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李剑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付宣传费。) 李剑不是一个好孩子,这一点谁都能看出来,就连他母亲都不喜欢他。但李剑 的语文老师邵玲玲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便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李剑的父亲李国豪是一名人民警察,更准确的说是一名处长。李国豪能徒手对 付四个歹徒,但却对李剑一筹莫展,因为这是持久战,而且李剑已经十七岁,并不十 分好对付了。但自从李剑遇见了他的语文老师邵玲玲后,却有里一些变化。从前李 剑一个月能打破六七名同学的头,但现在竟锐减到一个!这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剑的父亲李国豪对此疑惑不解。 然而最让李国豪迷惑的是,李剑的学习成绩有所提高了!从前都是差,现在居 然偶尔也零星有了优!这才是真正的教育。因此李国豪对邵玲玲满怀感激之情,认 为她对李剑有抚育之恩,恩同再造。于是李国豪决定去看望这位拯救了一个濒临破 碎的家庭的人民教师。 这次探望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进行的。由于某种原因,这次探望上了当地 晚报。照片上探望者涕泪横流,被探望者仪态端庄。从照片效果来看,的确是非常 好。社会影响也不错,人们在一夜之间便知道了有这么一位‘坏孩子的克星’—— 邵玲玲邵老师,以及邵老师是如何感化了魔鬼般的坏孩子李剑的动人事迹。当然, 报纸总是会有一点文学夸张味道,也就是在交代事件时略微展开了一点联想。 这微不足道的联想让邵玲玲一夜之间成了名人,更使一个坏孩子洗心革面变成 了好学生,五好学生,乃至学生的楷模。“前程是光明的!”每一个看过报纸的人 都会这么想。李剑也是这么想的,尽管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与他从小玩的大的朋友班 长顾清华为什么会突然恨起他来。 学生间的事本来谈不上什么恨,但由于李剑的崛起,班长顾清华的地位自然就 受到威胁。而且‘剑派’的同学越来越多,他班长‘华派’自然就不十分丰收了。 没人讨好的日子是不好过的。顾清华的恨便由此诞生。 其实李剑的人缘不坏,女生们都喜欢同他交往,不管是同级或是不同级的。李 剑常对他的支持者说,“我不很英俊,但我很强悍,我就这一点让她们有安全感。” 但男生间流行着一种更为合理的说法,“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对于他们这些尚 不知‘情为何物’的小朋友来说,谈这些似乎早了点。但面对发达的娱乐业,以及 日新月异的科学营养,说这些更似乎已为时已晚。应该从幼儿园就开始教育,或许 能扼杀早恋的苗头。 说这些决不是危言耸听,李剑对此深有体会。因为他现在已陷入了多角恋爱, 他爱的那人名叫:水琪。 水琪并不漂亮,甚至有些丑。只是她有双多愁善感的眼睛,和一颗善良的心。 她总是能宽容李剑的过错,但她对李剑却从来都没有过一点私心恋情,只是把李剑 当做她最好的朋友。而这正是李剑烦恼的根源,但同时也是魏红、周娜所庆幸的。 美女如云,但李剑却孤恋着那一朵不起眼的小花,这或许是他唯一不‘酷’的 地方。 安红有一首歌叫《也曾》,李剑很喜欢。爱屋及乌,结果班上的女生都迷恋上 了这首歌,而最后的结果是——整个校园里到处都在唱“无法挽回也不愿意醒来。” 还没睡去如何醒来呢?这是一个深刻的问题,这说明我们的少男少女们都生活在白 日梦里。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花朵未开放就已凋谢了。 李剑本是‘势力派’偶像,打架是出了名的狠,外号也很酷,叫“南方不败” (因为他老家在南方)。而现在因为出名了,更是学生的楷模,所以就晋升为“青 春势力派”偶像,外号也改成了“亿人迷”。