部门的检查。带彩的事只是允许,我们不提倡,更不能张贴标语口号, 心照不宣罢了。” “行,我同意。”游丕说。 赖道东又说:“十八楼的了望设备使用者,我们对他们要适当收些钱。上十八 楼观景我们不收钱,对使用了望设备的收些费用合情合理。另外我想设立一个艺术 摄影室,给愿意付钱的顾客拍照。搞些黄石的特色景致画在里边。来宾、特别是远 路的客人一定愿意留个影。 我们的生意定会红火。一个摄影室的收入起码把小轿车养起来没问题吧。“ “可以。我马上找人搭房子画画,保证半个月后开业。”游丕马上表态,话说 得很响亮。 两个人正说着,江导泛走上来,张口就说:“我跑到他家里问了,江流营出差 未回。有人说看到赖去乱回来了,那是误传。看来他不能参加今天的会议了。商书 记呢?”江流营是党委委员,开党委会有他一份。 “商书记开会去了。”赖道东说,“商书记让你主持会议。”目前商厦实行的 是经理负责制,赖道东不愿意处处以个人的名义发号施令,特别在大事上往往以党 委的面貌出面主政。 没办法商厦又没有明确成立管委会及类似的组织形式可用,以个人的名义总揽 全局他总感到份量轻了些。原来党委由五人组成,店治渠调走了,换上了江流营, 现在在仍然由五人组成。 两个人不在,剩下三个人超过半数,党委会可以举行。赖道东又说:“就我们 三个人了,找个包厢进去吧。” 游丕转脸对服务生说:“要三杯咖啡,我出钱。” 三个人进了包厢,三杯咖啡端了进来。赖道东说:“商书记走时说了,组织发 展问题今天不研究了。我看今天就专门讨论决定一下对吃回扣问题的处理意见吧。 江书记你是主持人,你看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提出来研究的么?” 江导泛开玩笑说:“你都讲了专门研究,我还说什么呢。”赖道东想一想自己 不是主持人,不好意思地笑了。 游丕赶紧掏出袖珍会议纪录本,铺展在面前的桌子上。 赖道东说:“关于千年树和赖化贝在业务活动中吃回扣的问题,我想处理得越 快越好。 根据我们党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结合他们的实际情况,我建议给千年 树严重警告处分,给赖化贝警告处分,各停发半年奖金。你们看怎么样?“ 江导泛说:“不妥不妥,这处分太轻了。恐怕难以服众。不能给人家一个官官 相护的印象。尤其是这两个人,说起来都跟赖总有点关系。这样处理会影响你的领 导威信。我说至少给千年树开除公职的处分,给赖化贝记大过处分。繁荣第一次出 现这样的吃回扣的问题,应该从严从重处理,以防其他人跟着效法。” 赖道东红了面孔说:“江书记,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跟我有关系的人犯错误 应该都从重处理吗。若是这样我宁愿不当这个总经理。我认为对他们应该事实求是。 法纪面前应该人人平等。不能因为我影响他们的生活。” “你不影响他们,他们可都影响你。”江导泛一步不让地说,“你说的那两种 处分显然轻了。按理我们应该把千年树送上法庭。一次就吃一万多元的回扣,并且 是主动索取,又影响了服装加工进度,毁了我们一笔赚钱的生意。虽然退了,开除 公职也算从宽处理了。” 赖道东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千年树认罪态度较好,退赔又干净利索。 免予处分也不过分。就是因为是我介绍来繁荣的,所以我想还是给他一个处分。我 不是没有考虑你说的那种关系。” 江导泛仍执拗地说:“千年树的态度要群众觉得好才算好。在你我面前都不好 枉下断语。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阴险狡诈。