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猫共语 不知与猫前生结了什么缘份,我与猫似乎密不可分,从小我养过的猫不计其数, 总是因为我偷偷喂小猫吃肉而害它翻肠而死,小时候竟然并不懂得伤心,会再养一 个,我的猫大多是母猫,生小猫的时候是我最高兴的事情,看着小猫咪一天天长大, 到处破坏,对什么都好奇,我心里的喜悦不亚于一个母亲,曾经养过一窝小猫,从 小喂西瓜长大是我向人炫耀的资本,你听说过谁家的猫吃西瓜吗?我最爱看它们吃 西瓜的样子,红红的汁水顺着粉红的嘴角流下滑过雪白的绒毛,可爱极了。小猫长 大了要给人时是我最烦心的时候,总是到处打听这家人的情况,有小孩子的不给, 小孩子喜欢动物但不知如何爱护它。不爱猫的不给,如果他(她)要猫只是为了抓 老鼠,就不能保证善待我的猫。千挑万选给出去了,心里也割舍不下,最怕听到有 人向我报告不幸的消息,而且我养的猫都馋,家里吃不好的话会到外面偷吃人家养 的鸽子兔子什么的,激怒了主人,自然会失踪。经历了几次之后心就脆弱得再也经 不起离别的打击,所以好长一段时间不养猫,心里却总是空落落的,终于决定再养 猫只养公猫,要天天给它吃好的不让它到外面乱跑,隔壁邻居刚好从北京拿回两只 长毛猫都是公的,知道我喜欢猫特意送我一只,猫不是纯种波斯猫,毛虽然是长毛 可是毛色是平常的花猫。它的神态倒是波斯猫,高高在上,一副看不起小地方人的 态度,不像平常的猫到了陌生的地方不是躲起来就是刻意讨好主人,它只是安安稳 稳的卧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许随遇而安,顺其自然这类的老庄哲学它无师自通, 我不善于给猫起名字,养的猫全以咪咪称呼,这只特别就冠以老猫的头衔,其实它 只有四五个月大,尽管体型很大。 老猫的与众不同在于我感觉似乎是一个猫的躯体错装了人的灵魂,它一副泰然 自若的神情全是装出来的,掩饰的是对于目前境遇的忿忿不平,像一个落难的贵族。 它过去的主人吃饭时肯定有它的座位,所以我们刚摆好桌椅准备吃饭的时候,它就 会找一个最舒服的椅子跳上去,以主人自居,直到被人不客气的赶下去,我都能感 觉到严重伤害了它的自尊,不过它毕竟只是只猫,饿的时候顾不了那么多,向你百 般讨好不但要吃饱还要吃好,吃得不好就躲在一边怀念它从前的生活(我猜的,因 为它看我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鄙视,你相信吗?猫看不起它的主人它的衣食父母)。 我别无选择,只好给它改善生活,去买动物内肝和小鱼给它吃。它吃饱了也不领情, 不喜欢让人抱不喜欢让人摸,它虽然并不反抗但我能感觉到它心里的拒绝,我一直 在努力让它喜欢我,这种情况执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它意识到这里是它的家,原 先的那个家它再也回不去了,况且它也发现了这个小地方的优点,就是它可以随心 所欲的顺着墙头到处溜达,不像城市里住在楼房里没有自由,我从不限制它出去, 哪怕有失去它的危险。我认为做一个猫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这也 许是我爱猫的一个重要原因,猫具有高度智慧,很难象狗一样驯服(用现在流行的 话说是有个性)猫独来独往如同一个古龙小说中的浪子,我喜欢。 这只猫还是个胆小鬼,我见到它和别的猫打架,那只猫明明比它个头小,也不 是很壮,它也能一溜烟跑回来,躲在我背后或是它认为安全的地方,还要鼻孔喷气 做防卫状,那只猫乘胜追击,竟然忽视我的存在,遂大吼一声,吓走野猫,老猫便 又恢复了它那悠闲自得的神态,丝毫没有打了败仗的垂头丧气,我怒其不争,教训 它几句,它倒是一副不爱听的表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猫渐渐接受了我是它主人的事实,我从未见过它这么乖的 猫,它不喜欢玩耍,而且从不像其它猫那样用爪子抓我,它怕会激怒我打它,它总 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来迎合我,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在吃的上面,它虽 然馋,但馋得光明磊落馋得你拿它没办法,你的饭不合它的口味,它就自己到厨房 找吃的,什么好吃吃什么,大大方方的,丝毫没有偷吃的躲闪。