这一切无不时时刺激着顾清华‘脆弱’ 的心,他因此而憔悴了不少。有人甚至看见顾清华在无人处暗自垂泪。“他怎么那 样?还是一男的呢!”几个女生在一起议论着,眼里没有同情,只有鄙夷。最后她 们一致得出鲜明的结论,“娘娘腔,没劲!”顾清华突然间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不 是绛珠仙草,用不着还她们什么。于是顾清华开始运用自己发达的智慧,为自己寻 求新的出路。 应该说十六七岁是人生思维最活跃的时期,尽管思维模式还不很成熟,但却是 人生最具幻想的年龄。 班长顾清华的父亲是医学教授,所以顾清华也懂些药性。因此顾清华决定要用 药物来解决问题,但不是谋杀,只是无伤大雅的恶做剧。当他在书上看到催眠木菊 花的药性时,顿时联想到李剑吃了催眠木菊花后,在课堂上睡的像死猪般的样子, 以及同学们对自己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般滚滚而来。 “嘿嘿!嘿嘿嘿!” 顾清华很容易的从父亲那弄到一只注射器,以及足以使人睡上一天的镇定剂。 他在日记本上写道,“A计划,复辟。立秋,初九,大利东方,飞龙在天。”他并 不知道自己写这些是什么意思,只是无端的烦躁,便乱写了几笔。 就在政治课上,顾清华将他罪恶的计划付诸实施。李剑只抬了一下头便伏在课 桌上睡着了。不一会儿李剑的口水便像滔滔江水般,滚滚而来。整本政治书都浸泡 在口水中不说,就连地上也滴了一片。真是太夸张了。但政治老师林香蔓走来走去 就是没发现,原因很简单,她忘了戴眼镜!顾清华眼见自己完美的计划就要付诸东 流,他怎么能坐的住呢?于是他举起手,“老师,李剑睡着了!”同学们齐齐的向 李剑看去,顿时笑成一片。顾清华洋洋得意,认定林老师定会勃然大怒,用难以想 象的招数惩罚李剑。但大出顾清华之意料,林老师竟说:“别吵醒他,他是因为学 习太累才会睡着的。”顾清华惊愕的看着林老师摇了摇头,但没人理睬他。林老师 又说:“朝闻夕死,真是一点没错。” 直到此时班长顾清华才知道,李剑在老师们的心中已是彻底的好学生了。这是 顾清华万没想到的。就在他懊恼不已时,林老师突然对他说:“班长,你带几个同 学把他抬回的宿舍去,给他盖条毛毯。好了,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 这个结局才是顾清华无法接受的,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没关系,失 败乃成功之母!”他这样安慰自己说,然后他开始制定B计划。B计划是智慧的结 晶,至少顾清华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周娜对顾清华自以为无人知晓的A计划嗤之以鼻,但她更恨李剑对她不理不睬, 这可能就是因爱生恨。所以她决定与顾清华连手。人们互相利用的社会行为大概就 是在学校磨练出来的,看来在学校还是能学的很多东西的。 水琪和周娜是同乡,而且还是一个楼的,所以她们总显得比别人亲密。但周娜 却没有水琪那么单纯,或者说周娜是个已有些背景的社会青年,虽然她只有十七岁。 但水琪仍对她十分信任,把她当作自己的知己。其实水琪对周围的一切看的十分清 楚,谁是谁非她很明白,但她不想打破定局,因为她知道这一切本就不稳定,变幻 无常。 技校的‘四大天王’都与李剑有不安定因素,而‘三天王’阮文肖更是李剑的 情敌。当然这是周娜从中挑拨的结果。更加上顾清华的一张利嘴将‘四大天王’说 的颜面无存,若不决出个胜负,恐怕‘四大天王’从此以后就抬不起头来。于是 ‘四大天王’委托顾清华代理了这场‘决斗’。 场地是顾清华联系的,就是教学楼二楼的那间空教室。这算是技校的世纪之战, 所以顾清华以饱满的精神四处奔波,为这场较量费尽心血,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了。而周娜则不断的向阮文肖耳边说李剑的坏话,生怕较量不够残酷。 水琪有些担心了。她眼里自然流露出对李剑的关爱使魏红醋意大发,小女人发 起怒来也是不好惹的。魏红和水琪不是一个宿舍的,但魏红却一整天都在找水琪的 麻烦。