我劝你今后还是少跟他来往。就算他在你面前 的态度好吧,可赖化贝至今还没认识到错误。赖去乱多次催他写出事实真相,他一 份都没有写。给这样的处分实在太轻了。对他们对你对繁荣都不利。“ 赖道东又说:“江书记,我和千年树的私人交往不是纪委应该管的问题吧。千 年树为人是狡诈一点,但我认识他本质还是好的。贪财是人之通病。他有妻子儿女 老父老母要养活。 把他开除了,他就断了工资收入,岂不去偷去抢。这样以来问题更严重了。不 但不利于他重新做人,反而会影响社会的安定。至于赖化贝,他虽然态度不好,情 有可愿。受别有的影响钱也没到手嘛。只能算个吃回扣未遂。处分重了他本人一定 不服,经常找我们扯皮拉筋,势必影响我们的工作。“ “小赖,我认为现在整个繁荣职工的士气要鼓。领导班子的作风要正。尤其是 你,大家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全盘皆输啊。”江导泛分辩说,“我说的 这些话都是为你好,也是为繁荣好。你仔细想想吧。凡事不但要看它的结果还要看 它的影响。有时候影响比结果更坏。” 赖道东也说:“江书记啊,你的好心我知道。我从来也没把你当外人。你放心 吧。我一直把繁荣当作自己的事业做。职工的眼睛是雪亮的,总有一天他们会伸着 拇指赞赏我赖道东的。” 游丕见他们两个动了真情,放下笔说:“我也说个意见吧:赖总的处分是轻了 些,江书记的处分也重了些。以我之见,给千年树记大过处分,给赖化贝严重警告 处分,扣千年树六个月的奖金,扣赖化贝三个月的奖金更合适些。” 赖道东立即表态说:“我赞成游丕的意见。你老兄今天也拿了主见,真是我意 想不到的。 江书记你看呢?“ “我看游丕有进步。”江导泛高兴地说,“小游你这样做就对了。凡事你都拿 个主见出来不要紧的。总不是讨论决定。没人会怪你说的正确与否。” 赖道东面对江导泛摆手说:“我问的不是这个。” “你问得是如何处分的问题。”江导泛略有所悟地说,“三个人开会,你们两 个的意见一致,我只好执行你们的了。少数服从多数吗。不过我有个建议:尽快把 他们调离业务科。” “这个好办。”赖道东说,“让千年树到招待所去吧,让他面壁思过。把缘缘 她调回商厦,随便安排个工作做做。她快要分娩了。至于赖化贝就让他跟车押货算 了。” 江导泛见赖道东安排的无可挑剔,闭嘴不再说什么。赖道东又扯出几个有关全 局工作的话题,三个人都谈了谈,没有什么分歧,无事可记。 散了会,游丕付了三杯咖啡钱,至于包厢使用费只好作空房处理了。 江导泛忙碌了一天,晚上在家睡觉做了一个梦,梦见许多职工指着赖道东的脊 梁骨说三道四。第二天上班碰到商波就把昨天上午商厦党委会的情况简要地汇报一 下。言语之中多少带有一些不满赖道东做法的情绪。 商波劝他说:“你忍着些吧。现在党委在企业退居二线。商厦实行的是经理负 责制。赖道东让我们参加处理商厦的大事,已经做得不错了。你没听说过有的单位 大小事都不让党委挨边吗。失去权力的监督保证只是一句空话。你不能帮助职工解 决任何问题,职工谁还愿意重视我们呢。” “你们昨天开的什么会?”江导泛转了话题。 “还说呢,什么都没开。”商波不无抱怨地说:“游巨浩想借奥迪用、借得次 数多了不好意思向赖道东开口,故意编了开会的理由,害得我陪着他及他的朋友在 庐山转到晚上,半夜才回到家。” “真不像话。”江导泛说。 商波说:“话也不能这么说,为无产阶级革命奋斗了一生的人,快退休了,坐 一坐奥迪看一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也是应该的。不然今后谁还愿意闹革命呢。” 繁荣商厦内部的几辆货车出的出去,修的修理,暂时无车调用。