大概它对马克思的 共产主义社会制度知之甚详,并在我家付与实施。实在找不到什么可口的,它就会 十分安静的跟着我,眼神平静得几乎没有威胁的意图,但我知道这是一个信号,要 是接连几天我都没给它改善生活,它就会凑到我身边,假装跟我玩,借机狠狠的咬 我一口,然后并不逃走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有一次竟然咬出几个洞洞, 渗出血来,那次怪我,买了牛肉干自己偷吃,不顾它眼睛亮亮的看着我,它根本不 明白我为什么没给它吃,自私这个词在猫的字典里没有,我相信也只有在人的字典 里才能有这个词,它对它主人的自私给予了适度的惩罚,我认栽。从那以后,我吃 什么就给它吃什么,既使它不吃也给它闻闻满足它的好奇心。我们相处得越来越容 洽了,它也越来越象一只猫了,我的意思是说只要它吃得好,它就会找个最舒服的 地方睡觉,发出经典的猫的呼噜声,我发现它对于颜色十分敏感,如果床单是浅色 的它就会选床上一件深颜色的什么东西卧上去,床单要是深颜色的呢,它就卧在浅 色的地方,通常是我的衣服,我屡教它不改,只好听之任之。它也越来越依赖我了, 常常恃宠而骄,吃饭时,要是它不是很饿,我就得抚摸它的长毛直到它认为可以开 饭了,有时它也会给我面子,吃它不爱吃的饭,但很快会失去耐心,吃到嘴里再吐 出来,我只好拿去喂狗。 我总以为猫是孤独的崇高享受者,它们喜欢独处,喜欢躲在人们找不到的地方, 尤其躲在黑暗的地方几乎成了它们的本能,但后来我发现它们也怕孤独,我有吃零 食的习惯,常常边看电视边吃一些零食,老猫总会对我的零食特别感兴趣,会喵喵 叫着让我喂它,葡萄干,爆米花之类的它竟也吃,我很奇怪,它是不是太饿了,不 对呀,刚喂过它呀,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它只是满足于卧在我的膝上,让我在意它, 关心它的这种亲密的感觉。它也会长久的用大大的猫眼盯着我看,不知道我是不是 在它心中占了很重的份量。 我渐渐开始羡慕猫的生活了,有序而多彩,早上它不起,一切从中午吃饭开始, 我吃饭之前就得给它开饭,否则它会不高兴,饭后它的养生之道是睡一觉,通常是 睡到我下班,听到我回来会懒洋洋爬起,等吃晚饭,有时也会在门口等我,看我是 否给它带回什么好吃的,晚饭过后,它自然是潇洒而去舒展一下筋骨,顺便去会它 的女朋友,一只漂亮的短毛花猫,它很快对其失去了兴趣,因为那只猫有时会在我 家房上叫它,声音又柔又细,它从梦中惊醒,但继而酣睡如故,置之不理。我怒火 中烧,痴心女子负心汉,猫怎么也是这样,遂扔它出去。它一般12点以前回来,我 总是被它不客气的吵醒,给它开门,它就心满意足的伏于我的枕边呼呼大睡直至第 二天中午。它既然那么能睡为什么不干脆冬眠,一次睡个够,猫的世界里这一点我 就享受不了,不能久睡,否则全身酸痛。唉,猫的境界又有几个人能达到呢? 昔有庄周梦蝶,一觉醒来,不知蝴蝶之梦为周欤?周之梦为蝴蝶欤?今有我与 老猫,愿身为老猫,找一好主人,不为柴米油盐发愁,不为天下局势烦心,高卧于 一隅,睡它个天长地久,哪管它沧海桑田,生而为猫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饱食 终日,无所事事,况又有我为之作文,其名不朽,其精神也不朽,平生又有何憾。 我看着老猫叹气,老猫双目似闭非闭,呼噜呼噜也不知念什么经,大有怜悯世人的 庄严之相,唉!知我者老猫也。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