可是水琪并不生气,反而很温顺的抱之以微笑,不言不语。李剑知道了,但 只是一笑处之,说:“她心里毕竟有我。” 这已经不像是少男少女所应该干的,但他们的确是这么干了。 ‘角斗’场地事先经过严密清场,没有外人入内。因为场地费用问题,场地内 竟打出了广告来。赞助商有“刘氏借贷公司”、“大三元书社”、“金大班商品集 团”、“同乐会”等等。更有好事者竟在场地里打出“胜负一定,天下一统;文成 武德,千秋万载。”的条幅来。这不仅仅只是一场群殴了,现在已经升华为商业体 育竞赛。但裁判员是没有的,这主要是顾全各位‘大哥’的面子,胜负完全是由谁 伤的重来决定。而场外顾清华早开始做庄受钱押注了。一切都跟的上国际比赛标准, 就这一点便足以看出现代的学生还是很关心国际形势的。 如果说顾清华的阴谋只限于此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角斗’场的确没有外 人入内,因为是星期日。只不过是值班的校长会不经意的路过那,会很偶然的发现 问题,当然就会很偶然的给予严厉批评。同时灭了各大帮派的威风,这才是顾清华 B计划精髓所在。 四个打一个是不合理的,所以李剑也找到三个帮手。他们是‘剑派’三大护法, 有‘拼命三郎’之称的曹严华,有‘灯笼眼’之称的王昌德,有‘铁手’之称的张 君正。这些学生都是屡教不改的标准差生,三句话不和就要打架斗殴,是班主任刘 美丽教育的重点。但由于教育制度的原因,外加教育质量的问题,这些坏孩子们始 终没能变好。这大大的对不起了供他们上学的父母,大大的辜负了教育他们的老师, 大大的……总之,是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一切都在班长顾清华的预料之中。意外的事只有一件,打 斗开始后有个低年级学生被拖进了那间教室。那个低年级学生叫‘杨毅勇’,当时 他刚从空教室对面的厕所出来,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二天王’赵文杰拖 了进去。所以杨毅勇是唯一一个知道内幕的目击者。 校园里已很久不发生‘火并’事件,更不用说这种‘高峰会议’了。所以众学 子都急切的想知道最后结局,所以校园的四个地方同时举行了不同的“新闻发布会”。 当然,是由各赞助商主办的。 首先“刘氏借贷公司”在操场上做个个简明扼要的“新闻发言”。刘氏兄弟把 抖成筛糠的杨毅勇提了出来,“兄弟姐妹们,这位同学叫杨毅勇,他就是从头到尾 都在场的人。现在就由他来公布结局。”刘氏兄弟说的很斯文,但杨毅勇还是一脸 的恐惧。“我…我…”“我你个头!快说!”刘家老二刘霍忠在一旁瞪眼叫道。 “好,好,我说,我说。”杨毅勇点头哈腰一副奴才像。“当时是这样的,我刚从 厕所出来就听见对面教室里有人打架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我就想过去看看,谁 知道刚到门口就被赵文杰拖了进去,接着就挨了一拳,后来就晕了。”“嘘——没 劲!”围观的人群霎时散开了。刘氏兄弟勃然大怒,大哥刘霍孝一把揪住杨毅勇的 衣领,说:“涮我玩呢?活腻了!”顾清华也上前就是一拳,“姓杨的,今要不说 出个东西南北来,你就等着好果子吃吧!”人群立即又围了过来。 其实顾清华场外做庄是替刘氏兄弟做的,他自己是没有那么多钱的。也就是说, 如果没有分出胜负的话,顾清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杨毅勇在淫威之下不得已改口,“是——‘剑派’赢了。”人群发出一片叹息 声,而刘氏兄弟却喜上眉梢,这回庄家又赢了。 “大三元书社”的成员经协商宣布保留意见,暂时持沉默态度,并宣布将会在 ‘菜票文学期刊’上公布结果。“大三元书社”的势力不强,所以遇事总是这么小 心翼翼。而“金大班商品集团”与“剑派”和“四大天王”的关系都不错,所以竟 也保持中立,在“新闻发布会”上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也没有鲜明的论断。只有 “同乐会”的“新闻发布会”声势浩大,因为“四大天王”是他们的骨干成员,所 以“同乐会”必须为他们出头,势在必行。 