江流营赖去乱 说给游丕同意,到市内贷运某公司,讲定价格花钱租了一辆八吨加长东风牌卡车, 两个人带车星夜赶往福州市。到了福州江流营看了要看的人,赖去乱玩了一天,接 着就付款提货往回赶。 司机见有两个精装男子汉押车,抛却所有的害怕的理念,日夜兼程。累了就休 息吃饭睡觉,醒了就开车赶路,全不计较日出日落,速度就是效益时间就是金钱, 承包车辆的司机体会得最深刻。多年没挨方向盘的赖去乱,在路宽没有警察的时候 还帮他开了三百多公里。 不一日车子拖货回到湖北省境内,却没有直线回黄石。而是绕道去了咸宁地区, 在某一茶厂购了半吨绿茶装上车,才又爬上国道向黄石开来。过了贺胜桥拐下国道, 天已经黑下来。 穿越金牛镇,抄近路沿小道逶迤挺进。好在浩月当空,路面银白,司机的视力 不影响开车。 他又是这路上的常客,说句不谦虚的话,闭着一只眼睛也可以把车开回黄石。 车子到了金山店和铁山区之间的一段路上,司机眼瞄着前方的路面对两个押货 人说:“前边的路上躺着一个人,刚才还动了一下,肯定有什么问题,我们是停下 来还是绕过去?” 江流营说:“绕过去,那人八成是醉鬼,我们车上的货要紧。多一事不如少一 事好。” 赖去乱说:“停下来,看看他是不是病了或者被人打了,若是那样我们不能见 死不救。 将他带到前方有医院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大事。救人一命善莫大焉。若是醉鬼我 们不管他就是了。“他坐的位子离司机最近,见司机打方向盘要绕过去,伸手抓着 司机的手。 司机只好猛踏制动刹。 车子停下来,江流营和赖去乱跳出驾驶室。两个人走到躺着的人跟前,顺着汽 车的灯光瞧那人。那人面色苍白,两只眼睛圆睁着,不像是醉酒。询问又不回答, 跟暴死没来得及闭上眼睛的人一般模样。赖去乱伸手指放在那人的鼻孔上,感觉许 久没有气流冒出来。正不知如何是好。那人一个饱喷打出来像炸雷一般响亮,两个 人都吓得一弹。原来赖去乱手指上粘有刺激性极强的风油精。 两人蹲下身子要问那人,就听身后有人喝斥司机:“再不下来,老子要你的命!”, 几乎同时汽车的大灯了熄了。两个人一齐转脸,月光之下见有人将司机从驾驶室拽 出来,有两个人已经爬到了车上撕解着捆绑货物的绳索。车四周还散乱的站着五六 个人,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匕首。他们遇到劫匪团伙了。 赖去乱第一反应就是报案,马上掏出腰间的大哥大就要拨号,那个躺着的人一 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一脚把大哥大踢到空中,大哥大在空中划条弧线重重的落在地 面上,摔成了几部分。江流营反手一掌把那人击倒在地。那人翻了几次身子没能够 爬起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向了汽车。 车下的五六个劫匪迎过来,把匕首的尖端对着他俩。其中一个说:“哥们,私 货我们要一半,公物全部没收。你们识相的闪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们不愿 意杀人,只想弄点钱物维持生活。将来我们发了迹。说不定还会报答你们。” “别费话!”江流营大声喝斥:“识相的跟我到派出所走一趟,不识相的自己 滚开,等着我们报案去抓你们。谁敢动我一箱货物,我把谁的狗命留下来。” 那个挨了江流营一掌的家伙,摇摇晃晃走过来说:“二掌门,你们注意喽。那 个大个子特有劲,一掌打得我昏了半天。别让他靠近自己。” 