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栀子花 “不知谁/ 昨夜没有睡/ 叫醒了/ 那一朵红蔷薇/ 短短的/ 就在这一夜之间/ 全然盛开/ 是如此灿烂如此绝对……” 菲菲这几天每晚都唱这首歌,她说她喜欢这种味道的曲子,歌词也填得好,说 白了,就是完美无暇。菲菲年轻有活力,又善于打扮,只要往酒吧的舞台上一站, 十足的明星味。我就是在酒吧认识她的,那天听她唱《如果云知道》,一下子喜欢 上她了,便当即买了一束红玫瑰送给她,她也不含糊,得知是我送的,竟然活蹦乱 跳地从台上下来还我一个大大的KISS!我差点没被她的热情吓倒。这样的女孩子, 依我以前的习惯是断断不愿理会的,但她不同,因为她不仅漂亮,最重要的是她会 把许如云的歌唱原唱歌星本人一样动情动听。我喜欢许如云,所以就爱屋及乌地喜 欢了她。 但是我对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原因很简单,我已经有一个与我相亲相爱的女 朋友了。于菲菲,我是处于欣赏、喜爱,就象哥哥喜欢妹妹一样自然单纯。我每次 来这个酒吧都会把我女朋友带来。菲菲跟我女朋友之间很亲昵,常常一来就挽着她 的手一个劲地喊:秋秋,秋秋。然后她们俩就凑在一块谈论女人的专题去了,我一 个大男人就被晾到了一边。 “奇怪了,菲菲说她不想当歌星,只想一辈子呆在酒吧里唱歌!要是我呀,就 到广州啊,北京这些大地方去唱,那种地方才有伯乐,呵,想出名就容易多了……” “菲菲老是穿白色的衣服,连袜子也是白色的,你说她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白色 呢?我喜欢白色,太单调了。你觉得呢?” “菲菲……”我的天!秋秋成天到晚菲菲菲菲地念个不停,看来菲菲给她的影 响太深了。 “老公,你说,菲菲将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才跟她合得来呢?” “不知道。要看缘分了!”我被她折磨得有气无力,无奈之极。 “我看哪,她适合一个稳重的,又有深度的,恩……还要开明的,脾气好的, 会哄女孩子开心的……”秋秋一边努力地想,一边叨唠着。忽然,她转过头来盯住 我,眼神里明显有一种“我了解”的意思。 “怎么了?盯着我干嘛?” “说来说去,我觉得怎么好象在说你啊?”FAINT !有没有搞错!居然把自己 的男朋友拿去和别人配! 我至今还对当时自己的反应记忆忧新,而秋秋则滚进我怀里自顾自地笑起来, 我们谁也没想到多年后,我居然真的如她所说,配了菲菲。而且是秋秋成全了我们。 那是一个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夏天。人们都说,夏天是容易发生故事的季节, 我、秋秋和菲菲的故事也在夏天发生了。1998年6 月,我被公司派到香港去接受为 期5 个月的技能培训。自从和秋秋谈恋爱后,我们几乎成天粘在一起,我们在外面 租了间房子,并在房内安置了一台电脑,秋秋的工作是网络编辑,时常半夜工作, 白天睡觉,而我,白天出门睡觉,晚上一直陪着她。这次出差,一去就是5 个月, 我实在担心秋秋无人照顾,于是就请了菲菲来陪她。菲菲二话不说,点着头直说 “行行行!没问题!”我相信菲菲,也相信我们的友谊,便放心大胆地飞往香港。 在香港的5 个月里,我常常会犯相思病,有时恨不得马上坐了飞机回去看秋秋。 我每天晚上都给秋秋打电话,开始时她听到我的声音就会哭,一听到她那哽咽的 “我想你,老公”我就心疼得紧。但是后来她不哭了,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快了快了,等我,乖。当然有时候打电话是菲菲接的,“秋秋不在呢!小猪啊?” “是我啊,秋秋怎么不在家呀?”我只关心秋秋,居然都忘了问候她一声。“秋秋 啊……”她似乎有些犹豫,或者不愿意跟我讲秋秋的去向。“说啊!”“出去玩去 了”“怎么一个人出去玩呢?你没陪她啊?”“我陪她?算了吧,我才不自讨没趣 呢!告诉你,我可能以后不住你这儿了。”“为什么?”“不为什么!哦,对了, 你在香港怎么样啊?还顺利吧?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儿?”FAINT !居然左顾而 言它!我只得放弃追问。 不知是我的幸还是我的不幸,培训处提前一个月结束了课程。当我心急如焚地 赶回家时,菲菲已经搬走了,而秋秋不在。由于一路心烦,竟出了一身汗,于是我 爬进浴缸开始洗澡。也许是水的温度太好,我在浴缸里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 才醒过来,这时,我好象听到房间里有一种奇特的声音,似乎是……我有一种不好 的预感。当我穿上衣服打开浴室门时,被眼前的情形吓呆了:秋秋和一个陌生的男 人正倒在沙发上热烈地亲吻!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你……你怎么……怎么回来了?回来了?”秋秋显然也大惊失色,她眼 巴巴地望着我,忘了离开那个男人的怀抱。 “我刚回来。” 继儿是一阵闷死人的沉默。 “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咬牙切齿地骂出来,“都给我滚!你!