学校本是知识的殿堂,但现在已蜕变成江湖,是乱世英豪的天下。既是江湖, 难免纷争,古来便是如此。 李剑率领自己的小弟们连同“刘氏借贷公司”的人浩浩荡荡直奔宿舍楼,而 “同乐会”正在那里宣布一些会让刘氏兄弟遭受损失的消息。值班老师已被骗走, 而双方人手里都有家伙。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水琪就是在这时候从楼上信步走来,穿过人群,毫无惧色。“你一定要打吗?” 李剑无语,只点了点头。水琪从手上褪下一只玉镯,递给李剑,说:“没犯过错误 的人长不大,我等你。”只是一瞬间他们二人便已心心相应,灵犀相通。 这是财经技校有史以来最大的一起群殴,全校共有二百多人参与,有一百多人 受伤,五人重伤。由于老师无法控制局势,所以报了警,共有七十多人被拘留。当 地新闻戏称这是又一起“六四事件”。校长龚晓丽感到颜面无存,主动请调离职, 抛下了这个乱摊子。新校长是于长乐,也是刚从另一个学校被哄出来的。此君深知 学生势力平衡关系,上任之初便灭了“同乐会”,平了“刘氏借贷公司”,招安了 “大三元书社”和“金大班商品集团”,又因为某种原因只留下“剑派”来统一领 导各种学生势力,并冠冕堂皇的让李剑荣任学生会主席。真的是“胜负一定,天下 一统;文成武德,千秋万载。” 这件事已过去三个月,但学生间仍在议论那天李剑是否真的获胜。其实当天的 真实情况谁也说不清楚,众口悠悠,莫执一词。而唯一知道内情的杨毅勇已经退学, 随父南下。又过了几个月,人们渐渐淡忘了这一切。 事情发生了,但没有人真正在意到底发生过什么。学生们仍照常生活,老师们 仍照常在那间教室里上课。就象天空的浮云,此刻在你头顶,但过一会儿便不知去 向。 关于学生打架的原因,其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看到电影里是这么演的, 很酷,很有性格,便照着做了。虽然如此,但理由还是有的,例如室友、例如帮友、 例如女友、例如狐朋狗友。尽管有很多的理由,但实际上只不过是青春的冲动罢了。 一年一度的全省十佳校园评选开始了。校长于长乐为能取得此荣誉,更是为了 那二十万的财政补贴,他招来李剑商议对策。最后他给李剑以最大限度的权利,直 接统管学生们的生活。 李剑的学习虽然不好,但却很有管理能力,这一点连班主任刘美丽都不得不承 认。但实际上真正在管理一切的是语文老师邵玲玲和水琪,李剑不过是前台的表演 者。人们常说傀儡是可悲的,但李剑却满足于现状。现实毕竟是不完美的,天遂人 愿只能是美好的愿望。 省教育局局长屠雅驾驶着宝马车突然出现,随行的还有‘十佳校园’的评委们。 于长乐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但当他看到校园里一切井井有条,学生们全都彬彬有礼、 落落大方时,不由得长出了口气。 “嗯,这里看起来简直就象是好学校嘛!你们说呢?”屠局长在穿过草坪时对 评委们这样说。“对!对!对!……”一片附和。 阳光明媚的照耀着葱绿的草地,泛起朦胧的光,显得生机昂然。李剑和水琪并 排站在窗口,手牵着手,默默无语。当看着校长他们走进教学楼后,李剑问,“你 为什么总是这么——这么——”“镇定,对不对?”“对!什么事都好象——好象 ——”“胸有成竹。”“对!就是这词。为什么?”李剑拉着水琪在床边并排坐下, 水琪无语片刻,似乎想起许多往事来。“没事吧?”李剑关切的问,水琪忙摇头说: “没事,就是一下子想起我爸来。我五岁那年父母离异,我跟了我爸,但刚过了四 年他们就又离了。我爸在法庭上说不要我了,人家问为什么,他竟说我不吉祥,是 他命中的克星。那时候我虽然小,不懂事,但在父亲说不要我了的那一刻我没哭, 可是心却象玻璃一样的碎了。我以为我完了,没希望了,所以就一个人回家去自杀。 “那时我真的以为我是没人要的孩子,是多余的,但后妈救了我。当时我已有 些昏迷,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有一双手在紧紧的按着我的伤口,可是 却一点也不疼,那感觉很怪,就象是我最亲的人在握着我的手一样。我一直感觉她 就在我身边,直到我醒来。