那个被称为二掌门的人说:“师爷,你放心,我和左护卫、先锋一、先锋四人 对付这个大块头,你和右护卫、先锋二、三人对付那个小块头,他敢还手就动刀, 再说还有我们大掌门在车上,怕什么,他一个人可以打倒一个连,何惧这两个小罗 卜头。” 一个腿细腰粗肚子大的劫匪说:“他们愿意给些物资也就算了,我不想与他们 拼命。”另一劫匪一刀捅在腰粗人的肚子上,腰粗人登时倒下地,啊了一声挣扎几 下就不动了,肚子里的东西流在地上,把路面侵湿了一大片。 二掌门晃动着匕首逼向江流营说:“你们看到了吧,我们自己人退缩都要完蛋, 我劝你们尽早闪开,我们将货退个能装人的地方将车开走。你们想报案就报案去吧。 我们也不阻挡你们。” 赖去乱在部队学过擒拿格斗,虽然不常练却还记得。大喝一声:“小江注意!” 手上一个花招引开一个劫匪的视线,一脚把他的匕首踢落在江流营面前。 江流营见赖去乱动了手,顾不得捡拾匕首,一拳打倒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劫匪, 脚踏车头一纵身扯下一条干树杈抡起来乱捂。双方就此混战起来。 江流营身大力不亏,手里又拿着干树杈,力迎三敌不示弱。三个劫匪虽有匕首 个个不敢近前,都惧怕他的大力掌。刚才挨了一掌的动匪直喊他的掌利害,要同伙 们注意。 赖去乱十分灵活,不知什么时间手里捡了两块石头,左右手一手一块挡得匕首 叮当作响,紧紧咬着师爷不放松。师爷虽然学过几手不过是些花架子、实战用起来 不得力。在同伙中号称武功教师爷,却对付不了赖去乱,虽有右护卫先锋二扬着匕 首助战,还是节节败退。 车上的两个劫匪看到这种情况跳下来帮助同伙。 劫匪们将繁荣的两个人分开围在核心。一步一步地缩小包围圈。江流营赖去乱 各自处于四面受敌的境地,战了一回又一回都挂了彩,也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劫 匪有的挨了封眼掌,有的掉了牙,还有的瘸了脚。这个时间双方下的都是死手,拳 脚挨着不破就肿,没有一点礼让可言了。一方恨不得把另一方吞进肚子里。 赖去乱打的畅快。他在部队上时、常常练格斗,从战士练到连长,陪练对打的 都是战友,可谓都是阶级兄弟,即使出手也只能用六成的力。今天不同了,对手都 是劫匪,可以像打麻布袋子一样地对付他们,打死了正对心思。从打斗的情势看, 对方也都不是平庸之辈,都有一定的格斗功夫。自己力战四人,身上多处被匕首划 破,只是没有伤着筋骨。他望一眼江流营,发现江流营受的伤比自己还多,出手抬 脚已经显得有些吃力了,担心他受不了大喝一声跳到江流营身后:喊:“小江,我 们背靠背,出收要快,注意别让人家挂住,挂住了就是我们的死期。” 从车上跳下来的大掌门,深感今天遇到了强手,后悔不该抢劫这辆车。见对手 合二为一变攻击为防御队形,摆手示意同伙撤退。几个劫匪后退一步,江流营赖去 乱两人又拉开了距离。 急切不能取胜,一时又难以撤走,大掌门只好决定背水一战,连拍三掌传送暗 号。 江流营赖去乱立即合成一处,背靠背八肢朝外,脚腿并用打得水波不进。 大掌门见赖去乱很懂攻守谋略,暗示几个弱者缠住赖去乱不放,自己配合二掌 门和几个强者不停地攻击江流营。打倒次级对手再攻主要对手是他常用的制敌手段。 赖去乱发觉对方的意图,连连发招打退几个弱者,向闪开一定距离的江流营靠 近,把对方置于一面。两个人同面与对方相持,你进我退你退我进,进一步又退回 来不作实质性地进攻。劫匪最怕拖延时间,连连发动进攻。他们又合二为一,脚腿 对外。大掌门把自己的人马排成一字形,江流营赖去乱也成一字形相对。打着打着 江赖二人就退到了那个被同伙刺倒的劫匪身边。 那个倒下的人即没有死也没有伤,从他肚子流出来的也不是血,而是一包放了 多天的苋菜水。白天人们见了都说是血,晚上谁又能看得清楚。他是他们行动中的 一个托。