收拾好你的东 西,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人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不是吗?秋秋原本早就该是属 于我的,只不过被你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先下手而已。我一直都爱她,她跟着我一 定会比跟着你幸福。至少我不会为了事业而弃她与不顾。”那个男人趾高气扬地讽 刺我。我感觉我的拳头捏到最紧,但我始终没有动手。秋秋这是已进里屋收拾衣物 去了,我听见她轻微的啜泣声,心里在滴血。 当秋秋被那个男人搂着出去的时候,我看见秋秋转过头来哀怜地望了我一眼。 她不爱那个男人!我跟秋秋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我没有去追 她回来,因为我也许一辈子都不愿再见到她了,我最恨背叛我的人。那一夜,我没 有睡,因为难掩心中的痛,我跑到酒吧去喝酒。 “风冷心灰/ 吻别的季节/ 每棵树都在流泪/ 满街金黄的落叶/ 不怪谁/ 不承 认离别/ 当你搬出我心扉/ 寂寞翻箱倒柜……”菲菲在台上尽情地唱歌,而我,泪 眼朦胧地看着她摇摇摆摆。此时的我已经没有思想也没有感觉了,只是想哭。 一曲唱罢,菲菲急匆匆地走到我身边。“小猪!小猪!你不要这样!”她一脸 的恼火。我没理她,一个劲地喝着酒。“唉!”她叹了口气,“爱情怎么这么伟大? 居然能让人为它伤心痛苦……”我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我想这一定比苦还难看。 “你别喝了,走,我陪你去吹吹风,散散心!”说完,她拉起我就往外走。走到嘉 陵江边,我们停了下来。河风很温柔,象女子柔软的抚摩。“小猪,想哭就哭吧!” 菲菲的在我耳边轻柔地说。我终于忍不住了,转身抱住她狠狠地哭起来。菲菲用手 一刻不停地拍打着我的背,就象小时候的妈妈一样。她的肩膀很窄,原本不堪重负, 但是我还是一头压在上面,我微微感觉到她在强迫自己承受着我的重量。 不知不觉,天已黑得让人不愿意再在外面呆下去。“走吧,我送你回去。”菲 菲说。“我不要你送。该我送你回去。”“那行!走吧!”她总是这么干脆利落, 典型的重庆女人。到了她家,她伸手打开门,我顿时闻到一股清香,是栀子花!我 最喜欢的花香就是栀子花的香味,此刻闻到,竟然不想走了。“怎么?站在门口做 什么?进来呀!”菲非站在屋子里对我微微一笑。真美!她今天穿着白色的吊带长 裙,戴着箔金项链,在等光下显得尤其光彩。“呵,傻瓜,怎么呆了?”“菲菲, 你真漂亮!”我喃喃地说,“可是美丽的女人都是嬗变的。”说完,我进屋将自己 甩到沙发上。 “你怎么知道我嬗变呢?你见我谈过恋爱吗?见过我变心吗?”菲菲的眼神仿 佛要把我看穿。 “没有,但是你一定会。” “我们打赌?”她偏着头笑着看我。 “怎么赌?” “你和我谈恋爱,我保证十年之内不会变心。”我看到她表情严肃的样子,不 禁大笑起来。“真有意思,哪有这种赌法?”“怎么没有?你敢不敢赌?”“我为 什么要赌?而且为什么你要和我谈恋爱,不去找其他的试验品?”我一边笑一边用 手擦眼泪。实在是太好笑了,菲菲真的有这么幼稚吗? 她一直注视着我,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她的眼睛亮,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星 星般的光亮。“我为什么不找别人试验?这种问题你也问得出来!难道这么久来你 还不了解我的心意吗?”“什么心意?”我十分迷茫。“唉!失败!”菲菲做痛苦 状,然后右手猛地搭在我肩上,“因为我一直很爱你。”FAINT !这是编的什么烂 理由?“嘿嘿,菲菲,你信不信我会把你从这十九楼丢到一楼?你难道不知道取笑 一个失恋者是很不人道的吗?” 菲菲站起身来,去伺弄插在花瓶里的栀子花。“你不信算了。后知后觉的男人。”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天真邪恶的女人!”我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摸那些白色的花。 菲菲就象这栀子花,让人赏心悦目。“爱我的人为我付出一切/ 我却为我爱的人/ 甘心一生伤悲/ 在乎的人始终不对……”菲菲又开始唱歌了,“知道吗?小猪,你 真的笨得象猪!”她忽然不客气地对我说。 “菲菲,你在乘人之危。”我杵在她背后,贪婪地闻着她身上那股香气。 “对,我是想乘虚而入。怎么样?你是不是要防备了?” “我想想……” “机不可失哦!我菲菲可是个抢手货,自己好好想吧!” “想诱惑我?” “YEAH!BABY COME TO ME.I LOVE YOU. ”她缓缓贴近我。 FAINT !这个栀子花般的女人就这么轻易地俘获了我的心。 几个月后,我和菲菲结婚了,秋秋应邀参加了我们的婚礼。她比以前瘦多了, 也多了许多沧桑。“你,你还好吗?”我支支吾吾地问道。“还行。祝你们永远幸 福!”“谢谢!” 没想到这简短的对白竟然成了秋秋和我的告别语。不久就传来秋秋的死讯。是 自杀。 “她还是爱你的。”菲菲感叹道。她陪我喝了一扎啤酒。那天我醉得不省人事。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珍惜他(她)不要为一时的欲望而失去真爱。”菲 菲轻声地说,好象是在对我说,又好象是说给自己听的。