三天四夜,她一刻也没离开过。那就是我的后妈,我今 生最亲的人,是她给予了我第二次生命。 “她说幸福不在于别人怎么看,而在于你自己,只要你感到幸福那就是幸福了。 从那后我就跟着母亲生活,是母亲告诉我生活的真谛,不要太繁华,平平淡淡才是 真。” 水琪说着眼角滑过一串晶莹的泪,而李剑早已听呆了,满脸的泪痕,他从未想 过水琪竟有这样不幸的遭遇。其实每一个貌似平常的人又何尝没有过心悸的往事呢? 办公室里于长乐亲自为屠局长斟茶倒水,“老于啊,我听说前一阵子你们这儿 有人打架斗殴,好象闹的还挺厉害,是不是啊?”于长乐一脸的委屈,“哎呀,哪 儿的话!那是我来之前的事!您看现在,学生们都安分守己,求知若渴。再说我们 财经技校现在是半军事化学校,不再可能发生打架斗殴!”屠局长轻描淡写的问: “真的?”“我以人格担保!”于长乐的手心已出汗,但屠局长竟还若无其事的问: “我听说你们这儿的不少男女学生在外面租房子住,好象是同居。”“没的事,就 是有也是我来之前的事。真的,我以人格担保!现在绝对没有这种现象!”屠局长 对一脸冷汗的于长乐视而不见,只泯了口茶,淡淡的说:“嗯,就这样吧!” (信持其首,谒高祖于阵。上令武士缚信,载后车,信曰:“果若人言,‘狡 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这是《史记》列传第三十二 淮阴侯 里的一段文字。可惜李剑不喜欢读 书,不然他就不会在评上十佳校园后被于长乐“削藩”,至少会保留点学生会的权 利。然而权利还是渐渐又回归到老师们手里。 水琪虽然知道校长的目的,但她并未揭穿,因为她知道一个人在高处待的时间 久了会患上自大症。对于水琪这样现实的女孩来说,真实的幸福远比当官太太来的 重要。何况他们现在还只是学生,未来如何谁也不能预测。 李剑愤怒了,不是因为魏红告发他与水琪同居,也不是因为于长乐收回了曾赋 予他无上的权利,更不是因为没能评选上新一届学生会主席,(财经技校的学生会 主席是每年一换的。)而是因为他发现总在找他麻烦的人竟是他非常信任的班长, 顾清华!怒火在心中燃烧着,李剑已忍无可忍,但最终他还是没能下手,毕竟是十 多年的朋友。 校园里仍在上演着无尽的江湖事,但李剑已不再热衷于此。水琪是在一夜间突 然发现李剑成熟了,象个男人了。但就是在这时发生了一件震惊国人的大案,之所 以震惊国人就在于一下子“光荣”了七名警察,其中包括一名处长。实在让人意想 不到。 李剑那天在自习课上睡着了。他睡的很沉,仿佛许多天未曾休息,但冥冥之中 却似乎有事情要发生。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李剑的脸上,轻柔而温暖。教室里 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响。这是一个难得安静的自习课,李剑却突然惊醒,他睁开 眼睛惶恐的四处张望,一片安祥,但他肯定自己听到了什么。水琪奇怪的看着他, 轻声问:“怎么了?”“我好象听见我爸的声音,好象——”李剑的心跳的很快, 快的他喘不上气来。水琪伸过手来握住他的手,安慰他说:“没事的,只是梦。” 然而这毕竟不是梦,快要下课时语文老师邵玲玲推门走了进来。她表情哀伤, 眼里含着泪。李剑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这时李剑忽然看到门外还站着一名警察, 好象正在擦眼泪。李剑更加不安了,他盯着邵老师看,而邵老师却转过头去小声的 说:“李剑,跟我来。” 没有人同他说话,李剑的不安也越来越深。终于,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公安局 局长亲自通知了李剑所发生的一切。当李剑得知父亲“光荣”之后,他就象所有失 去亲人的人一样痛苦流涕,那情景足以使撒旦的石像落泪。而当李剑得知那个打死 七名警察的人民公敌居然还活着时,他怒吼着象狮子般冲了出去。他要复仇,谁都 拦不住。正当大家都在为李剑焦急时,他却又回来了,他蹭着鼻涕问:“那人渣在 哪?” 其实人世间的事情都是这样的啼笑皆非,本来并非一件光彩的事,但一经报纸 着色便成为了感人肺腑的、外加悲壮豪迈的英雄事迹。