他们常用这种方法吓唬被害人。这事外省的报纸报道过,可惜江赖二人都 没看到过这张报纸。都认为他必死无疑。对他的细腿大肚不相称的体形只感到好笑, 哪里会想到他是一诈,凭此诈骗过许多人。有的人见他一流血就弃物潜逃了。那人 见江赖二人退到了自己身边,悄悄地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腾地跳起来朝赖去乱的 背部刺去。 赖去乱注意力在身前,没想到背后的死人还会害人,心脏挨了一刀,头一昏晃 晃悠悠地朝地上瘫软。 江流营大吃一惊,见赖去乱倒下,使尽平生力气飞起一脚把假死人踢了两丈多 远。左手急急来搀赖去乱,右臂连连挨了几刀。他忍着剧痛,抓住一个劫匪从车这 边甩到了车那边。 他表现出来的超凡力量吓得劫匪们如鸟兽散。 正在这时又来了一辆汽车,车上忽啦下来了几十人,为首的是家住铁山的王玉 国。他认识江流营,见地上躺着三四个人,听江流营述说了经过,高声向同车人喊 :“老乡们,繁荣商厦的公物遭到抢劫,歹徒没有走远,有种的跟我来,不能让他 们跑喽。”这车人是一个工程队,年轻人居多。各持手中家伙,发声喊一齐跟着王 玉国向歹徒追去。 司机从车底下钻出来,走到江流营赖去乱跟前说:“我被他们打昏了,刚苏醒 过来。你们看现在怎么办?”他的双腿仍颤抖不停。 江流营横他一眼说:“还能怎么办,快发动汽车,我们送赖主任去医院。”他 见下一辆车子的司机有部大哥大又说:“我的大哥大没了电,你快报告公安局,请 他们快来捉劫匪。劫匪们有功夫,我担心老乡们会吃亏。” 在去黄石四医院(地址在铁山)的路上,赖去乱在江流营的怀里苏醒过来,断 断续续地说:“小江,我对不…起你,不是…我让车子停下来,…你不会…受此… 重伤。” 江流营凄然说:“老赖,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这伙劫匪早晚会闹事的。早一 天抓起来国家就少了一份心腹大患。我最对不起你的是:诬赖你陷害‘荣糸敏’。 当时我们对打一顿,现在看起来,当时你只用了一半的本事。” “我也…有错。”赖去乱说,“看来…我不行了。今后我家中…有什么…难事, 还请你… 关照。“ “你不会死的。”江流营掉着泪说,“‘荣经理’会保佑你。”月亮还是那个 月亮,车窗外如同白昼,上下不到一小时,两个人都变了模样。江流营的心伤透了, 几乎泣不成声。 “我到那边…能遇到…荣经理…就好了。”赖去乱说罢再次昏了过去。从此再 没有醒过来。他死在运货的车上,死在同事的怀里,并没有多大的遗憾。唯一不放 心的是妻子儿女。 到了四医院,赖去乱的遗体已经变硬,医生就是有回天之术也只有望他兴叹了。 江流营经过紧急抢救,虽无亡命之忧,还是废了一条胳膊。据医生说这条胳膊虽然 还在,因为断了一根筋不能承重了。今后只能把它当作摆设。 赖去乱的爱人赶到四医院哭得死去活来,直哭得喉哑嗓破没有声音。眼睛跟熟 透的烂桃没两样。 铁山离黄石市区虽远,自从江流营住了院,四医院一直没断过繁荣商厦来自愿 来探望死伤者的繁荣职工。他们为伤者悲痛,为死者哀悼,为自己的同事被新闻媒 体称为英雄感到自豪。这个时间的江流营若要吃月亮,他们会凑钱买下来。 时间仅过去十几个小时,劫案告破。劫匪大部分被抓,漏掉两人仍在追捕之中。 据公安部门介绍:这伙劫匪都是从河南蒿山一个被取缔的不法武馆出来的。流窜全 国十几个省市,作案多起,有一次还把一个乡镇派出所给端了。多亏江流营赖去乱 遇着,打得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容易捉多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