班长顾清华在读过报纸后也 为之落泪,但只一会儿他的思维便运转开了:“两个歹徒杀死七名警察?还有四个 受伤的?难道警察都没带枪?还是歹徒真的有这么凶悍?”平时多思考是件好事, 但想的多了却并不讨人喜欢。班长顾清华深透此道,所以他打住了自己的念头,尽 管他非常想问那已是烈士的七名警察一句话,“你们有思维吗?” 说到思维,这是每个正常人都所具备的,同时也是人与动物的不同之处。动物 没有连续性的推理思维,所以动物才不可能写出《红楼梦》和《哈姆雷特》。动物 的活动是无意识的,而人类的活动有意识,所以才会印出钞票,产生发达的文明与 先进的暴力。而在某些人的眼里,文明的同义词就是钞票,而钞票的同义词就是暴 力,而暴力的同义词当然就是权利了。很显然,这也是一种思维方式。 李剑自从父亲死后就一直很迷惘,不知道生活是怎样的,该如何进行。有时他 觉得自己是在寻找,但寻找的是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的思维有些乱了。他 需要时间调整自己,因为他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过去李剑不是个好孩子,因为他很少用大脑思考问题。但自从父亲死后他却骤 变成为一个思维发达的思想者,不需要书本他就能明白很多真理。不仅如此,他还 将思维分成三个阶段,以时间为序。第一阶段是模仿思维,是十六岁以下少年儿童 的思维;第二阶段是人性思维,是十六岁到三十六岁之间的思维,是还能产生真爱 的阶段;第三阶段是活物思维,也就是为了生存而生存的思维,没有过多的点缀, 是赤裸裸的钢筋混凝土思想,是活着有生命的固体。一如我们居住的高楼大厦,从 外面看都是一样的冷漠,但里面却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不同的故事。 李剑为自己深刻的哲理所倾倒,这大概叫自我陶醉。但水琪却认为有一定的道 理,虽然这很荒诞。可是这与邵老师的谆谆教导格格不入,而邵老师的谆谆教导又 与现实社会有所区别,这区别就在于邵老师将现实社会美好化,以至使听话的学生 们看不见窗外的乌云。这或许就是教育者的通病,他们只希望学生看见蓝天和花朵, 并要求学生们要象雪花一样的纯洁。虽然教育者也知道,学子们自己是会发现除了 美好的事物以外还有丑恶的存在。但不管是好的抑或是坏的,都应该由学生自己来 选择,谁也代替不了谁,这也是一个真理。但这并不是说可以放任自流,恰恰相反, 我们应该把社会的两面都展示给我们的学子,然后告诉他们两种选择的结果,只要 不是智障,或是心理不正常的人,应该都会选择好的一面。 李剑不是个好孩子,不论是在他父亲成为烈士之前还是之后,这就是李剑的选 择。他不是圣人,所以他不在乎。他认为他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因为没有人同他 玩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的游戏,更因为社会给他的启示是弱肉强食。李剑不想成为别 人的盘中餐,所以他选择了他想走的路。 在那年夏天快要结束的时侯,李剑聚众斗殴,用十七比一的阵势将本班的一名 同学打成重伤,据说那名同学曾是本班的班长。同年秋末,李剑获得了优秀少年奖。 这听起来就象是一个讽刺笑话,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次年春,李剑转到警校,顾清华的恶梦终于结束了。水琪仍旧平淡的读书学习, 平淡的说说笑笑,平淡的望着远方,平平淡淡的让人感觉她已进入了永恒的轮回。 有人曾问邵老师是如何让李剑对她尊敬有加时,邵玲玲只淡然一笑,随手拿起 莫里哀的剧本读道,“对于人类的本来面目,我总是以温和的眼光加以看待,犹如 不在乎野兽的狰狞一样,我不介意人类的缺点。”读过之后,邵老师自言自语般的 说:“就是这样。” (完) ( 1997年11月19日 初稿 ) (1999年1月30日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